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鎮店之寶
蕭煜腦子裏瞬間冒出了許多疑問。
這個女子是誰?
為什麽會唱’湘江怨’?
這是聚兒嫁給他之前最愛唱的歌曲,每次唱這一首歌都是為了對他訴說相思之情。
而且她唱出的感覺,竟然與聚兒的非常相似。
一直關注着蕭煜一舉一動的蕭翔,對于他的反應有些不解,難道他被這個女子一時迷惑了心魂?
擡眸看着蒙着面的白倩蓉,蕭翔升起了探究之心。
一曲唱畢,華聚的雙眸往蕭煜看了一眼,随後屈膝行禮退下。
在她離開後的好半響,大家都還回不了神。
這個時候,皇帝突然開口了。“是誰安排今晚的歌舞?”
皇後聞言起身轉向皇帝屈膝恭敬的說,“回皇上,是臣妾所安排。”
“這是哪家藝坊?”皇帝非常感興趣的問道。
“回皇上,是馥藝坊。”皇後仍舊維持着屈膝的狀态恭敬的應道。
皇帝聞言點點頭滿意的說,“傳朕旨意,馥藝坊列為皇家禦用藝坊,賞樂器各十份、錦緞一百匹、白銀千兩。”
皇後聞言雖有些驚訝卻也不敢多言,屈膝行禮說,“是,臣妾遵旨。”
“嗯,坐下吧。”皇帝點點頭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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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皇上。”皇後謝恩入座。
對于皇帝突然的賞賜,衆人都不明所以,有心人卻揣測着,皇上該不會是看上人家這小小的女子了吧?看樣子不過十三、四歲,還未及笄呢!
而蕭煜在白倩蓉退出舞臺之後的片刻也跟着離席,她讓他非常的好奇。蕭翔有心離席跟上,卻在看見皇後的眼神阻止之後坐回了原位,內心卻覺得懊惱不已。
另一邊,看着越走越遠的三人,蕭煜急忙追上随即喊道,“姑娘請留步。”
三人的步伐齊齊停頓轉身回望着來人。
是他!華聚內心腹诽,不免有些無措,卻努力保持着淡定。
他今晚竟然沒帶着華情,而是獨自一人赴宴。
身為大姐的白倩兮只能帶着兩個妹妹屈膝行禮。“請問公子何事喚住咱們?”
基于女兒家都是大門不出,總是躲在閨閣裏,所以對于認識的男性是少之又少的。
而身為藝坊的舞姬歌姬,更是整日待在藝坊裏習舞練歌,對于男性尤其皇室就更加不認識了,除卻已和白氏兩姐妹定親的溫定禦和傅磊霍,其餘的男子她們大多不認識。
當然,除了借屍還魂的華聚。
蕭煜瞬間發現自己的突兀,忙拱手禮貌的說,“在下蕭煜,剛才聽見這位姑娘唱出’湘江怨’,在下頓覺似是故人在眼前,才會如此唐突,請姑娘見諒。”
聽了蕭煜的自我介紹,三人急忙跪地行禮齊聲說,“民女白氏倩兮、倩蘭、倩蓉,見過四皇子殿下。”
蕭煜立即擺擺手,虛扶了三人說道,“姑娘不必多禮。”
三人謝恩起身,一臉奇怪的看着蕭煜。
“敢問倩蓉姑娘,剛剛那首’湘江怨’...”蕭煜一臉急切的看着白倩蓉,但又擔心吓壞了她,只能保持着禮貌的距離。因為白氏大小姐二小姐都定親了,這件喜事整個濤悅城的人都知道,所以他直接就知道了白倩蓉的名字。
終于見到了日思夜想的人,華聚內心是激動的。可是對方根本不認識現在的自己,她只能努力的保持冷靜。
“回四殿下,民女是為了出彩才準備的這首歌曲,并無他意,還請殿下明鑒。”就目前的情況而言,兩人是八竿子勾不着邊,為了以後能順利的與他接近,還是先撇開關系吧。
畢竟現在還不是時候。
蕭煜聽了有些失望,随即愣愣的說“是這樣嗎?”
華聚點點頭,恭敬的回道,“民女不敢有虛言。”
白倩兮見狀,連忙拉着兩位妹妹屈膝行禮,說“殿下如果沒其他吩咐,民女就先行告退。”說着也不等他反應,扯着妹妹們的手轉身離開。
目送着三人匆匆離去的背影,一陣風輕輕吹過,帶着一股熟悉的香味飄向蕭煜鼻間。
他一個警醒,自言自語道,“是聚兒常用的香粉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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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子府正殿,華情一身簡單長衫,坐在椅子上喝着茶,雙眼則是不時的往門口望了望,每望一次就失望一次。
她聽說了,今晚的宴席上,邀請了城裏的一家藝坊表演,那舞姬歌姬的表演煞是吸眼球,連四皇子也包括在內。
這個情況讓她不免擔心。
雖然她知道他向來不是貪圖美色之人,奈何她也聽說了那歌姬唱歌的感覺像極了大姐姐。
于是今晚,她穿上了大姐姐生前最愛穿的素色長衫,塗了大姐姐最愛塗的香粉,希望今晚能讓蕭煜稍微注意她。
不一會兒,外頭傳來守門的侍衛喚了聲“四殿下。”華情立即整理了自身衣衫與頭發,然後走到門前等候。
遠遠的,蕭煜以為見到了妻子華聚,待走近時才發現那是納進門不到一年,也還未封任何位份的華情。于是他皺眉淡淡的說,“怎麽是你。”不是疑問句,也不是敘述句,就是普普通通的從他的嘴角吐出來。
華情屈膝行禮,喚了聲“爺。”然後起身向他走近。
蕭煜對于她的靠近不着痕跡的避開了,坐在正殿上首的位置揚了揚手問道“所為何事?”那說話的語氣仿佛對象只是一個外人。
“妾身...”華情開口,正打算關心他一番,畢竟是自己的丈夫,關心一下自然不為過。
卻見蕭煜擡手阻止她繼續說“你這一身衣裳哪兒來的?還有,誰讓你塗這香粉的?”語畢就眼神銳利,不容她說半句謊言一般的睨着她。
“我...”華情一時間無言以對,她能說這是專門做的麽?
“聚兒的衣衫通通收在了本宮的寝室裏,你進去過了?誰讓你進的?說!”蕭煜眼神冰冷,仿佛眼前站着的是一個犯人。
“我沒有!這衣衫是我自己的。”華情急忙辯解,希望他能相信她。
“你自己的?你能有這樣的衣衫?你平日是怎樣的穿着本宮清楚的很。今兒你穿成這樣不過就是要引起本宮的注意罷了。你說,是也不是?”蕭煜語氣極差,言語間的一針見血幾乎将她刺穿。
華情聞言瞬間淚流滿面,她抓緊自己的衣角難過的說“爺,您是妾身的夫君,女為悅己者容,妾身為了引起您的注意稍做打扮難道錯了嗎?”語畢她雙眸含淚的望着他,希望自己這楚楚可憐的模樣能夠得到他的憐惜。
可惜,這些想法終究是無法實現,只聽蕭煜冷冷的道,“夫君?華情,你應該清楚,你能進得了我這四皇子府的門是怎麽回事!你以為你真是我的妻?抑或是妾?知道為什麽到現在為止你在這個府裏的位置一直是夫人麽?”憤怒的雙眼直視華情,他冷酷的說,“因為你不配,連做本宮的妾都不配。”咬牙切齒的說完,蕭煜起身往門口走去,越過她的時候,他淡淡的說,“你最好安分的待在你的聚心閣裏,再搞出什麽幺蛾子,你知道後果。”說完就頭也不回的離開。
華情虛脫的跌坐在地上,在場的丫鬟婆子無一敢上前攙扶,只能任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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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雙眼盯着頭頂上的淡紫色床幔,華聚完全沒有睡意。
日思夜想,今天終于見到他了。
他瘦了。
他看起來很不開心,是遇到了什麽事嗎?
他不是納了妹妹華情進門嗎?
難道情兒沒跟他分憂麽?
輾轉反側,就是睡不着。
這時,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白倩兮輕聲的問,“蓉兒,你睡了嗎?”
華聚忙坐起身輕聲的回應一聲“還沒呢。”然後穿了鞋子走向門邊将門打開。“大姐姐,這麽晚了,你怎麽還沒睡?”說完,趕緊拉着她的手進到房間裏。
白倩兮任由妹妹拉着自己到桌前坐下,再看着她為自己倒了一杯水,才緩緩地道,“我預感你今晚睡不着,就過來了。”
華聚聞言,有些咤異的看着她。
“今兒四殿下突然追了過來,想必是對你有了想法。你就快要及笄,也該是時候議親了。”白倩兮柔聲的說。
華聚聞言有一絲的慌亂,片刻之後恢複了淡定,輕輕的說,“大姐姐,你想多了吧。那是誰?當朝四皇子吶!蓉兒是誰?只是一個舞姬抑或是歌姬,說難聽些我只是個賣藝的,只是看着比那些路邊兒擺檔的人高檔一些罷了。”
白倩兮感覺到了來自她身上的冰冷氣息,頓時有些驚訝。她不動聲色的觀察着她的表情,卻看見她依舊一臉淡然。“蓉兒,你何必妄自菲薄呢?”說着就伸出雙手握着她的。
華聚感受到她的關切,連忙露出微笑柔聲說,“大姐姐,你就別擔心蓉兒了,婚姻的事向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蓉兒一切但憑爹和娘做主。至于四殿下,蓉兒以為他一定是聽了那一首’湘江怨’憶及故人,才會追上來。”
白倩兮看着她,有些無奈,又有些心疼。“那太子殿下呢?大姐姐記得,你十歲那年不小心受了傷,是太子殿下救了你,而你好像也對他...”
“大姐姐!”華聚連忙阻止她說下去,發現自己的反應有些大之後,趕緊緩了緩語氣,再次開口道,“大姐姐,你也說了,那是太子殿下,是比四殿下更為尊貴的存在,蓉兒怎麽能夠有那些妄想呢。”自嘲的語氣,讓白倩兮更加的心疼。
“再說了,大姐姐你想想,蓉兒沒有你和二姐姐的花容月貌,長相如此平凡不說,空有舞技和歌藝,那也只是足夠混口飯吃,還不足以配得上皇室之人。”華聚淡淡的說完這句話,就拿起桌上的水一飲而盡。
白倩兮皺着眉頭看着這個一家人都疼愛的妹妹,心裏有說不出的心疼與寵溺。這個被他們捧在手心的妹妹,五歲的時候已經懂事得像一個大人,讓他們一家都忍不住的打從心底裏想保護愛護她。
每天早晨天還沒亮就起身打理家務,洗衣燒水做飯,小小的身板做起那些事非常吃力,卻異常的認真。所以就算爹和娘後來對她的疼愛比對她和二妹妹多,她們也不嫉妒,也随着爹和娘一起疼愛這個妹妹。
轉眼八年過去了,一家人因為有了她也更加開懷。加上她極有歌唱與舞蹈天賦,娘更是傾盡所有的功夫,手把手的教導她唱歌與跳舞。如今,她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也是馥藝坊的花魁,更是馥藝坊的鎮店之寶。
華聚握了握白倩兮的手,嫩嫩的說,“我的好姐姐,你就別操這個心了,蓉兒還小呢!你急什麽吶?天色不早了,趕緊去睡,好嗎?”說着還挨着她的肩頭蹭了蹭的撒嬌。
看着突然對自己撒嬌的妹妹,白倩兮莞爾一笑,拍了拍她的頭,“罷了、罷了,早些睡吧,我也回房睡了。”
華聚甜笑着看着她說,“嗯,大姐姐晚安。”
白倩兮回以一笑道“晚安。”說完就離開了白倩蓉的房間。
房門合上的那一刻,華聚吐了一口氣,腦海浮現了兩個人的模樣。一個是她心心念念的四皇子蕭煜,另一個卻是原主的心上人太子殿下蕭翔。
無奈的,華聚再次吐了一口氣。
今晚,怕是一個不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