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巴掌揮他臉上 (1)
◎在他的面前倒下◎
寧定長公主的壽辰後, 南宮屹又去了一趟沈府見沈笙卿。
沈笙卿站起身,給南宮屹行禮,說道:“之前太後的懿旨的事情, 多謝太子殿下了,太子殿下今日前來是有事情要和笙卿說嗎?”
之前太後的懿旨的事情, 沈笙卿的心裏對南宮屹還是很感激的。
南宮屹免了沈笙卿的禮後, 沒有說話, 冷俊的眼眸盯着沈笙卿。
被南宮屹如此看着,沈笙卿不禁也覺得莫名其妙,以為南宮屹又像這幾年似的,厭惡她了,仿佛最近他對她的溫和只是昙花一現。
沈笙卿抿了抿唇,正要說什麽, 卻見南宮屹突然逼近她, 大手朝她的臉頰伸來。
沈笙卿一驚,冷下臉來,說道:“太子殿下做什麽?”
她雖然感激南宮屹幫她求來了她和楚時淵和離的懿旨, 但是也不代表能讓南宮屹對她随意輕薄。
見沈笙卿變了臉, 南宮屹倒是很快收回了手,說道:“你這次要和楚時淵和離,是不是還發生了什麽孤不知道的事情?”
沈笙卿沒有想到南宮屹剛才的動作是關心她的身體, 是她誤會他了。她說道:“多謝太子殿下關心, 笙卿的身體最近是有些不舒服。”
其實沈笙卿從來沒有想過将自己的身體狀況瞞着別人,她和楚時淵還沒有和離的時候,楚時淵不相信她中毒的事情。現在她沒讓徐氏知道她身體內的毒的嚴重, 也是擔心徐氏的身體。
聽見沈笙卿的話語, 南宮屹的眉頭一擰, 說道:“身體怎麽會不舒服?發生了何事?”
沈笙卿詫異地看着南宮屹,似乎是疑惑南宮屹怎麽會對她的身體如此上心。
對上沈笙卿澄澈的眼眸,南宮屹抿了抿唇,輕咳一聲說道:“孤的意思是,孤興許能夠幫你。”
沈笙卿垂下眼眸,掩住眼眸裏的黯然,她說道:“讓太子殿下費心了,只是粼山的楊大夫,和藥王谷的袁大夫都答應了幫我配制解藥,尋常的大夫也拿我身體內的毒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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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中毒了?什麽時候的事情?”聽見沈笙卿的話語,南宮屹本來就冷俊的臉更冷冽了幾分。
之前在天香樓發現沈笙卿胳膊上的傷,他還以為楚時淵僅僅是沒有照顧好沈笙卿。沈笙卿居然中了毒,楚時淵這些年是如何待沈笙卿的?
聽見南宮屹激動的聲音,沈笙卿的眼眸裏的詫異更大了,倒是沒有隐瞞,将之前她救楚時淵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而且南宮屹是太子,現在他認真詢問,她也不好隐瞞和撒謊。
南宮屹的視線落在沈笙卿的胳膊上,說道:“你胳膊上的傷也是因為他?”
見沈笙卿點頭,南宮屹又是生氣,心中又不免疑惑。看之前楚時淵在天香樓的樣子,楚時淵對沈笙卿胳膊上的傷似乎一無所知。
不過這不妨礙他對楚時淵的恨,他渴望而不可求的人,楚時淵居然如此傷害她。
南宮屹說道:“你中毒了,非同小可。孤讓太醫來給你看診。”
聽見南宮屹的話語,沈笙卿本來想拒絕,之前她讓從皇宮出來的老太醫給她看診過,但是她身體內的毒和普通的病不一樣,尋常的醫者對她的身體內的毒無從下手,哪怕南宮屹讓皇宮的太醫給她看診,結果怕是也和那位老太醫一樣。
但是她一想到,興許呢,興許南宮屹口中的太醫能夠對她的身體內的毒有幫助。
畢竟她也沒想死。
見沈笙卿同意,南宮屹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他沒再在沈府待,讓人去安排請太醫給沈笙卿看診的事情。
……
首輔官署
楚時淵坐在書案後,手上拿着卷宗,心卻渺茫落不到實處。之前他特意去了一趟藥王谷,本來是想向袁承霁詢問清楚,他之前究竟錯過了什麽,但是袁承霁罕見地不在藥王谷。
前任藥王谷谷主,也就是他和袁承霁的師傅曾經立下過規矩,袁承霁成為新的藥王谷谷主後,輕易不可離開藥王谷。這些年袁承霁除了采藥,基本上不會離開藥王谷。
但是這次袁承霁卻不在藥王谷。袁承霁是去采藥去了嗎?他是為誰采藥?
楚時淵的腦海裏又浮現夢裏沈笙卿渾身是血的模樣,以及沈笙卿胳膊上的傷。
那日寧定長公主壽辰,他向沈笙卿問起胳膊上的傷,卻被沈笙卿給罵了,她罵他是沒有心的畜生,還說懷疑他為官的能力,他腦子進水了……
他從來沒有見過沈笙卿這麽罵過一個人,更不曾見她如此罵過他。她說這些話語時,澄澈的眼眸裏帶着嘲諷,就像之前在天香樓他提起她胳膊上的傷的神情一樣……
楚時淵将手按在受傷的腹部,不知道為何,他想到沈笙卿嘲諷地看着他的神情,心中升起一股無法言喻的慌亂,這種慌亂比他看見太後的懿旨時,還要令他不适。
鼻間聞到了血腥味,楚時淵知道他腹部的傷又加重了。只是這傷和夢裏沈笙卿渾身是血的模樣比起來,也不算是什麽了。
楚時淵不知道為何最近總是想起夢裏沈笙卿渾身是血的模樣,還總是将其和現實裏的沈笙卿聯系在一起,似乎有一日沈笙卿也會像夢裏一樣渾身是血躺在他的面前。
楚時淵按在腹部的手不自覺加重了力氣,鼻間的血腥味更濃郁了。
“楚大人……”
身旁響起其他官員的聲音,有朝堂上的事情需要和他商量。官員的眼眸裏有些疑惑,楚時淵是朝廷的肱股之臣,以往面對朝堂上的事情,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要上心,最近楚時淵卻心不在焉,這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轉瞬官員想到楚時淵和沈笙卿最近和離的事情,頓時悟了。楚時淵畢竟是肉體凡胎,現在和欣榮郡主和離了,應該也需要時間适應。
楚時淵回神,努力将思緒放到朝堂上的事情上,可是思緒還是不受控制地想到沈笙卿,他甚至有些酸澀地想着,那日在寧定長公主府她都罵他了,她為什麽還是不願意和他将所有事情說清楚?
又或者他曾經錯過了機會,現在她不願意給他機會了?
……
楚時淵走出官署,莫牧走過來,恭敬說道:“大人,今日太子殿下讓太醫去了沈府。”
頓了頓,莫牧看了一眼楚時淵的臉色,又繼續說道:“屬下打聽到,欣榮郡主這次回京後,一直在找大夫看診。之前郡主去粼山,應該也是為了見楊大夫,而不是……”而不是像楚時淵之前想得那樣,有意拿他和她之間的事情去煩擾楚母。
太後都下旨讓楚時淵和沈笙卿正式和離了,首輔府的下人也只好稱呼沈笙卿為‘欣榮郡主’了。
楚時淵默了默。欣榮郡主,她不是他的夫人了。
楚時淵的喉嚨動了動,艱難說道:“那些大夫怎麽說,她怎麽了?”
楚時淵口中的‘她’自然指的是沈笙卿。
莫牧恭敬說道:“那些大夫說他們也看不出來欣榮郡主的身體究竟怎麽了,不過他們去看診的時候,沈夫人很激動,似乎欣榮郡主得了什麽不治之症。”
不治之症。楚時淵的腦袋似乎被什麽給重重地擊打了一下,腦海裏浮現之前在粼山,他警告她,莫拿他和她之間的事情到楚母的面前告狀,她不應該嫉妒楚母對簡連漪的好感時,她不可置信和悲傷的神情……
以及她說去粼山是為了看病,她無助又絕望地說他為什麽不相信她時的神情……
“奴婢求大人了,求大人相信夫人,對夫人好一些,夫人真的病了,身體很糟糕,甚至大人以後有可能會見不到夫人,畢竟夫人是為了大人才……”
耳邊回響玉蔓哭着求他相信沈笙卿的聲音。
可是那個時候他沒有相信她們的話語。當時她的脈象正常,她怎麽會生病呢?
她是為了他才如何?他當時為什麽不讓玉蔓将話語說完。
眼前浮現她離開粼山時,她單薄的身影。他當時不相信她的話語,她便也不想和他說了。現在他想知道,她也不願意對他說了……
為什麽他會有可能見不到她……
身體快于腦子,他腳下疾步朝沈府的方向走去。
……
沈府的門房見楚時淵直直地往裏闖,來不及思考今日的楚時淵為何連應有的規矩都不理會了,連忙攔住楚時淵的聲音,冷聲呵斥道:“楚大人這是在幹什麽?沒有郡主和大夫人的吩咐,楚大人不能夠進沈府。”
楚時淵似乎沒有聽見門房的話語,仍然執着的要進府。沈笙卿在沈府,他要見她。
門房見楚時淵不聽勸,‘嘭’地一聲将沈府的大門給關上了,若是今日将楚時淵給放進去了,他的小命也要保不住了。
楚時淵被攔在沈府門外,身體碰到冰冷的沈府大門,理智也稍微回籠了一些。
現在最重要的是知道沈笙卿的身體究竟怎麽了,可是她不願意見他。
“楚大人?”
一道驚疑的男聲在楚時淵的耳邊響起,似乎是奇怪楚時淵為何會站在沈府外面,神态看上去還和以往很不一樣。
男子一襲月白色衣袍,容貌端正,正是徐氏的兄長徐逸元。
楚時淵認識徐逸元,那個時候沈笙卿告訴他,太後已經恩準他和她和離,他本來想挽回沈笙卿,卻在沈府門口聽見徐氏讓徐逸元帶沈笙卿出去游玩,她和徐逸元有說有笑。
他和沈笙卿從前基本上沒有怎麽單獨出去游玩過。唯一的一次是沈笙卿非要他陪她去城外賞梅,他對賞梅不感興趣,與其出去受凍,倒不如在屋子裏多看幾個案卷,可是她不依不饒,他最後還是陪她去了。早些賞完,他和她也能夠快些回到暖和的屋子。
當時他的心中還在想着朝堂上的事情,等回過神來,才發現她落後了好遠。她十分委屈地看着他,可是他沒有關心和安撫她,只是冷靜地稱述事實,沖她說道:“不是你說要來這兒賞梅?”
在那之後,她再也沒有提過要和他出來賞梅了。她和他也沒再出去游玩過。
忍着身上的疼痛,楚時淵沖徐逸元說道:“你要進沈府?”
徐逸元看了一眼閉合的大門,點了點頭。看樣子,楚時淵是被拒之門外了。難道楚時淵因此懷恨在心,要報複他這個恰好撞上來的人?
徐逸元顯然想多了,楚時淵說道:“你若是見到欣榮郡主,幫我看看她,告訴她,我,我在外面等她。”
雖然他知道沈笙卿不會見他,他還是想讓徐逸元告訴沈笙卿,他現在在沈府外面。興許門房沒有将他來了的消息告知給她。
聞言,徐逸元表示會将他的話語帶到。
徐逸元上前扣門。
沈府的門房探頭看了徐逸元一眼,不同于剛才面對楚時淵時的态度,爽快地将徐逸元給放進去了。楚時淵的高大的身子僵硬。
……
沈府,徐逸元走進來時,太醫正在給沈笙卿看診,徐逸元走到徐氏的身邊,還是将楚時淵在外面的事情說了出來。
徐氏眸露詫異,說道:“他在沈府外面幹什麽?還讓你幫他帶話?”
徐逸元說道:“他說想見欣榮郡主,但是門房不讓他進來。”
徐氏說道:“笙卿已經和他沒有關系了,現在還見他做什麽?門房不讓他進來是對的。”
徐逸元蹙眉說道:“但是楚大人的狀态看起來不太好,我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很想見欣榮郡主。”
沈笙卿走過來,聽見徐淵元和徐氏的話語,說道:“嫂嫂和徐大哥在說什麽?”
聽見沈笙卿的話語,徐氏瞪了徐逸元一眼,頭次覺得自家兄長太老實了,楚時淵讓他幫忙帶話,他還真的老老實實将話語帶進來。
既然沈笙卿已經聽見了,徐氏只好将楚時淵在外面求見的事情告訴沈笙卿,包括楚時淵讓徐逸元幫忙帶話的事情。
沈笙卿抿唇,說道:“我大概知道他為什麽要見我。”
徐氏問道:“你怎麽會知道?”
沈笙卿說道:“之前寧定長公主的壽辰,他告訴我,他不知道我胳膊上的傷是怎麽回事,我猜測他應該不知道我之前在藥王谷救他的事情。”
徐氏詫異說道:“他怎麽可能會不知道你中毒的事情?哪怕袁大夫因為什麽事情沒有告訴他此事,之前你都和他說了,你身體不舒服,要找大夫,他稍微動腦子想想,也應該知道你現在的身體是怎麽回事了。”
“而且他不是前任藥王谷谷主的徒弟嗎?哪怕他的醫術不如袁大夫,他就不知道他之前中的毒沒有那麽容易解嗎?”
徐氏說的話語,沈笙卿曾經也是這樣想的,所以知道楚時淵不知道她胳膊上的傷是怎麽回事時,才會覺PanPan得匪夷所思。
其實明明當初她回京時,哪怕他多關心她一點兒,他就不可能會不知道她胳膊上的傷是怎麽回事。
徐氏打量着沈笙卿臉上的神情,說道:“笙卿,如果楚時淵真的不知道你中毒的事情,你不會又對他心軟吧?”
徐氏說道:“楚時淵現在在外面,你會見他嗎?”
沈笙卿搖頭。她和他都沒有關系了,她還見他做什麽。
他是否知道她當初救他的事情,她現在也不在乎了。
聞言,徐氏松了口氣,問起了今日太醫給沈笙卿看診的事情。她說道:“那些太醫如何說的,能幫你解毒嗎?”
沈笙卿抿了抿唇,搖頭。南宮屹提議讓太醫來給她看診時,她就預料到是這個結果了。
見外,徐氏還是忍不住失望。沈笙卿身世可憐,現在怎麽還是這麽苦啊。
徐逸元幫忙提供過楊大夫的下落,後來在沈笙卿的允許下,徐氏将沈笙卿中毒的事情告訴給了他。此時他見太醫也對沈笙卿身體內的毒無可奈何,想到沈笙卿如此嬌弱的一個女子卻要被身體內的毒折磨,心中對沈笙卿升起無限的憐惜。
楚時淵在外面,今日來給沈笙卿看診的太醫也不願意和楚時淵撞上。沈笙卿和楚時淵才和離,他們只是醫者,無意攪合進沈笙卿和楚時淵的家事。
徐氏的身子不方便,沈笙卿從側門送太醫和徐逸元出去。
等徐逸元和太醫離開後,沈笙卿本來也準備回到沈府,卻見楚時淵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
見沈笙卿似乎有些被他吓到了,楚時淵原本往沈笙卿的方向的腳步頓了頓,他想給她道歉,之前在粼山上,他不該誣賴她是要向楚母告狀,他不應該自負,和固執己見,盲目地相信自己的判斷,不相信她……
然而此時真正面對她,他回想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他喉嚨仿佛被什麽堵住,有一種失聲的感覺。
回過神來,沈笙卿朝身旁的下人看了一眼,讓沈府的下人攔住楚時淵,莫讓楚時淵靠近她。
見沈笙卿要走進沈府,楚時淵将袖子裏的一個匣子拿出來,他将匣子裏的點翠紅寶石花瓶紋簪遞給沈笙卿,說道:“之前那支白玉蘭花紋簪,你不喜歡,這支簪子,是我重新給你挑選的,你收下好不好?”
楚時淵手上的點翠紅寶石花瓶紋簪正是之前他在南州購買白玉蘭花紋簪時,看見的那一支。當時他就覺得這支點翠紅寶石花瓶紋簪更适合沈笙卿,可是他盲目地相信了自己的判斷,覺得沈笙卿應該會喜歡之前欲送給她的白玉蘭花紋簪。
那支白玉蘭花紋簪碎了後,他特意讓人去南州将這支點翠紅寶石花瓶紋簪買了回來。
這次他購買的是她喜歡的風格的簪子,她收下好不好?
沈笙卿沒看楚時淵手上的點翠紅寶石花瓶紋簪,頭也不回的往府裏走,那支點翠紅寶石花瓶紋簪無情地掉落到了地上,落得了一個和那支白玉蘭花紋簪一個命運。
顧不得掉落到地上的點翠紅寶石花瓶紋簪,楚時淵眼見沈笙卿邁過門檻,要消失在他的眼前,他沖沈笙卿的背影,說道:“卿卿,我去了藥王谷,可是師兄不在谷裏,我給師兄留了信,也在派人尋找師兄的身影,師兄很快就會來京城了,你等等……”
他還想說,如果她的身體真的不舒服,現在袁師兄暫時無法趕到京城,她再讓他給她看看好不好,這次他一定不會盲目自負了……
可是沈笙卿不給他機會,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他的眼前,他再次被沈府的下人攔在了沈府外面。
剛才他被攔在沈府外面,見不到她的人時,她不願意見他。現在他好不容易見到她的人了,她還是不願意見他。
楚時淵站在沈府的側門處,眼睛還看着沈笙卿離開的方向。
站在身後的莫牧見楚時淵這樣,頓時有些不忍心了。他想到他之前禀告的,沈笙卿的身體可能出了問題的話語,他有意開導楚時淵,說道:“大人若是真擔心欣榮郡主的身體,袁神醫暫時不在京城,何不讓簡小姐給欣榮郡主看看?以簡小姐的醫術,明顯比今日來沈府的這些太醫有用多了。”
聽見莫牧的話語,楚時淵想到了什麽,說道:“你再派些人去尋找師兄的下落,還有……”
“還有讓人查查,最近簡小姐有沒有派人出京,或者獲得了什麽珍惜的藥材。若是簡小姐有什麽異動,記得通知我。”
聽見楚時淵的話語,莫牧面露疑惑。楚時淵讓人尋找袁神醫的下落,他能夠理解。楚時淵讓他盯着簡小姐做什麽?
吩咐完,楚時淵又回頭朝沈府裏面看了一眼,可是沈笙卿早就不在這兒了。
從前無論他想不想,沈笙卿都會想方設法地出現在他的面前,吸引他的注意力,曾經他還覺得沈笙卿這樣太黏他不好,可是如今他卻是想見她,都見不到了。
……
“大人,不好了,沈将軍擅自回京了。”
首輔府的護衛走過來,恭敬說道。
楚時淵蹙眉,說道:“沈庭軒怎麽會擅自回京?”
沈庭軒是沈笙卿的表哥,徐氏的夫君。
護衛搖頭,說道:“不知道沈将軍為何會回京,沈将軍馬上就要抵達京城了。”
楚時淵說道:“攔住他。”
武将擅自回京是死罪,沈庭軒在幹什麽?
想了一下,楚時淵覺得首輔府的護衛怕是攔不住沈庭軒,他要親自去見沈庭軒,及時讓他去向皇帝請罪,莫釀成大禍。
莫牧看着楚時淵染了血的衣袍,欲言又止。今日楚時淵穿了一件深色的衣袍,身上的血跡倒是不怎麽瞧得出來,可是很明顯楚時淵身上的傷勢又加重了。
他的心中擔心楚時淵的情況,可是聽見楚時淵的情況,還是按照楚時淵的吩咐去備馬了。
……
馬背上的人和沈笙卿有幾分相似,五官多了一些冷硬,因為習武的緣故,皮膚黝黑,還有上過戰場的煞氣。
沈庭軒看着攔住他的楚時淵,冷聲說道:“讓開。”
“你身為武将,未得允許,擅自回京,不僅會害了你自己,還會害了卿卿和沈府,及時回邊境去。”
楚時淵脊背挺直,不露怯地看着沈庭軒。
聽見楚時淵的話語,沈庭軒也怒了,他翻身下馬,不管不顧地揮拳朝楚時淵打去。
楚時淵雖然習過武,畢竟是文人,身上還有傷,險險避過沈庭軒的手,還是有些被沈庭軒的殘留的掌風給傷到。
“楚時淵,你為什麽要這麽傷害笙卿?”
見狀,沈庭軒不管不顧地又是一拳朝楚時淵揮去,完全不給楚時淵喘息的機會。
莫牧擔心地看着楚時淵,他不明白這沈将軍怎麽不知好歹,他擅自回京,若是被人發現,可以将他就地處置,楚大人好心勸他,他反倒是傷害起楚大人來了。
顧不得沈庭軒是主子,莫牧連忙上去幫楚時淵抵擋沈庭軒的攻擊。
有了莫牧幫忙,沈庭軒更加傷害不到楚時淵,他紅着眼看着楚時淵,說道:“楚時淵,當初雖然是笙卿主動要嫁給你,可是也是你同意娶她的。你憑良心講,笙卿這些年對你如何?你怎麽能夠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就如此對待笙卿?”
“說,你是不是知道什麽?”聽見沈庭軒的話語,楚時淵上前一步,揪住沈庭軒的衣領,說道。
“你告訴我,卿卿究竟怎麽了?”楚時淵攥着沈庭軒的衣領的手輕顫。
楚時淵對沈庭軒最深的印象除了他是沈笙卿的表哥,還有沈笙卿曾經告訴過他,沈母曾經想撮合沈笙卿和沈庭軒,只是那個時候沈庭軒和徐氏兩情相悅,沈母才作罷。
為什麽沈笙卿才和他和離,沈庭軒就趕回京城了?沈笙卿願意親近徐逸元和沈庭軒,也願意讓南宮屹幫她請太醫診治,為什麽她獨獨不願意要他了?
她曾經說過喜歡他,他若是做錯了什麽,她為什麽要連機會都不願意給他了?
楚時淵說道:“你既然已經娶了沈夫人,不僅和沈夫人育有了一子,沈夫人現在還懷着身孕,你更不應該因為卿卿和我和離了,就對她懷有什麽心思。”
“楚時淵,你自己心思龌龊,別用如此龌龊的思想想我和笙卿。”沈庭軒見楚時淵居然如此想他和沈笙卿,生氣地揮開楚時淵的手。
楚時淵後退了兩步,他也知道剛才失言了。沈庭軒若是真對沈笙卿有男女之情,當初就不會迎娶徐氏。
只是最近沈笙卿毅然決然地和他和離,她和徐逸元,南宮屹都比面對他時要好,他又模模糊糊地意識到他之前錯過了什麽,沈笙卿卻不願意給他悔改的機會,他這會兒面對沈庭軒,才會失了以往的冷靜和理智。
沈庭軒已經重新上馬,朝沈府的方向去了。
莫牧走過來,恭敬說道:“大人,現在怎麽辦?”
看樣子,沈将軍明顯不會聽勸回邊境了。
楚時淵閉了閉眼,經過剛才和沈庭軒這麽一折騰,他能夠感覺到他腹部的傷口已經血肉模糊,他腹部的傷口本來就愈合得極慢,這下怕是更難好了。
“進宮見皇上。”楚時淵說道。
事已至此,只能夠将沈庭軒回京的事情及時地告知給皇帝。若是讓沈庭軒的政敵将此事捅到皇帝的面前,後果更嚴重。
莫牧嘆氣。從前沈笙卿溫柔賢惠,基本上不需要大人操心。現在沈笙卿和大人和離了,大人卻前所未有的在沈笙卿的身上花費了不少心思,現在不僅操心沈笙卿的身體,還要盡量幫沈庭軒在皇帝面前免責。
莫牧心說,若是當初大人肯在沈笙卿的身上多花一些心思,現在情況是不是就不會是這樣?
……
楚時淵進皇宮後,很快被皇帝宣了進去。
皇帝見楚時淵進來,下意識地打量一眼楚時淵的臉色,說道:“愛卿的臉色為何如此差?身上的傷還沒有好?”
之前楚時淵遇刺的事情,他也聽說了。
楚時淵說道:“不小心加重了身上的傷勢,勞煩皇上關心了。”
皇帝關懷說道:“朝堂上還有許多事情需要愛卿,愛卿要多注意身體。”
聞言,楚時淵自然是再次感激皇帝的關懷。
皇帝說起了正事,說道:“之前你遇刺,朕懷疑有什麽陰謀,而且這陰謀不是沖着你一個人的。”
說話間,皇帝将一個折子遞給楚時淵。
楚時淵看清折子上的內容,說道:“馬禦史死了?而且馬禦史生前所中之毒和我之前遇刺時中的毒相同。”
馬禦史雖然出身世家,卻是難得的一股清流,不僅和楚時淵一樣反對那些靠着祖宗蔭庇,不學無術的世家子弟在朝堂上占着他們不該有的官職,還曾大義滅親,自己家族的人若是犯了錯,他也直言上谏。
皇帝說道:“朕不信任別人,既然你在調查自己之前遇刺的事情,順便查一查這兩件事情有何聯系。”
楚時淵說道:“臣遵旨。”
說完了馬禦史的事情,楚時淵想到沈庭軒的事情,說道:“皇上,沈庭軒今日回京了。”
提起沈庭軒,皇帝的臉色冷了下來,說道:“沈庭軒無召回京,朕已經讓人去捉拿他了。”
楚時淵心中一沉,說道:“沈庭軒回京,也是事出有因,請皇上從輕發落。”
皇帝不為所動,說道:“你瞧瞧他這是說的什麽話語?若不是看在欣榮的母親的份上,朕就不是僅僅讓人去捉拿他了。”
皇帝再次将一個折子遞給楚時淵。
楚時淵看着折子上的內容。沈庭軒居然要辭官。
楚時淵看了皇帝一眼,他看得出來皇上也不是真心要處罰沈庭軒,只是這會兒在氣頭上。但是若是沈庭軒在皇帝派去的人捉拿他時反抗……
“捉拿沈庭軒之事,臣願意幫皇上分憂。”楚時淵說道。
……
沈府
沈笙卿看着突然出現的沈庭軒,驚喜說道:“兄長怎麽會這麽快回來了?”
距離她讓徐氏寫信給沈庭軒,也才過去了幾日。
沈庭軒在沈笙卿的身邊坐下,說道:“笙卿,你實話告訴我,你身體內的毒是不是十分嚴重?”
沈庭軒的身上還帶着趕路的風塵仆仆,幾日未休息,眼睛布滿血絲。
他比徐氏更了解沈笙卿,若不是她的身體已經十分糟糕,她不會讓徐氏寫信打擾他。
看着沈庭軒關懷的眼睛,沈笙卿眼睛一熱,說道:“兄長莫擔心,楊大夫告訴我,他快研制出解藥了,只要我還再撐兩日,他便能夠将解藥給我送來了。”
沈庭軒還是不是很相信,說道:“真的?”
他擔心沈笙卿又像從前一樣,喜歡報喜不報憂。
沈笙卿說道:“真的,只是未免我身體內的毒擴散,楊大夫讓我盡量不要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尤其忌諱動怒,不然若是身體內的毒擴散得太快,他的解藥也會對我無用。”
這也是今日太醫雖然沒能給她太大的幫助,她也沒有太失望的緣故。
沈庭軒說道:“既然是這樣,這兩日我守着你,等那楊大夫給你配制出解藥。”
沈笙卿詫異地看着沈庭軒,想到了什麽,說道:“兄長這次突然回京,皇上那兒……”
沈庭軒擡手抱住沈笙卿,說道:“我已經上奏皇上,以後我就留在你和你嫂嫂的身邊,專心陪你們。”
沈笙卿擡手推了推沈庭軒,說道:“兄長怎麽能夠說這樣的話語?趁為時未晚,兄長還是趕緊進宮去向皇上請罪。”
沈庭軒不為所動地繼續抱着沈笙卿,感受到沈笙卿身體的溫度,這幾日懸着的心才稍微落了一些。天知道,他多麽害怕會有可能見不到沈笙卿。
“笙卿,我已經失去姑母了,不能夠再失去你了。”
誰也想不到在戰場上都不畏懼生死的沈庭軒,此時會對沈笙卿說出如此脆弱的話語。
沈庭軒的父母去世得早,基本上是沈母養大的,沈笙卿自然也知道他和沈母之間的感情。
沈笙卿忽然懊惱,當初她為了救楚時淵,不顧自己的性命,卻忘記了會有關心她的人擔心她。沈庭軒此時會這樣,也是因為她。
“笙卿,夫君,不好了,楚時淵帶人來抓夫君了。”
徐氏走進來,聲音焦急說道。
聽見徐氏的話語,沈庭軒松開沈笙卿,冷着臉走了出去。
徐氏擔憂地看着沈庭軒的身影,下意識地也想跟上去。
沈笙卿扶住徐氏,說道:“嫂嫂莫出去了,小心沖撞了肚裏的孩子。我出去看着兄長。”
徐氏哽咽說道:“笙卿,你可千萬別讓你兄長出事。”
沈笙卿感受着心口熟悉的疼意,心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她聽見徐氏的話語,還是點了點頭。
……
沈庭軒看着站在官兵前方的楚時淵,說道:“你不必讓人來捉拿我,等這兩日我陪過笙卿,我自會去向皇上請罪。”
兩日?楚時淵的眸光微動,說道:“皇上讓你立刻進宮。”
沈庭軒聽見楚時淵的話語,下意識地要反對,沈笙卿走了出來,說道:“兄長這次回京,是因為我,我陪兄長去見皇上。”
楚時淵打量的視線落在沈笙卿的身上,之前未好好打量她,他發現她确實瘦了好多,可能是因為在府裏的緣故,未施太厚的粉,也更能夠看見她白得不正常的臉,他下意識地朝沈笙卿的方向走了幾步,說道:“你身體不好,我會帶你兄長去見皇上。”
楚時淵将沈笙卿害得這麽慘,沈庭軒不想和楚時淵待在一處,沈笙卿拉了拉沈庭軒的衣袖,說道:“兄長先去見皇上,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
沈庭軒看了楚時淵一眼,沖沈笙卿說道:“你在沈府等着我,我很快回來。”
沈笙卿點了點頭。
見狀,楚時淵也松了一口氣。
見沈庭軒随官兵走了,楚時淵又朝沈笙卿的方向走了兩步,說道:“你……”
他想說,她是不是很難受。她若是難受,能不能夠告訴他……
“啪。”
沈笙卿的手揮在楚時淵的臉上,怒視着楚時淵。
沈庭軒和官兵還沒有走遠,一時間都回頭看向沈笙卿和楚時淵的方向,誰也沒有想到沈笙卿居然敢打楚時淵的臉。
因為太過震驚,原本要将沈庭軒押去見皇上的官兵也忘記了繼續走。
沈笙卿的手再次擡起,欲朝楚時淵的臉上揮去。
沈庭軒是擔心她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