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殺人兇手
面對李铎的質問,晚秋沒有回答,冷然揮開他抓着自己的手,準備在剛起好的新墳頭前立墓碑。
這是體力活,李铎自然不會讓晚秋單獨去做,第N次撇開滿心疑問,幫襯着将墓碑立了起來。墓碑上是用刀刻出來的“李晚秋之墓”五個大字,沒有字體可言,看上去簡陋又粗糙,甚至都沒有用漆描繪過顏色,可是在李铎眼裏,那卻是五個淌着鮮紅血液的字,處處透着凄涼悲哀。
“李晚秋……”李铎默念名字幾遍,說:“我都不知道,她……我的妻子,居然也叫這個名字。”
“嗯,挺巧的,我與她之間,也算是一種緣分吧!”
李铎:“……”
半晌,李铎又說:“球兒,你真的不是她?不是墓裏的那個李晚秋?”
“哥哥,你在說什麽呢?”晚秋轉頭,居然露出幾日來都不曾見過的、如往昔一般純良溫和的笑容,“我不是活生生站在你身邊麽,又怎麽會死了,跑到墓裏去呢?”
這樣的笑,這樣的無害,好像前幾日的陰沉都只是一種錯覺一般,可是李铎卻不信事情那麽簡單,同樣也讷讷說不出“借屍還魂”四個字來。
又在墓前伫立了一會兒,晚秋看了看信號薄弱的手機,說:“走吧,回去吧。”
“……”
李铎沒說話,卻是跟上了晚秋的腳步,兩人回到李铎家老宅。
一路上又接受了一次村民的注目禮,這次還多了些指指點點,他們用自己的家鄉話說着什麽,并不控制自己的音量,李铎越聽他們說,眉頭皺得越緊,而晚秋則是毫不在意悠然自得,信步走在前面。
她那輕快的步伐,輕松的面部表情,完全不像是裝出來的,但是李铎知道她聽得懂那些話。
李铎長得很高,一米八七的個頭,夠得上加入三軍儀仗隊的标準了,他稍稍跟上幾步,站在晚秋身側,替她擋住了那些不善意的目光和語言,并在心裏默默發誓:不管她是誰,他都要替她擋住任何傷害,決不允許那些人把現在這個晚秋也傷害了!
晚秋并不知道他心裏所想,回到李家破屋後,就開始張羅吃食。
兩人早就計劃好要來這裏呆幾天,一切都由康大哥張羅好了,除了晚秋身上帶的那些饅頭泡面,另外還給他們準備了壓縮餅幹和一些別的東西,都由李铎一路背進來,免得他們在資源貧瘠的李家村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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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好早飯,晚秋招呼李铎來吃,剛才又哭又笑情緒起伏過大的她不見了,現在顯得很平靜。
早飯後,李铎收拾東西,問晚秋:“一會兒你想去哪裏看看嗎?雖然這裏又窮又破,沒什麽東西……”
“再說吧,一會兒我可能有點事情。”
“哦。”
“你要陪我一起去嗎?”晚秋問。
這當然是李铎求之不得的,他現在恨不得二十四小時粘在晚秋身邊,便忙不疊點頭答應,問晚秋什麽時候去,要不要帶什麽東西,晚秋只是搖頭說不用帶,東西還在路上。
看晚秋不想說,李铎一直忍着沒問,陪她枯坐着等。
時間接近中午,離他們早上去挖屍骨埋葬,已經過去了好幾個小時,晚秋的手機響了。
李家村不通電,卻能接收到手機信號,就是有點薄弱罷了,晚秋接起來“喂”了幾聲,聽不清便擎着手機去外面打電話,過了一會兒便來招呼李铎,兩人往村口走去,一邊走晚秋還一邊問李铎,會不會趕豬。
“……趕豬不會,殺豬會。”李铎如實說,以前訓練的時候沒少殺過豬,當天訓練任務完成後,那頭豬便會成為戰士們的盤中餐。
“……”
兩人來到村口,只見一個形容憔悴的中年男人,正停下摩托車,準備卸貨。
他先是從側面卸下一個大麻袋,然後才将捆在車後座的一整頭白花花的豬卸下來,往地上一扔,說:“他媽的,姑娘你這地方也太難找了,搞得我差點迷路。”
“……你不是說你認識麽?”晚秋心想,原來不認識路,要早知道這樣,她是不會讓肉攤老板趕那麽大老遠的路送貨進來的,免得路上出什麽事,一條人命她賠不起。
那老板被戳穿謊話,尴尬了幾秒随即釋然,說:“那不是姑娘你給的錢多麽,不過我也沒想到路那麽難走,你看是不是……”說着,做了個撚手指的動作。
晚秋會意,爽快答應道:“可以,這當然沒問題,不過你得幫我把這些送到家裏。”
那必須沒問題,這姑娘出手大方老板見識過,便二話不說把豬和麻袋重新架到摩托車上,油門一踩,順着晚秋指的路開過去,一路上吸引了不少李家村村民出來圍觀。
李家村世代封閉,從不和外面接觸,就連最基本的電和煤氣都沒有,更別提摩托車這種“高級貨”了,在他們眼裏,這種聞所未聞的東西簡直就是外太空來的飛船一般,都好奇地圍觀,甚至有孩子跟着摩托車一路跑到了李铎家門口。
“哇!這是什麽東西啊。”
“跑得那麽快,比我二叔跑得還快哦~”
“你二叔算什麽啊,我爸爸才跑得快!”
小孩子們童言無忌,繞着停下來的摩托車好奇不已,忍不住想要上前碰碰這兩摩托車,又有些膽怯,只敢不近不遠的站着看。晚秋和肉攤老板一起卸完貨,給他付錢的同時掃了眼将李铎家圍了一圈的村民們,不論大人小孩,俱是好奇和害怕并重的表情。
晚秋不屑的撇撇嘴,給了錢後便和肉攤老板道別。
老板也是第一次見這架勢,被村民們看着瘆的慌,收了錢後便沒再多耽擱,趕緊發動了車往村口開去,想在天黑前回到鎮上。
那老板走了,李铎看着屋裏地上堆的麻袋,還有那頭昏迷了的活豬,久久無語。
他已經不想去問她買這些來做什麽了,反正今天晚秋做的奇怪的事情已經夠多了,也不差這一兩件。
将東西搬到一邊靠牆放着,李铎問:“怎麽買了這麽多東西,昨天來之前可以一起帶來的。”
晚秋白了他一眼,“前半段路是沒關系,後半段路,我趕豬你扛麻袋?”
“……”李铎不語,他的确沒想到這層。
“要真那樣,天黑都到不了這裏。”晚秋解釋,“再說了,那豬肉攤老板說認識路,我才讓他送的,你不是說過嗎,到這裏來四輪車走不了,要不靠腿要不兩輪摩托。”
說了幾句閑話,李铎又問晚秋:“你要我幫你一起做的,就是這件事?”
晚秋搖頭,笑而不語。
過了中午,晚秋才拍拍手從地上站起來,踢踢靠在一邊發呆的李铎,“走了,抗麻袋。”
“哦!”
說實話,這幾天李铎對着晚秋,基本是看得到吃不到的狀态,前幾天在康大哥家還好,實在憋不住就找康大哥說話,可是從昨日到今晨,他們兩個人單獨相處的時間太多了,這李家村又沒什麽娛樂項目,很是無聊,兩個人只能坐着互相幹瞪眼,實在不是什麽很美妙的感受。
便是因為這個,晚秋一說讓李铎去抗麻袋,就說明有事情做不用繼續這種能看不能吃的痛苦了,李铎當然很高興!
扛着麻袋,和趕着豬的晚秋并肩走,晚秋很熟悉這裏的路,沒有問李铎,她有自己的目的地。
在李铎心裏,某些答案已經昭然若揭,現下他已經釋然,只等看晚秋要做什麽。
晚秋信步走在李家村的土路上,這裏的房子都是土坯房,和貧瘠土地一樣的顏色,讓人誤以為這兩者是融為一體的,那一幢幢房子,則是一座座住滿了人的墳墓。
沒走多久,晚秋便看到了自己的目标,那幢歪斜的矮房,原本破洞了的那個地方相較幾十年前,漏洞更大了一點,已經堵不上了。這麽看下來,當時李貴兒不愧為村中首富,李铎家那破房子若不是年久失修,恐怕比李晚秋家好上不知道多少倍了。
還未走近,晚秋便聽到一些很不和諧的吵鬧聲,細細分辨,居然是叫罵中夾雜着婦人的哭泣聲。
。……
晚秋停下不走,李铎自然也不走,兩個人就這麽大搖大擺站在李家村的大路上聽人牆角。
“你個死老太婆,怎麽還不死,我們家糧食那麽緊張你還來搶,我兒子都吃不飽啦!”
緊接着,婦人哭哭啼啼說:“我是你阿媽,你怎麽可以這麽對我,我把你養大,你要趕我走,是不是要我死了你才安心!!!”
老婦人聲淚俱下,字字啼血,剛才罵她的兒子卻不為所動,繼續放狠話,“是啊是啊,我就是要你死,你去不去,不去我幫你!”話音剛落,就見昨日在村口拉着李铎不放的老婦人捂着頭,從傾斜的房門奔出,後面一個舉着鐵鍬的年輕男子在追她。
一個追一個跑,老婦人躲避了幾次鐵鍬的攻擊,還不忘回頭喊:“你個死崽沒有良心啊!!!我和你阿爹賣了你姐姐,才給你換來吃的,才讓你這個死崽活下來的,你這個沒良心的要殺你老母!”
這話讓年輕男子變得更為暴力,鐵鍬揮的一下比一下狠,“死老太婆你還好意思說,你害死晚秋姐還敢大聲說,要不是你們,我們家能被全村人笑,我能被別的孩子丢泥巴?”
“你沒良心,你姐活着一定不會這麽對我們!!!”
“呵!你沒機會知道她會不會了,她死了,被你和那個死老頭害死了!”年輕男子不遺餘力,打擊這個毫無還手之力的婦人。
奪命鐵鍬還在揮動,老婦人哇哇大叫,直到體力不支摔倒在地,才被年輕男子打暈,拖着回到家門口。
男子并未将老婦人扶進房間,而是直接将她扔到屋門口的雜物堆裏,接着屋裏傳來一個女人“哎喲”一聲,年輕男子忙扔下鐵鍬跑了進去。
這場景……晚秋看看李铎,表情已經是控制不住的快意,夾雜着微不可察的心酸。
李铎用眼神問她:還去嗎?
去!當然去!
晚秋重新趕起豬,李铎将麻袋往上提了提,兩人朝着前李晚秋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