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狗終有一天會長大

第28章

看着達達用“我服了他”的表情提到李墨，伊萊覺得有點酸。

“其實伊萊你也真的要謝謝他。”達達還不知道好友在吃李墨的飛醋，繼續說着李墨的好話。

“我為什麽要謝他！”伊萊鼻子一哼，語氣裏不自覺的帶上了不服氣，“如果不是他，我們還在財富號上好好的幹着回收隊的工作！沒錯，他是帶我們從蚊的襲擊中逃出來了，可那也是因為我給他做了共生者，要不然大家還不是一起死！要算起來，我也是救了他和那個範傲霜好不好！”

伊萊脫口而出的話就是他心裏所想的，這段時間一直壓抑着沒有說出來，卻總是被蛋殼號的人用“我們救了你我們接納你”的态度對待，他不服氣。

看着這樣的伊萊，達達搖搖頭，說：“他使用了壓力分流系統。”

“壓力分流系統？”伊萊覺得好像在哪裏聽到過。

"一個被廢棄的項目，不過因為拆除比較麻煩，就保留在了盤古的系統裏。"達達繼續說。

伊萊想起來了，幾天前在機庫測試時，聽到過李樂天和杜璎談起這個。

“……這個系統的效果十分不穩定，對駕駛員的影響也不可控……”

這是杜璎當時說的話。

“簡而言之，就是通過駕駛員與共生者的連接，将共生者受到的壓力轉移部分到駕駛員身上，以此降低共生者的死亡率。”達達皺着眉頭，想好好的組織語言把自己知道的部分全部講給伊萊聽。

伊萊覺得這個系統挺好的，憑什麽享受駕駛快樂的是駕駛員，要死的卻是共生者，本來就不公平。

達達的說明還在繼續：“但是因為這個系統無法控制壓力分擔的數值，有可能會在戰鬥時導致駕駛員負擔過大喪失戰鬥力，反而和設立研究時的初衷本末倒置，于是很快就被放棄了。我也是在檢查盤古系統時無意中發現的。”

伊萊撇撇嘴：“還是因為擔心對駕駛員有影響，才放棄的啊。”

反正共生者不需要接受設呢麽訓練，只要運氣好能和盤古産生共鳴就能共生，駕駛員卻需要經過漫長的訓練，誰是用完就能丢的電池誰是造價昂貴的寶貝顯而易見。

“不是啊！笨蛋伊萊你等我說完！”達達本來是要向伊萊說明自己為什麽會佩服李墨，但是好像越說越遠，而且伊萊的表情也越來越差，似乎完全往相反方向發展了，這讓她有些抓狂。

看着達達記得跳起來的樣子，伊萊又有些好笑，他做舉手投降狀：“我錯了，我錯了，你繼續。”

“我都忘記說到哪裏了！”達達憤憤地重新坐好，閉眼擡頭開始回憶自己剛剛到底說到了哪裏。

“你說你無意中在盤古的系統裏發現了這個被放棄的項目。”伊萊提醒道。

“對了。我會注意到這個系統也是因為它最近被使用過，卻不在李老頭給我的清單裏面，就好奇調出了數據。發現最後一名使用者是李墨，使用的時間段就是那十幾個小時。我又往上查了歷史記錄，他只這一次使用記錄，使用時間卻是最長的。其他的使用者我認識李樂天，他使用的總時長和李墨差不多，但是次數更多。”

伊萊想起了這幾晚上李墨反常，難道說這是他分擔了自己共生時壓力的後果？他的心裏頓時說不出什麽滋味來，如果真是這樣，為什麽李墨不同自己說，又為什麽不讓自己送他去醫療室。

“照理說，這個廢棄項目不應該還能使用的，我就去問了李老頭。”達達的表情明顯是在回憶當時的情形：“結果李老頭說是他重新恢複的，蛋殼號進入太空後不久，李樂天就找他到私下要求恢複它，當然被拒絕了。然後李樂天又找了李墨，通過他和韓育兩個人，讓李老頭重新激活了它，并且不對其他人公開。”

聽到這裏，伊萊總算是明白一點，這個項目是李樂天要求秘密恢複的，而李墨和韓育又都是知情人。

“不過李老頭對系統也進行了一些升級，轉移的壓力會被累積在駕駛員的潛意識中，并不會立即影響到他的操，這樣就可以有效降低對戰鬥的影響。如果不是有這個升級，李老頭是死也不會重新激活這個無用的項目的。你也知道，他那副臭脾氣，別說李墨，就是李墨的爺爺來，他也不一定給面子的，更別說那韓育了！”

達達絮絮叨叨的學着李老頭臭臉。

伊萊的腦子裏卻全是李墨忍耐痛苦的樣子，那種痛苦伊萊也經受過，他很清楚有多折磨人，李墨忍受了那麽多天，卻什麽都沒有說，他看上去就像根本不知道自己每天夜裏都會痛苦到渾身發抖，可伊萊卻能清清楚楚記得自己經受折磨時的感覺，他不相信李墨真的感覺不到。

如果把李墨換成達達，伊萊可以理解那種想要為對方承擔痛苦的心情，然而那個時候他和李墨才剛認識，他可不認為自己有那麽大的魅力，可以讓對方在明知風險的前提下還選擇分擔掉自己承受的壓力。

可又是為了什麽？

伊萊不明白，或許，等這次戰鬥任務結束以後，他可以問一問李墨。

“伊萊？伊萊？”

達達的聲音把走神的伊萊喚了回來。

他有些呆呆的看着達達："啊？"

“你這裏也沒什麽好看的，我們還是去吃點東西，然後帶你到工程部我的住處看看，我那裏可是有好多有意思的東西！”達達已經站了起來，朝着之前進來的位置走去，她都不需要問伊萊便已經猜到了離開的方法。

知道李墨晚上的反常是因為自己以後，伊萊待在這個和李墨共同生活的地方也覺得渾身不對勁，達達的邀請對他來說是求之不得的，于是也快步跟了上去。

笨就在下面一動不動的等着他們。

“接下來去哪兒？”它看着回到客廳的伊萊和達達，認真的問道。

伊萊被它折磨了幾天，現在看到笨那張一本正經的臉就會忍不住頭疼，剛剛也是故意把它留在底下，大概是李墨設定了權限，笨沒辦法到卧室，只能在客廳等他們。

這會兒聽到笨問自己，伊萊故意反問：“我們能去哪兒？”

笨居然調出了蛋殼號的立體結構圖，這也是伊萊第一次看到它的全貌，雖然只是全息投影，但伊萊還是驚訝的出聲：“這是蛋殼號？！”

一個卵形體正在以它的長軸為主軸緩緩轉動，內部的構造也一覽無遺，下方的機庫、工程部、機務部門，中部的生活區、訓練區，頂部的指揮區都全部展現了出來。

原本以為機庫是占據最多空間的，但在結構圖中，它卻并沒有比其他區域要大多少。

就在伊萊仔細的看着投影時，達達問他：“伊萊，你第一次看到這個？”

“嗯。”伊萊點點頭，“原來蛋殼號真的就是個橢圓體，和我見過的飛船都不太一樣。”

達達手一揮，攪亂了圖像，拉着伊萊就要出門：“想看去我那裏看，什麽都有，笨給你看的只是公開資料，好多東西被藏起來了！”

就這樣，伊萊被達達拖着出了門。

“達達女士，請不要随意洩露機密信息給未授權人士。”笨緊跟其後。

兩個人和一個機器人就這樣穿過郁郁蔥蔥的走廊，雖然已經走過了很多次，伊萊卻覺得這些綠色的精靈每次都讓他有不一樣的感覺，綠色啊，生命的顏色，希望的顏色，治愈的顏色，這就是裝飾走廊的人對來往這裏的人的祝福吧。

看着走在前面的達達，熟悉的背影讓伊萊無比心安，雖然姐弟倆在一起時，他總是拿主意的那個人，可伊萊從來都知道，就算沒有自己，直爽又糊塗的達達一樣可以過得很好，自己，才是那個什麽都不是的人。

“伊萊。”達達突然回頭，笑着說：“我一定會想辦法讓共生造成的負擔消失，這樣你就可以沒有顧慮的享受共生的戰鬥了。”

達達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澄淨，伊萊卻愣住了：“享受戰鬥，我？”

“李老頭告訴我你會成為共生者，于是就找了全部可以閱讀的記錄，那些共生者們，都提到過，共生的過程會痛苦，并且協調率越低，共生者承擔的痛苦就越大。我們一起啓動盤古時那麽低的協調率，你一定很痛苦。可你還是去了第二次，還好，你和李墨的協調率達到了有記錄以來最高值，數據越高，共生者在共生過程中的愉悅感會越強。”達達停下步子，認真的看着伊萊問。

是的，伊萊清楚的記得猶如千斤重擔壓在身上并且被灼熱和嚴寒席卷的折磨，也記得沖出財富號大殺四方的暢快。

伊萊解釋道：“我只是為了救大家。根本沒想那麽多。”

達達并不意外伊萊的回答，她點點頭，說：“我們來這裏也好多天了，伊萊你想過離開嗎？我不想離開，這裏的研究很吸引我，我想和李老頭一起把盤古完成得更好。雖然我不怎麽聰明，這段時間也感覺到了，就算我們想走也走不了。”

果然，達達也覺察到了。

“伊萊，你說過反抗不了就試着享受，我不想反抗，我很享受。但是我感覺你想要離開這裏，就算對方一個眼神就可以讓我們渾身發抖，你也還是會想辦法去反抗。雖然我想要留下來，但是你如果有需要我做什麽，一定要告訴我。”達達突然沒頭沒腦的冒出一句。

伊萊卻明白了達達的意思，心中的暖意和巨大的失落同時包圍，其實他現在也有些迷茫，說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打算留下還是找機會離開，那臺機甲讓他害怕，可當他看着其他人為了同一個目标努力時，他也想加入進去。

這種複雜的心情，伊萊也還沒有理清楚，反正現在也沒有別的選項，伊萊只能按照別人的安排一步步的走下去，可是達達卻讀懂了他的不甘心。

伊萊伸手扯了一把垂下來的葉子，心裏煩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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