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冒險…(4)
第28章 冒險 … (4)
前,連誦法咒,先在身外布下了火系八卦陣,獨放了這個最可靠的十級魔寵為他們尋找生路。
在熊熊火牆的阻隔之下,場中打手都不敢近前,就連觀衆都為他們主動讓開通道,好讓這坐移動火城離得自己遠一些。
搶人行動順利得出乎衆人意料,直到最後才有幾名魔法師追着過來施水系魔法滅火。不過貝爾法斯特的魔力本就相當于十級水系魔法師,那些人放出的小小水龍根本不放在它眼裏,未及接近他們,就被貝爾法斯特指揮着反噬主人,又造成了那個地下鬥技場新一輪的傷亡。
出門之後,上官清容吸取了來時的經驗,每人加了個漂浮術,直接把五人衣服系在了貝爾法斯特手上,由他牽着衆人,如放風筝一般跑回校園中。到了學校,他們才敢相信自己安全了,俱都感到全身發飄,手足酸軟,飛得有些不大舒服,也不及回宿舍,就在進門不遠處的花廊裏坐着歇了一氣。
待他們休息得差不多了,打算各回寝室時,蘭斯學長突然拉住上官清容的手,對那三人一豹說:“你們先回去吧,我有些事要和崔斯特單獨說。”
他神情極為嚴肅,話語中帶着不容拒絕的意味,手也緊緊握住上官清容的手,不肯放松半分。
孝子
人都散去後,蘭斯緊緊坐到上官清容身邊,攬住他的肩頭,在他耳邊低聲說道:“崔斯特,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
上官清容只顧得上在意他們二人之間挨得太近,姿勢過于暧昧,蘭斯學長呼出的氣息暖融融地吹在他耳邊,哪還聽得見人家說的是什麽,将身子往空地縮了縮,羞澀不已地應了一聲:“嗯?”
蘭斯又往他身邊擠了擠,警醒地看了看周圍,重又湊到他耳邊,嚴肅地說道:“昨天綁架我的人,其實是沖着你來的!當時我到你宿舍去找你,正好遇見兩個打扮成仆人的人,他們就問了我一句‘崔斯特少爺?’我當時沒有反駁,他們以為我是你,才會綁架我的。”
“什麽?”上官清容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眼中充滿愧疚:“學長,都是我不好,連累了你,我……”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問問你,你有沒有什麽仇人?那些人把我打暈之後不久我就清醒了過來,只是沒辦法掙紮,他們以為我沒醒,說了很多話,都被我聽見了。他們說,是有個女人要他們殺你,幸虧他們知道你是個鬥士,打算把你賣到鬥技場賺筆錢,我才能活到現在。”
說到這裏時,蘭斯的身體微微發顫,放在上官清容頸上的手也變得冰冷潮濕。
也不知學長在那裏受了多少苦,只一想起來就怕成這樣子。上官清容再也不顧得害羞,立刻反握住他的手,右手摟住蘭斯的背後,用自己的身體溫暖着他:“學長,你受苦了。”
他的手握上時,蘭斯僵硬了一下,旋即用力回握住他,身上慢慢地停止了顫動:“沒關系,我沒事。我被他們抓走時的确有此怕。”他咽了口口水,手上的力道又大了一些:“但是我還是很慶幸,被抓走的人是我,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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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溫柔地看着上官清容,嘴角浮現出一絲微笑:“我畢竟是個六級魔法師,而且從小就在神殿長大,掌握的魔法比你多得多。我那時,被關在那個鬥技場的地牢裏時,就一直在想:要是當時他們抓到的不是我,而是你該怎麽辦?你才剛掌握了初級聖光術,連防禦術都沒學過,能撐得下來麽?雖然你是個鬥士,可那裏參加角鬥的人也都是鬥士,而且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殺手。”
“對不起,學長。要不是為了我,你也不會受這些苦。”蘭斯越是溫柔,越是不肯責備他,上官清容心中就越愧悔難當。人家明明是為了他才受苦,如今還颠倒過來安慰他,叫他保重自己。這般關切,他真不知該如何報償,唯有——上官清容臉一紅,轉瞬又白了下來。奧倫學長不是教過他,這世上的男子都不好男色,蘭斯學長對他這麽好,多半也不是為了他這麽報答。
他若就這麽獻身出去,也許反而令人家心中厭惡。可是除了這副身體,他還有什麽,可以給人的呢?
蘭斯的聲音再度響起,蘊含着深切的激動和感懷:“不要再道歉了,你沒做錯過什麽,而且你救了我。啊,還有你的室友們,你們把我從競技場救了回來。你不知道我見到你時有多緊張,多激動,多害怕……那種競技場背後的勢力都很強大,我生怕你們也都會被他們扣下,也像我一樣留在裏面當角鬥士……”
上官清容輕拍着他的後背,陪他在夜光下坐了許久,等到蘭斯的情緒終于穩定下來,才送他去了宿舍,自己孤身離去,徘徊在校園中的小路上。
那些來綁架他的,會是什麽人呢?他猛地想起在校長室聽到過的,昨晚有休伯萊家的馬車進入學校一事。休伯萊家,一個女人,雇人殺他……這幾項要素湊在一起,幾乎立刻就在上官清容心中,拼出了兇手的肖像。
不是他的繼母,又還能有何人?
父母要殺子女,子女理當引頸待戮,否則便是不孝。繼母若要殺他,只消告訴他一聲,他難道還敢跑麽?又何必興師動衆,叫這些人來綁架他,最後弄得蘭斯學長受了這般苦?
他到底該如何是好?是去官府控告繼母,替蘭斯學長報仇,還是揭過此事,保全他一家?子不言父母之過,可父母犯了大罪,子女也該大義滅親……畢竟蘭斯學長為他受了一場罪,他無論如何,也該做一點事補償人家。為了蘭斯學長,擔下這個不孝的罪名又有何妨?今日就算為他死了,又有何憾?畢竟蘭斯學長在那個可怕的地下競技場中,一直替他冒着九死一生的風險。
該受這罪的人,原本是他啊!可學長不僅沒有怪他一句,還要他保重自己,千萬別被人害了。
一直到一輛馬車從他身邊飛馳而過,他才赫然意識道,自己已經出了校園,走上了回家的路。雖然他每次都是坐着車在家與學校中往返,但也還記得回家的路,剛才糾結之下,竟不知不覺地往家中走去了。
知道了自己的所在後,上官清容并沒有掉頭回校,而是繼續往家裏走去。出了這麽大的事,他也該回家一趟,将繼母的所作所為,告訴父親,請他主持公道。
就算他想回護繼母,蘭斯學長将來在官司處說了那些人的身份來歷,官府豈有查不出幕後主使之人的道理?不管繼母當時要殺的是誰,那些人确是綁了外國公主的兒子,此罪之大,說不定整個休伯萊家都要受其牽連。
可是以子告母,其罪也不小。母親罪發當誅,自己這個兒子身犯不孝大罪,也是死路一條。
既然都是要死,就讓他死得更有價值一點,至少讓父親早做防犯,知道妻子犯下的滔天大罪,早些休棄了她,好保住休伯萊家,和他兩個弟弟的生路吧!
眼前已看得到休伯萊家的大門,屋內燈火通明,顯然主人還未睡下。上官清容推開大門,在仆人異樣的目光下,滿身殺氣地沉聲問道:“夫人在哪裏?”
他的臉繃得幾乎有些發青,那名休伯萊夫人的貼身侍女見了他,吓得驚呼一聲,把手中的花瓶都扔到了地毯上。另外幾名不知真相的仆人也被他的氣勢吓着,抖抖索索地指了指休伯萊夫人的卧室門:“夫人……正在,正在換衣服……”
上官清容點了點頭,把自己在門外匆匆寫下的,對他繼母綁架蘭斯學長的控訴書掏出來,先沖進父親書房,放在他的寫字臺上,又從牆上卸下一把長劍倒提在手,沖到門外。門外的仆人已經亂了起來,看到他手中長劍,更是尖叫呼喊連連。
上官清容一概不理,到了繼母房前,一腳踹開屋門,把正在給休伯萊夫人梳裝的侍女拎了出來,“碰”地關上了門。
外面一片兵荒馬亂,休伯萊男爵很快就會趕回這裏,他的時間不多了,必須盡快解決與他繼母之間的恩怨!
長劍的劍刃上閃着冰冷的光芒,映得休伯萊夫人花容失色,緊緊盯着上官清容持劍的手。上官清容臉上毫無表情,語氣卻恭謹得詭異:“母親,您派人殺我,我當時卻不在,令母親白白辛苦一場,是我這個做兒子的不孝。今日我提劍來自請受戳,請母親動手吧?”
休伯萊夫人看着劍尖越逼越近,吓得連叫都叫不出來。勒得太緊的內衣讓她的呼吸開始不暢,額頭上的汗珠大滴大滴地滾落下來:“你,你怎麽逃出來的?他們沒,沒殺了你?”
這一句不打自招,令上官清容心中更加痛楚。他臉上強擠出一絲笑意,一把拉過了繼母的手,把劍塞進她手裏,看着寒光閃閃的劍尖說:“母親,您不要害怕,我雖然不是您親生的,卻也懂得要孝順父母。有一句話,叫做父要子亡,子不能不亡,說的就是當父母的要殺兒子,兒子就必須甘受誅戳。母親,您怎麽不早說想要我的命?若是早說,兒子的命早就雙手奉上給您了,也免得您找人殺我。那些人錯綁了我的學長,害他替我受了無數苦楚,幾乎喪命。”
外面砸門的聲音越來越大,休伯萊男爵的聲音也遠遠地響起,上官清容握住休伯萊夫人的手,劍尖抵住自己的胸膛,用力刺了下去。
鮮血順着劍身緩緩流淌,尖銳的痛楚在在上官清容體內盤旋着,他死死盯着慌亂不已的繼母,用盡力氣說道:“我這一死,母親也可以放心了,我再也不會跟弟弟們争奪家業,将來休伯萊家早晚是兩位弟弟的。所以,還請母親您早日去自首,早些認下你派人殺害我,卻不慎害了蘭斯;肖克拉學長的事,不要牽連休伯萊家,不要讓我父親……”
門“咣”地一聲被人踢開了,休伯萊男爵闖進屋裏,就看見兒子胸口一截長劍閃着光芒,而長劍的劍柄正握在妻子手中。
“你要幹什麽?”休伯萊男爵一時震驚得不知如何是好,很快又反應過來,一腳踢開了妻子,按住上官清容的胸口,對着外頭的仆人大喊:“快去叫治療師,還愣着幹什麽,快去!”
上官清容輕咳一聲,嘴角已流下一絲殷紅,微閉雙目,虛弱地說道:“父親,不要再救我了。我做兒子的,一直讓母親不快,本就已經夠不孝了,若父親再因為我傷了母親,我就算死,也不能安心啊。”
他又輕咳了幾聲,幾乎說不出話來,休伯萊男爵緊張地抱着他,輕聲哄着他,雙眼卻如鷹隼般盯着休伯萊夫人,看得她軟倒在地,聲淚俱下的辯駁道:“我什麽也不知道,是他提着劍進來,逼我刺他的。我一個女人,怎麽可能刺傷一個五級戰士?”
這話倒也是實情,但兒子胸口插着一把長劍躺在他懷裏,妻子的解釋就算再合理,卻也讓休伯萊男爵難以相信了。
不料此時上官清容卻開口替他繼母做起證來:“是的,父親,是我把劍柄送到母親手裏,是我握着她的手刺向自己……”
“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到底出了什麽事,你大半夜的跑回家,就為了讓你母親刺你一劍?”休伯萊男爵的聲音聽起來也有些慌亂,有些沒底。他早知道這個兒子心裏極有主意,想做什麽就一定要做到,可也沒想到兒子能有主意到這個地步,讓他繼母刺他一劍,為什麽?他要做什麽?
難道是要陷害自己的繼母?可是真要陷害的話,也不用告訴他這劍是他自己握着繼母的手刺上去的啊。
上官清容微微喘了幾口氣,虛弱地應道:“父親,你可知道,我們學校有一位學長昨晚被人綁架了?”
這種小事休伯萊男爵自然不會知道,他搖了搖頭,皺着眉頭問道:“這是怎麽回事,和你有什麽關系?”
要親口揭穿繼母的罪行,上官清容心中還是有些別扭,可是他中劍将死,也不必顧慮那麽多了,還是以他們休伯萊家的興衰為重,勸父親早日休棄這個不賢的婦人,另娶一房妻室為好。
“那位學長,其實是替我受了人綁架。他親口告訴我,指使那些人綁架,甚至要殺害我的,就是母親。所以我才從學校趕回,只為見母親一面,勸她早日自首,不要牽累咱們休伯萊家。父親,那位學長是個什麽國公主的兒子,母親這回錯得實在厲害,可我做兒子的,既不能眼看着她犯錯,更不能親手送她進監牢,只好先盡一盡孝心,讓母親如願殺了我……”
他掙紮着從休伯萊男爵懷裏起來,用力拔出長劍,對休伯萊男爵說了一句:“父親,多謝您這些日子的教導,可惜我,要辜負你和沃特師父的……”
一句話沒說完,他就已昏迷不醒,栽倒在父親懷裏。休伯萊男爵再也顧不上吓得癱坐在地上的妻子,抱起上官清容就往外跑,不停地喊着治療師。
一直在埃姆拉之鏈中急得坐立不安,恨不得立刻給他治傷的費倫大魔導師也終于忍不住了,不管周圍有沒有魔法師在,從鏈中現身出來,伸手撫上了上官清容的傷口——
這麽淺的傷口,也沒流幾滴血,他是怎麽暈過去的?
大喜大悲的刺激之下,費倫終于也撐不住了,回到鏈中去平複想象中對于他的年齡而言實太快的心跳,把喪子之痛留給休伯萊男爵一個人去承受。
名偵探會議
休伯萊家鬧得驚天動地,幾乎出了人命的同時,魔法學校也沒能得了安生。直到明月當空,星晨燦爛,上官清容還不回寝室,這讓身為魔寵的貝爾法斯特極為焦躁,在屋內上竄下跳,攪得那三個忙了一晚,想早些安眠養神的人也是睡不踏實。
到了半夜時分,更嚴重的問題出現了。貝爾法斯特正在床架上跳來跳去,突然胸口一疼,仿佛被什麽尖利的刀劍刺了一般,直直地摔到了床上,虧得學校床墊鋪得厚,不然它就要用身體來驗證一把貓有九命這個論題的真實性了。
摔下來之後,貝爾法斯特慘叫一聲:“主人——”,拉開宿舍門就奔了出去,循着氣味往休伯萊家一路跑去。三名睡不好覺的少年魔法師也被它那聲慘叫驚醒,急忙各穿衣服,到蘭斯和上官清容談話的花壇去找人。
可那裏已經沒有人了,貝爾法斯特也沒了蹤影。剛剛才從暴力組織手裏逃出來,精神高度敏感的三名少年立刻警覺起來,把這上官清容的夜不歸宿和貝爾法斯特的無故失蹤和犯罪團夥挂上了關系。
再回去那個地方找人?沒有十級魔獸的助力,他們僅憑三人之力,能救出人來麽?
諾頓好歹是三人當中看紀最大的,比另外兩人更理智些,叫他們不要沖動,反正知道了嫌疑犯是誰,先去向官方求助才是正途。
還有一個問題他們首先要查清楚:蘭斯學長到哪去了,他是與崔斯特一同被綁走了,還是平安地回了寝室?
三名少年偵探團團員就在這正值安眠的最好時候,敲開了煉金學院的宿舍樓門。把滿樓的學生都吵起來之後,終于找到了剛剛和上官清容分手不久的蘭斯學長。
經蘭斯學長作證,他是被上官清容親身送回煉金學院的,分手時并無任何異象,但是,上官清容的失蹤也必然不是意外,因為綁架他的那群綁匪曾親口說過,他們真正的綁架對象就是崔斯特;休伯萊。蘭斯學長他不過是運氣不好,讓人家錯綁了。
“這麽說來……”四人站在煉金學院門外讨論着新案情的內幕,諾頓繼續對案情做着專業分析:“很有可能是我們把蘭斯學長劫回來時,被人跟蹤了。而且跟蹤的人還聽到了學長和崔斯特的對話,知道了崔斯特才是他們真正的綁架目标,于是就趁着他獨自一人回到魔法學院的時候,綁架了他?”
“有這個可能。因為我和他說了真正的綁架者,所以那個人要……殺他滅口?”
“不對,學長。如果那個人會因為你說出了綁架者的線索而滅口,那也應該把你們倆都滅了口,而且首先殺的應該是你。畢竟你才是看見了綁匪真面目的人!”嚴肅的聲音,缜密的推理,讓米洛奇的形象瞬間高大了起來,也引來了科林的附和。
“我覺得也是,學長的魔力雖然高,可崔斯特是全系元素魔法師兼光系法師兼五級鬥士,如果跟蹤你們的人有能力殺他滅口,怎麽會不殺學長呢?”
這個問題實在很難解釋。諾頓作了個總結陳詞:貝爾法斯特的倉皇離開,說明崔斯特陷入了性命危急的境地;而他的性命受危協,應當與今天他們去救人的行動有關;要殺崔斯特的人卻放過了蘭斯學長,那……那還是說明,他的目的是殺了崔斯特,而不是為了掩護雇兇殺人的人,來對他們滅口。
難道是先前雇人綁架崔斯特的人已經發現了那幾個綁匪綁錯了人,又雇了一批人去殺他?他折騰了一宿,正是又困又累,戒性最低的時候,身邊又沒個人,那殺手就趁機在黑暗的小道上偷襲,一擊斃命……
諾頓講得太詳細了,詳細得三位聽衆都覺得毛骨悚然,幾乎要滿校園地去找屍體了。正在此時,他又來了個大逆轉:“可是,崔斯特和貝爾法斯特訂下的是平等契約,如果崔斯特真地重傷将死,貝爾法斯特的生命力就會籍由魔法契約轉換給他。以貝爾法斯特的魔力,他的壽命至少有幾百年,所以崔斯特現在應該是沒有性命之憂的。”
對啊!兩位同寝室的少年都松了口氣下來,唯一一位事前不知道上官清容有個十級魔寵的學長此時也跟着松了口氣,只是松完之後又想起來:“他會不會雖然沒死,卻也像我那天一樣,被人賣到競技場裏?甚至,會不會那個競技場幕後的老板才這策劃了這次綁架的人?若這樣的話,崔斯特越厲害,就越可能被綁走,反而是我這樣基本沒有攻擊能力的魔法師更安全些。而且,如果對方人很多的話,那只黑豹也有可能……”
蘭斯學長一席話,又讓幾人的心情低落了下來。可很快的,他又振奮了起來:“走吧,咱們幾個在這裏胡思亂想也沒用,我去神殿找我叔叔幫忙從那個競技場要人,你們也去休伯萊家,把這件事告訴崔斯特的父親!”
他們還只是學生,魔力最高也不過六級,從那裏救了一次人已是幸運,在剛闖過一次鬥技場,對方防範最嚴密時去闖第二次,絕不可能有任何希望的。
蘭斯起身就要走,諾頓主動跟了上去:“我是火系魔法師,攻擊手段比較多,我陪學長一起去神殿,路上互相照應,更安全些。伊凡,你和艾德裏安一起去休伯萊家?”
科林和米洛奇互望一眼,點了點頭:“水系和冰系正好可以疊加魔法,效果更好些。”
四人先到校門的崗哨将上官清容可能被人擄走之事告知了守衛,又甩開那些人的護送,從一段低矮些的院牆爬了出去,兵分兩路,各自找人。
且不提蘭斯是怎麽去光明聖殿跟他那位身居祭司之位的叔父求助的,這趟報信真正報出了成果的還是科林和米洛奇。這兩人一路念着咒語,魔法不曾離身,提防着那些可能從競技場追出來的敵人靠近,戰戰兢兢地走到天色将明,才看到休伯萊家的府邸出現在視線之內。
休伯萊家整間府邸燈火通明,宅內依舊處在兵荒馬亂的狀态,仆人們雖然聽見了敲門聲,卻沒人顧得上來應門。
小主人受傷了,小主人快死了,治療師看不出傷情多麽嚴重,主人急得要和女主人離婚了……女仆們迅速而主動地湊到了牆根底下互傳內幕,騎士和男仆們都站在大少爺卧室門外,一個接一個地往裏拉治療師。
已經換了好幾個治療師了,可是大少爺還是沒醒過來……
宅中越亂,越是沒人來應門,科林和米洛奇的心就越往下沉。難道他們已經發現了崔斯特失蹤的事?難道那個兇手,已經将屍體送到了他家裏?
科林再不敢想下去,一口氣念出了他所會的最高級咒語,召喚出一條巨大的水龍,砸在堅實厚重的生鐵大門上。門被沖開,科林和米洛奇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速度闖了進去,在仆人們震驚的目光中,沖入了休伯萊府的小樓裏。
迎面而來的,就是幾名臉色灰敗的治療師,和正推着他們往外走的騎士。
“難道,崔斯特真的被送到這裏來了?還是休伯萊男爵也被人刺殺了?”米洛奇僵硬了一下,艱難地撲上去,拉着一個騎士就問。
那名騎士也驚異地看着這兩個穿着魔法學院校服的孩子,很快明白了他們的身份。“你們來找崔斯特少爺?他還沒醒過來,這些治療師水平不夠,都看不好大少爺的病。”
“我們是崔斯特的同學,他失蹤之後,我們都很緊張,想請他父親去找人……難道他已經?”科林飛快地自我介紹着,想問清楚自己的同學現在出了什麽事。
這時,一個黑色的身影出現在了扶梯上,順着扶手溜了下來:“你們怎麽到我主人家來了?他沒事,用不着你們獻殷勤。”貝爾法斯特不耐煩地看着兩人,“人類真麻煩,怎麽能搞出這麽多事來。那個男人也是,你們也是,膽子也太小了。”
“崔斯特沒事嗎?”米洛奇和科林自動忽略了貝爾法斯特的态度,異口同聲地問道。
貝爾法斯特舔着自己化成人形的修長十指,意态輕松地答道:“當然沒事,不然我能來見你們兩個和我搶主人的家夥嘛。不過,你們來幹什麽?想探探病,讓主人對你們的印象好點?不可能!你們和我永遠也沒法相比,我才是主人最重要的。”
兩人實在不想再理這只讨厭的黑豹了,問一旁的仆人上官清容到底住在哪。仆人不僅給他們指明了房間,還端了茶來,請他們在樓下坐一會兒,不要打擾治療師的治療。兩人哪還坐得下,推開仆人就往樓上跑,想看看舍友到底是被何人所傷,傷得究竟重不重。
兩人闖進門去,就被雪白被單下毫無生氣的上官清容驚呆了,連一旁站着的休伯萊男爵都顧不上喊一聲,撲到床上就哭了起來:“崔斯特,都是我們不好,要是我們一直跟着你,你怎麽會又落到兇手手裏,還被傷成這樣呢……”
這兩人一哭,更勾起了當父親的滿腹愁腸:“都是父親不好,我早就應該和那個狠心的女人離婚,把她送回自己家去。唉,如果我早點看清她的真面目,早和她離了婚,你怎麽會受這麽重的傷啊……”
三人正哭着,上官清容羽睫輕顫,竟微微張開眼簾,露出一泓秋水般明潤的眼眸:“父親,伊凡,艾德裏安,你們怎麽了?”
“你醒過來了?”休伯萊男爵激動得一把撲上去抱住了自己的兒子,緊張地問他:“你胸口還疼嗎?還有哪不舒服,快跟父親說,父親立刻找治療師來給你治。”
“我沒事。”就是還有點困。上官清容看着一臉憂色的父親,一臉憂色的同學,主動把後半句咽了回去。人家來看他,他總不能窩在被窩裏不起來吧。他坐起身來,摸了摸胸前的傷處,早已光滑平整,不剩一絲受傷的痕跡了。
自己沒死,那繼母呢?父親倒不像還在生氣他沖撞繼母的事,難道在自己昏迷期間,繼母已将她買兇殺人的事都坦白告訴父親了?米洛奇和科林也來看他,想來他這一昏迷,也過了不少日子?
“父親,我昏迷了多久?”
“整整一夜了。”休伯萊男爵痛心地答道:“傻孩子,那個女人不過是你的繼母,她要殺你,你怎麽不告訴父親,怎麽能讓她刺傷你呢?”
休伯萊男爵一語驚醒夢中人,兩名少年魔法師立刻腦補了一個少年被繼母日夜迫害,買兇刺殺,失敗後又被跟蹤而至的狠心繼母親手刺傷的故事。上官清容看出他們若有所思,以為兩人是在擔心自己,向他們笑了笑以示無事,又向休伯萊男爵解釋道:“其實,都是我一定要繼承休伯萊家,才會讓母親心中不安,所以才做了錯事。父親,請您……”
事到如今了,他也不能再請父親原諒繼母,這一句話說不出來,就卡在了喉間。休伯萊男爵聽出了弦外之音,越發感動:“你放心吧,我已經拟好了離婚文件,天一亮就讓那個女人離開這裏。至于綁架的事,治安官會依法處理的,這都不關你的事,你不要想太多了,明白嗎?”
上官清容深深地看着父親,越發感到惶愧不安。他若是再孝順一點,不這麽早就提出要繼承家業,繼母也不會下此毒手,父親也不必再次承受喪妻之痛,還累得兩個弟弟和他一樣失恃……可事已至此,無可挽回。他唯有想法替父妻另聘一房賢妻,再好好教導兩個弟弟成人,方不負父親對他的百般回護。
這般脆弱憂悒的形象,看得兩名同學心中一抽一抽的,對他的遭遇頓時同情不已,恨不得把這個看起來比自己弱小不少的同學摟在懷中好好安慰一翻。他們倆的人生當中,哪曾見過這般灰姑娘一樣被繼母百般欺淩,幾乎喪命的故事?何況故事的主人公又是這樣一個文武雙全、天賦過人的優秀同學。
實在是天妒英材啊!
感傷了許久,他們倆才想起,還有一位同宿舍的同學和一位學長正為了眼前這個純潔善良的崔斯特同學的安危奔忙,他們總得先去給人家傳個信,免得那兩人急出點什麽事來。他們忙得休伯萊男爵說了此事,請休伯萊男爵派人給神殿那裏報個信,再替兒子請幾天假,好好在家裏休息休息。
休伯萊男爵心疼自己的兒子之餘,也還想起來這出綁架案不光是在自己家裏鬧得沸反盈天,還牽連到了別的學生,鄰國公主的兒子兼本國王都神殿祭司的侄子。他也不能只在家裏哄孩子,首要的還是派人給神殿送個信,再進宮向國王請罪,盡快把這案子了了。
休伯萊男爵不顧一夜奔波的疲勞,換了衣服就進宮谒見國王,親自将這樁案件的前因後果呈上,并主動要求停職扣薪,以懲自己對妻子監管不力之罪。
國王感同身受地表示,哪個男人也管不了妻子私下幹的事,讓他不必太在意,下回再結婚時不要再犯類似的錯誤即可。至于那位比他兒子還倒楣的蘭斯;肖克拉閣下,國王願意自掏腰包補償一下,畢竟他這個心愛的近衛隊長最近的不幸已經夠多了,他當國王的理當在這種時候多體諒他。
休伯萊男爵的離婚和休伯萊夫人被幽禁一事辦得都比較快,那幾名受雇于休伯萊夫人的殺手也很快落網,那個蘭斯學長戰鬥過的競技場也被查封,裏面的角鬥士也被治安廳安置了出來。唯一可惜的是其背後的贊助人沒能查出來,仍舊逍遙法外,有着極大的社會危害。
在這一風波徹底平息後,上官清容也回到了學校。入校當天,他就在圖書館見到了身穿白袍,面戴口罩,正在打掃書架的室友們。
蘭斯學長被綁架,學校不僅不予追究,而且特別安排了他幾天休假;上官清容被刺有休伯萊男爵請假,不上課也沒什麽問題;可見義勇為的三名少年魔法師卻因為宵禁後未經允許私自離校,被處以打掃圖書館一周的嚴厲懲罰。
過渡
自從離了婚以後,休伯萊男爵對再婚也沒什麽大興趣,把工作之外的全部注意力都轉移到了長子身上。再加上沃特老師和他不時出現的團員們的幫助,短短三年之內,上官清容就突破了八級鬥士的門坎,達成了當初和父親的約定。
十六歲就通過了八級鬥氣測試,他終于有資格繼承休伯萊家了!
休伯萊男爵比他更高興,決定讓兒子提前進近衛隊鍛煉一下,争取早點繼承近衛隊長這一職務,好讓他這個當爹的可以在家裏安度晚年。于是,正式開學之前,上官清容就拿着退學申請書到他本系主管教授的辦公室裏請人家簽字。
他其實也很舍不得學校生活,舍不得和相處四年的同學們分別,可是與父親的期待相比,提早兩年離開學校也并不是不能接受的。他将申請書按在教授的辦公桌上,情深意切地說明了他申請畢業的理由,和對學校、對教授本人依依不舍的心情。
白衣白袍,不看脖子以上猶如谪仙的摩斯教授靜靜地聽着他的陳述,偶爾點點頭,說聲“嗯”,激勵着上官清容繼續往下說。
可是再多的話也有說完的時候。上官清容閉了嘴,眼巴巴地看着教授,期待能得到對方的贊同。
摩斯教授不帶什麽感情地問:“說完了?”
上官清容趕緊點點頭,死盯住他拿着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