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墓有寶貝
在雲南的西南邊陲有一個鮮為人知的古寨。
古寨隐匿在群山之中,枯黃的茅草屋連成一片。寨子裏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車水馬龍的城市喧嚣還沒有侵入這個古寨。
穿過古寨繼續往南走,是一座連綿不絕長年碧綠蒼翠的大山,山上有清泉從石壁上往寨子裏面流去,灌養着着古寨裏為數不多的村民們。
現在夜已經深了,古寨裏面漆黑一片,沒有一點聲響,透着一股詭異的死寂。
忽然,不知從哪裏爬出來一只四腳長蛇,它長約數米,身上的赤紅鱗片在月光下反着光,他細長的蛇信子快速的伸出又收回,一雙眼睛看着不遠處的大山。
猛地,它的四只腳快速超周圍拉長,竟然變成了四條與它一模一樣的蛇。
原來是個五頭蛇。
不知發生了什麽,五個蛇頭一致的在空中晃蕩的一圈随後轉頭看了一眼死寂的古寨又快速的擺動蛇尾朝着大山爬去。
這座山橫亘在此幾百年,上面的古樹早就有了環臂一般粗壯,樹幹上的樹皮布滿溝壑,用手輕輕一扣,就能落下一大片來。
蘇清晚穿着一身迷彩沖鋒衣,面無表情走在的地道裏,放在身旁的手裏,正在無意識的把玩一塊小小的樹皮。
他的身前身後都是此次胡庸帶過來的本家兄弟,個個都是經驗豐富的盜墓老手。
這個地道是他們找到的唯一往地下去的路,地道裏面有一股腥膩的味道,聞久了胃裏有一股子酸水味。
蘇清晚這次的身份是胡庸的小兒子胡良。
胡良年紀不大,剛過25,不過下墓的經驗豐富,上次的青銅八卦玲珑塔之行,他也在。
現在一行人都默不作聲的往前走,蘇清晚也沒有機會找到陪自己進來的谷叢隐,心裏多多少少有些不安。
胡庸此人心思缜密,手段歹毒,他冒了胡良的身份,臉依舊是那個臉,可是行為習慣難免會有所不一樣。蘇清晚走在他身邊,心裏有些發虛,胡庸是見過許多不同尋常的事情的,難保他不會察覺出來自己的兒子換了“芯”。
Advertisement
所以要盡快知道谷叢隐,有他在,蘇清晚心裏會踏實些。
“阿良。”走在前面的胡庸低聲叫到。
蘇清晚趕緊穿過幾人湊到胡庸身前,問道:“爸,怎麽了?”
胡庸将手裏的手電筒遞給前面的人,然後從懷裏拿出地圖,低頭看了一眼對着蘇清晚說道:“你帶個人,去前面探路。”
蘇清晚心裏一顫,去前面探路。短短的五個字,嗖的的鑽進耳朵,冷得他一哆嗦。要是正主來了可能氣勢昂揚的就去了,可是他是個假的,從來沒有下過墓的冒牌貨。
蘇清晚斂起心裏的思緒,接過胡庸手裏的地圖,故作鎮定的點點頭:“好。”
蘇清晚轉身看着身後的衆人,他們的手裏拿着手電筒,刺目的白光自下而上的打在臉上,顯得有些陰森。
“我陪少爺去吧。”一道聲音從人群的最前方傳來,是原先走在前面開路的本家兄弟。
蘇清晚轉頭看去,只見一個身材健壯的男人正看着自己,就在蘇清晚與他四目相對時發現他不動聲色的對自己微微眨了眨眼角。
谷叢隐?蘇清晚疑惑的上下打量他。
胡庸也看向了男人,他沒有太多的表情,只是對着蘇清晚說:“那你和斯州去吧。”
蘇清晚點點頭,擡腿走到斯州身前,對着他招了招手然後大步朝着前面走去。
斯州腿長,幾步便追上了蘇清晚,他轉頭看了眼身後的燈光,然後回頭低聲說道:“是我。”帶着幾分安撫的語氣,是谷叢隐。
“猜到了。”蘇清晚說着也松了口氣,有領導在旁邊頂着也就不怕會出岔子了。
“再往前走幾步,右邊有個拐角,拐過去有一道石門,那就是墓地的入口。”谷叢隐的聲音壓得很低,像是砂紙在摩挲。
蘇清晚聞言心裏輕松了些,也沒有質問他為什麽會知道。他轉念一想,問道:“是不是我們踏進了那道門,就會被墓中詭驅逐?”
“是。”
蘇清晚的心情變得很複雜,有對未知的期待和已知的害怕。
“沒事,進去了你好好跟緊我。”谷叢隐像是才到了蘇清晚心中所思,破天荒的竟然說出了算得上是撫慰的話。
蘇清晚倒是沒有太大的反應,聞言只是對着他恭順的笑了笑,畢竟如今他們的身份調轉,自己是上他是下,也不好表現得過于明顯暴露了兩人的身份。
兩個人都腿長,步子跨得大,不一會就到了谷叢隐所說的石門前。
蘇清晚用手電照着将石門仔細的看了個遍,上面布滿黏膩的青苔和一些泛着油光的水漬,除此之外倒也沒有什麽奇怪的。
谷叢隐頂替的斯州比蘇清晚高出許多,他站在蘇清晚身後可以将他整個人都藏在身前。
谷叢隐垂眼看了一下蘇清晚頭頂,伸手在石門上輕輕拍了一下,石門上面的青苔和污穢就顫顫巍巍的抖落在地上,漏出石門原本的模樣。
石門上面雕刻着一只昂首的雄獅,獅身健碩,石獅的臉正對着蘇清晚,蘇清晚能清晰的看到石獅眼中的詭異綠光,很濃郁也很渾濁。
“這是?”蘇清晚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谷叢隐伸手扶住他的肩膀,低聲解釋:“守門石獅,一個小玩意。”
“守門獸?”蘇清晚腦中浮現一些靈異故事裏面的情節,問道:“是不是要殺死石獅子,我們才能打開石門?”
“墓裏的東西,哪有活的。”谷叢隐輕笑一聲:“你回去告訴胡庸,就說找到入口了,他會知道怎麽開門的。”
谷叢隐點點頭,轉身看向他:“會有危險嗎?”
“不會。”
蘇清晚心裏放下心來,轉身朝着胡庸他們的方向走去,留谷叢隐在原地等候。
就在蘇清晚轉身的一瞬間,滿地的青苔和污穢盡數又重新出現在了石門之上。
隔着點距離,蘇清晚注意到胡庸正仰着頭和身邊一個瘦高的男人正說着些什麽。胡庸依舊是一副沉穩的模樣,雙手背在身後,氣勢很強。
胡庸瞟見蘇清晚,随意的對他招了招手,繼續和男人說這話。
“你的意思是不能進去?”
胡庸的語氣沒有變化,蘇清晚卻隐約覺得他有些不順意。
“寨子裏面的老者告誡過我們,地下的東西不能惹。”男人的聲音有些稚嫩,聽起來年紀不大。
蘇清晚湊近了些,這才看清男子身上的穿着和他們的不一樣,粗麻布衣堆疊在身上,像是出家人的袈裟,又像是古籍中描寫過的遠古村落裏面的祭祀服。
胡庸鼻子裏冷哼一聲不再理會他,對着蘇清晚說:“前面有什麽發現?”
“有個石門,應該就是墓的入口。”
胡庸點點頭,略一思索,“阿安,你既然說地下不能去,那你便回吧,也免得亂了你們寨子裏面的規矩。”
蘇清晚挑眉看向身邊的男人,阿安,竹簡裏簡短的帶過一筆,說是胡庸在山邊古寨裏面找的一個向導,沒有過多的贅述,想不到竟然是一個清秀的瘦高少年。
阿安也聽到了蘇清晚的話,眉毛皺了起來,他往前走了一步站在兩人面前:“真的不能進去,會有危險的。”
胡庸下的墓,哪個不危險?他緩緩的擡眼看了眼神情焦灼的阿安,知道他為人真摯,便壓下心中的不滿,耐着性子對蘇清晚說:“阿良,你把他送出去。”
蘇清晚聞言點點頭,伸手輕推阿安的後腰,低聲說:“你跟我來。”
蘇清晚真的就是輕輕推了一下,誰知道阿安竟然像是被針紮了一樣哆嗦了一下然後猛地一把握住了蘇清晚的手腕。
阿安比蘇清晚高出許多,手很大,蘇清晚的手腕在他手中顯得有些細弱。
“你幹嘛?”蘇清晚不解阿安的反應為什麽這麽劇烈。
胡庸也不解,他冷眼看向阿安:“你想做什麽?”
阿安像是大夢初醒一般,趕緊放開了手。他的視線在胡庸和蘇清晚身上掃了一遍,然後說:“我陪你們進去。”
“進去後可沒人能保你安全。”胡庸看向阿安的眼神帶這些審視,顯然很疑惑為什麽他的态度轉變的這麽快。
“我在寨子裏生活了很多年,聽阿姆說過很多地下的事,進去了之後也許有能幫得上忙的地方。”
“噢?”胡庸眯起了眼,盯着阿安看了半晌,然後沉聲說:“那你便跟着我們吧。”
“你走在前面。”胡庸說着身後指了指前面的地道,示意阿安往前走。
阿安看了眼蘇清晚轉身便往前走去,随後胡庸也跟着他的步伐往前,蘇清晚跟緊胡庸,後面是胡家的弟兄們。
胡庸看着阿安的背影,低聲對着蘇清晚說:“盯着他點。”
“好。”蘇清晚也覺得這阿安有些奇怪,态度轉變的太莫名了。
蘇清晚落後阿安半步,看他及肩的卷發在手電筒的光照下反射出一種銀色的光。
谷叢隐看到衆人靠近,往石門旁邊走了幾步,然後靜靜的等着。
阿安看到谷叢隐的時候眼神微變,然後走到谷叢隐身邊站着,雙手自然的垂在身邊。
谷叢隐看了他一眼,并未多言,只是盯着蘇清晚,看他和胡庸并肩站到石門前。
蘇清晚看着重新布滿青苔的石門倒是沒有太驚訝,如果石門上的東西沒了反倒解釋不清。
胡庸身後的人都将手電筒對準石門,讓胡庸能更清楚的觀察石門。
胡庸背對着光,臉色很沉,一雙精明的眼睛将石門來來回回的看了個幾遍才道:“拿鏟子将石門上的東西弄幹淨。”
身後随即走出幾個高壯的男子,他們一手拿手電筒一手拿小鐵鏟,動作迅速的将石門上的青苔和污穢盡數鏟了下來。
鐵鏟遠沒有谷叢隐輕輕一拍清理的幹淨,上面依稀還有斑駁痕跡,但是也能看清石門上地雕刻的石獅子。
胡庸臉上的神色緩了些,守門石獅,并不是什麽厲害的玩意。
在墓裏,除去一般的石門,還有藏着守門機關的生死門。守門機關又大致分為三類:一獸、二魇、三無形。
獸一般都畜性不改,不通人性,對付起來只需要用槍彈炸藥就行;魇與獸不同,它形如獸,動如鬼,速度極快,能在短時間內将人拉入夢魇,使入門者陷入心底的恐懼中,最後自相殘殺,對付起來雖然不易,但是卻不是全然無法,只需要遮住雙眼堵住耳朵便可不受其蠱惑,用一般的利器就可殺死它;無形,不僅是它沒有實體,而且它能殺人于無形,這就表示,入門的人,沒有辦法殺死它,只能被它殺死。
不過好在能将無形作為守門機關的,一般都是皇親國戚,這也是為什麽胡庸從來不入皇室墓的原因。
胡庸伸手對着站在石門前的幾個高壯男子招了招手:“去拿些彈藥來,把門炸開。”
蘇清晚聞言看向谷叢隐,看他臉色如常便知道此法可行,随即轉身接過身後的人遞過來的彈藥往石門前的那幾人手裏送。
幾人動作迅速的将彈藥放在石門的四角和中間,等到衆人往後退了些距離,一個長相精明的男子這才拿起火引點燃彈藥然後迅速跑開。
轟隆幾聲伴随着幾聲凄厲的動物的嘶吼,石門被炸得四分五裂,露出石門後面一條漆黑的寬約兩米的通道。
裏面忽然刮來一疾風,夾雜着一股惡臭,嗆得蘇清晚忍不住低咳幾聲。
“進去吧,都小心些。”胡庸說着用手電筒朝着黑漆漆的通道裏面照去。
阿安聞言走到蘇清晚身邊,低聲說:“少爺,我在前面開路。”
蘇清晚點點頭,朝着谷叢隐走去,跟着阿安的步伐也進了通道。
随後便是胡庸和胡家的兄弟。
黑漆漆的通道,随着衆人的走入變得亮堂了起來,目之所及之處都是泛着油光的青苔,腳踩在地上還會發出淅瀝的水聲,兩邊的石壁上趴着許多蝸牛,比蘇清晚見過的蝸牛大許多,看它們在牆上留下的成串的粘液,蘇清晚感覺格外惡心,就好像蝸牛在他背上爬,滑膩的觸感讓他冒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裏好像格外潮濕。”阿安說道。
蘇清晚聞言和谷叢隐對視一眼,補充道:“溫度也降了很多。”
蘇清晚話音一落,衆人這才反應過來從他們踏入通道之後确實冷了很多。
胡庸的臉色沉從踏進通道就有些沉,他擡手示意衆人停下腳步,對着前面的三個人說道:“阿良,你們去前面看看,我們在這裏等你。”
“好!”身邊有谷叢隐,蘇清晚倒是不怕的。
“有不對勁的地方就回來,不要莽撞行事。”胡庸叮囑蘇清晚。
蘇清晚聽出胡庸語氣裏面的關心,湊到他身前嘿嘿一笑:“爸,你就安心吧。我能行!”
胡庸看着一臉輕松的蘇清晚,雖然知道他已經不是第一次下墓了,但還是忍不住擔心。
“去吧。”胡庸擺了擺手。
通道很長,三人走了十幾分鐘才發現通道前面是一個九十度的朝左的拐角。
拐角的牆面上擠滿蝸牛,蝸牛的殼和頭部在牆的另一面,蘇清晚他們只能看到成一條直線的蝸牛尾巴,燈光照在粘液上,還能看到有幾只蝸牛的尾巴在蠕動。
蘇清晚感覺心裏有些發毛。“我最讨厭軟體動物了。”蘇清晚忍不住嘀咕。
“那你先在這裏站一會。”谷叢隐說着便擡腿朝着拐角走去。
阿安沒有上前,反倒是走到蘇清晚的身邊靜靜的看着他。
蘇清晚看着谷叢隐消失在拐角,忍不住叫到:“斯州?”
“沒事。”谷叢隐的聲音冷冷清清的。
随即蘇清晚便聽到噼裏啪啦的聲音,像是什麽都是放在火上炙烤發出的炸裂聲。
“過來吧。”谷叢隐說道。
蘇清晚趕緊往前走了幾步,轉身便看到面前的地上有一小堆黑漆漆的東西,看上去黏糊糊的。蘇清晚将手電筒朝左手邊照去,牆上雖然沒有蝸牛了,但是卻布滿白色粘液。
地上是被燒死的蝸牛...
“不會出問題吧?”蘇清晚擔憂的問道。
“本來就是死的。”谷叢隐說着将手裏的手電筒拿着朝前面照了照,發現前面湧起一團黑霧,眉頭皺了起來。
阿安跟了上來,他也看到了前面的黑霧。幾乎是下意識的他伸手拉住了身側蘇清晚的手腕想要将他隐在身後。
蘇清晚和谷叢隐都被他的舉動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尤其是谷叢隐,他斜着一雙眼睛看着身前看上去還是個未成年的阿安,沉聲問道:“當我是死的?我胡家的少爺輪得到你來保護?”說着便想伸手将蘇清晚拉倒身後來。
蘇清晚也順勢掙脫了阿安的束縛任由谷叢隐将自己拉倒身後。
阿安看着靠在一起的兩人,眼神一沉,聲音幹澀的說:“是我心急了。”
谷叢隐冷哼一聲,低頭看着蘇清晚低聲說:“這霧有毒,不能讓霧氣往外飄,不然老爺他們受不住。”
“那我們要怎麽辦?”蘇清晚将頭往旁邊偏了偏,看着前面來勢洶洶的濃霧。
谷叢隐瞟了一眼阿安,心裏也有些為難。要是只有他和蘇清晚,處理起來倒也簡單,但是阿安在,他就不能太招搖。
蘇清晚見狀也知道了他的顧忌,于是他湊到谷叢隐耳邊,輕聲說:“我把他弄走。”
谷叢隐看了眼阿安,又看了眼蘇清晚,略微思索後才不情願點點頭:“好。他有些不對勁,你防着點他。”
蘇清晚自然知道阿安的不對勁,于是安撫的拍拍谷叢隐的肩膀示意他知道。
“阿安,我有些事和你說,你跟我來。”蘇清晚走到阿安身邊,說到。
阿安點點頭,轉身跟着他朝來時的路走去。
等離開了拐角,蘇清晚停下腳步轉身看着身後的少年,審視的打量他半晌,問道:“你為什麽要進來?”
阿安看着蘇清晚久久不說話,一雙手放在身側松了又握緊。
“阿安?”
阿安眼神微閃,開了口:“我怕你有危險。”
“我們不熟吧?”蘇清晚記得這是胡良和阿安的初次交集,阿安憑什麽擔心胡良?
“反正我就是擔心你。”
阿安說完便背過了身,像是一個氣鼓鼓的小孩,蘇清晚看着他的背影反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起來。
噠噠的腳步聲傳來,谷叢隐從轉角處走了出來,他看了眼兩人,對着蘇清晚招了招手:“好了,過來吧。”
蘇清晚見狀也不再糾結阿安的話,趕緊朝着谷叢隐走去。
濃霧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一個緊閉的石門,石門前站着兩個怒目而視,身穿铠甲,手握刀劍的石像。
石門和石像都有些年久失修的破損痕跡,上面還有些暗紅色的痕跡,塗抹的很不均勻,像是被人胡亂的潑上去的。
“我去叫胡老爺他們。”阿安站在兩人身後說道。
“我和你一起去。”谷叢隐突然說道。
蘇清晚看向兩人:“我在這裏等你們。”
谷叢隐點點頭,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布袋放到蘇清晚的手心:“握緊,等我回來。”
蘇清晚握緊手中的布袋,觸感有些軟,裏面不知道裝的是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