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番外6-【晉江獨發】
番外6-【晉江獨發】
梁西聞遇見阮念以前,怎麽說也是作息幾乎苛求的規律,雷打不動十點睡覺早上六點起床運動,然而婚後絕大部分時間都為她打破了。
就比如吃燒烤這天又是。
念及第二天也是個周末,梁西聞便也全都依着阮念去了。
一大杯紮啤下肚,阮念整個人半醒不醒——腦子暈的,可是又異常清醒,一點都不困。
于是她坐在院子裏,摟着梁西聞說話,話題瑣碎,一會又看着梁西聞收拾桌子,她想去幫忙,梁西聞也願意讓她有點兒參與感,就讓她把盤子放進廚房的水池裏。
阮念來來回回進進出出,梁西聞睇她一眼,“這回喝酒不困了?”
“鮮啤又不是啤酒,”阮念說,“輕飄飄的,但不困。”
這麽三兩個盤子,梁西聞也懶得開洗碗機,于是戴上手套洗洗刷刷。
阮念又黏在他身後問他,“梁西聞,明天不上班,我們等會出門走走好不好?”
“好,想去哪兒?”
“開車帶上十一行嗎?”阮念想了想,“你好像沒喝酒吧?”
這家裏總得有個清醒點的人,梁西聞自知酒量極差,怕自己喝了也睡過去,晚上阮念不舒服起不來,所以到底還是一口沒碰,阮念倒準備的妥帖,給他拿了一罐旺仔牛奶。
“沒喝,別太遠了,”梁西聞說,“不然你在車上要睡着了。”
“不會的,我們去散散心,環山路行嗎?”
“那行。”梁西聞刷好盤子,關了水龍頭摘下手套,他回身問她,“真沒不高興?說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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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不上吧,就是心裏有點兒悶,我覺得散散心應該會好點。”阮念說,“不然才晚上七點鐘……睡覺又好早。電影昨天看過了……”
“所以我們今天開車出門兜風。”梁西聞拍拍她的腰,“去穿個外套,我們出門兜風好了。”
阮念想晚上可能會冷,就去套了一條運動褲,披了一件兒運動外套——她其實也沒有這類的衣服,是那會梁西聞想帶她去晨跑,特意給她買的,結果買回來也沒穿幾回。
阮念下了樓,梁西聞已經給十一戴好了項圈,梁西聞也随意換了一件沖鋒衣和運動褲,站在那兒也有種渾然天成的優綽,見她下來,梁西聞便自然而然地牽住她的手,拉開門口鬥櫃的抽屜。
“挑一個?”梁西聞問她。
裏面放着十幾把車鑰匙,梁西聞問她,“想坐哪輛車?”
“我還以為你只開那一輛車,”阮念在裏面挑挑也分不出哪輛是哪輛,于是憑直覺選了一輛跑車,“能兜風嗎?”
“能。”梁西聞拎起車鑰匙,“走,這車停在西郊車庫裏了,沒在家門口停着。”
阮念開心的牽着梁西聞的手跟他出去,這會西郊也沒多少人,十一啪嗒啪嗒跟在兩人身旁,走兩步停停等等。
這還是阮念頭一回來西郊的停車場,上下三層,梁西聞對車也不怎麽熱衷,就一輛常開的,而後說起黎羨南那邊車多,還有就是另一個朋友霍佩東,說那人近期在港城很少回來,阮念跟着他過去,一輛經典銀黑色的保時捷911敞篷跑車,梁西聞說開的次數屈指可數,以前副駕也就十一。
這回十一哼哼幾聲,自覺從副駕上去鑽到後排趴好,這是兩開門的跑車,後排空間很小,十一對出門兜風很熱衷,一直激動地搖尾巴。
像是拉着阮念入夥。
兩人從地下車庫出去時,難得碰上了黎羨南和葉緋回來,兩車交錯的時候,阮念對着葉緋揮手。
黎羨南跟梁西聞打了個招呼,也看見了阮念和葉緋的小動作,臨走前,黎羨南扶着方向盤說,“改天來吃飯?”
“看阮念有空再說。”
“我同意——”阮念拍拍梁西聞的手,探出身子說,“緋緋改天見。”
“快走吧你倆,”黎羨南哼笑一聲,不着痕跡把葉緋拉回來,“走了。”
梁西聞等着保安開卡,“你別把人家葉緋拐跑了。”
“怎麽可能,黎羨南看起來對她好好,”阮念問他說,“他倆怎麽認識的啊?”
“我哪兒知道,你想知道改天我幫你問問。”梁西聞開車出去,哼笑一聲,“你關心的事兒還挺多。”
“我覺得真好。”
“好什麽?”
“生活真好啊,有幾個好朋友,大家都很幸福,有時候還能約着一起吃飯,”阮念說,“我滿足感很低的。”
“看出來了。”
彼時車子正開到了主幹道上,這邊也是市中心的商業區,晚上七八點這個時間也是人流量最多的時候,梁西聞打開了敞篷,夜風微涼,軟軟的拂過頭發,在等紅燈的間隙,她轉眸往外看着。
路邊的小吃攤熱熱鬧鬧,這會天橋那也多了一些擺攤的商戶,有點喧鬧,又格外的有煙火氣。
阮念有一種心髒被填滿的感覺,堵在心口的郁悶都被夜風一吹而散。
梁西聞瞧她一直看外面,就問她,“想吃什麽我們去買點帶去吃?”
“不好停車,別被拍照扣分了,”阮念從口袋裏摸摸,拿出來一支水果糖,“有這個也夠了。”
梁西聞失笑。
車子沿着市區向前行駛,人聲與喧鬧逐漸消失,她的目光一直看着窗外飛馳的景色,頭一回發現夜晚的燕京城如此熱鬧繁華。
車子行駛過大學城,外面有酒吧一條街,各色的霓虹燈閃爍,門口路過的行人時尚年輕,會路過一個公園,那裏的老爺爺老奶奶在跳舞,廣場舞的聲音格外嘈雜,她也看到許多傍晚遛娃散步的夫妻。
阮念收回視線,梁西聞開着車,十一的前爪踩在兩人中間的儲物格那兒,張着嘴巴迎風吹。
她不免笑起來,好像這個片刻也充滿了最簡單的幸福感。
阮念問他有沒有音樂,梁西聞以前老古板,開車哪兒有聽音樂的習慣,他說以前頂天在車上聽新聞。
阮念摸出手機,用自己的手機連上藍牙。
這會已經遠離了市區,周圍如此的靜谧,連十一都老實的坐在了後排,周圍只能聽到風聲吹拂耳畔,吹動兩旁的景觀樹木。
阮念在自己的音樂軟件裏搜了半天,最後幹脆在日推裏開盲盒。
她倚靠在副駕上閉上眼睛,有點兒期待的猜測第一首歌是什麽。
“中文的。”梁西聞陪她一起玩這樣的幼稚游戲。
阮念說可能是粵語歌,說因為自己這幾天一直在聽陳小春的《相依為命》,大數據肯定會給她推粵語歌。
然而前奏一響,就是一道格外動聽的女聲——
“該怎麽去形容你最貼切,拿什麽跟你作比較才算特別,對你的感覺強烈,卻又不太了解,只憑直覺——”
阮念說,“你猜對啦。”
梁西聞就勾唇笑,這兒人少,他開的也慢。
阮念跟着哼唱下一句,“你像窩在被子裏的舒服——”
“你知道嗎,梁西聞,我得告訴你個秘密。”阮念忽而側身看向他。
“什麽秘密?”梁西聞也樂意聽她說。
“我記得以前馬奎斯問我說,你知道去哪兒找居家好男人嗎,他說在進口居家生活區,他說他有個朋友很居家賢惠,我那天第一個就想到了你,然後聽這句話的時候我分神地想,”阮念說,“我就想到了這首歌,我那天就想,要是上天讓我遇見我的意中人請一定給我自動播放一首背景音樂,那一定是這一句。”
阮念不太着調的哼唱,“你像窩在被子裏的舒服——”
梁西聞失笑,“我沒想過遇見喜歡的人會有什麽背景音樂,我只想,如果真的遇到那個人,心跳會給我答案,第一反應的答案就是,我還會想見到她第二面。”
阮念還真回想起兩人初遇時,梁西聞告訴她,他會期待跟她見面。
阮念彎起了唇角,放松地坐在他身邊,這裏的紅綠燈空無一人,路燈幽幽的亮着,梁西聞下意識地探手牽住她,阮念的手晃了晃,跟他十指相扣,日推切了另一首歌,是魚丁糸的《小情歌》。
吳青峰的聲線很适合唱慢情歌,纏綿又溫柔。
——你知道就算大雨讓世界都颠倒,我會給你懷抱。
阮念陰郁的心情莫名舒暢起來。
天氣預告燕京市郊空氣濕度高,人工降雨下了幾天,車子越往市郊開,空氣裏像是有點細細如絲的雨,阮念戴上了外套的帽子,好像有種隐秘而肆意的快樂。
她甚至找不到一句可以拿出來形容的詞語,像是一種自由的幸福,在愛的人身邊。
梁西聞開車帶她來的環山路,原本想這裏可能人不多,然而停好車子才發現并不然。
這兒常常有騎行俱樂部在活動,而且市區嚴禁半夜跑車炸街,大家也都多來沒人的郊區鑽空子。
所以眼下,環山路的路邊還有不少人,在這樣的夜晚活動着,像是夜的序章剛剛被翻開第一頁。
兩邊也有一些開車來的小攤販,大多都是賣飲品和小吃,有一輛越野停在路邊,一個年輕男人頗有味道,戴着咖啡師圍裙,後備箱裏放着咖啡機和磨豆機,擺了十幾種咖啡豆可供選擇,顯然是個流動的手工咖啡攤位。
梁西聞循着地方停車,速度開得很慢。
所以阮念也不難聽到老板的對話,在熱情地介紹着每一種咖啡豆的風味與口感,旁邊擺的價格牌也很良心。
阮念下了車就沒忍住走過去湊熱鬧,十一像是怕她走丢了,搖着尾巴緊緊跟在阮念身後。
老板特別熱情地讓阮念挑豆子,阮念也不了解咖啡,老板就特別耐心的介紹,“如果您平時喜歡喝拿鐵,那您試試這款深烘豆子,有香料與烤堅果的香味,還有這一款深烘,口感濃郁像融合了奶油與黑巧,我們還有可以用于美式的淺烘豆子,這我可驕傲了,這款豆子來自洪都拉斯經過了幾十天的中溫發酵,喝起來有荔枝和漿果的香氣……”
阮念求助的看向梁西聞。
梁西聞輕笑,也知道阮念的口味,他稍稍彎腰,在玻璃罐子上瞧了幾眼,“這款試試?”
“我還沒喝過手沖咖啡。”阮念小聲說,“不過也還好,跟你體驗一下。”
老板一瞧了然,挺願意跟她分享,“先生選的這款是來自中美洲哥斯達黎的淺烘豆子,最大的特點就是蜂蜜水發酵,您可以品嘗到漿果和肉桂的味道。”
阮念有點兒不好意思,老板就熱情地倒出豆子讓她品香,咖啡的味道濃烈清香,她也沒聞出所以然。
梁西聞說,“一杯焦糖拿鐵,一杯手沖美式。”
然後趁着老板磨豆子,梁西聞跟她在路邊咬耳朵——
“我也不了解咖啡豆。”他輕笑了一聲說,“所以點了兩杯。”
阮念一驚,拍了他一下,“那你還點手沖美式……要是很苦怎麽辦?”
梁西聞順勢摟住她,将她往懷裏帶帶,“苦那我們就一塊喝拿鐵,不苦就一人一杯,總得有點兒第一次麽。”
“你真不知道啊?”阮念存疑,靠在他身邊壓低聲音問他。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喝茶,”梁西聞挺坦然,“我不喝酒,很少喝咖啡,但今天碰見了,跟你試試就試試麽,人生頭回喝這種手沖咖啡。”
阮念莫名其妙笑起來,“也是第一回晚上出來兜風嗎?”
“嗯。”梁西聞抱着她,“第一回婚後陪你兜風,以前都是十一陪我。”
阮念彎唇靠在他懷裏,老板很快做好了兩杯咖啡,十一搖着尾巴汪汪叫着提醒他倆。
阮念這才小跑着過去拿回來,老板給她指了指,“那邊兒我放了桌椅,你們要是想休息可以去那邊坐會。”
阮念就拉着梁西聞過去歇歇,兩人牽着十一找了個人少的地方,一人一張野餐折疊軟椅,她搬着椅子坐在梁西聞身旁。
她怕苦,小口嘗嘗美式,苦味不減,卻多了許多甘冽的回味,她是個怕苦的人,強忍着遞給梁西聞,故意詐他,“好甜啊——”
梁西聞信以為真,接過來嘗了一口,結果臉色毫無二致,阮念湊近過去問他,“不苦嗎?”
誰曾想,梁西聞捏着她下巴就吻過來,她睜大了眼睛,咖啡的回甘好像在氣息交融時融化成了霧氣,那點兒分外清晰的肉桂味道有點醇厚,在口中彌漫,夜風吹拂着,咖啡的味道變淡,逐漸留下了最後的後調。
呼吸交錯,有一股淺淺的蜂蜜和漿果的香味,阮念輕輕閉了閉眼睛,好像大腦有了短暫的空白。
梁西聞捏着她下巴吻了好一會,而後才低低笑笑,“你就騙我吧,小騙子。”
阮念臉頰熱熱,把自己手裏的拿鐵遞給他。
兩人沒坐太久,牽着手沿着這邊的環山路走走。
車行道和人行道之間是一石墩隔開的。
阮念有點兒不老實,沿着石墩走,梁西聞怕她喝多了腳軟,一手端着咖啡,一手牽着她。
阮念走了幾步就停下,對梁西聞張開手。
梁西聞提醒她,“你抱穩點——”
話音才落,阮念就兩腿夾着他的腰四仰八叉地抱住他,手也結結實實摟着他的脖頸,她惬意的蹭在他脖頸處,“穩不穩?”
“穩。”梁西聞失笑,讓她拿着咖啡,兩只手托着她怕她掉下來。
阮念越過他的身後,看向護欄後面的景色。
這兒地勢高,能看得到城區的景色,一片片斑斓的光影,好像将所有的喧鬧都隔絕在外。
她從他身上下來,兩人就沒什麽拘束地坐在路邊,阮念靠在他肩膀那兒和他胡亂的說話。
“你是不是以為我是個乖乖女?”阮念舉着咖啡,跟他的美式碰杯。
梁西聞學她,舉着紙杯又碰一下,“覺得你是個叛逆又膽兒小的乖乖女。”
阮念笑笑,“你真的說對了,以前我上大學的時候就跟一個同學關系好,那會不敢去酒吧,我們一人一瓶RIO在學校後花園喝,一邊喝一邊聊天,後來放假我們一起去爬山了,其實爬山不快樂,但跟她說了一夜話才快樂,我們那天聊了以前的生活,聊到她做樂隊的男朋友,這聽起來很普通,但應該是我關于大學生活為數不多的快樂……你知道嗎,我覺得幸福都是這些片段。”
“以前就碰酒,”梁西聞捏捏她鼻子,“老司機啊你?”
“一瓶RIO才三度呢!我喝完就回宿舍睡覺了!”阮念拍拍他的手,“那會我覺得我自己挺奇怪的。”
“怎麽說?”
“就是大學的時候大家談戀愛,都喜歡在宿舍樓下送花什麽的,我覺得好沒意思,好像送花表白都是為了拍照好給別人看。”
“那完了,我頭回也送了你花呢。”梁西聞啧了一句。
“你聽我說完嘛。”
“嗯哼。”
“我心裏的頂級浪漫其實特別簡單。”阮念說到這兒突然卡殼了。
梁西聞看着她。
夜色寂寂,黑夜迷蒙。
阮念看着他的眼睛烏溜溜的,秋水剪瞳一樣的無辜和靜谧。
“嗯?怎麽不繼續說了?”
“因為實現了呀。”阮念笑出聲,捧着熱拿鐵說了一句,“我心裏的頂級浪漫就是,跟我愛的人一起逛逛超市,讨論一下我們今天要做什麽,你問我想吃什麽菜,我陪着你一起做飯,我們一起手牽手遛狗,一起一日三餐,一起宅在家裏一邊喝飲料一邊看電影,或許有時間的話……我們就像現在這樣,開車出來兜風,一邊吹風一邊聊天。”
“就這麽簡單?”
“對呀,”阮念特別堅定地點點頭,然後牽着他的手說,“是因為……”
梁西聞等着她繼續說下去。
阮念擡起眸看向他,梁西聞的視線也認真的看着她,好像全心全意的聽她說話。
“好像我們在現在這樣的每天日複日的平淡的生活裏,我們彼此感知着對方的所有情緒變化,好的壞的,我們都有彼此一同分享和消化,”阮念認真的說,“這樣的陪伴過程,我真的想想就覺得心裏很暖,莫名其妙想要流眼淚的。”
沒有刻意的尋找什麽話題。
也沒有什麽深奧的問題好攀談。
就是簡簡單單的你與我。
阮念細細想想,兩人幾乎沒有什麽太刻意的約會行程,往往都是很即興的安排,阮念也舍不得每天都讓梁西聞做飯,于是計劃了一周抽兩天出門吃飯。
去吃她很喜歡的餐廳,去分享他念書時廖芝帶他去的老餐館。
就這樣彼此的分享許多平凡的瑣碎。
即便有點兒無法說出口的不愉快,也随着晚風都吹散了。
“原來跟愛的人結婚是這樣的感覺,”阮念靠在他懷裏,偶爾有騎行隊迅速地一閃而過,風聲呼嘯,十一懶散地趴在他們腳邊,阮念說,“我常常覺得人活着,幸福就是幾個瞬間,但跟你在一起,我想起的每一個瞬間都是幸福的。”
“梁西聞,我好像也沒什麽太大的追求了,”阮念仰頭看着天上皎潔的月亮,“就想我們這樣過一輩子。”
空氣有點潮濕,濕漉漉的,像在夜晚海邊點燃的篝火——像愛的感覺。寂靜,安然。
黑夜是被浸濕的心動,潮濕地壓下來,于是在身體裏起伏湧動。
梁西聞端着咖啡跟她碰杯,“婚後第八次會議的主題是,要跟阮念這樣過一輩子。”
阮念彎唇笑,“梁西聞,跟你出來兜風真好。”
“還悶不悶?”他拉着她的手,幫她暖了暖掌心。
“不悶了,”阮念坦誠地回答,“跟你在一起治愈了我所有的不開心。今天我爸媽離婚了,這本身就是個讓我有點兒郁悶的好事,但我還跟你逛了菜市場,吃了燒烤,晚上還出門兜風了,這些都讓我很放松很開心。”
梁西聞扣着她的手有意無意的晃了幾下,“生活總是這樣,一半兒開心一半兒不開心,但不開心的時候我們身邊還有彼此,像你說的,我們在這樣日複日的平淡的生活裏感受和陪伴着對方所有的情緒變化,這樣的過程才是治愈和溫暖的。”
好像,我的心事你知曉,于是今夜仍舊月明風清。
破裂出縫隙的心有沉郁的風吹過,可我想起你,你就修補好了我所有的縫隙,我又重新地圓滿起來。
兩人在夜晚兜風了許久,回去的時候都幾近十二點了。
梁西聞給阮念放了洗澡水,吹了四小時的風,阮念終于有了點後知後覺的困意,梁西聞的洗澡水還沒放好,她就裹着浴巾進來。
然後大概是這樣的片刻太溫情,阮念沒忍住,在梁西聞試了水溫站起來的時候,攬着他的脖頸親了一口,“謝謝你哦,今晚陪我出去。”
她光着腳,手裏攥着浴巾的胸口。
梁西聞眼神兒一暗,“快點洗澡睡覺。”
“你要困了催我,”阮念沒思考地打直球,“那一起好了。”
梁西聞知道她今晚喝了鮮啤還喝了咖啡,這詭異的組合勾兌起來,他也不知道阮念究竟是終于醉了還是仍然清醒。
她攥着浴巾要去開淋浴,好像忽略了他,開了淋浴就把浴巾随手擱在了前面的架子上。
梁西聞稍稍別開眼,像是有點兒忍耐。
阮念在他面前也沒什麽拘束了,像是老夫老妻一樣自然,而在梁西聞眼裏自然變了個樣子。
阮念其實也大概能猜到後面的走向,她頭發也濕漉漉的,對他故意眨了眨眼睛,“所以今天好像還可以更好一點……”
好像跟以往有點兒不太一樣,阮念也不知是因為稀薄的酒意還是因為今晚格外的溫情,那種被愛的感覺好像格外堅定與柔軟,她望着梁西聞便覺得心口有着動漾的暖流。
以往阮念總是不太主動,羞窘着埋在枕頭裏當鴕鳥,而這次換了一副模樣,好像努力的學着主動一些。
她攀在他的身上,沿着他的唇吻,她吻技确實一般,但也不難感受她确實吻的專心。
阮念沿着他脖頸專心啃了一會,突然在他懷裏擡起頭。
梁西聞眼神幽暗,倚靠在床頭,阮念身上套了件兒絲綢的開衫睡裙,腰間松松的系着一條帶子。
她長發沒怎麽吹幹,發梢還有點潮濕。
梁西聞的兩手随意的搭在她的腰間,薄薄的絲綢之下,她身上柔軟的溫度沿着掌心熨進心口。
阮念稍稍向前靠近他一些,像是學着他以往的模樣,在每次開始前總要跟她特別認真地說一句我特別愛你。
她湊近他跟他咬耳朵,像是回想起以前的畫面,然後認認真真地說,“梁西聞,我特別特別特別愛你,明天醒來也會是。”
于是又一次俯身吻下來,梁西聞阖了阖眼,她着實磨人,主動起來更是,他有點兒難以克制,終于趁着空從床頭摸到了東西。
然後他兩指夾着遞給她。
阮念微愣,有點窘迫地撕開,“那個,我怕我……”
這安靜又沉默地三分鐘。
阮念鼻尖都冒了汗,窘迫的跟他說,“要不……”
“這種事情上,要不我還是聽你的吧……”
梁西聞難忍地将她撈回來,俯身吻她前,像是沒什麽分量的警告,“以後別這麽勾我。”
阮念勾着他的脖頸,應得也模糊。
像綻放了一千只蝴蝶,追尋着永恒的春天。
瑣碎卻又平淡的幸福與歡愉,讓原本庸長的幾十年變的漫長且值得期盼。
那時阮念也忽而理解什麽叫做平平淡淡才是真,平淡且尋常的日複日,只是有着梁西聞願意與她沉浸在每一個分秒之中,用尋常的陪伴來陪她度過每一種情緒的起伏和波動。
快樂的一起分享,不快樂的一起吹風。
轟轟烈烈的狗血偶像劇情還是少女時腦海裏的天真幻想,而日子本身回歸進了柴米油鹽醬醋茶裏,才知原來愛都融進了每一個同他在一起的片刻之中。
阮念看着他的眼睛,有點兒虛無缥缈的哼說,“梁西聞,我覺得我們的婚姻好像,撒了一罐兒糖。”
梁西聞輕輕伸手拂開她有點兒亂的長發,牽着她的手抵在唇邊吻了吻。
“或許我們的婚姻也像一個玻璃杯子,盛着我們漫出來的愛,”梁西聞總是願意接她這些零碎的話,“這個杯子是我們的契約精神。”
阮念輕笑,想起了婚前交談過的關于婚姻的對話。
“那還要再補一句——”阮念說,“再補一句告白。”
“好像每天,我愛你這句話都像是我每天結束前的總結,”結束後,阮念有點兒脫力,仍然翻了個身滾進他懷裏,“就是我把這一天仔仔細細地回想一遍,我還是覺得……梁西聞,我還是好愛你啊。”
梁西聞笑一聲,抱着她去沖個澡。
阮念問他,“那你說我能為你做點兒什麽呢?”
梁西聞抱着她說,“愛我就好了,我也需要被你愛的。”
阮念笑笑,趴在他身邊親了又親。
梁西聞就問她,“啄木鳥?”
阮念更來勁,抱着他又親幾口。
梁西聞勾着她的腰把人抱回來,阮念就說,抱的太緊了。
梁西聞也親親她,“因為是我好不容易才遇到的寶貝,才舍不得松手。”
阮念閉着眼睛摸過床頭的一本詩集,學着他哄她睡得樣子,睜開眼睛,是一本洛爾迦的詩集。
她趴在他的身側随手翻開一頁,詩的名字很浪漫,《詩人與愛人通電話》。
阮念伸手捂住梁西聞的眼睛。
/甜蜜的木頭電話亭裏,
/你的聲音澆灌我胸口的沙丘
/我的雙腳以南正值春天
/我的前額以北盛開了蕨花。
阮念想了想,又慢慢說着,“愛你就像我的身體裏綻放了一千只蝴蝶,追尋着永恒的春天。”
梁西聞拉下她的手,柔軟的唇輕蹭她的掌心,将她手裏的書抽回來,把人也用薄被裹在懷裏。
“三點了,我的小詩人,”梁西聞說,“該想想要不要睡覺了。”
阮念莞爾,“明早喝甜豆漿。”
“好。”
“吃煎培根和清炒蝦仁。”
“好。”
“然後晚上看電影。”
“好,都答應你。”
阮念安然地合上眼睛。
今夜依舊靜谧,阮念的心裏也靜谧又惬意。
她心裏的蝴蝶像是周游了世界,而後如歸港一般落在他溫柔的指尖。
我們回家,于是春天便就此永遠駐足。
紅包!!然後我想說,我真的好愛朦胧詩,我瘋狂想推薦詩集了,張棗的詩和洛爾迦的詩集真的是我除了聶魯達和葉青的詩集之外最愛的,你們感興趣可以看看。
這一句“愛你就像我的身體裏綻放了一千只蝴蝶,追尋永恒的春天”是俺自己寫的嘿嘿。
文不長了大概也就月底over。會有寶寶哈。
1、/甜蜜的木頭電話亭裏,
/你的聲音澆灌我胸口的沙丘
/我的雙腳以南正值春天
/我的前額以北盛開了蕨花。
——洛爾迦《詩人與愛人通電話》
2、“該怎麽去形容你最貼切,拿什麽跟你作比較才算特別,對你的感覺強烈,卻又不太了解,只憑直覺——”
你像窩在被子裏的舒服。
蔡健雅《紅色高跟鞋》
3、你知道就算大雨讓世界都颠倒,我會給你懷抱。——魚丁糸《小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