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二更)
阮妤一路沉着臉, 直到走到家門前才好了一些,門開着,能聽到裏面傳來的歡聲笑語, 自打譚柔姐弟來到家裏後,家裏的笑聲便多了不少。
她揉了揉自己被氣得有些僵硬的臉,等到面部表情逐漸緩解了,這才擡腳往裏頭走。
“回來啦。”
阮母正在盛飯,一看到她回來,立刻笑道, “剛還在說你呢。”
阮妤笑着走過去,神色如常, 全然看不出剛才被霍青行氣得怒上心頭的模樣,接過譚柔遞過來的帕子擦了下手,笑問道:“說我什麽?”
“說你和小行在聊什麽,這麽遲還不回來。”阮母笑着說。
阮妤一聽到這個名字,臉上的笑就僵了一下,不過也就一閃而過的光景,她就又恢複如常了, 随手把帕子放回到一旁的臉盆裏,“就随便聊了下。”說着就坐到了椅子上。
桌上還有一只托盤,裏頭放着給霍家兄妹的菜。
自打阮妤上回說過後,阮母每次都會多做一些, 若是阮妤回來得早, 都是她給隔壁送過去, 阮家人也都習慣了,但顯然……今天阮妤沒有要送過去的意思,坐下就握起筷子, 打算吃飯了。
坐在她身旁的譚柔略帶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阮母也有些詫異,但也只當她是累了,笑着剛要給霍家兄妹過去,譚善就被譚柔拉了拉袖子,小譚善雖然還小,但已經很懂事了,一看這樣忙站了起來,自告奮勇,“嬸嬸,我去吧。”
阮母有些猶豫,“這個很重,你能拿嗎?”
“能!”
譚善鼓着小臉,還拍了拍自己的胳膊,“我力氣可大了。”
譚柔也在一旁笑幫道:“嬸嬸就讓他去吧,他年紀小坐不住,多跑跑也好。”
姐弟倆都這麽說了,阮母也就沒再有什麽意見,只是笑着叮囑道:“那你小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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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譚善應了一聲就端起托盤往外頭走。
從始至終,阮妤都沒說過一句話,吃着她娘做的腌篤鮮,好似這些事都與她沒什麽關系。
……
譚善剛握着托盤走了出去就看到了慢慢往這邊走過來的霍青行,他連忙站住,仰着小臉,笑喊道:“霍哥哥!”
霍青行循聲看去就瞧見了站在路邊的譚善,又看了眼他手裏握着的東西,他抱着書的手指一緊,薄唇也跟着抿緊了一些,他斂了思緒走過去,看着仍舊笑盈盈看着他的譚善,他朝人伸手,“我來拿吧,重。”
譚善卻搖頭,“霍哥哥還拿着書呢,會髒的!”
現在書可貴了,可不能弄髒!“我幫霍哥哥拿進去吧,反正也沒幾步路。”
小孩很執拗,霍青行沒辦法,只好同人道了一聲謝,路過阮家的時候能聽見裏頭傳來的笑語聲,這其中也有阮妤的……剛剛還氣洶洶的少女此時好似又恢複到了原本的模樣。
霍青行輕輕抿了下唇,又低下頭。
這樣也好,至少她沒有因為他而敗壞興致。
擡腳走到自己家門前,霍青行叩了叩門,很快霍如想就出來了,看到跟在霍青行身邊的譚善以及他手裏握着的托盤,她呆了一下,反應過來立刻去拿,接過後柔聲問他,“今天怎麽是你過來?”
譚善笑道:“我有空就我過來啦!”
任務完成了,他也沒再逗留,笑着和他們打了一聲招呼就揮手跑開了。
霍如想端着托盤,看着眼前這個比從前更為沉默的哥哥,低聲喊他,“……哥哥。”
“進去吧。”霍青行輕輕說了一聲,就關上門進去了。
霍如想看着霍青行離開的身影,沉默地跟過去,她總覺得家裏好像又恢複成以前的樣子了,以前家裏就沒什麽說話聲,哥哥少言寡語,她也不知道該跟哥哥說什麽,每天除了晚上吃飯的時間,她跟哥哥即使在一個屋檐下也不怎麽碰面。
可明明之前已經有些變化了。
她緊緊擰着眉,看着眼前那道挺拔孤寂的身影,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哥哥突然又變回這樣了?霍如想想去問問阮姐姐,但想到哥哥那日的叮囑又搖了搖頭,若是讓哥哥知道肯定會不高興的。
要不——
她眼睛一亮,還是找應家哥哥吧!
應家哥哥和哥哥一向交好,又會聊天,保不準能問出什麽呢,就算不能問出什麽,和哥哥聊聊天也好啊,看着越來越沉默的哥哥,她真是擔心死了!
吃完晚飯。
阮父去了書房,譚柔姐弟拿着碗筷進後廚,阮妤陪着阮母在堂間收拾。
“怎麽了?”阮母總覺得女兒今天看起來怪怪的,平時飯桌上說話最多的就是她,今天卻只是偶爾才說上一句,這會更是心事重重的模樣,她停下手裏的動作,看着阮妤問,“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想到什麽,臉色又是一變,“杜家去酒樓找麻煩了?”
“沒。”阮妤握着阮母的手安撫道:“酒樓一切都好。”
“那你是怎麽了?”阮母皺着眉。
阮妤想了想,開口問阮母,“這陣子是不是有人在外頭說我和霍青行的閑話?”
“小行?”阮母呆了一下,反應過來,立刻拉下臉,“那群吃飽了沒事幹的女人,肯定是覺得你上次請了別人沒請她們,不高興了!看我下次見到她們不撕爛她們的嘴!”
知道她娘的脾氣,阮妤笑道:“我是無所謂,他們愛說什麽就說什麽,不過也不能因為我的緣故,讓旁人吃了沒必要的虧。”
她心裏還是不高興的,不過也知道人言可畏四個字,雖然覺得小古板一個男人比她一個女人還在乎這些名聲讓她很不爽,但怎麽說也是因為她的緣故惹出來的事。
還是讓她娘看着些吧。
她娘在青山鎮一向有威名,有她出面,那些閑着沒事幹說閑話的人也能少一些。
“你放心,我明天就讓你王嬸她們幫着去看看,誰敢說,我就撕爛她們的嘴!”阮母還一臉生氣,被阮妤哄了幾句才見好。
等哄完她娘出去,阮妤就看到了走過來的譚柔,她正有事同她交待,看到譚柔就說,“你明天到酒樓後把霍青行的賬算出來,回來後拿給他。”之前讓人畫畫的錢,都還沒給,本來是想着過年的時候一起給,不過如今看來也沒以後了。
一想到這個,阮妤的心裏氣又起來了。
譚柔自然應好。
她原本還想說些什麽,但看到阮妤今天明顯不大對的神情,想了想,還是按捺住了。
……
這天之後,阮妤就沒再和霍青行見過面,說來也奇怪,都是鄰居,以前随便出趟門都能見到的人,現在居然一次都碰不上,就連晚上散步,兩人也沒碰着。
也不知道是有人故意躲着,還是真的沒這個緣分。
這天阮妤回來的比較晚,這陣子金香樓是越來越忙了,火鍋還沒上,但廣告已經打了出去,阮妤打算等到十二月再正式出售,許是進入寒冬的緣故,天也越發冷了,她今日穿着一身秋香色的長襖,底下一條草綠色的長裙,外頭還披着一件兜帽上圍着一圈狐貍毛的鬥篷,天已經很黑了,到了該睡覺的時間,可阮妤洗漱完卻沒有入睡的興致。
她這陣子心情不暢快,晚上也睡不好覺。
與其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好,她索性打算去院子裏走一會,剛走到院子那就瞧見了隔壁的光亮,以及輕微的腳步聲,知道是誰,阮妤小臉一沉,當即就想走了。
但想想又停住了。
憑什麽,這是她家,她走她的,關他什麽事?
這樣一想,阮妤不僅沒走,還把步子踩得格外重,一腳一腳踩在掉落在地上的落葉上,生怕隔壁聽不到似的。聽得隔壁停下來的腳步聲,她還覺得格外暢快,只是沒一會,她又覺得自己這樣實在無語。
都多大的人了,居然還跟人這樣置氣?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腳步慢了下去,卻也沒和霍青行說話,她走自己的路,走了兩圈,心裏逐漸平靜了便想回去歇息了。可剛剛回身就聽到外頭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有人在撬門,因為撬不開還在輕聲嘀咕。
阮妤一直都以為鎮上民風淳樸,沒想到居然還能讓她碰上這種事。
身子一下子緊繃,她随手從旁邊找了一根木棒握在手上,沉着小臉看着大門,嘴裏叱道:“誰!”
“怎麽了?”一直不曾說話的霍青行聽到她的聲音立刻低聲問道,見阮妤沒說話,而隔壁大門似是被人推開,他也顧不上別的,當即翻過牆去,握過阮妤手裏的木棒護在她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