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帽子真綠
第42章 帽子真綠
(四十二)
一場冬雨刺骨寒。
風潇背着半醒的納蘭德性在外面晃蕩了半宿才回家。觀光客散了,一樓的狼藉已經打掃幹淨,一如從前的整潔。
放好洗澡水要去抱納蘭德性進來,一轉身發現他已經站在身後了。是站着,兩條腿筆直地站着,好端端的一個少年人。想起今天是去醫院拿脈沖儀的,脈沖儀呢?也不知道丢在哪裏了。
納蘭德性聳聳肩:“沒什麽,你說過神經損傷能好,我想我是好了。”
風潇點頭,勾了勾唇角。竟然只是這樣。然後開始幫他寬衣解帶。
其實,大概是精契奏效了。正如濕吻能幫助凡人隐身,所有體/液/交換都能傳導靈力。做/愛當之無愧是一次性靈力傳輸最多的一種。所以應該是前一晚的巫山*治好了他久治不愈的運動障礙。決定做的時候,風潇腦袋裏也閃現過這種可能,至于有沒有心存希望,說不清。
當然也無心邀功。
“我好了,自己來。”納蘭德性推開風潇的手。總還在為那天被強上的事情感到別扭,可你跟惡靈能讨個啥說法,要他負責?賠貞操?扯淡,命都握在人家手裏呢。何況平心而論,又不是沒有爽……事到如今,只有拿出比他更不在乎的态度來。
風潇也不勉強,徑自坐在馬桶上守着他洗澡。獵物嘛,可以理解。
水霧缭繞裏,誰都沒有看誰,兩下無話。
風潇從口袋裏掏出煙盒和火機,點了支煙。納蘭德性以為是給他點的,伸手要接,卻看到風潇很自然地放進了自己嘴裏,十分娴熟地吞雲吐霧,像個老煙痞。
“別瞪我,跟大人您學的。蠻上瘾的。”風潇揚一揚手,又淺啜。
目光不由自主,全落在了那兩根蔥白一樣漂亮的手指上。
此處有彈幕——手控福利啊!眼睛懷孕了!風騷大人我要給你生猴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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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他眯眼抽煙的樣子也太他媽好看了。納蘭德性咽了咽口水,問:“我怎麽又沒死?”
“要問你自己,到底有多貪婪。”
“這個也不是我的終極願望?”納蘭德性面露難色,“那抱歉了,我真不記得當初召喚你是許的什麽願了。”
“哦。”
“功敗垂成,很遺憾吧?”
“遺憾。”
“沒辦法,慢慢試吧,我心願還多着呢,你慘了。”
“哦。”
“我問你,安冬……”話沒說完,納蘭德性在浴缸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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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夜和王建剛商讨了下接下來的任務目标。既然已經摸清了納蘭德性的真正願望,那麽計劃就可以确定下來了——找個沒妖獸幹擾的時候,讓納蘭德性和安冬和好。至于尋找兇手什麽的,陪他過家家的游戲,都可以結束了。有些真相,沒必要讓他知道。
那麽問題就來了,第一,妖獸問題怎麽解決?不拔除暗中使壞的巫人,根本沒可能解決。第二,要如何把那兩人的關系控制在藕斷絲連,以備時機成熟随時撮合,安全取走靈魂?
讨論這話的時候,王建剛滿臉擔憂:“殿下你真的沒關系嗎?”
風潇知道這話什麽意思,表示你多慮了。那晚真的只是訂精契而已,順便證實下性功能恢複。再不濟,頂多是個亂性。你看,過後兩人誰都沒再提起,說明不在意。
被上的都不在意,轉眼可以為別的男人要死要活,上人的再在意就沒有惡靈的魄力了。
區區玄臾是不可能操縱這麽多噬魂獸的,只可能是假借巫人之手。
關于喬珍,從千燈回來後跟她交談過一次,她坦白承認自己就是八十年前一言拆散王建剛和女朋友的巫羅。
本來巫族在來到這個世界以後,壽命銳減,跟炎黃二族一樣,須臾百年。只有靈力還血脈相承,繼續保護神農氏及軒轅氏後人的世界。但也有不甘平庸,不願忘記上古時代的記憶的,千方百計尋找延續生命的辦法。喬珍……不能稱之為喬珍,這女人,就是其中之一。第一世将死的時候,終于讓她找到了突破壽限禁锢的辦法,那就是不斷吸收其他巫族後人體內的靈力,延續自己靈魂不死。但身體還是會衰老,不得不頻換宿體。
朱莎莎的姑祖母就是她的宿體之一。朱莎莎的祖父,也就是王建剛前女友後來的丈夫,本來是一名巫即後人。跟蚩尤氏一樣,巫族也不能跟凡人結合,所以他拿自己與生俱來的靈力跟巫羅“妹妹”交換了一具凡人之軀,只為跟心愛的女人(當時還是王建剛女友)相守一生。這也就是為什麽朱莎莎身體裏沒有靈力的原因。ps.該名巫羅具體怎麽拆散王成全朱的,就不贅述了。
多麽羅曼蒂克,整個一海的兒子。
但是,媽的這不拆東牆補西牆麽,坑呢!知道真相的王建剛眼淚掉下來。要不是風潇攔着,早撲上去掐死喬珍了。當然真掐起來喬珍比他厲害。
等莎莎姑祖母的身體也老了以後,她又占用了剛剛死亡的喬珍的身體。
“就是說,真正的喬珍已經死了?”王建剛這才息怒。
“差不多三年半以前。”喬珍點頭,“納蘭德性死亡前不久。跳崖殉情,跟某個林姓人一起。”說到這裏別有用意地看了風潇一眼,等他回視卻又漫不經心垂眼喝茶。
“為什麽一定要保留上古記憶呢?不惜承受幾千年的颠沛流離。”風潇問,“你本名是什麽?或許我們從前還認識。”
“不認識的。我叫熒惑,涿鹿之戰時年齡還小,沒有展露過頭角。”
那是不認識。“曾有一個亦師亦友的巫羅故人,與我在靈山夢神手下共事千年。名叫‘阿姒’,不知道你認不認識?”風潇問。
“不認識。”
喬珍問起丈夫安冬,風潇直言不諱,說安先生最近在跟我們談業務,暫住在解放路。喬珍也不多問,只讓轉告他下個月的行程表不要耽誤。
怎麽他倆……不是很性福的樣子?
基本可以确定兩次騙納蘭德性入幻境的都是巫族後人,但到目前為止,真正見過的巫族後人只有一個,就是喬珍,或稱熒惑。所以對于熒惑,風潇存了大大的疑。之所以請她幫忙給小樓設隐形防護牆,也是一種試探。而她果真協助風潇設了一道結結實實的牆,把納蘭德性滴水不漏保護在二樓,沒有動任何手腳以供監守自盜。
這麽坦蕩,反倒有些奇怪。
風潇今早大大方方出門去拿脈沖儀,就是想賣個破綻給暗處的巫人,反正訂了最牢靠的精契,巫人一旦對納蘭德性有所動作,就好比拉響了挂在他腰上的警報器。沒想到幕後巫人沒有現身,卻派了成千上萬只噬魂獸來,成與不成都不暴露,高明。殺千刀的王建剛被朱莎莎一通電話就勾走了,而張開全則據說是跟蹤喬珍去了。跟着跟着被人發現了,兩個人就坐下來聊了會兒。聊着聊着流了兩回鼻血,張開全忙說天幹物燥,喝咖啡上火。頂好的咖啡館,張開全很慫地沒帶錢,喬千金請的客。
“多麽好的女人,有錢有貌人品還好,怎麽就嫁給安冬了,可惜了了。”張開全回來後一直在扼腕嘆息。
“靠,這種惡毒的女人……嫁給誰不可惜?”
“我啊。”
王建剛白眼,這女人動動小指頭就能把你碎屍萬段,做夢也悠着點吧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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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起床納蘭德性就四處尋找安冬,說風騷你這叫綁票你造嗎?綁的還是大明星你造嗎?要吃牢飯的你造嗎?法盲!
誰料風潇拍過來一堆報紙,上面寫着“安天王最新gg大片粉墨博物館取景,還原上世紀初旖旎風情”。配了張安冬西裝革履油頭粉面站在小樓鋼琴旁的照片,腕表金燦燦的,一看就是p的,笑得有點勉強,像有人抽鞭子逼他笑似的。
“看好了啊大人,我們請他來的,以禮相待。”風潇冷言冷語說,“順便吸引首批顧客。”
難怪昨個那麽多人,媽蛋還以為是自己人氣攀升呢。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逼他的。他在哪?帶我去見他。”
風潇別他一眼,什麽都沒說帶他去了儲物間。
只見儲物間被清出了一大片空地,牆上挂了照相館那種大布景片,景片裏畫着一間裸眼3d的豪華總裁大辦公室,前面擺了一張舊貨市場淘換來的辦公桌,兩盞大燈照得通亮,王建剛和張開全一人架着一支三角架,對着辦公桌後西裝革履的安冬“咔嚓咔嚓”狂拍。
一只白毛松獅咧嘴搖尾跟着鏡頭跑來跑去,拼命入畫,一入畫就歪頭凹造型。
安冬被晃得眼疼,兩只手頻頻擋光,好半天才看到納蘭德性站在門口,驚喜地起身:“納蘭?”
“這什麽情況……”
風潇沒答話,拉他進去,把他和安冬的手在桌子上方搭到一塊,作親密握手狀,又用指頭給納蘭德性嘴角撇了個弧度,把他的臉扭向鏡頭,自己理一理衣襟不茍言笑往他後面一站,充當活背景。
“咔嚓咔嚓……”
“好,來,奇奇笑得再自然一點,對對對挺胸收腹……來殿下給奇奇拉一下褲鏈……內褲邊掖一下……哎對就是這樣我先抓拍一張……好嘞安天王看鏡頭別總看我家殿下……對對對合同舉起來再拍兩張……妥了!”王建剛根本就是在一百連拍。連環畫啊喂?
“這是幹嘛?”納蘭德性看看風潇看看安冬。
“發新聞。安天王決定進駐我們公司。”風潇把合同和筆交給他,指一指空白的乙方簽名處,旁邊安冬龍飛鳳舞的大字還沒幹。
安冬正跟兩位攝影師熱烈握手道謝,一口一個“同事好”“同事好”,似乎還沉浸在莫大喜悅中難以自拔。
“安冬?”
“啊……納蘭!我都聽風管家說了!是我誤會他了!他幫你複活了!我信,只要你還是你,我什麽都相信!不就是些惡靈麽!不就是超自然現象麽!剛才這狗還說人話了呢,我都沒有表示驚奇!怎麽樣讓我加入你的公司吧!我想跟風管家一起保護你!什麽妖魔鬼怪什麽美女畫皮,什麽刀山火海什麽陷阱詭計——”
“停停停停停——”咋還唱起來了,“可是你是聯新的當家小生。”
“合同上個月到期了,我現在是自由身。”
“可你還是聯新的乘龍快婿,持股了吧?”
“轉讓了,決定提出資來投你惡靈演藝公司的股。我們合作吧!把它做大做強!”
“你傻呀!我這公司玩兒票的,眼看就要坐吃山空了,你跟着瞎湊什麽熱鬧——”話沒說完,安冬已經撲過來緊緊抱住他。真懷疑這群惡靈給他吃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一直一直在笑,好像中了兩億彩票。可是笑着笑着,又深深嘆氣,讓人聽了心中酸楚。
“納蘭,納蘭,還好你沒事……”他在耳邊笑着說,“要是錢能換你回來,我真是做夢都要笑醒了……我現在只想祈禱,千萬、千萬不要是做夢啊。要真是做夢,就他媽讓我睡死好了……”
王建剛等人陰陽怪氣“噓”了兩聲,被風潇命令出去:“讓大人和老朋友敘敘舊。”
“風潇——”納蘭德性卻急忙拉住欲走的風潇,眼神有些責備又有些茫然,“你想幹嘛?”
“敘舊啊。”風潇漫不經心推開他的手,“你們之間有好些誤會需要解開。聊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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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潇灑地出門後,風潇立即帶領王建剛等人來到後院,爬在儲物間氣窗外,緊盯着裏面倆人的一舉一動。
“阿追你耳朵好,給我聽仔細了。”
王建剛:“殿下你覺不覺得天突然陰了?”
風潇看看天:“沒啊,太陽挺好。”
“真的嗎?你頭頂好大一片綠雲啊。”王建剛作勢揪了一片,啧啧道,“瞧,還是自己塗的顏色。”
“……”
“不用查辭海,俏皮話,查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