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為避人耳目,唐果兒跟韓墨羽約在了花滿樓。
韓墨羽以為唐果兒像景王一樣,要問他印刷機的事兒,正要主動彙報,唐果兒問道:“戰傀造得如何了?”
喲,敢情夫妻倆關心的還不一樣。
韓墨羽趕忙道:“王妃放心,試驗了幾次,師傅們覺得這次最好,可以投入生産了。”
“盔甲也用新材料打制了幾副,效果甚好,比原來輕便,還比原來堅固。”
“不過戶部批的錢不多,打制不了多少,将将夠四軍前鋒的。”
唐果兒點點頭:“暫時也只能如此了。這次有個新物件……”
韓墨羽頓時兩眼放光。
唐果兒見狀笑道:“不知韓尚書人手還夠不夠。若不夠……”
韓墨羽趕忙道:“夠夠夠!戰傀已經研制完畢,生産不需要那麽多師傅盯着;印刷機有另一批師傅在研究。”
“王妃這回是要造什麽物件?”
唐果兒取出一卷圖紙,韓墨羽趕忙将桌子上的杯碗盤碟挪到地上。
唐果兒将圖紙攤開,“大卡車。”
“這個若做成了,運輸就不成問題了。”
“只要路好,可以一次運送好多東西,兵馬糧草可以,牛羊牲畜也行,瓜果蔬菜也可以,布匹貨物更沒問題。”
“韓尚書覺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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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墨羽哈喇子都快流到圖紙上去了,哪裏還顧得上回答。
仔仔細細看了半晌,方道:“王妃,這個好是好啊,可是這麽個大鐵疙瘩,怎麽跑起來呢?”
唐果兒道:“像馬車一樣,有人駕駛才行,這個是方向盤,就好比控馬的缰繩;不過不是馬拉的,是燒黑油的。”
說着,翻出一頁內部構造圖來,指給他看,“喏,這個就是裝黑油的油箱。”
韓墨羽:“黑油?黑油有啊,不過京城沒有,得到外州府去運。”
唐果兒道:“剛開始不用運很多,等制造出第一輛卡車,就可以用卡車去運了。”
韓墨羽又道:“那是不是要每個驿站放一些油罐子,等車上油箱裏的油快用沒了,到了驿站就可以加?”
唐果兒差點忘了這點,聞言贊道:“對,韓尚書想得周到,就是如此。就跟如今到了驿站要喂馬一樣。”
韓墨羽:“那這油罐子可要好好保存,這東西易燃得很。”
唐果兒佩服得五體投地:“确是如此。”
韓墨羽笑道:“王妃,這匹大鐵馬可要好好找人來駕駛;這鐵馬跑得快嗎?比馬車如何?”
唐果兒笑了:“絕對比馬車快上好幾倍。”
韓墨羽驚喜道:“啊呀,這皇上知道了肯定高興。”
唐果兒:“那戶部一定會批錢的。”
韓墨羽的笑容頓時凝固了,“唉,不提也罷。下官先拿給皇上看看吧。”
“戶部批一點兒也是好的,有個材料錢;師傅們都很熱衷王妃設計的這些新物件,先欠着他們的工錢也是可以的。”
唐果兒:“實在不行,你先把印刷機停掉,書的事情是長久的,不急于一時。這個戰傀和卡車,也許很快就用得上了。”
韓墨羽心疼道:“下官再想想辦法……下官若是停掉了印刷機,蘇老頭兒該急得來揪下官的胡子了。”
唐果兒剛回到王府,容璟就迎上來了,幫她脫下披風,笑着道:“王妃又要造什麽新物件,怎麽連我也瞞着?”
唐果兒白他一眼,“閉門造車。”
有暗衛跟着就這點不好,一點兒隐私都沒有。
為避人耳目,唐果兒今日沒帶侍衛,但只要出了王府,暗衛無時無刻不在跟着。
容璟笑道:“王妃這次再說是工部自己想出來的點子可不好使了。”
“印刷機多少還沾點影兒;王妃說的這‘車’必定與馬車無關,工部自己是想不出來的。”
唐果兒正在換家常衣服,聞言突然一愣。
對啊,她怎麽把這個給忘記了?
皇上若是知道她都已經未雨綢缪地開始造車了,還會想不到修路的事情是她一手推動的?
容璟看唐果兒愣住,不由急切地問道:“怎麽了?”
唐果兒簡單說了一說,容璟恍然:“哦,我說韓墨羽怎麽想起來要在西北修路啊,原來是王妃的主意。”
又對唐果兒笑道:“王妃別擔心了。父皇估計早猜到是你了。”
“知道是你的主意,父皇還是決定要修路,定是他覺得應該修;而且……父皇或者正好想借這個機會打壓一下戶部呢。”
“況且你的大卡車在哪裏都可以用,不一定要等西北修好了路才能用。”
唐果兒舒了一口氣,點頭道:“嗯,有道理。”
雖然有點掩耳盜鈴的嫌疑,但,不重要了。
容璟笑道:“本王這麽合王妃的心意,王妃打算怎麽獎賞本王啊?”
唐果兒摸摸他湊過來的腦袋,兩根纖纖玉指挑起他的下巴,賊兮兮笑道:“乖,等本大爺想好了再打賞。”
容璟的臉都綠了。
鳳儀宮。
葉皇後就等着前朝的消息呢,結果卻聽皇上說戶部沒錢,現在正查賬,一查就一個月,不由急了。
葉皇後:“皇上,這修路的錢,說少不少,說多也不算多,不如讓大家捐一下,先把西北的路修了?”
皇上看了她一眼,“你這麽急做什麽?修路又不是一天的事兒。還有,這募捐的主意是誰出的?”
葉皇後:“就是因為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才急啊!不知什麽時候阿瑤就懷上了。到時想吃什麽吃不上,如何是好?”
皇上又看了她一眼,葉皇後仿似醒悟過來道:“哦,皇上是問募捐的主意?這可是臣妾想出來的。”
“就是湊份子嘛。在家裏做小姐的時候,姐妹們過生辰,為了提前過個小宴,自己先熱鬧一下,經常這麽辦。”
“前幾日淑妃她們還想湊份子跟果兒一起開鋪子呢!臣妾還跟着入了份股子呢。”
容寬好笑道:“景王妃倒成了一個香饽饽了。”
“怎麽,朕讓內務府給你們的份例不夠用?需要你們一個個出來做生意?”
葉皇後趕忙笑道:“夠,怎會不夠?不夠就沒錢拿出來入鋪子的股了。果兒的鋪子可不便宜。”
“只是她們有想着多幫襯兒女一分的,有想着自己花錢捯饬捯饬自己住處的……臣妾覺着,這倒給皇上省錢了,有什麽不好?”
“譬如這次,若是臣妾有錢,就自己拿錢出來修路,不受戶部的氣。”
容寬笑道:“你這想法不錯,朕讓人去辦一下。”
葉皇後喜道:“臣妾先出一份,雖沒有多少,但積少成多嘛。”
容寬笑道:“好,那你便在後宮裏募捐吧。前朝交給朕。”
容寬剛回到禦書房,就有月華宮宮女來報:佟貴妃娘娘突然身體不适。
容寬蹙了蹙眉,還是起身去了。
月華宮。
“貴妃怎樣了?可請太醫了?”容寬關切地問道。
宮女喏喏回道:“禀皇上,貴妃娘娘不肯醫治,奴婢們已經勸解多時了……”
“皇上……”床上傳來佟貴妃虛弱的呼喚。
容寬對宮女們道:“你們下去吧。”
宮人們退下之後,容寬走上前來,在佟貴妃床榻前坐下,“病了為何不請太醫?”
佟貴妃年逾四十,仍花容月貌,皮膚保養得極好,此時做出西子捧心的模樣兒,別有一番楚楚可憐,“皇上,臣妾的病只有皇上能治啊!”
容寬道:“這是為何?”
佟貴妃:“臣妾聽聞,皇上生了阿珏的氣,要查戶部的賬……皇上是不是不信任阿珏了,也不喜歡臣妾了?”
容寬安慰道:“不過是看看戶部的賬目,這也不是沒有先例。”
“六部每三年不都有一次巡查?如何就想到了你和阿珏上面?不要胡思亂想了。”
佟貴妃落淚道:“皇上,阿珏從開始領差就在戶部任職,您想什麽時候查就什麽時候查。”
“可如今六部只查戶部,阿珏倒沒什麽見不得人不能讓人查的,可是,這看在外人眼裏,就是皇上從此不信任阿珏了啊!”
“皇上,六部巡查今年三月剛剛進行過了,您現在又單獨挑出戶部來,不但外人疑心,阿珏自己也不得不多心以為皇上厭棄他了啊!”
“他以後在衆朝臣面前還如何擡得起頭來?”
“況且,往年都是熟悉戶部的官員去查賬。離王只是在戶部領過幾件不大不小的差使,對戶部能有多了解?”
“離王又是阿珏的兄弟,若是查了個好,人家會說這是兄弟互相包庇;若是查了個不好,人家會說他們兄弟不和。”
“皇上,何苦讓他們兄弟兩個陷入為難之地呢?”
容寬嘆道:“離王查的是戶部,又不是阿珏,你擔這些無用的心思作甚?難不成戶部不是朕的,成了阿珏的了?”
佟貴妃登時爬起來就在床上跪下了,哭道:“皇上,何出如此誅心之語啊!”
“皇上若是厭棄了臣妾母子兩個,不如直接賜死臣妾母子倆算了!”
容寬:“好了,朕不是不相信阿珏,朕是擔心阿珏被底下人糊弄了。”
“一個堂堂大榮朝的戶部,又不是戰争災荒之年,如何連修條路的錢都拿不出來?”
“戶部該整頓一下了。朕此舉不是沖的阿珏,沖的是戶部。你莫要多慮了。”
佟貴妃:“皇上,修條路的錢說多不多,說少也不算少,戶部事務多,一時拿不出來也是有的。”
“不如臣妾去娘家湊湊,皇上先拿去修路,就不要疑阿珏了好不好?”
“皇上以為查賬是小事,針對的是戶部,但朝臣們不如此想,世人也不如此想啊!皇上!”
“這不是逼着阿珏去以死證清白嗎?”
容寬聞言,心裏一凜。
次日。早朝上。
佟國公出列,自請籌銀,用來修路和造車;皇上準了,又命容璃撤出戶部,到工部督管造車事宜。
戶部查賬的事兒,就這麽虎頭蛇尾地草草落幕了。
容寬雖然借機狠狠刮了佟家和端王一筆,心裏仍不舒服。一下朝便去柳妃那裏待了好一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