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啓鳳是最先到達的。
遠遠的看到三個巡邏者,她大聲喊道:“怎麽了?”
其中一個巡邏者打了聲報告,報告完後,支支吾吾沒說怎麽回事。
徐啓鳳上前,再次問道:“發生了什——”
她話沒有說完,順着巡邏者手指的方向看去,頓時呆愣在原地。
就在此時,剩下的人也跟了上來。
郎震恬着臉湊上去,一邊湊一邊問:“怎麽了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是不是實驗品找到了。”
他湊到徐啓鳳旁邊,頓時被眼前的景象驚住了,瞪大眼睛,瞥了眼徐啓鳳,手堵住嘴巴,讪讪兩聲,默默後退。
其他人見狀也湊上前去,看了眼後紛紛禁聲。
徐啓鳳前方的碎石堆裏,此刻躺了三具屍體。
三人死狀凄慘。
其中兩人穿着巡邏者的衣服,一個手掐住脖子,看樣子是自己把自己硬生生掐死的,另一個一只手從胳膊的位置齊根斷落,額頭的部位血液凝成黑色。
兩人中間的人死狀最為凄慘。
他眼眶崩裂,從眼角的地方裂開,黑色的血液凝固在臉頰上。眼睛發紅凸起,面孔猙獰,看起來像被什麽東西吓到一樣,整個人以一種扭曲的姿态蜷縮在地上。
不是別人,正是湯曉成。
徐啓鳳閉閉眼睛,壓抑住怒氣,走上前,伸手在湯曉成的屍體上捏了幾下,然後站起來說:“骨頭全部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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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曉成的下屬聞言,走過去抹了抹屍體的胳膊,只摸到軟綿綿的皮肉。
他壓下眼底的震驚,站起來默默走到一邊。
郎震嘀咕一句:“實驗品這麽厲害啊?”
沒人回答他的問題。
陳焰瞥了眼三具屍體,不知怎麽的,側頭看了眼餘犀,見她冷漠的盯着前方,驀地想到什麽。
恰在此時,餘犀也朝他看了過來。
陳焰沖她點點頭,收回視線。
徐啓鳳沒有懷疑湯曉成的死亡,即便她覺得有地方不對,卻也想不通哪裏不對。
除了實驗品,她想不出還有誰能以如此的方式殺死湯曉成。
為了防止屍變,徐啓鳳親自在湯曉成和兩名巡邏者身上滴上藥液。
三具屍體轉眼化成一灘黑色的腐液。
到了帳篷那兒,天已經快亮了。
上官南揉揉眼睛,說了句“我去睡了”,鑽進帳篷裏沒了聲音。
餘犀也困,她沒說話,自顧自鑽進帳篷裏,也開始睡覺。
剛才的事情好像沒有發生一樣,對她造成不了影響,她很快睡着,發出輕微的鼾聲。
陳焰躺在帳篷內,眼睛看着棚頂,看了很久沒有睡着。
他咳嗽兩聲,翻了個身,強迫自己睡着。
第二天早上,衆人睡醒的時候,徐啓鳳一行人已經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了。
餘犀一行人和他們不熟,兩個隊伍打了個照面,點了點頭,便各自忙活了。
沒過多久,車子啓動的聲音響起,徐啓鳳一行人離開。
餘犀他們收拾好後,也駕車離開這裏,往另一個方向駛去。
他們這次沒有走臨岩市,而是繞過臨岩市,貼了臨岩市邊兒,走了寧州那條路。
這條路位置偏些,一路上沒遇見幾個喪屍。
車子在柏油馬路上瘋狂加速。
車窗開着,幾人難得放松。
走了一天,車子在一座山腳上停下。
找了個避風的位置,架鍋撿柴吃飯。
餘犀靠在石頭上閉目養神,陳焰走了過去,在她旁邊坐下。
夜裏山風冷,他穿着黑色連帽外套,帽子扣在頭上,咳嗽兩聲。
餘犀閉着眼睛摸到一瓶水,遞到他面前。
陳焰擰開蓋子,喝了兩口,見她全程沒有睜眼,懶洋洋說道:“你很困?”
餘犀閉着眼睛點頭,摸摸額頭,困倦的哼哼兩聲,久不轉動的腦子活絡了下,手指按在脈搏上,沒感覺到脈搏的跳動聲。
她手捂住胸口,聽見心髒沉悶地跳動聲。
餘犀勉強睜開眼,側過身子,伸手攬過陳焰,迷茫的打着哈欠說道:“你給我咬一口。”
陳焰已經不記得被她咬了多少口了,輕車熟路的歪歪腦袋,露出脖頸。
餘犀控制好時間,很快從他身上爬下來,窩在位置上繼續睡。
他倆你側下脖子,我咬你一口,落在其他人眼裏就不是那麽回事兒了。
殷菁眉捂着眼睛,指縫漏的比什麽都大,啧啧道:“陳焰牛啊!”
上官南贊同:“确實!”
郎震嘆口氣:“都是一起認識的,怎麽好姑娘就是看不到我呢。”他胳膊碰碰劉國裏:“诶,劉哥,你和我說實話,陳焰是不是對小犀死纏爛打了?”
劉國裏想起餘犀抱着被子占據他床,硬要跟陳焰一間房的事,違心的點點頭:“是。”
郎震:“我就說嘛!”
要不然餘犀怎麽沒看上他,明明他比陳焰強壯多了。
肯定是陳焰對人家小姑娘死纏爛打了。
幾人眼中的膩歪二人組,一個咬了另一個一口後,結束親密關系,淪為陌路人,各自靠在樹幹上睡覺。
兩人很快睡着。
順着山路走了兩個小時,馬上要出臨岩市了。
路上他們遇見了幾個幸存者,看起來在山林中生活。
車子又走了一段路,處于臨岩市和寧州的交界線上。
高速路上擠滿了車,貨運車和小轎車劇烈撞擊,看到路上的景象,甚至能想象到當時的場景。
喪屍病毒爆發,有司機被感染,開車過程中喪屍化,失去理智,淪為行屍走肉。
車子沒了司機的掌控,在高速路上橫沖直撞,撞上其他車輛,然後越來越多的司機感染喪屍病毒,場面一度混亂,路徹底被堵死,後面的司機只能停下,搖下車窗,瘋狂按喇叭。
淪為喪屍的司機打開車門,踉踉跄跄走出去,循着喇叭聲來到某輛車前,腦袋伸進車窗裏,撕咬裏面的人。
現在路上的喪屍不多,零零散散晃蕩在車輛間。
更多的喪屍因為長期困在車輛中,無法出去,又得不到新鮮血肉的滋養,整只喪屍皮包骨頭,殘破的衣服空蕩蕩的挂在身上,無力的癱倒在地。
有一個年齡不大的小喪屍,下半邊讓咬沒了,只剩下上半邊身子。
它脖頸很細,襯的腦袋非常大,此刻嘴巴一張一合,舔舐手裏的骨頭。
那是一段人骨,上面的血肉早已經被舔幹淨了。
小喪屍用牙啃噬骨頭,可它太久沒吃東西了,牙齒脫落了大半,脆弱的牙齒連風幹的骨頭都咬不動了。
郎震啧啧聲:“真可憐。”說着一斧頭下去,徹底結束了小喪屍的生命。
車輛中的其他喪屍聽見動靜,初一看到他們,紛紛控制不住低吼。
殷菁眉敲開面前的車窗,說道:“你知道我們現在在它們眼裏是什麽嗎?”
餘犀手扣出車門,稍稍用力,撕扯開門。
殷菁眉看着自己面前出現裂痕的車窗,再看餘犀面前整個掉落的車門,嘴巴張成O型。
餘犀久不見她說話,問道:“像什麽?”
殷菁眉抹了把嘴邊不存在的口水,說:“像一堆會動的肥肉。”
“它們現在是餓了幾日的鬣狗,我們就是突然出現、渾身冒着香味的肥肉,為了得到肥肉,鬣狗會拼盡全力。”
她的話剛說完,就見不遠處的車子裏有一個喪屍,雙眼赤紅的看着她們,嘴角流出惡心的粘液。
一邊看一邊用腦袋拼命撞車窗。
殷菁眉聳聳肩:“看!為了得到肥肉,鬣狗寧可撞碎腦袋!”
餘犀再次扯掉一輛車的車門。
殷菁眉走過來,坐到駕駛座上,打算把車開走,就聽餘犀說:“不用它們撞碎。”
她說着走到喪屍所在的車輛前,手裏的棍子掄向車窗,“嘩啦”一聲,車窗碎裂,玻璃碎片飛濺開來。
喪屍見車窗碎掉,食物近在眼前,貪婪地探出腦袋,牙齒咯吱咯吱咬合,拼命往外探腦袋。
它腦袋探出大半,差點碰到餘犀的時候,餘犀舉起棍子,一棍敲了過去。
骨頭碎裂的清脆聲和喪屍發出的嗬嗬聲同時出現。
餘犀:“你看,鬣狗這麽艱難,我們幫它一把就好了?”
殷菁眉:“……”
殷菁眉默默轉身,超度其它喪屍去了。
58、讓狗吃了
高速公路下的山路有段坍塌了,餘犀一行人沒有辦法,只能走高速。
高速路上車輛衆多,不太好走,他們一路走一路清,花了半天的時間也沒走出多遠。
中午去周邊的山上找了個地兒,吃過飯睡了一覺,下午四點鐘,太陽沒那麽毒辣了,幾人再次爬上高速,重新清路。
一直到晚上八點鐘,終于脫離坍塌的地界,他們下了高速,重新踏上馬路。
附近多是些山地果園,車子行駛了半個多小時也沒有看到住房。
本想找間房子休息,沒法之下只能摸黑開車。
又開了十幾分鐘,視線中終于出現了一座廠房。
房子是老舊的平房,建了長長的一排,紅磚青泥,隐藏在山林之中,稍不注意就會忽略過去。
開車的是上官南,他一邊打哈欠抹眼淚一邊說道:“終于找到能住人的地方了,再找不到老子準備随便找塊石頭睡了。”
車上困得人不只有他,高速路清車太累,此刻幾人渾身軟綿綿的,累脫力一樣,又在車上呆了那麽長的時間,很難不打瞌睡。
陳焰臉色發白,捂嘴輕聲咳嗽了下,瞥了眼肩膀。
他肩膀上靠了個人,此刻睡得正酣,颠簸的車子和窄小的空間沒能影響她的睡眠。
陳焰不知道她為什麽能睡的那麽香,明明中午的時候她靠在樹幹上睡了一中午,下午居然還能靠在車裏睡一下午。
他覺得自己就算能睡了,這人比他還能睡。
車子開到平房前,劉國裏和刁楚率先下車,打探情況。
殷菁眉和上官南随後跟上。
車子裏只剩下餘犀和陳焰兩人。
陳焰拍了拍餘犀的腦袋,沒把人拍醒,反倒把她頭發裏那株怪異植物拍醒了。
怪異植物扒拉開餘犀的頭發,兩片葉子冒了出來,探出一條細小的根莖,輕輕觸碰陳焰的手掌,然後蜷縮起葉子,再次把自己埋進頭發裏。
它在表達不滿,不滿陳焰吵醒了它。
陳焰模模糊糊觸碰到它的想法,差點翻個白眼,他本想再拍一次,手掌聽到餘犀腦袋三厘米處,最終沒有落下來。
他轉換方向,最終拍向餘犀的肩膀。
連拍幾下,終于把人拍醒。
餘犀迷茫的看着他。
陳焰指指窗外:“到地方了。”
說着打開車門下車。
劉國裏幾人已經把粗略打量了圈周圍,他們沒進平房,在附近轉了幾圈,發現有人活動的痕跡。
平房附近的地界雖然看起來雜草叢生,怪樹成林,但仔細看還是能看到不同的。
劉國裏指着其中幾棵樹說:“這幾棵樹都是果樹,看枝丫不久前被人剪過,還有這些,”他指指不遠處的雜草:“我沒看錯的話,這些并不是草,而是本地可以生長的蔬菜。”說着走了過去,揪起一片葉子,放在嘴裏嚼了嚼,邊嚼邊點頭:“很新鮮。”
另一邊,刁楚也有所發現。
她手裏拿了幾把武器,有兩把菜刀和鐵鍁,菜刀磨得鋒利無比,鐵鍁兩角被什麽東西砍掉了,形成一個倒三角的形狀,三個角同樣打磨的非常光滑。
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看向身後的平房。
殷菁眉的手摸向腰間,上官南的武器攥在手裏,随時準備攻擊。
就在他們要沖進平房時,四周突然響起一陣吱呀聲,一直沒有動靜的平房門被人從裏面推開。
最先開門的是靠右的一間房,房內走出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
他穿着寬松的褂子和黑色長褲,開門的手略顯粗糙,嘴巴緊抿,眼神銳利,絡腮胡和頭發理的坑坑窪窪,渾身上下透露出樸實堅韌的氣質。
推開的另一扇門和他緊挨着,出來的是個年邁的老人,老人頭發花白,稀疏的盤在頭頂上,嘴唇內裹,腰部因為常年勞作直不起來。
她手撐在門框上,笑眯眯的說:“老婆子好久沒見到那麽多活人了,你們是哪裏來的?”
她牙齒掉的差不多了,說話漏風,幾人好不容易才弄明白她在說什麽。
劉國裏上前,禮貌說道:“我們剛從臨岩市出來。”
老人哦了聲:“是從B基地來的吧?”
劉國裏也沒想隐瞞,點頭應道:“嗯。”
B基地是附近幾個市內最大的人類聚集地,老人知道那個地方并不奇怪。
這時,另有兩間房也打開了,裏面走出幾個人,分別是兩個孩子和幾個婦人。
婦人的年齡不等,三十歲到五十多歲不等。
她們後方站了一個和中年人差不多的男人,男人頭發略長,遮住半張臉,他手上拿着斧頭,警惕地看着幾人。
老人沖他擺擺手,招呼餘犀幾人。
她年齡太大,走起路來并不快,沒有人督促她,也沒有人表現出不耐,所有人跟在她後面,慢悠悠往平房後面走。
轉了個彎,餘犀發現,平房後面為了圈籬笆,籬笆是用長木棍和竹條做成的,前面種了許多長着尖刺的爬藤植物,植物纏繞在竹條上,蜿蜒向上,形成一條天然的屏障。
幾人走到鐵門前,老人顫抖着手推開鐵門,她先走了進去,然後示意衆人進去。
一牆之隔,裏面是塊寬敞的地界,大片的蔬菜和水果種滿後院,葡萄藤搭在架子上,青色的果實一串串垂落下來。
院子中央種了幾棵果樹,桃樹上挂着飽滿的果實,墜的枝頭彎下。
郎震瞪大眼睛:“卧槽!”
他已經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沒有吃水果了,其他東西好說,一路上掃蕩不少超市,好吃的、不好吃的沒少吃,但水果和蔬菜這種易壞且不容易保存的東西實在難找,偶爾找到一回也是在荒郊野嶺,某棵野生的樹上。
上面結出的果子又酸又澀,難以下咽。
兩個孩子歡呼一聲,越過衆人跑到桃樹下,幾個動作爬上樹,摘下幾個桃子。
一個婦人跟在他倆身後,臉上挂笑:“你們倆慢點。”
那天晚上,餘犀久違的吃到了水果,還吃到了很多好久沒吃過的蔬菜。
老太太一夥人對人沒有防備心,對他們非常熱心。
上官南吃東西的時候還在感慨,幸好是遇見了他們,要是遇見別人,說不準會發生什麽。
他們在老人這兒呆了一天,本打算離開,在老人的盛情邀請下又呆了兩天。
過了兩天吃吃睡睡的日子,終于想起正事來了。
老人得知他們要走,臉上難掩失落,問道:“外面那麽亂,你們又都是些孩子,要好好照顧自己啊。”
一衆孩子:“……”
一旁的絡腮胡中年人說道:“對了,還沒有問你們,你們打算去哪兒啊?”
幾人也沒打算好去哪兒,劉國裏:“先順着這條路去寧州,穿過寧州後,過了長河,去南方那邊看一看。”
他說這話的時候,目光下意識瞥了下陳焰。
絡腮胡平靜的表情在聽到他們要去寧州時變了變,和身旁的另一個中年男人對視一眼,糾結了會兒,吞吞吐吐道:“你們真的要去寧州?”
郎震啊了聲:“怎麽,寧州有什麽不對嗎?”
絡腮胡男人組織下語言,細細道來。
原來,末世來臨前,臨岩市市政府決定拆掉市中心的動物園,另擇一地建一座更大的動物園。
結果思來想去沒考慮好建在哪裏。
就在工作人員為此發愁的時候,寧州市政府打來電話,說寧州也打算重建一座動植物為一體的園林,連地址都選好了,希望臨岩市的同胞去看兩眼,出出主意。
臨岩市政府的人抱着學習的心态去了,沒想到讓寧州市政府坑了。
原來,寧州市市政府選的動植物園地址恰好在臨岩和寧州之間,處于兩市的交界地,他們這次請臨岩市的人前往,就是為了商量合力開設動植物園的事。
臨岩市領導本來不打算同意的,後來看了選址和規劃,沒忍住的動心了,決定出資和寧州一起建一座具有特色的動植物園林。
絡腮胡男人:“園林是末世前幾年建起來的,面積巨大,動植物種類豐富,深受游客的歡迎,甚至有人不遠千裏,坐車去動植物觀賞。”
這也導致動植物園附近的人類遠超其他地方。
喪屍病毒爆發後,這些人類不出意外的變成了喪屍,動植物園也就成了遠超其他地方的喪屍窩。
這還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動植物園內種類繁多的動物和植物,人類都變成喪屍了,同處一地的動植物還會遠嗎?
上官南幾人絕望的閉上眼睛,頓覺前路昏暗。
殷菁眉可憐兮兮看向劉國裏:“劉哥,現在原路返回還來得及嗎?”
劉國裏臉色同樣不好看,挫着張臉說:“來得及?”
殷菁眉瞬間興奮:“要不我們回去吧!”
郎震一巴掌拍向她後腦勺:“回去什麽回去!就知道回去,這才哪兒到哪兒啊,一座不清楚底細的動植物園就把你打敗了,殷菁眉同志,你的膽量呢!你的尊嚴呢!”
殷菁眉癟嘴:“讓狗吃了。”
郎震“嘿”了聲,看到站在一旁淡定的餘犀,說道:“你看看人家餘犀同志,聽到動植物園後,不僅沒有退縮的意思,反而淡定的一批,這才是我輩需要學習的地方!淡定!淡定!”
餘犀茫然的看向他,順道打了個哈欠,顯然沒聽見他在說什麽。
殷菁眉哈哈大笑。
笑歸笑,鬧歸鬧,動植物園确實成了紮在衆人皮肉裏的一根刺。
暫時不致命卻令人刺癢難耐。
一路上他們遇到了許多變異動植物,但那些東西大多是單獨行動,即便難對付些,拼拼命也是可以對付的。
但動植物園不同,不說植物,單拿動物來說,那裏有世界各地的珍惜物種,大型小型動物無數,一些動物沒有變異前就擁有超強的戰鬥力,很難想象它們變成喪屍後,武力值會增加多少。
59、動植物園
上官南低聲說:“我現在想到一條水桶粗的蟒蛇,動作快的和閃電一樣朝我爬過來,我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郎震呵了聲:“你想太多了,豈止是一條蟒蛇,那是一堆蟒蛇!”
蟒蛇什麽的是其次的,畢竟還沒有到動物園地界,眼下最重要的,是商量一下路線的問題。
劉國裏不知道從哪裏扒拉出一張地圖,比劃着上面的路線。
劉國裏:“如果不走動植物園那條路,我們還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條路是這條,這條和動植物園的方向相偏,可以繞過動植物園,但路途較遠,可能要多花幾天時間。”
“另一條路則是繞過整個寧州,從旁邊的宜深市走。”
宜深市是什麽情況他們并不清楚。
幾人圍坐在一起,商讨具體走哪條路。
未知的動植物園讓幾人在平房內多呆了兩天,最後沒商讨出個所以然,幹脆走第二條路,繞開寧州市。
臨走前,為了感謝老人一行人,他們留了不少武器。
絡腮胡男人抱着槍支,木讷的臉上難掩喜色,但沒過多久,他就把槍支還了回來,說道:“你們去長河,很危險,這些還是自己帶着吧。”
郎震哈哈一笑:“放心,我們還有的。”
說着打開駕駛座,關車門開車動作一氣呵成,沒有給絡腮胡反應的機會。
本以為繞開寧州的路途不會遇見大的變故,誰想中途經過一段路,那條路上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被徹底炸毀。
水泥碎屑和周圍的梧桐樹倒地後堆積在一起,半人高的石頭随處可見,将整條路堵得死死的。
他們本想清路,爬到車頂遠望,發現根本清不了。
炸毀的路段後方,泥土和沙石成堆倒在路上,足足蔓延了十幾米。
憑他們的力量,把這十幾米清出來,還不知道要清到哪年。
無奈之下,車子只能原路返回,往動植物園的方向開去。
去寧州的路上遇到的變異動植物不多,倒是喪屍多了很多。
寧州作為附近較為繁榮的城市,平日裏人員流動密集。
路上往寧州開的車輛很多。
車子繞行一天,終于來到了兩市交界處。
他們停車的地方地勢偏高,遠遠的能看見不遠處的密林。密林外圍是仿古建設的城牆,青磚黑瓦,看起來低調內斂。
牆外綠樹盎然,牆內植株遍地,情景悠然。
幾人盯着那片密林,不自覺打了個寒顫。
那就是動植物園了。
動植物園周圍非常安靜,掃眼看過去,沒有變異植物,也沒有變異動物,更看不到血肉橫飛的喪屍。
它像是躲在山間的悠閑人士,和整個末世隔絕開來。
餘犀耳朵動了動,皺起眉頭。
她聽見很淺的聲音,像某些東西移動的聲音、打滾的聲音,腳掌踩在地上的聲音,還有根枝竄出泥土的聲音。
餘犀閉上眼睛,重新睜開,聚集精神,重新看向動植物園。
這次她發現了異常。
只見平靜的密林之下,無數樹木植物輕微晃動枝葉,它們的根莖半露不露的伸出土壤,像是為了活動活動腿腳,延展幾下後,又重新鑽進土裏。
餘犀冷不丁的,瞥見了一個黑色的東西一閃而過,看體型比狗要大,身體修長,動作迅速,她沒看清是什麽動物。
郎震搓搓胳膊上的立起的汗毛,難得退縮了下,問道:“真去啊?”
劉國裏:“唔。”
郎震:“我覺得這地方瘆得慌,太安靜了。”安靜的他心裏發毛。
大概其他人也是這麽覺得的,幾人在原地站了很久,都沒提起去看一下。
以防萬一,他們決定先在附近找個地方休息一晚,第二天再走。
周圍不全是密林。
因為建了動植物園的原因,原本荒蕪的地界很快繁榮起來,有開發商看中這裏的潛力,在周邊建了大型游樂場和購物廣場。
不遠處的地界有一片居民樓,靠後的幾棟僅僅建完,還沒來得及裝修。
除了那棟居民樓,與動植物園隔了兩條街的地方有一片別墅區,隐藏在綠化林中。
他們沒敢去別墅區,開車直奔居民樓。
不到半小時,衆人來到居民樓前。
小區內的鐵門緊緊關閉着,鐵栅欄外纏了層鋼絲繩,繩子上滿是銳利的尖刺。
郎震吹了聲口哨,說道:“看起來有人住啊。”
他話剛說完,餘犀聽見動靜,擡頭看去。
只見距離小區門口最近的那棟樓上,有一個人探出腦袋,正往他們這邊看來。
餘犀指了指那人的方向,說道:“那裏有人。”
“哪裏?”
餘犀:“那裏。”
衆人順着她的手指看過去,果然看見了一個人影。
人影所在的樓層不高,但他隐藏在玻璃後面,很難看清他的樣子。
殷菁眉見裏面有人,走到小區門口,伸手去拽門鎖。
門上的鎖是把比成人手掌還大的鐵鎖,她拽了兩下沒拽開,扯住上官南說:“上官,你開一下門。”
上官自信滿滿,從地上撿了根鐵絲,彎出一道小口,戳進鎖眼裏開鎖。
不知道是鎖口上鏽了還是什麽原因,他戳了幾下沒戳開,不信邪的嘿了聲,又戳了幾下。
殷菁眉笑道:“你行不行啊!”
上官南:“行是肯定行的。”說着扔掉鐵絲,重新撿了根,臉埋在鎖上鼓搗半天也沒能鼓搗開,洩氣道:“我弄不開,我們還是喊人吧。”
劉國裏推開他:“我來。”
他說着随手接過上官南手裏的鐵絲。
就在他要解鎖的時候,不遠處走過來幾個人。
劉國裏想也沒想,扔了手裏的鐵絲,沖那幾個人喊道:“喂,你好,請問能放我們進去嗎?”
那幾人走得不快,過了一會兒走了過來,在距離鐵門五六米的地方停下。
為首的是名三十歲左右的女人,穿着黑色背心和五分褲,露出的胳膊上肌肉微微隆起。
她看着幾人,擰眉說道:“你們是哪兒來的?”
劉國裏把他們從哪兒來的、一路上經過了哪裏說了一遍。當他說出他們要過臨岩市,去寧州的時候,女人警惕起來,不可思議地問道:“你們要去寧州?”
劉國裏點頭。
女人手指向動植物園的方向,聲音不自覺低了一些:“你們打算從這條路去寧州?”
她旁邊的男人同樣驚奇,插嘴道:“你知道那是什麽地方嗎?”
郎震靠在鐵門上,唔了聲:“知道啊,動植物園嘛。”
女人和身邊人對視一眼,沒再說什麽。
那個男人獨自一人走到鐵門處,掏出鑰匙解開門鎖,拉門放他們進去。
劉國裏去開車,等人和車全部進了小區,男人掃了圈周圍,沒發現其他異常,關上門後将門鎖好。
這幾人好像都不是喜歡說話的,一路上走得很沉默,只有等餘犀他們問問題的時候,他們才開口說話。
從他們口中得知,女人的名字叫劉姿,家就在本地。
喪屍爆發後,她和一些逃難的人來到小區,在這裏安頓下來。
劉姿奇怪地看了看幾人,說:“你們怎麽想到走這條路的?”
殷菁眉站在她旁邊,翻了個白眼,說道:“哪兒是我們想走這條路啊,是不得不走啊。”她把另外幾條路的情況說了一下:“走這裏純屬無奈之舉。”
劉姿聞言苦笑:“走這裏,還不如清山路呢,我寧願拿着鐵鍁一鍁一鍁清山路,也不願意呆在這裏。”
刁楚聞言,探過腦袋:“真有那麽恐怖?”
說道動植物園,幾人活躍了些。
一個男人啧啧道:“何止是恐怖啊,你們不是本地人,沒看到動植物園爆發的時候。”
病毒爆發的時候正值旅游旺季,附近空氣好,環境好,加上近幾年吃喝玩樂逐漸齊全,導致旅游人士爆增。
喪屍病毒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好像呼吸間的事,活生生的人類就變成了不人不鬼的樣子。
起初是一個人,突然咬向了旁邊的人,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
越來越多的人被咬,越來越多的人變成喪屍,周圍倏忽間淪為地獄。
為了躲避喪屍,有人慌不擇路,跑進動物的院子裏。
喪屍跟在他後方,咬死人類後把目标對準了院子裏的動物。
大批動物和喪屍混戰在一起。
喪屍撕咬動物,動物撕咬喪屍。
越來越多的動物感染了喪屍病毒。
同樣有部分喪屍徹底死亡。
死亡的喪屍血液流進泥土裏,被植物吸收,又有一批植物感染。
劉姿不知道想到什麽,打了個寒顫:“總之,原路返回也好,呆在這裏也好,”她警告道:“千萬不要去動植物園。”
“有人去過動植物園嗎?”
劉姿:“當然有。”
“那有活着走出去的嗎?”
劉姿板着臉,忽然笑了下,說:“沒有,不要說活着走出去了,死着都不一定能走出去。”
前路情況不樂觀,晚上,餘犀幾人坐在房間內商讨。
桌子上放了一張地圖,刁楚指着其中一條線:“這裏呢?我們沿着這裏出發,走這條線,中途轉到這裏怎麽樣?”
劉國裏不看好:“這條路必須經過動植物園後方,走這條路不會比直沖過去好多少。”
陳焰手按在另一個方向:“這裏呢?我們可以繞遠一些,從這條路走,就是耗費的時間長些。”
他指的路偏離動植物園,看起來可行。
劉國裏手握成拳,抵在下巴上,看着那條路分析道:“這條路要橫穿購物廣場和游樂園,據我猜想,那裏的喪屍不會少。”
陳焰:“比動植物園好些。”
餘犀坐在旁邊,靜靜聽他們講。
她看不出哪條路合适,在她看來,走哪條路都是一樣的,對她都造不成傷害。
但其他人不行。
依劉姿所說,動植物園內的動物和植物很可能全部變異樂,她一個人還好,很快就能走出去,但加上隊伍裏這幾個拖後腿的,很難說會發生什麽。
她再厲害畢竟也只是一個人,保護不了所有人。
幾人又商量了會兒,對周圍的幾條路進行商讨,中途還把劉姿請了過來,聽她講周圍的地貌和情況。
劉姿嘴中的情況遠比他們想象的要嚴峻的多。
60、又見實驗品
動植物園內幾乎所有的動植物都已經變異了,這條路根本走不通。
另一條看起來稍微容易一些的,是繞過寧州,直接走水路,順水路往下游走,大概走兩天左右,便可以繞過寧州,直奔下一個地區。
郎震抓抓腦袋,說出了最關鍵的問題:“可是我們沒有船啊!”
劉姿:“那你們只能呆在這裏了。”
上官南指着陳焰說過的路線:“這條呢?這條也可以繞過動植物園,我們走這條怎麽樣?”
劉姿搖了搖頭:“我和同伴之前去過這裏,在很遠的地方看了一眼,沒敢進去,我這麽和你們說吧,游樂園和購物廣場的喪屍數以萬計,尤其是購物廣場,隔着玻璃都能看到裏面黑壓壓的人頭。這兩個地方的喪屍聚集起來,都能組成小型喪屍潮了。在我看來,走這條路和走動植物園那條路沒有多大的區別。”
她哦了聲,扶額恍然道:“唯一的區別就是究竟是死在喪屍手裏,還是死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