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張賦按照平時送飯的點兒去碼頭,把飯分發後就要趕着去學堂那邊,可誰知今兒來的貨船比往日多,好些碼頭的漢子争着要買飯,生意來了當然是好事,但是每日送出去的飯食都是有定數的,一時間他也拿不出多的來。
漢子們卻不依,想要拿送去給學堂的飯食,黑娃尋着熱鬧過來起哄,大着舌頭說什麽賣個飯食還賣出優越感了,不是誠心做生意什麽的,一時間場面混亂,他好說歹說才把客人勸了下來。
碼頭的事情平息後,他火急火燎的趕到學堂去,因在碼頭耽擱了時間,去學堂就比平日就晚了些,點了飯食的書生等了好些時候,他一通賠不是,本以為讀書之人明事理應當好說話,哪曾想明事理的不過是少數,正因是讀書人,說話反而比碼頭上的漢子彎酸許多。
幾個書生圍着他說教了好一通孔孟之道,四書五經,從守時說到了誠信,又從誠信說到了生意,個個搖頭晃腦喋喋不休的說了不下一炷香的時辰,最後有書生說今日的飯食不收,權當是對他不守時的懲戒。
他就是滿身張嘴也說不過這些自诩滿腹經綸的書生,吃了個啞巴虧,只能苦着臉回來了,差事兒沒辦妥,他提着剩下的飯食不知該如何是好,心裏已經做好被鄭江停訓斥罰錢的準備了,人也偃旗息鼓的。
鄭江停聞言卻并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只道:“進去喝口水歇歇,不礙事。”
張賦見他的反應微微錯愕,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來,默着聲兒進了鋪子,放下食盒把收到的銀子拿去給楚纖點算。
楚纖自是聽見了談話,見張賦垂頭喪氣的模樣,他寬慰了一聲:“開門做生意難免會遇見些磕磕碰碰,別放在心上。”
張賦感激的看了纖哥兒一眼,在富月齋時一丁點兒小差事兒沒辦好都會被管事的訓斥到魂不附體,今兒他辦壞了生意鄭江停卻未曾生氣,許是習慣了昔日富月齋的模式,時下心裏很沒底氣。
他忐忑的忙碌了一個中午,下午些時候客人都散去了,鄭江停才空閑下來,見此勢頭,他覺得鄭江停是先前忙着沒時間理會,時下定然要開始訓斥了,他主動到鄭江停跟前,又一次自我檢讨了一番。
鄭江停喝了口熱水,看着眼前局促站着擡不起頭的人,無奈笑了一聲:“纖哥兒說的沒錯,開門做生意不可能一直順遂,你也是在大酒樓裏待過很長一段日子,這些道理應當是明白的。”
“我知道,可是這沒送出去的飯食……鄭師傅就從我工錢裏扣吧!”
鄭江停道:“扣什麽扣,還剩下五份飯菜,咱們飯館兒四個人一人一份兒,餘下一份兒你帶回去給你母親吃,糟蹋不了,也省的今兒中午做飯了。”
“這……”
“事情也不是你存心造成的,你已經努力想過去挽救了,這便是好的,我又在責怪你還有意義。”鄭江停揮了揮手道:“去忙吧,跟大娘好好學學怎麽做蝦滑,魚丸和處理古董羹的食材,已經有兩桌客人預訂了晚上要來吃古董羹。”
張賦頗為感動,連連點頭:“謝謝鄭師傅。”
瞧着鑽進後廚的張賦,楚纖笑道:“鄭師傅寬宏大量。”
鄭江停跟着笑了一聲,張賦年紀比纖哥兒還小上一些,多大點的孩子,動不動就罵有什麽意思,不過只會讓員工記恨老板罷了,循循善誘教導好員工,讓員工有歸屬感生意才好做。
“我想着讓張賦同時跑兩邊難免會有意外的時候,時間趕不上讓客人久等也不是件事兒。”楚纖提議道:“要不午時我也出去跑一趟吧,分別往兩頭走,來去也快。到時候我去碼頭,張賦就去書院。”
鄭江停點點頭,這也不失是個好辦法,但他尋思了一瞬:“你去書院吧,那邊離飯館兒近一些。”
其實兩地兒相差不了幾步路,主要還是碼頭上風氣不太好,他想着盡是些光着膀子的臭男人,纖哥兒一個柔弱小哥兒過去要是被欺負了怎麽辦,指不定那些臭男人還動歪心思想拐纖哥兒,書院那邊到底是讀書人,知禮數,不會亂來。
事情就這麽定了下來。
……
次日,缙西書院的幽遠的撞鈴聲響過片刻後,安靜的書院頓時嘈雜起來,不一會兒大門口便有着青衫的書生冒頭,三五成群的結伴從書院出來。
這當兒書院外頭已經團了不少人,賣包子饅頭的小販,給自家孩子夫君送飯食的百姓,聽見打鈴聲以後都伸長了脖子翹首以盼。
纖哥兒第一次過來,瞧着這番景象覺着還真是熱鬧,他雖然會讀書寫字,但是卻沒有上過學堂,會的東西都是母親在世時在家裏教的。
“诶诶,瞧,今兒來了個小哥兒,不知是誰家的小夫郎。”
“既是他家的夫郎你還瞧,子曰:非禮勿視。”
“人不風流枉少年,你可別讀着聖賢書把自己讀出毛病來。”
楚纖站在人群裏,雖未聽見書生們說什麽,可是周圍隐隐投過來目光,他也知有不少人在瞧他,這些書生正值風華正茂之年,對人群中紮眼的姑娘小哥兒可是格外關注的很。
昔時他出入富月齋,多的是目光黏在身上,心中雖不喜,但為了生活之計也不得不堅持下去,今下周遭又是打量的目光,且無鄭江停在身旁,他多多少少也有些不自在,不過也好過富月齋太多了。
“街尾小飯館兒的飯食,昨日定了飯菜的來這邊拿!”
他扯着嗓子在書院門口吆喝了一聲,旋即提着食盒到一邊去等人來拿飯食。
前一日定了飯食結伴出來拿飯菜的書生面面相觑,久久張望不見送飯的人來,還以為今兒小飯館兒的人又遲到了,忽的聽見人群中姿容豔麗的小哥兒吆喝,一時間還未曾反應過來,何時就換人了。
有人疑惑卻有人興沖沖的朝纖哥兒走去,送飯之人秀色可餐,這頓飯吃起來豈不是更為美味。
往日裏要揪着張賦彎酸的書生,今兒到了纖哥兒面前個個彬彬有禮,甚至從未點過飯食的都前去湊熱鬧,問問明日是否還送,一份多少錢一類的。
楚纖一邊核對昨日點了餐食的人,一邊應付着書生們,方才的不适全然忙來不見了:“明日還是我來送,葷十八文,素十五文,小飯館兒在旺民街街尾最後一家。”
“小生也定一個明日午時的飯食。”
“好的,敢問先生之名,預點何飯食。”
楚纖的飯菜全部分了出去,抱着食盒蓋子作為墊底支撐,抽出一支筆準備記錄明日要的送的飯菜,書生們見糙紙上落下一串娟秀的小字,登時更為沸騰:“小公子竟還識字,字跡當真是秀美。”
“先生過謙了,不過是略微識得幾字而已。”
李客生從書院出來時,已經下學好一會兒了,夫子說他的文章更為精進華麗了些,很是贊賞,他心情暢快,大步流星正欲去外街的飯館兒進餐,出了院門卻有些奇怪,今兒學院外頭為何團聚了許多書生。
“李兄!”
李客生側首,瞧見是自己的同窗書生,他徐步過去:“幾位今日這般快就用過了飯食?”
“尚未。”最先出來侃談的書生朝着纖哥兒的方向擡了擡下巴:“瞧。”
李生不明所以的看向他所指的方向,目光繞過一幹書生的頭頂,見着一名身形纖細的小哥兒正在中間,他眉心微緊,瞧着衣服飾物簡單的小哥兒分外眼熟,待其看清人之時,眸光一凝,下意識就要過去看個明白。
“李兄是咱缙城的才子,何時會對一名小哥兒起興……”同行之人話未說完,見李生已經幾大步往前去了,其中一人連忙拉住李生,疑惑又忍不住戲谑:“李兄莫不是也要學那些人,為了上前套近乎定下飯食?”
李客生扒開同行之人的手:“似是故人,我前去看看。”
幾人愣在原地,任憑李客生過去,詫異道:“李兄何時熟識了這般小哥兒。”
李客生原本是不太相信自己奉為明珠般的雲容公子會像個小販一般出現在這兒,然待其走到跟前時,那張時時擾亂他清夢的臉卻讓他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他默着一直沒張嘴說話,只瞧着纖哥兒昔日撫琴弄月的細長手指在糙紙上寫寫畫畫,一邊還詢問着還有沒有人要定飯食,全然已經沒有了昔日在富月齋時的高不可攀。
楚纖幾番詢問确定已經沒有人再定飯食以後,疊好糙紙準備收工時才瞧見立在階梯上的李客生,他有些意外,兩人說來也算是舊識,如今隔得這麽近,想來也是看見了他的,于是他主動客氣的招呼了一聲:“李秀才。”
李生聽見熟悉的聲音,遲疑了一瞬,臉上扯出個笑容:“雲容公子,你如何……做起了這樣的營生?”
楚纖大方道:“李秀才以後就叫我的名字吧,我已經不以賣藝為生了。自離開富月齋後,我便換了個營生。”
末了,他還添了一句:“李秀才可要定一份明日午時的飯食?”
李生只覺得不過月餘未見,眼前之人全然換了一副模樣,昔時的雲容公子眉目似薄霜,氣韻姿容一舉一動無不使人心生神往,今下除了那張出色的臉以外,其餘則全然落入了生計奔忙之中,他頗有一種美好的覆滅的頹喪感,淡淡道:“不必麻煩了,我尋常就在近處用餐食。只是好端端的,雲容公子如何肯屈身做起這些俗人所做之事,”
楚纖聽出了些畫外音,一針見血的猜測出秀才郎君怕是覺得他落魄了,全然沒了昔日當藝人的風光,但殊不知那些光鮮不過是給外人看的,真正的狼狽也只有自己知道,時下日日做着踏實的生意,日子是累一些,卻是實打實的輕松自在。
他覺着有些好笑,昔時聽李客生談經論道還覺着人是個才子,到底也不光如此。他稍作感慨卻也不甚在意李客生的想法,說來兩人也未有多熟悉,不過是自己昔日出賣色相而得的追捧者而已,若非鄭江停三番五次的以為他中意李客生,他還真不會把此人放在心上。
他未做勉強,當即微微點頭,很明事理的客氣了一聲:“我還有事忙先走一步了,李秀才若是有空可到旺民街街尾小飯館一敘。”
楚纖走後,李生的同窗随即上前來道:“李兄還真與方才的小美人相識,可真是羨煞衆人。”
李生回首見同窗不是調笑,而眼中确有豔羨之意,頓時臉色緩和了不少:“袁兄慣會笑話。”
楚纖回去的時候,遠遠便瞧見了張賦在門口探頭探腦。
“不招呼客人在瞧什麽?”
“楚纖公子你可回來了。”張賦松了口氣,他回來都好一陣子了,左等右等楚纖都沒回來,只怕他遇見學堂那群書生受了刁難:“鄭師傅和大娘都問了幾遍了,要再不回來可就要去找了。”
纖哥兒含着笑,幾步進去把食盒放下,将記錄客人信息的粗紙放在了櫃臺上。
鄭江停聞聲出來,見着楚纖好好的便沒多說什麽,他兀自拿去疊着的紙展開,驚了一聲:“今兒預定的人這麽多?可比昨日還多了一半,我原還擔心昨日的事情會影響今天的生意。”
“若不是人多,我也不會去那麽久了。”
生意沒受影響是好事,大家心裏都很高興,各自忙碌了起來。
飯館兒裏新推出了火鍋,聞風而來的客人不少,鋪子只放得下那麽幾張桌子,遲來的客人沒位置,又得知火鍋的數量每日有定數,于是只得早早前來預定下,到今兒客人已經預定到了後日中午。
鄭江停也苦惱每日只接得到那麽幾桌客人,但是暫時也沒有擴張鋪子的意思,索性把心思都放在了備菜上,盡量把每一桌火鍋的菜做好做精,如此套住客人,未嘗也不是一種發展。
下午,大家都忙着,張賦站在門口招攬着客人,老遠就瞧見個青衫男子探頭探腦的往這邊過來,青衫很有辨識度,是缙西書院的書生穿的衣飾,他一眼就認出來了了,不過他沒把人往客人身上想。
沒來上工以前他不知道,反正自他來上工起,他從未見着飯館兒裏來過書生,旺民街離書院還是有很長一段距離,書生不會大老遠的過來吃頓飯,因為地兒偏僻不好找。
不料他這回卻看走了眼,儒秀的書生站在門外張望了一會兒:“這可是街尾小飯館兒?”
飯館沒有個确切的名字,現在外頭的食客都是這麽喊他們飯館兒的,張賦熱情道:“是咧,正是這家,客官快快裏面請。”
聽書生的語氣俨然是頭一次來,還是特地找着來的,張賦心裏打着小九九,若是把人招待好了,書生回去稍作宣揚,豈不是就有更多的書生來捧場!
他殷勤的引着書生往裏頭的好位置走,顧念着讀書人喜好幹淨整潔,硬是把本就已經很幹淨的凳子拉開反複擦了幾次:“客官做,您要吃點什麽?咱這兒的招牌菜有番茄炒蛋……”
“就按照你說的來個小菜吧。”
“好嘞,您稍等!”
李客生來時雖有心理準備,想着不會是間什麽大的酒樓飯館兒,只是沒想到竟然會局促這一個鋪子裏頭只能放下三張方桌子,不過老板倒是挺會安排,竟然裝置了張長桌子讓客人面對着牆而坐,如此接納的客人多了些。
即便是這樣,他還是難以想象楚纖會在這種飯館兒裏跑腿。
他伸長脖子左顧右盼,想看楚纖有沒有在鋪子裏,未瞧見楚纖,倒是瞧見來來往往了好些客,他進來時還算空蕩的飯館兒不過幾瞬功夫便坐滿了人。
“客官,您的番茄炒蛋,慢用~”
菜上的很快,一盤紅黃間雜的番茄炒蛋方才出鍋,冒着的熱氣中帶着酸甜香味兒,李客生本意是來看楚纖的,如今一道菜上來倒是勾起了他的食欲,他先把找楚纖的事兒放在了一邊,試着嘗了一口,酥滑酸香,味道實屬稀罕,一口接着一口竟然停不下來。
怪不得日日都有書生預定飯食,他原以為是貪圖價廉方便,沒曾想味道是真的不錯。
“李秀才?”
晚間客人多,又連着上了兩桌古董煮後,張賦忙不過來,楚纖便從櫃臺前出來幫着招呼客人,他給客人添置茶水的功夫瞧見個熟悉的背影,過來沒想到還真是李客生。
他長眉微動,瞧着吃了大半盤番茄炒蛋依然意猶未盡的書生郎,一時間還真弄不明白這人究竟在想些什麽了,午時分明不太愉快,如何一個下午又改變了思緒,竟然找來了小飯館兒?莫不是他告辭時一句客氣話還真把人請來了?
李客生沒想到楚纖會突然從身後出現,趕忙擦了擦嘴,面有尴尬之色:“雲容……楚纖……”
楚纖本着主人家的心态給李客生添了杯茶水:“李秀才如何過來了?這地兒偏僻,怕是不好找吧。”
“好找好找,來往的客人多,我老遠便瞧見了,今日聽你說在此就職,我便想着過來。”
楚纖淺淺笑了一下:“我在這裏做賬房先生,日裏幫着送送飯食。”
李客生恍然,做賬房先生好啊,可以不少書生在外也是給人做賬房先生的,他就說昔日的雲容公子再不濟也不可能去小飯館兒裏端茶倒水做個夥計。
今兒他悠悠思慮了一個下午,雖然乍見楚纖做個跑腿送飯小哥兒時确實受了挺大的打擊,但是後來仔細一想,這樣也未嘗不好,即使換了營生楚纖依然那麽光彩奪目,見今日書院外熱切的書生便可見一斑,楚纖并沒有改變。
再者,離了富月齋不再以琴曲為生也好,免得像仇永年那般纨绔子弟終日圍在身旁,雖他相信楚纖不會瞧上那樣的男子,但到底是個麻煩,他現在功名單薄,若真要和仇永年争起來,恐怕把握不大,全然沒必要惹上這些糟心事兒。
念着今兒午時有些失态,恐怕污損了在楚纖心中的形象,既是對人心意不改,他便特地過來找人,希望他不要把中午的事情放在心上。
“你還會管賬,當真是才藝雙絕。”
“李秀才謬贊了,不過是為了混口飯吃而已。”
鄭江停備好三桌的火鍋食材,正準備去上菜,端着碗筷進來的鄒筠無意道了一句:“今兒當真是稀奇,咱們飯館兒裏還來了個書生。”
“書生?”鄭江停略微疑惑。
“纖哥兒正在招呼咧,不信你去瞧。”
鄭江停走出廚竈房,心想着這些日子往書院的飯菜沒白送,竟然都有書生找着過來了,方才揚起脖子,他便瞧着纖哥兒正同坐在中間的青衫書生有說有笑,又是斟茶又是倒水的,好不殷勤。
等看清楚坐着的人是李客生時,連他都不知道自己的臉已經板了起來。
他慢慢走過去,高大的身影是極具壓迫感的,正絆着纖哥兒攀談個沒完沒了的李客生忽然覺得後背一涼,回頭間發現杵在身後的男子,喉結下意識滑動了一下,旋即站起身行禮:“楚兄。”
李客生當初見着鄭江停時,鄭江停曾解釋是楚纖的兄長,他時下還真以為兩人是親兄弟來着,對鄭江停格外的恭敬。
鄭江停礙着面子點了點頭:“許久未見李秀才了。”
李客生還挺意外鄭江停還記得他的,心中小有些優越,果然讀書人是容易讓人記住的:“素日忙着科考之事,确是許久未出。”
言罷又看向楚纖:“竟不知楚纖已經換了營生,沒曾想還是自家的營生,如此甚好。”
鄭江停眼眸微壓,以前不是叫楚纖的藝名嘛,怎麽轉眼就喊起名字了,好不好的,跟他似乎也沒太多關系。
看不得兩人眉來眼去的笑,他徑直道:“纖哥兒快去櫃臺看着,有客人喊結賬了。”
“李秀才慢用,飯館兒人手不多,招待不周之處還請見諒。”
李客生連忙道:“不必顧忌小生,楚兄盡管去忙。”
鄭江停回了後廚,時不時的盯着李客生的方向,監督着兩人有沒有再繼續說話,一直到李客生吃完飯倒是也沒見纖哥兒再過去,但他卻逮到李客生朝櫃臺前偷瞄的眼睛了。
瞅着李客生吃完了要去結賬,鄭江停連忙扯了張賦一把:“去,你去收那書生的錢。”
張賦不明所以,幹啥要他去收啊,纖哥兒不是在櫃臺前嘛,可到底沒敢把話說出來,老實巴交的去收了李客生的錢。
錢進口袋以後,鄭江停抛下菜板上的菜,幾步出去送李客生出門。
李客生楞了一下,原是想再去櫃臺同纖哥兒說兩句,可大哥實在太熱情了,竟然還親自送他出門,他心中更是雀躍,想必大哥對他是很中意的,于是瞬間彌補了沒能和楚纖說話的遺憾,出門到了街上,他施施然又行了個禮:“楚兄止步,飯館兒的餐食實在味美,他日我定常來。”
鄭江停挂了個笑,誰要你常來:“慢走。”
等人走遠後,鄭江停心中的悶氣卻還不消,他正想着如何撒一下氣時,疏忽間意識到很不對勁,昔日覺得李客生和纖哥兒很是登對,何故今日見着李客生處處礙眼?難道是因為之前的誤會惹了纖哥兒生氣,以至于他現在瞧着李客生也覺着不舒坦?
也有可能同纖哥兒日日相處,早把他當成了一家人,有豬想來拱自家的大白菜總是格外想防着。
理由多多少少有點牽強,但是他一時間也想不出別的緣由來,索性不去想,他嘆了口氣,一個轉頭差點和不知什麽時候站到了自己身後的纖哥兒撞到一起。
他垂眸,少年濃密纖長的睫毛近在咫尺,一雙風眸裏帶着哀怨,他的心猛然窒了一瞬。
“送人有必要送這麽遠嗎?你是不是又在打李客生主意了!”
楚纖語氣中帶着愠色,念着鄭江停對于感情之事日常發梗的腦子,他用小指頭想都知道鄭江停打的歪主意。
他正欲要威脅說他想都別想時,似是聽見身前的人咽了口唾沫,語氣放的很輕:“沒……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晚了一點點,但依舊是肥美的一章!
感謝在2021-02-05 17:49:31~2021-02-06 21:22:2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藍田玉暖日生煙、狂風萬裏 1個;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左兒 3個;重臺 2個;sun侍ne、擱淺、無尤 1個;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沙耶 30瓶;隐匿種田、愛吃肉的大包子 20瓶;不吃貓的魚 10瓶;文荒中… 5瓶;沐沐 3瓶;陌筱、hey~y、dcm520、星空 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