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地府四種花
“那上面寫着能恢複累世記憶的藥草！”柳小妖抓住了秋夜白的胳膊，凝眉問道：“你真的不想麽？記起你的過去，記起你還是人的時候，和柳葉兒在一起時發生的點點滴滴。”
秋夜白望着柳小妖盈滿淚的眼睛，終是搖了搖頭，拂掉她握在自己手臂上的那雙手，道：“我的事，我自有打算，請你不要再自作主張。自今日起，你就待在這間屋子裏，我會在屋外布下結界，一般的人、妖不能随意出入。”
“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麽想的？”柳小妖用近乎哀求的口氣問着：“只要你肯盡力，你說什麽我都聽。你讓我等在這兒，即便不布結界，我也哪兒都不會去。”
面具下面，秋夜白笑了，可眼底卻有一種落寞：“你說話算話就好。”
秋夜白又消失在柳小妖眼前，這一次，柳小妖竟有一種心安的感覺，也許是因為他沒有拒絕。柳小妖想，秋夜白也一定是希望能真真正正記起還是凡人時的一切的。在地府做了那麽久的鬼差，大概早厭倦了。
可是她還是會感到混亂，倘若秋夜白與他的那縷幽魂合為一體，她又該如何去面對？完完整整的秋夜白真的是晴夜麽？還是，他不過是帶着晴夜記憶的一個鬼差罷了？
秋夜白回到地府之後，将幾只鬼送到前生石前與他們的前世告別，他回到自己的小屋裏，從衣袖中掏出了那兩頁書。當着柳小妖的面燃掉的，不過是替代品而已。可那兩頁書上所記載的又的确殘缺不全，地府中的這四種花，可以救将死之人活命，可以助轉世之人恢複累世記憶。可是每一種花對應着不同的功效，人若是誤食了會喪命，鬼食了會怎樣？
秋夜白長長嘆了口氣，将那兩頁書湊到燭火前面，真真正正燒了個幹淨。
地府中的四種花分別生長在奈何橋兩邊，秋夜白還記得，他剛剛進入地府的時候，璎珞大人千叮咛萬囑咐，說千萬要離那四種花遠着些，否則鬼身消散，不要說長生，世間再也尋不到絲毫蹤跡。這上萬年來，秋夜白一直惟璎珞大人之命是從，從不靠近那四種花一步。今時今日回想起來，倒仿佛是璎珞大人故意設下的圈套一樣。可他不過是一介凡人，璎珞大人要他在這地府中做鬼差之首，真的只是救柳葉兒的代價麽？還是，另外有些什麽，是她不能說出口的呢。
秋夜白想了很久，終于還是走出了自己的那間小屋子，走到奈何橋畔。
孟婆正将手中的忘川水送到其中一個鬼魂手上。秋夜白以極快的速度掠過了奈何橋兩畔，衣袖中已藏了四種花。
地府最深處，閻王璎珞橫卧在榻上，阖着雙眼。她身前，兩名護衛突然出現，拱手躬身，齊聲道：“璎珞大人，秋夜白偷盜奈何橋邊的花，待屬下抓他過來。”
璎珞緩緩睜開雙眼，嘴角微挑，道：“他終于還是感覺到寂寞了。”她坐了起來，雙手交疊着放在身前，寬大的衣袖遮住了雙腿，道：“他既然下了決心，本王就同他玩兒上一玩兒，你們兩個退下吧。”
“是！”
璎珞起身走到銅鏡前，落座，右手拿起放在桌上的梳子，一下一下梳着自己的長發。自從帶了那個秋夜白入地府，她還沒再出去過。想來，人間也一定是很想念她了。
秋夜白來去如風，他能感覺到自己心中最真切的想法。與那一縷幽魂合而為一，記起從前的點點滴滴，那個時候會怎麽樣？他能和柳小妖在一起生活一陣子麽？哪怕只有一天？還是，魂魄歸體的那一刻，璎珞大人就會現身，讓他灰飛煙滅？
柳小妖看到秋夜白放在桌上的那四種花，心情激動，即刻握住秋夜白的手，道：“你不在的時候，我認真想過了，我們再去昆侖山，把所有有關的書都盜回來，一定能找到這四種花的用法。”
“昆侖派是修仙門派！上一次那守山大神肯放你走，已是給足了我面子。按理說，他與山同生，完全可以不把我這小小鬼差放在眼裏。你我膽敢再去，只怕連山門也踏不進一步。”
“我們總該找到服用方法。”柳小妖擰起眉頭。
秋夜白将手藏進衣袖裏，隔着一層袖子捏起黃蓮華，就要往口中送去。
柳小妖忙搶過了那朵花，手指狠狠被燙了一下，那朵花竟化作一縷煙消散了。她左手握住右手手腕，眼睛盯着秋夜白，道：“這東西是能随便吃的麽？你真的不怕灰飛煙滅是不是？”
秋夜白蹙緊眉頭，将柳小妖的右手拉過來細看，拇指和食指被灼傷了。秋夜白道：“地府之物，你們妖是絲毫都碰不得的。虧得你有千餘年道行護體，否則這只胳膊怕是保不住了。”他兩只手将柳小妖的右手合在掌心，冰冰涼涼的感覺傳到柳小妖心裏，至少沒那麽火燒一樣的疼了。
放開了柳小妖的右手，秋夜白衣袖在一揮，那剩餘的三朵花又被他收入袖子。
“總之，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你還是不要随便亂試。”柳小妖低下頭去，不再瞧着秋夜白。
秋夜白嘆了口氣，道：“小妖精，咱們兩個前世定是十惡不赦的大惡人。”
“你胡說什麽！”柳小妖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前世是個書生，蟲子都不肯傷害一只。我雖然是個妖精，可卻是個好妖精，從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
“幾世之前是惡人，這麽說可以麽？”秋夜白摘下戴在臉上的面具，放到桌上：“如果沒做什麽十惡不赦的事，又怎麽能有這樣的一番遭遇。柳小妖，你回千秋鎮吧，好好做你的一鎮之主。”
“你這是什麽意思？”
秋夜白笑了：“璎珞大人不可能不知道我盜走了這四種花，她遲早都會和我算上這一賬。屆時如果你在，事情又會複雜很多。”
“有什麽事我們兩個共擔不好麽？”
“我擔得起，你卻不一定受得住。”秋夜白笑得雲淡風輕：“我畢竟在地府當了萬餘年的差了，璎珞大人多多少少也會顧念一些昔日情義。”
“秋夜白你休想趕我走！”柳小妖态度堅決：“我知道你的那個璎珞大人是個什麽樣的神。你回不了頭，我跟着你一起不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