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
孫悔回來的時候就看見正在狼吞虎咽的何奈猛地擡起頭,直直地盯着自己目不轉睛地,孫悔眉毛一挑,這種什麽都會表現出來的人讓他忍不住又想逗逗他。孫悔表情一兇,勾起嘴角邪邪地笑起來:“果然不出我所料,你告我黑狀!”
何奈原本趴在床上正吃得開心,現在心裏咯噔一下,頓時覺得頭皮有些麻起來,支支吾吾地說:“蘇、蘇醫生沒有相信我,說不會向上級報告的……”
“說不說是她的事,告沒告狀就是你的事了。”孫悔說着,關好房門,陰森森地朝何奈走過來。
“你、你要做什麽?!”
“我們來好好算一算,最開始我替你撿了帽子你對我懷恨在心,後來我幫你完成‘大冒險’你就對我拳打腳踢,毀了我的西裝還變本加厲砸我的新車,現在我做了手術救你的命你卻告我黑狀、我給你送飯你又毀了我的領帶。真是恩将仇報啊,你說怎麽辦吧?”孫悔立在何奈身邊,惡狠狠地俯視着他。
何奈覺得一陣強烈的壓迫感,忙道:“我、我……我賠你!”現在住院,孫悔是醫生,自己就像被他抓住尾巴,要是他打擊報複,自己可就慘了。
“賠我?好啊,”孫悔笑了一聲,“別的不說,我花了一百萬買的新車,才開了沒幾天,現在連二手車都比它新,你打算怎麽賠?”
“我……”何奈很想說賠他修理費,可以一看孫悔惡毒的樣子,他改口道:“我攢夠了錢賠你一輛新的!”
何奈其實并不想賠也賠不起孫悔新車,他承認錢是要賠的,不過那個花盆又不是他丢的,賠孫悔修理費已經是自己仁至義盡了。何奈一心想的是只要對付過了住院期間,孫悔沒了把柄也不能拿自己怎麽樣。
孫悔大概能猜到何奈是怎麽想的,彎下腰笑得越發陰險,“這得到什麽時候才能還完啊,如果你一出院就跑了,我上哪兒找賠去啊?”
何奈被他笑得抖了抖,腦子飛速轉起來,想着怎麽才能讓孫悔相信他。
孫悔笑得越來越開心,陰森森地說:“其實有個比較快的方法,只要你死了,然後把器官都賣了……”
“這是謀殺!謀殺是要被槍斃的!!”
“只要你是正常死亡,有誰會沒事找事非得認定是謀殺呢?”
何奈只覺得背脊發寒,說不出話來,“你、你……”
“正常死亡有很多種啊,心髒病啊、脫水啊,還有最最省事的,只要說是‘猝死’就都解決了~還好我早就料到你肯定會記恨我,更不會乖乖賠償我的損失。”孫悔說着,斜着眼睛飄向何奈手裏的飯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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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已經吃了大半的飯菜,頓時滿頭冒汗、追悔莫及,手抖得連筷子都握不住,結果筷子就掉在白白的被子上,又順着滑在了地上。清脆的響聲之後,何奈忽然覺得肚子隐隐有些疼,瞬間他的臉色就變得慘白,心裏絕望地想到自己還有很多地方沒有去過,還有很多東西沒有吃過,沒有結婚生子,甚至都沒有告訴喜歡的人自己的心意。
“節哀順變,我會好好安葬你那些賣剩下的殘骸的。”孫悔伸手拍了拍何奈的背,何奈吓得手肘滑了一下,臉就向着飯盒撲去。孫悔忙扶住他的肩,沒讓他撲個狗吃屎,一邊說道:“就算你這麽期待賠我錢也不用這麽着急啊~湯在那邊那邊保溫盒裏,要悶死用那個比較有戲。”
“你沒有聽過殺雞取卵嗎?!”何奈撐住自己,把肩上的手甩開,一邊憤怒地說。
“殺雞取卵?”孫悔樂了,推了推眼鏡滿臉笑地說:“我是殺雞取錢。”
“我活着絕對比死了掙得多!”
孫悔手一攤不屑地說:“你掙得多又不代表都賠給我。”
“我都賠給你!全部都賠給你!!”何奈無比肯定地說。
孫悔又笑了,“你掙得所有都賠給我?十年?二十年?如今貨幣貶值,從前的錢更值錢,就算不加利息,我看至少也得三十年才能賠完吧?”
何奈一愣,咬了咬牙,半天才下了決心,剛要點頭,結果孫悔突然又開口了,“剛剛說的可是‘不加利息’,我又不是慈善機構,當然要加利息!算你便宜點,每個月千分之一吧。你要好好工作哦~”
何奈不用細算也覺得這個利息非常高,半晌才咬牙切齒地說道:“好。”
看何奈的樣子,一臉舊時代受壓迫可憐奴隸看着虐待他的奴隸主的仇恨表情,要是給他抓到孫悔,他一定會把他用自己滿嘴尖牙咬死、然後挫骨揚灰似地。
緊接着何奈就看到孫悔臉上突然出現了和早上奸計得逞時候一模一樣的欠扁表情。
“你又相信了?”孫悔憋笑憋得臉上有些泛紅,不等何奈回答他一大巴掌拍上何奈的後腦勺,“殺雞取卵?虧你想得出來!哈哈哈哈……”
“你、你!!!”何奈幾乎要怒極攻心、氣血沖頭昏厥過去了。
孫悔從裝飯盒的袋子裏又找出一把勺來遞過去,一邊笑一邊安慰他:“別氣、別氣,咱倆現在算扯平了成不?”
“哼!”何奈也不接勺子,頭扭向一邊不看他,如果可以他真是想把面前的剩飯一整盒都扣到孫悔臉上。
孫悔這時候讨好地說:“我錯了……”
“哼!”
“看我給你送飯的份上算了吧?”
“哼!!”何奈哼得更大聲了。
“那看我們這麽有緣的份上?你看,世界上這麽多人,兩個人擦肩而過的概率是萬分之一,咱倆碰上了四次,按照概率學就是萬分之一的四次方,就是十的十六次方分之一。這麽小的概率都讓咱逮着了,多不容易啊,別這麽小心眼。”
何奈被孫悔那段什麽四次方,什麽十的十六次方說的暈暈乎乎,可一聽最後一句又火大起來,仍然不理他。要不是人在屋檐下,他一定要把一盒飯全扣他臉上!
孫悔看何奈真是生氣了,推了推眼鏡,頗為傷感地說道:“對不起,以後我一定會離你遠一些……”
“真是拜托你了!”何奈沒好氣地終于說話了。
孫悔眼睛一亮,語氣卻更加傷感起來:“我還以為咱倆不打不相識,也算是朋友了。哎……我這種不讨喜的性格總是交不到朋友,大家面上都和我和和氣氣的,可是實際上都沒有人肯和我當朋友。我一個朋友都沒有,和你在一起很輕松,我還以為……”
孫悔又長嘆一聲,把勺子放在飯盒邊上,“我會向醫院裏提出申請把你的主治醫生換成蘇醫生……那……飯菜涼了就不好吃了,我先走了。”說完,孫悔垂頭喪氣地拖着步子往外走。
何奈也是從來沒有過朋友,聽到孫悔說他沒有朋友的時候,何奈心一動,再聽他把自己當做朋友心裏忽然有種奇妙的感覺。也許,朋友之間就是常常開玩笑互相鬧的,別人都說孫悔怎麽怎麽好,他常常和他開玩笑把自己不好的一面暴露給自己看……他是真把他當朋友了吧……
孫悔沒班的時候還專程過來給他送飯,不是因為是他們醫生病人,也許是因為他們事朋友吧?何奈看着孫悔頹然的背影,忽然有種愧疚感,看到孫悔馬上要開門出去了,何奈忽然覺得有種要失去什麽什麽似地失落感,連忙出聲道:“等等,你說我們是朋友不會又是耍我玩的吧?”
孫悔一聽何奈說話嘴角一勾又立刻恢複,他立刻轉過身滿臉期待地看着何奈:“你同意了?我們以後是最要好的朋友了?”
“……嗯。”何奈有些臉紅,畢竟是第一次有朋友,他還說是‘最好的朋友’。
“我繼續給你削蘋果~”孫悔滿臉興奮,激動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拿過桌上先前削了一半的蘋果,心裏雀躍不已。當然了,和何奈所想的有些差距。按照孫悔的心思,剛剛說的是朋友邏輯是開這些玩笑都是因為把他當朋友,那麽既然現在是最好要的朋友,那麽他以後開更過分的玩笑何奈也不能生氣了~
“謝謝……我給你造成的損失我一定會賠給你的!”
“不用賠了,”孫悔聳了聳肩不在意地說,“那個花盆又不是你丢的,而且保險公司已經賠我了。”
“哎?你肯相信那不是我丢的了?”何奈驚喜地說。
“我又不傻,那花盆一看就是從樓上丢下來的,要是你幹的,難道你是和花盆一塊兒下來的?”孫悔笑道,“也就你這種爛好人還真會想着賠我了。”
“呃,呵呵。”何奈難堪地笑了兩聲。
孫悔立刻補充說:“我不是說你不好啊!我是誇你!真的!這麽稀有的物種應該好好保護起來的。”
“……”何奈翻了個白眼,忽然又有點懷疑這樣的朋友是不是值得,他看看面前的飯還是決定專心吃飯好了。
“對了,你喜歡吃什麽,我給你送來。”孫悔熱情地說。
何奈一聽有些不好意思:“呃,不用麻煩了。”
“反正錢你自己出,我只是給你送過來,不麻煩。”孫悔想了想又說,“當然了,如果你堅持,可以給點小費,一次一兩百我不嫌少的。”
何奈忍不住嘴角一抽,不過還不等他說話,病房的門又被人推開了,黑壓壓的一群人湧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