第1章 解約
“哎呀，你又不用登臺，畫什麽妝啊？”化妝師吉米翻着白眼，用刷子在蘇籁臉上，刷來刷去。
“輕點，輕點。”蘇籁眯着眼，生怕粉刷捅到自己的眼睛裏。
“啪！”吉米将化妝刷摔在桌子上，“你以為你是菲菲呀，一個替唱歌手，還真當自己是天後！”
“我不是那個意思。”蘇籁紅着臉，整個人蜷縮在沙發裏，不敢再多說些什麽。
“大家都準備好了嗎？”孫雨菲拖着長裙，緩緩而來，猶如希臘走出來的古典女神，周圍圍繞着五六個工作人員，有幫忙整理頭發的，有補妝的，有整理衣服的。
各個舞蹈演員點了點頭，帶着機器人上了舞臺。
剎那間，巨型的圓形舞上，數十個機器人噴着火花從四面八方飛向舞臺，孫雨菲手握郁郁蔥蔥的橄榄枝在人造雪中從天而降，邊唱邊跳舞，演唱會立刻沸騰起來。
蘇籁在舞臺的地下室，看着實時轉播屏，聽着現場的伴奏，胖胖的身體随着曲子擺動。
“咔嚓！”
蘇籁沉靜在音樂的律動中，沒有察覺到什麽異樣，反而越扭越開心。
旁邊的吉米有點看不下去了，在這首歌唱完的時候。吉米走上前，用指尖戳了戳蘇籁。
蘇籁摘下耳機，用眼神示意了下吉米，仿佛在問有什麽事。
吉米拍了拍自己的屁屁，又指了指蘇籁。
蘇籁轉身一看，“啊！”
褲子裂了，粉色小內內都炸了出來。
蘇籁的尖叫響徹演唱會。
“我怎麽沒看到菲菲張嘴？”
“不會是假唱吧？”
“不可能假唱，菲菲唱功這麽好，可定是哪個工作人員的聲音混了進來。”
臺下的觀衆小聲議論着。
主持人連忙上臺救場，孫雨菲氣呼呼地走下臺。
來到地下室，孫雨菲将麥摔在地上，對着蘇籁大喊：“你幹嘛突然尖叫啊？不知道代唱歌手在一曲結束後就閉麥嗎？要不是我，你現在還是站在大街上賣唱乞讨的歌手。”
“我不是故意的。”蘇籁閃着淚花，雙手捂着屁屁。
“你幹嘛？雙手那裏藏了什麽東西？”孫雨菲走上前，強行掰開蘇籁的雙手。
“哦呵呵呵，你竟然胖的将褲子炸裂，蘇籁，不是我說你，你的體重是我的三倍，是永遠找不到男友的。”蘇雨菲扭動着自己曼妙的小腰，就像舞動的水蛇。
而蘇籁，呆呆地站那那裏，就像一個水桶。
“雨菲，快去準備，馬上要登臺了。”吳井走了進來，皺着眉頭，催促道。
孫雨菲搖擺着雙肩，對着蘇籁輕蔑地笑了笑，像一只開屏的孔雀，高傲地走上舞臺。
“你剛剛怎麽了？怎麽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吳井冷着臉，呵斥道。
“我褲子破了，一時失神，所以叫了出來。”
“做好準備，馬上該蘇雨菲演唱了。”
蘇籁整理好心情，繼續投入到接下來的演唱中。
快到淩晨，在吳井的掌控下，演唱會終于圓滿結束。
他轉身離開。
“等等，吳制作。”蘇籁小跑追了上去。
“還有事？”
“我們的合約今天到期了。我想找你商量下合約的事情。”
“明天來我辦公室詳談，現在已經太晚了，不是個好時機。”
蘇籁點了點頭，目送吳井離開。
孫雨菲帶着假發，穿着厚厚的演出服，沖進來，倒在沙發上，擡起腳：“熱死了，熱死了。蘇籁，快幫我脫一下靴子。”
“我是歌手，不是保姆。”蘇籁低下頭，小聲說。
“什麽，我聽不見？”孫雨菲坐了起來，雙手叉腰，瞪着蘇軟。
“我是歌手，不是你的保姆！”蘇籁閉着眼睛，大聲喊了出來。
“你翅膀硬了，”孫雨菲一下子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沒有我，你現在還是路邊賣唱的小女孩，有地方睡？有東西吃？”
蘇籁緊閉雙唇，一言不語。
“我這個人最恨忘恩負義，你要想想，沒有我孫雨菲，能接受音樂訓練？能有機會站在這裏唱歌？”
“我已經幫你代唱了五年，而且我房租和生活費都是自己掙的。”
“反了！反了！真的反了！明天你等着，我一定要讓吳井和你解約，炒了你，現在就敢和我叫板，過幾年指不定翅膀硬了要翻天。”孫雨菲氣得臉色通紅，指着蘇籁嘶吼道。
蘇籁看着孫雨菲置若癫狂的樣子，有些害怕，連忙拿着包推門跑了出去。
“快來幫我卸妝，這個死丫頭明天有她好看！”孫雨菲氣呼呼地坐在椅子上，指揮着其他工作人員撒氣。
蘇籁推開房門，一種安靜的落寞撲面而來。
打開冰箱，取出冰凍水餃，下了三分之一，打開筆記本電腦，看着孫雨菲演唱會的直播回放。
“唱得不錯。”蘇籁大口吃了一個餃子，溫熱香濃的湯汁在舌尖肆意流傳，整個人的疲憊都一掃而光。
吃好了飯，躺在熱氣袅袅的浴缸裏，看着窗外飄着的白雪，蘇籁想起了五年前的冬天：
那年自己剛剛年滿16歲，來帶京都追逐自己的演藝夢。
可是長得太普通，一直沒有機會，錢也差不多花光了，只能站在街頭賣唱，每天路過行人的打賞不夠解決溫飽，在天橋下睡了三天三夜，打算離開京都前的最後一次路邊賣唱時，遇到了吳井。
當時吳井只是在散心，聽到蘇籁的歌聲那一剎那，簡直驚為天人。他推開人群，快步尋找她，深怕晚一步那歌聲就會消失。
可是，在他見到蘇籁的那一刻，眼中迸發的火苗熄滅了。
眼前之人的長相和身材根本不夠當一名藝人，更別提他要打造的是紅遍全球的超級巨星。
蘇籁唱完了最後一首歌曲，周圍站滿了人，帽子裏的錢卻少得可憐，恐怕連飯都吃不飽，更別談有個安居之所了。
拿起帽子，将裏面的零錢塞進口袋。蘇籁背着吉他，緩緩向天橋走去。
到了天橋才發現自己睡的地方被別的流浪漢占據了，摸了摸口袋，空空如也，蘇籁猜測到可能在回來的路上錢被人偷走了。
蘇籁蹲在地上，抱着頭痛哭起來。那一瞬間，仿佛感覺被偷走的不僅僅是錢，而是自己的夢想，唯一的希望。
“你剛剛唱得很好聽。”吳井緩緩走來，他的聲音猶如初春的陽光融化了這寒冬的冰雪。
蘇籁一頭紮進浴盆裏，或許溫暖的熱水能夠讓自己清醒點。她不明白為何最近總是想起五年前的夜晚，那個讓自己有着落的夜晚，那個能讓自己留在京都的夜晚，那個讓自己的歌聲有機會紅遍全國的夜晚。
這一夜，蘇籁睡得很不安穩，她不想再做孫雨菲的影子，她只想做自己，在自己的作品後署名蘇籁。
“他會同意嗎？”
“可是自己，真的沒有偶像氣質。”
“他答應過的。”
“也可以反悔呀！”
蘇籁就在這樣的胡思亂想中進入了夢鄉。
“啊咯！快醒醒，快醒醒，蘇籁！啊咯，啊咯，啊咯咯！”
蘇籁的美聲唱法歌劇鬧鈴聲在智能音響的喇叭處想起，蘇籁正做着啃烤鴨的美夢，夢裏烤熟的鴨子突然活了，還在不停唱歌。眼看鴨子就要飛走了，蘇籁那個急呀，邁起小短腿，追了上去。
“咣當”一聲，蘇籁整個身子從床上翻下，兩百多斤的重量讓整個地板都抖了三抖。
胖乎乎的小肥手揉着眼睛，才想起今天約了吳井談續約的事。連忙起身洗漱，拿了一袋吐司和一杯酸奶，沖到門外等電梯。
“叮咚”電梯打開，一個頭發卷卷的女孩指着蘇籁笑道：“胖佩奇。”
“跟你說了多少次，這是蘇籁姐姐，不可以這麽沒有禮貌的。”媽媽抓着萌萌的手，呵斥道。
“沒關系，萌萌你也很可愛。”蘇籁笑了笑。童言無忌，她是不怎麽在意的。
來到了CM娛樂公司，秘書讓蘇籁直接進吳總的辦公室。
“吳總，關于合約的事？”蘇籁摳着手，低着頭問道。
“給，”吳井甩出一份合約，仍在桌上，“簽了它。”
蘇籁捧起合約，讀了起來。
最下面一行的粗體字一下子吸引了蘇籁的注意：“甲方将繼續聘請乙方為代唱歌手，月工資兩萬，若乙方洩露合同內容，需賠償甲方違約金兩億。”
蘇籁一下子站了起來：“吳總，五年前你說過，續約時會讓我做真正的歌手，用我自己的名字，本人站在觀衆前唱歌。”
“你？現在這麽多明星，你見過那個像你這樣胖，又長得如此普通嗎？我們是公司，是要賺錢的，不是幫你實現夢想的慈善機構。”
蘇籁嘟着嘴，一言不語。
“趕緊簽了，還有新歌等着你錄。”
“可是，你答應過我的。”蘇籁揪着合同，可憐巴巴地望向吳井。
“我們都是成年人了，我可以後悔，而且我的承諾也是有保質期的。”吳井喝了口咖啡，優雅地躺在椅子上，笑着看向蘇籁，一如五年前的那個夜晚。
蘇籁低下頭，不敢再看吳井，她怕自己就像五年前那樣，被吳井吸引，簽下合同。
“簽了吧。”
蘇籁捏緊拳頭，擡起頭：“如果還讓我做代唱歌手，那我只能解約了。”
“OK！”吳井做了個“請”的手勢。
蘇籁羞得滿臉通紅，那一刻突然覺得自己是個可有可無的垃圾，她強忍住淚水，開門沖了出去。
孫雨菲正要推門進來，被蘇籁撞了個滿懷。
她指着蘇籁離去的背影，跺着腳抱怨道：“吳總，那個蘇籁越來越不把我放在眼裏了，昨天和我叫板，剛剛竟然敢沖撞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