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醒來的第五十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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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姜詞的生日,早上不到八點就刷朋友圈了:城東Rich-Bar,是朋友就讓我在天黑前看到你!
騷動得不得了。
他打小人緣好,逢着春節期間,一呼百應,硬是吧生日派對過成大型同學聚會。
殷如瑟從幼兒園開始跟姜詞同班,同學圈子完美重疊。
車禍的事,大家都還記憶猶新。
去年就聽說她醒了,同學群裏熱火朝天的聊了一陣。
後來許燦把她拉到群裏,各種憶當年,都說要找機會聚聚,這‘機會’最後還得靠姜詞貢獻。
時間沒有在殷如瑟身上留下太多痕跡,大家卻都長大了,默契的把她當集體裏最小的妹妹呵護着,碰杯都是‘我幹了你随意’,還要特別留意她手裏拿的是不是果汁,生怕世俗的酒精破壞了眼前純粹的小美好。
對于這種善意的區別對待,讓無法完全參與其中的殷如瑟有些落落寡歡的不得勁,但她還是充分表示理解。
畢竟姜詞像個健康大使似的逢人就說她剛出院還在恢複期,畢竟,今晚集體的小心呵護跟周姓男子的行為比起來,那都是小巫見大巫。
她怨念的根源不在這裏,心裏門兒清!
後半夜,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
‘差不多’的意思是基本都還清醒着,身體的飄飄然剛好能夠誘發內心那點兒感性。
适合走心。
停掉吵死人的音樂,姜詞叫了宵夜,招呼最後那十幾二十來人坐到一塊兒,吃着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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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聚會才剛開始。
殷如瑟守着難得醉倒的許燦,坐在隔壁的卡座裏個當安靜的聽衆,林詩意挪過去時留了三杯‘日出’沒拿走,被她當果汁全喝了。
反正顏色看起來差不多,還都是甜的……
周遇時到的時候,她也随大流的進入‘差不多’的狀态,搖搖欲墜中保持着一絲極為明朗的清醒。
适合開怼。
海島婚禮後再沒碰面的兩個人,隔着一張被各種酒瓶酒杯占據的桌子,發生長達五秒的對視。
周遇時先觀察了她的整體狀态,當然沒落下桌上距離她最近的三個見底的杯子,看杯子和裝飾物,是調制酒沒錯了。
“醉了?”他筆直的站着沒動,試探性的問。
這一問,隔壁桌再次陷了迷之靜默。
兩分鐘前他突然出現,已經讓大家集體啞巴過一次。
周遇時是那種不管去到哪裏都自帶氣場的人,本身也是一中出來的,學籍關系上是姜詞他們正統的學長,具有絕對的血脈壓制。
在座各位又都知道他跟殷如瑟的關系,一中校史上最著名的意難忘!
大家嘴上不敢說不敢問,耳朵豎起來,聽就完事了!
沒想到大佬一來就興師問罪。
果真和傳言一樣,不好相處……
“瑟瑟醉了?”林詩意一臉詫異,往隔壁看,最穩得住的許燦醉得不省人事,指望不上了,只好暗中用胳膊肘猛拐了一下姜詞。
你的生日,你的場子,說話!
姜詞心裏叫苦不疊,後半夜了姐姐,他生日早過完了,沒見周遇時進來都沒祝他生日快樂?
霸總的時間觀念就是強!
“醉了?不應該啊,我今天特地交代過,大家都是拿酒跟她的果汁碰的。”姜詞何其無辜。
一桌的人紛紛點頭,是的是的,沒錯沒錯,表情各有千秋。
周遇時意識到自己誤傷了,用了個還算溫和的口吻又道:“你們玩你們的。”
再轉頭和殷如瑟重新連上視線,日常冰涼的語氣裏多出半分無奈:“我來接這家夥回家。”
未婚夫接未婚妻回家,應該的,沒毛病,天經地義!
人生剛邁入27歲的姜詞,領銜一衆小夥伴對周姓學長行注目禮,與此同時,內心還伴随着一絲絲‘你們趕緊走吧,之後我們才好盡情八卦’的期盼。
在這家跨年夜容納了近千人一起狂歡的網紅夜店內,周遇時和姜詞一衆剛達成某種共識——
“我不叫、這家夥!”殷如瑟忽然揚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那你叫什麽?”周遇時看向她,故意問。
“我叫——”話到嘴邊,殷如瑟遲鈍的一收,警覺起來了,“這是個問題、陷阱,不管我怎麽說,你都有、都有對策……嗯!”
她用手指着周遇時,說完了還自顧自的點頭加強這份确定。
周遇時看她的眼色不自覺的柔和,嘴角要揚不揚的,忍笑。
姜詞往林詩意那邊一縮,興沖沖的點評:“你看,大魔王被我們瑟瑟可愛到了。”
林詩意可沒他那麽樂觀:“考完中考的那個暑假,我們一起去澳大利亞滑雪,晚上住在你家的山脊石屋酒店,看恐怖片,不知道你表哥從哪兒搞來一打啤酒,美其名曰借酒壯膽,後來的事,你還記得嗎?”
姜詞愣了愣,想起來了。
當時還是少年,對成年人的一切都興趣濃厚,什麽都要嘗試。
後果?
那是做了之後才需要考慮的事。
殷如瑟是他們當中醉得最快,醉得最顯而易見。
半罐啤酒,整晚上蹿下跳,打電話罵周遇時……
導致的直接結果是,同樣在澳洲的周遇時當天晚上從另一個地方趕來,把他們這群不學好的教訓得狗血淋頭,拎走殷如瑟的時候,她還在對他指指點點罵罵咧咧。
回憶結束,姜詞打了個冷顫:“不會吧……”
林詩意:“大姐婚禮結束後一直到今天,年都快過完了,他兩才碰面,該醞釀的情緒都醞釀得差不多了,沒什麽是不會的。”
姜詞:“……”
他兩小聲嘀咕的時候,周遇時已經走到殷如瑟身旁,保持耐心問:“走嗎?”
只要她點個頭,或者給他一個眼神,他都能當場來個公主抱,使命必達。
但殷如瑟,她是從來都不會按常理出牌的。
“周遇時啊——”她軟趴趴的癱在沙發裏喊他的名字,聽起來像是在撒嬌。
周遇時額角突跳,眸光凜了起來。
殷如瑟歪頭看了他一眼,同時扯下外套袖口的裝飾物——一朵與她掌心差不多大的、立體的粉色山茶花。
她擡起手,往前一抛——
只見那朵粉色的小花在空中完成一道抛物線,掉落在地。
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
“去,把它撿回來。”她對他發出指令。
像主人養了一只威風凜凜的大狗子,時至今日,終到用武之地。
周遇時薄唇抿成一條線,嘴角下壓出不愉快的弧度。
全!場!死!寂!
姜詞十分糾結,要是周遇時在他生日後半場把殷如瑟掐死了,自己應該不用承擔責任吧?
而林詩意在兩分鐘前悄悄摸摸跟同樣在前經紀人家聚會的景毅連了視頻,沒原則給大家做現場直播。
“你不願意?”殷如瑟盯着周遇時那張英俊且臭的臉,語氣極盡挑釁,“哦,原來你、你不是只會服從命令的……機器人。你也有自己的想法,和感受,哈?”
酒精讓她的大腦運轉遲緩,雖然說話磕巴,但表達是完整的。
“古話說的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碎碎念着往許燦那邊倒,“你都做不到完全聽從我,就不要要求我,不準我這個、別做那個……我又不是、你養的寵物!”
現場觀衆:……
怎麽回事啊?
周遇時把殷如瑟當寵物養?
這兩人之間到底出了什麽問題……
林詩意連着直播的手機裏,虔誠征服者全團發言——
龔越:“不就是個高空跳傘……”
景毅:“你又不是沒跳過。”
譚西:“再陪她跳一次不就完了。”
陸狩:“最多出了事故一起死,也算得償所願了。”
殷如瑟倒在許燦背上,委屈得直點頭。
周遇時好像聽進去了,盯着眸光逐漸渙散的醉貓,無奈的長嘆一口氣:“說得有點兒道理。”
探身把醉貓撈起,打橫一抱,走了。
隊長他們争先恐後的在電話那端追問,誰說的有道理?我們四個你必須選出一個!只能選一個!
殷如瑟在男人臂彎裏晃了兩下,眼裏恢複些許明然,先似懂非懂地問了他一句:“公主抱?”
周遇時摁住把她抱到高處摔死的念頭,咬着後槽牙恨恨的跟她玩文字游戲,說什麽:“看你自己理解。”
殷如瑟無所謂的哼笑了聲,不安分的手伸出去拍打他的臉皮,還不停的問他:“你乖不乖,乖不乖?!”
酒精作用下徹底放飛了。
夜店門口出了個小事故。
機車從勞斯萊斯的側邊擦過,擦出兩條頗深的劃痕。
交警叔叔已經到了,正在走流程。
袁徽也跟慌得要死的機車男溝通過了,有保險,莫慌,然後讓司機回聽瀾居開一輛車過來。
周遇時見是這麽個情況,便先将殷如瑟放在夜店門口的椅子上。
她鬧了一陣,抱着他的手臂昏了一陣,很快醒過來,驚喜的發現這地兒能看到景江花園的房頂尖尖。
然後就站起來要回去看她領養的狗子。
當時整條街的人,親眼目睹殷如瑟歪歪扭扭的在人行道上蛇形走位,走了一個半的‘Z’,她好像想起了什麽,轉身面朝對西裝筆挺的男人,伸出雙手——
“周遇時,你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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