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
各位,開飯店最恨的是什麽?
——當然是吃白食的。
而同樣,開雞店呢,最恨的也是那些外表看來人模狗樣,嫖了卻不給錢撒腿就跑的。
這種人雖然少,但是絕對有!有些甚至更過份,不付錢不說,還會趁着小姐去洗澡的工夫順手牽羊,帶着她的包包一同神奇地消失。象這樣的人在花街那就好比耗子過街人人喊打,雖然大家平時做生意有意無意間總有點互相別着的意思,但遇到這種混賬那卻絕對是同仇敵忾,只要嚷嚷一聲,幫忙的人多的是。
于是那白嫖的家夥很快就無路可逃,李吉春他們追上來,按住就是一陣拳打腳踢伴着罵罵咧咧。當然了,打罵只是教訓的手段,從他兜裏掏出錢來才是他們的主要目的。
那人被揍得蜷成一團,滿嘴告饒:“大哥,大哥些,我沒錢,真沒錢……”
李吉春不死心地把他幾個兜裏都搜了一遍,真的只掏出兩張一元。李吉春抓着那兩張小面額的鈔票可氣壞啦,蓋頭一巴掌呼扇下去:“我操你個媽的,沒錢還學人家睡小姐!你不曉得管住你雞巴?!”
徐海卿本以為出了什麽事才連忙下車來看看,哪想剛快步走到外圍就聽到他這如此粗俗地一句話,頓時我們徐老板腳下一頓,嘴角一陣扭曲。
有人怒道:“媽了個批的,揍死他!”
這種連皮肉錢都昧下的混賬自然可恨,但他實在拿不出來錢大家拿他也沒有辦法,惟有再結結實實送他幾拳,出一口惡氣。
于是衆人将之揍了個滿面開花方才罵罵咧咧着散去,李吉春看看手裏的兩塊錢,恨恨地揣到了兜裏。操,蚊子也是肉啊,能拿回一點是一點!
轉身正要走時撞到一人身上,李吉春也沒看撞的人是誰,順口說句‘對不起啊’就想繞過去。徐海卿面無表情将他膀子一拉,李吉春這才側頭正眼看過去,這一看,便象走夜路見了鬼似的,很吃了一驚。
“你怎麽會在這兒?!”
徐海卿斜眼看來,似笑非笑道:“真巧,我也正想這麽問你,你為什麽會在這兒?”
這男人不是一向都是個好爸爸的作派嗎,怎麽今晚卻沒在家裏陪他兒子?
李吉春遲疑了一下才有些結巴地答道:“香香……回家奔喪去了,店裏沒人看着不行……”
Advertisement
徐海卿雖然不知這香香是誰,但多少猜得到是他店裏得力的小姐,心頭微微閃過一絲不愉,面上卻不動聲色地看了李吉春兩眼,問道:“那你要看到什麽時候?”
李吉春适才那罵娘的氣焰此刻都莫名其妙地消散了,對着徐海卿他有些心虛,大約是覺得大老板來了自己卻因為忙于私人業務而不能及時奉駕,聽他這麽一問,便支支吾吾地道:“怎麽……也得看到十點多吧……”
“我是問你她什麽時候回來!”
李吉春噢一聲,忙道:“說是後天。後天就回來!”
不甚明亮的燈光下他也看得出徐海卿的臉色仍然有點臭,他猜,可能是因為自己占用了周末的時間?
李吉春看着他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哄他,“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再守一陣就回去……”
徐海卿看看腕表,已經快要十點了,便不由分說地決定道:“等你一起吧,不是說十點多就走嗎?”
李吉春略一遲疑,只得應道:“好。”
他有點犯愁該把徐海卿安置在哪裏。這大半個小時的時間,讓他去店裏坐嗎?他可不敢,再說徐海卿本人也未必情願;那,讓他就在車裏待一會兒?這樣好象又有點怠慢……
正猶豫着拿不定主意,徐海卿望了望四周,倒是提出了一個方案。
“那家面館的味道怎麽樣?我去吃碗面。”
李吉春一聽,忙道:“好。那家很出名的!”
徐海卿淡淡道:“你也來。”
“呃……”李吉春想垂死掙紮一下,但被徐海卿用目光輕飄飄地那麽一掃,便把那些婉拒的話都咽回去了,乖乖跟在他後頭。
此刻這個時段,正是出租車司機們吃夜宵的時間,面館門前的馬路上,出租車停了一溜兒,而在這些清一色的藍色富康之中,一輛銀灰色的私家車份外引人矚目。
過馬路的時候徐海卿就看到這車了,因那牌照車型都有些眼熟,他已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及至走到門口看到坐在最裏面角落裏的一個人,眼中更不由得露出幾分詫異的表情來。
“霍總?”
那個被白領女性們私底下稱之為冰雪貴公子的霍英治怎麽會纡尊降貴地坐在這家小面館裏?
從外面看進去,能清楚地看到霍英治一個人坐着安靜地吃面。大約是他氣場實在與旁人格格不入,居然無人與之同桌,司機們寧願拖着凳子到其他桌子擠一擠,熱熱鬧鬧地聊天,于是他孤伶伶一人慢慢地吃着,偶爾擡臉看收銀臺那邊一眼,眼中露出點寂寥的神情。
這種神情出現在霍英治臉上頗令徐海卿玩味。他之前跟霍英治不是很熟,只不過川渝兩地的商業圈就這麽大,交際場合點頭招呼的交情還是有的,聽說這位霍總因少年喪父的緣故,十幾歲時已開始支撐霍氏,大約是怕人家欺他年少,所以手腕很有些與年齡不符的狠辣,近年許是長了幾歲吧,鋒芒才漸漸地收斂了一些,不象之前那麽不擇手段了。
徐海卿頭腦裏正過着關于霍氏的八卦,霍英治擡起眼來也看到了他。顯然在此地遇上徐海卿他也覺得意外,微微一怔之後那種寂寥的神情頓時一掃而空。
“徐總~!”
“霍總~!”
兩位總都在第一時間露出一種他鄉遇故知似的驚喜表情,伸出右手親切互握,硬是生生地把這家常小面館襯成了高級商務會所,周遭群衆通通變成布景板。
李吉春面無表情站在徐海卿身後,減少存在感的同時心中也在暗暗撇嘴:假!真假!
兩位高層人士在花街相逢,這地點多少有點讓人想入非非。所以兩人都在笑嘆着說真巧真巧的同時亦有意無意地與這風月地撇清關系。
“霍氏在這邊也有工程嗎?”徐海卿裝着不知道底細地問。
霍英治淡淡笑道:“不是。我是來看朋友的,哦,就是這家面館的老板。”
徐海卿作了然狀地哦一聲,回頭看了看收銀臺忙着收補零錢的那人。
這邊看過去只能看到一個清瘦的背影,剛才霍英治看的就是他吧?不過能讓這個血比常溫還要冷三度的霍英治露出那麽寂寥的表情,看來這朋友可不是普通朋友那麽簡單呢……
霍英治也不是個好相與的,徐海卿捅他一刀,他也勢必要還他一劍。“這位是……?”
“哦,”徐海卿鎮定自若,兵來将擋,“也是我一位朋友,幫我看房子的。”
“啊……”
既然兩人都表示自己出現在這裏有其正當理由,就說明雙方都沒逮到對方的短處。于是兩人對望一眼,彼此默契地換了一個話題。
“徐總想吃什麽面?我替你叫。”
徐海卿笑道:“不敢勞動。”說着仰頭看了一下牆上的介紹單,說:“我就吃牛肉面。你呢?”
李吉春過了兩秒才反應過來是在問他,忙道:“哦,那我也牛肉面好了,嗯……我去叫。”說完站起來走開。
就讓這兩個假人待一塊算了,他還是和底層民衆在一起最自在。
本着這種思想,李吉春走到沈國棟身邊時便分外地如魚得水,笑着把手往他肩上一搭:“沈老板,生意好啊?”
沈國棟扭頭看到是他,便無奈地笑了,訴苦地道:“哎,走了一個工人。”
他這間店賺錢是賺錢,但人事方面卻最是頭痛,長期熬夜許多人都堅持不下來,總是幹幹就走。每次一走人他就不得省心,收錢之餘也要幫着做些其他事。
沈國棟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表示理解。給人家打工固然是要受人家管,但是當老板也要操當老板的心,總之一句話,大家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