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愁生,愁生,該起床了。”
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身體被輕輕的晃動,意識一點點的清明,眼睛卻始終沒有力氣睜開。
“嗯~……”
“愁生,再不起床就來不及吃早餐了。”
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眼睛睜開,用雙手撐着身體從床上坐了起來。尚且朦胧的視野裏,金色的影像晃動着,眨了好幾次,才看清楚那是路亞。
床邊放着一件白色襯衫,路亞正埋首在衣櫥裏。是在找自己今天要穿的衣服吧。邊毫無邏輯的想着,邊用手開始解睡衣的紐扣。突然感覺到了一道強烈的視線,愁生一愣,看向房間裏的另一個人。
睡衣的紐扣全部解開了,本就寬大的睡衣向下滑落,露出了大片的皮膚。纖細的腰身,平坦的小腹,并不結實的胸膛,圓潤的肩頭。膚色是雪一樣的白皙,把胸前的紅豆襯出了粉嫩可口的感覺。
這本該是一具很完美的身體,可是卻被左肩上猙獰可怖的傷痕破壞了。傷痕很寬,幾乎遍布了整個左肩,暗紅色的肌膚上還有着一條條的褶皺,像是被大火燒焦了似的。
路亞被那傷口刺痛了心,他仍開手裏的衣服走近愁生,像是害怕弄疼了愁生一樣,他小心翼翼的用手撫摸着傷痕:“對不起,愁生……是我不好……讓你受到了傷害。……”
路亞的聲音很低,他的眼眸低垂着,讓愁生看不見他的眼睛裏閃出的淚光。愁生伸手握住他的手,他的指尖有些冰涼,還有些顫抖:“為什麽要道歉?又不是你的錯。……再說,我都不記得當時是什麽感覺了。”
“愁生……”路亞仰起頭來看他,再聽到後面的話時又低了下去:“不記得才好,永遠都不記得最好。”
“什麽?”路亞的聲音更低了,愁生有一瞬間以為自己聽錯了。
“啊,就是說,那種感覺很痛的,所以不要記得才好嘛!……對了,我還沒找到愁生今天要穿的衣服,得趕緊找,不然沒時間吃早餐了。”
話題轉移得好僵硬。愁生看着路亞忙碌的背影,沒有再說話。
睡衣被褪下,愁生拿起床邊的襯衫正準備穿時,他突然停住了,目光看向路亞的左手:“……路亞,你換戒指了?”
左手的無名指上,愁生明明記得那是一顆銀質的戒指,戒指很簡單,沒有任何裝飾。而現在那根手指上,戴着的也是一顆銀質戒指,只是戒身被雕刻成了花藤的樣子,還鑲嵌着一顆橄榄綠的寶石,就像是花藤上的一朵待放的花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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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哦!這個啊,以前的那個不知道怎麽的就壞掉了,所以換了個新的。”
“……我一直都很想問,你又沒結婚,又沒訂婚,連女朋友都沒有,為什麽要把戒指戴着無名指上?那樣會引起別人誤會的,小心你一輩子單身哦。”
“那種事情我都不擔心你怕什麽。……這個,可是有很重要的意義的。”路亞用深情的目光看着手上的戒指,話說完了之後,還一臉膜拜似的親吻上戒指。
今天是開學日,其實也沒什麽重要的,就是一群人圍在一起唧唧歪歪的說着自己放假去了哪裏、買了什麽。所以,焰椎真來到了這裏。
這是一所很有名望的貴族學院,在這裏面讀書的人,不是家裏很有錢,就是父母很有權。從愁生的資料上,焰椎真知道了他在這個學院裏就讀高中二年級。
從寬闊的校門向裏看去,入眼的皆是綠茵,大片大片的花樹,池塘溪流,假山瀑布。根本就看不出這是一所學院。
門外不停的有各種各樣的私家車停下,然後離開。學院并未統一着裝,所以可以看到學生們穿着各式的服裝進出校門。
一輛銀色的保時捷平穩的駛來,本來喧鬧的校門口頓時安靜了下來。銀色的車輛在路邊停下,等了一會兒,才從後座下來一個茶發的少年。他俯下身對裏面說了幾句話之後關上了車門,看着車輛劃過銀光離開。
“是碓冰前輩耶!一大早就能看到他,真的是太幸福了。”
“碓冰前輩,一個多月沒見到了,又變帥了。……啊!他對我笑了……”
“碓冰前輩笑了,真漂亮。”
身邊那一群人的議論焰椎真都沒有聽到,他現在滿眼裏全都是那個沐浴在陽光裏的少年。以藍天白雲、陽光綠蔭做為背景,茶發的少年站在人群裏顯得格外醒目。白色的襯衫,灰藍色的針織無袖背心,灰黑色的休閑褲,合身的裁剪将少年的身材勾勒得修長完美,茶色的碎發有些長了,幾縷發梢頑皮的鑽進了衣領裏,他的表情柔和,帶着淡淡的笑,讓本就精致的五官更加漂亮,白皙的皮膚在陽光的照耀下有了透明的錯覺。
焰椎真笑了,就是這個少年,就是他,他就是我的愁生。
“愁生。”焰椎真輕輕的叫出了那個名字。
像是回應他一樣,茶發的少年隔着人群看向了他。
突然好像聽見了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愁生将視野拉寬,在看到那個倚牆而立的少年時,視線無法移開了。
張揚的金色短發,金色的雙眸。如果說他給別人的第一映象是桀骜不馴的話,那愁生對他的第一映象就是陽光,像陽光一樣的人,不知道他會不會有一個像陽光一樣的名字。
人群自動分開,焰椎真看着愁生優雅的走到自己面前,然後說:“我好像見過你,我認識你嗎?”
我認識你嗎?焰椎真從來都沒有想到過他會聽到這樣一句話,以至于他當場愣住了。
我認識你嗎?這句話可能說得太直接了一點。面前的這個人好像認識自己,而自己對他也有一種熟悉感。剛才的話,傷害到他了吧?
“那個,前段時間我出了點事,有些事情不記得了。……對不起,把你忘記了。”
對不起?愁生,你不該道歉的,該道歉的人是我,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傷害了你。
有無數的話想說,可是都說不出口。
“我們是朋友吧?以前是怎麽認識的?……看你的衣服好像是校服,你在哪裏讀書?”
該怎麽回答?說我們是戀人、是搭檔,還是應該怎麽說?
“啊,對不起,我還有事要先走了。……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這樣下次見面的時候就不用再問了。”
“……蓮城焰椎真。”
“焰椎真。”和愁生想的一樣,是一個像陽光一樣的名字:“真好聽的名字。雖然你知道了我的名字,但我還是重新說一遍吧,我叫碓冰愁生,以後請多關照了,焰椎真。……再見。”
焰椎真看着愁生的背影走進校門,漸漸消失在樹蔭裏。
愁生,你不記得了。是因為太痛了,所以忘記了嗎?
……
風吹動着樹枝,葉子發出沙沙的聲音,有的樹葉被風卷離了樹枝,帶到了遠方。
……
這樣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