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和離了 (1)
◎大人這是要違抗太後的懿旨嗎?◎
楚時淵愣愣地看着沈笙卿胳膊上的傷口, 腦海裏又浮現夢裏沈笙卿渾身是血躺在地上的場景,他的唇瓣艱難動了動,說道:“你這是……”
沈笙卿反應過來, 連忙推開楚時淵的手,将衣袖重新放了回去。等她看見楚時淵臉上的神情, 又不禁臉上浮現嘲諷。他這是什麽表情, 她胳膊上的傷口是怎麽回事, 他會不知道嗎?
楚時淵确實不知道她胳膊上的傷口是怎麽回事,顧不得沈笙卿對他的抵觸,他再次上前一步,說道:“卿卿,你胳膊上的傷口是怎麽回事?”
面對楚時淵帶着幾分急切的話語,沈笙卿卻是後退一步, 語帶嘲諷說道:“救了一個沒有心的畜生。”
這個沒有心的畜生現在正站在她的面前。
說實話當初得知楚時淵将她丢在藥王谷, 還倒打一耙認定她撒謊裝病,她确實生氣和憤怒過,還想着楚時淵能夠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 可是後來她卻覺得沒意思, 與其沒有意義的像個瘋婆子般向楚時淵讨要說法,倒不如離開那讓她煩心和憋屈的首輔府,她不知道她的身體的毒有沒有解藥, 她以後的人生會有多長, 她都不想浪費在不值得的男人的身上了。
而且楚時淵對她的質問無動于衷時,她就更加不想自取其辱了。
她不明白她自己都想通了,接受他不愛她, 對她冷酷無情這件事情了。現在他這是在做什麽?他還故意将她胳膊上的傷口露出來, 一臉無辜和茫然的詢問她胳膊上的傷口是怎麽回事……
如果不是知道楚時淵沒有在她的面前假裝的必要, 她都要以為他是真的對她胳膊上的傷一無所知了,要稱贊他的演技了……
楚時淵聽見沈笙卿的話語,不相信她的話語。她的胳膊上的傷口明明是刀傷,什麽樣的畜生能夠将她傷成這樣?
“卿卿,乖,別置氣,你胳膊上的傷究竟是怎麽回事?”楚時淵說道。
他記得從前沈笙卿的指尖被針紮一下,都會痛苦地皺眉,然後還會特意将指尖的傷口給他看。現在她胳膊上有如此嚴重的傷口,他卻全然不知。她也沒有想過像從前般将她的傷口展示給他看。
楚時淵回想這段日子沈笙卿堅決地要和他和離的事情,他覺得有什麽重大的事情被他忽略了,而且這個事情還很有可能是他無法接受的。
沈笙卿的胳膊上的傷也有些出乎屋內其他人的意外,未料到LJ看起來嬌嬌弱弱的沈笙卿的胳膊上居然有這麽一個看起來就很痛的傷口。
簡連漪的眸光閃了閃,笑說道:“是啊,沈姐姐,你的胳膊怎麽會受傷啊?快說出來,我和楚大哥是醫者,可以給沈姐姐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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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笙卿聽見楚時淵口中的這句‘卿卿,乖’,不禁想起她和楚時淵提起和離時,楚時淵也是這樣的神情,仿佛是她不懂事,在任性。
可是明明是他不尊重她要和離的意願,她胳膊上的傷明明是為了救他。
此時她又聽見簡連漪的話語,沈笙卿看了狀似好心的簡連漪一眼,說道:“不必了,我胳膊上的傷口早就處理過了,就不必麻煩簡小姐和你的楚大哥了。”
“對了,我和你的楚大哥馬上就不是夫妻了,簡小姐和楚大人如此感情要好,馬上就能夠終成眷屬了,我也不必因為你們這對有情人飽受別人的非議了。”
楚時淵聽見沈笙卿的話語,想起這次沈笙卿外出回來,對他參加簡連漪及笄宴的事情反應極大,也說了要讓他迎娶簡連漪的事情。可是他明明對她說過,簡連漪僅僅是楚母的恩人,楚母因為簡連漪離開藥王谷的事情一直對簡連漪心懷愧疚,才讓他對簡連漪多有關照。
“她是母親的恩人。”楚時淵看着沈笙卿,說道。
他口中的‘她’自然指的是簡連漪。
言外之意他和簡連漪之間根本不是像她說的這樣,他和簡連漪之間也不是什麽有情人,明明她和他才是夫妻,她卻口口聲聲要讓他娶別的女子。
聽見楚時淵的話語,沈笙卿無動于衷。這句話語,楚時淵曾經對她說過。可是若是僅僅是因為簡連漪是楚母的恩人,楚時淵會為了參加簡連漪的及笄宴,給簡連漪撐腰,将剛剛救了他的她扔在藥王谷?
看着沈笙卿臉上的冷漠,楚時淵緊抿着唇,高大的身軀緊繃。
想到了什麽,楚時淵轉身,将桌上的白玉蘭花紋簪拿了起來,他将那支白玉蘭花紋簪遞給沈笙卿,說道:“這支簪子是我特意給你選的,哪怕不合你的心意,你可以将它放妝奁裏,你也別……”不要它。
現在沈笙卿堅決地要和他和離,還說要讓他迎娶簡連漪。他送給她的簪子,她也随口說是他送給簡連漪的。
現在他迫切地想讓沈笙卿收下這根簪子。
這根簪子沒讓她滿意,他可以重新給她挑選,但是她別不要它。
從前她說過無論他送給她什麽東西,她都喜歡,都會歡喜地接受。
面對楚時淵遞過來的簪子,沈笙卿沒有猶豫地後退了一步,素雅的白玉蘭花紋簪掉在地上,碎成了兩截。
若是放在從前,楚時淵竟然親自給挑選首飾,也不會管這件首飾是不是她喜歡的,合不合心意,她都會欣喜不已,因為這件首飾是他送給她的。
但是現在她和他都要和離了,楚時淵難得的這點兒‘用心’,她不僅沒有從前的歡喜,還感到厭煩。
而且她剛才說過了,這根簪子不适合她,她也不想要。
不過他不将她的話語放在心上,不尊重她的話語,也不是第一回 了。
價值不菲的白玉蘭花紋簪慘烈地躺在地上,碎在沈笙卿和楚時淵的腳邊。
簡連漪看了看地上的碎簪,又看了看沈笙卿和楚時淵的臉色,吃驚說道:“這麽美的簪子,竟然碎了,好可惜。”
楚時淵看着地上碎成了兩截的簪子,忽然想起來之前在粼山上時,他想将楚母熬制的雞湯給她,她不想要,最後那盅雞湯也像這簪子一樣掉落到地上。
簪子就這樣碎了,确實可惜。但是他現在更在意的是沈笙卿還是不要它。
曾經說無論他給她什麽,她都會歡喜地接受的人,不要他給她的雞湯,也不要他特意給她挑選的簪子。
楚時淵在想什麽,沈笙卿自然不知道。她本來就不想在這兒面對楚時淵和簡連漪了,現在因為楚時淵的舉動,被迫又多在這兒停留了一會兒,她沒準備再待,擡腳準備離開。
南宮屹看了屋內的楚時淵和簡連漪一眼,眼眸裏閃過一抹笑意,擡腳追上沈笙卿,說道:“欣榮郡主,孤送你回沈府。”
想到剛才看見的沈笙卿胳膊上的傷,南宮屹的眼眸裏又閃過一抹戾氣。楚時淵這幾年也不知道是如何照顧沈笙卿的,居然讓沈笙卿的胳膊上有如此嚴重的傷,他和沈笙卿不是夫妻嗎,剛剛楚時淵還有臉詢問沈笙卿胳膊上的傷是怎麽回事?
聽見南宮屹的聲音,楚時淵回神,也連忙朝沈笙卿追去。
無論沈笙卿想要和離的心思有多麽的強烈,太後已經恩準她和他和離,只要她還沒有和他和離,她就還是他的妻子。
後面的動靜,沈笙卿自然察覺了。不提這幾年每次南宮屹見到她,都是一副冷臉,仿佛她做了多傷他的心的事情。今日南宮屹貌似又對她轉變了态度,仿佛回到了她當初還沒有嫁給楚時淵的時候。
楚時淵這是在幹什麽?前段時間她回京的時候質問他為什麽要将她丢在藥王谷,他冷着臉去了書房,現在簡連漪還在廂房內,他追着她做什麽?
沈笙卿停下腳步,看向身後的南宮屹,說道:“不勞煩太子殿下了,沈府的下人在外面等我。”
至于相距不遠的楚時淵,沈笙卿沒準備理會。她也不認為楚時淵是體貼的想要送她回府。
南宮屹說道:“不勞煩,孤也有幾句話語想要對欣榮郡主說。”
說話時,南宮屹還故意朝相距不遠的楚時淵看了一眼。
楚時淵的視線落在沈笙卿的身上,再次走到沈笙卿的面前,說道:“卿卿,我送你。”
他本來想說送她回首輔府,她雖然搬離了首輔府,首輔府還是保持着她離開的樣子,甚至他和她曾經的寝屋的擺設都沒有改變。但是他看着沈笙卿的淡漠的眉眼,忽然意識到她不會随他回首輔府了,只說出了‘我送你’幾個字。
“不需要。”
回答他的,是沈笙卿不含感情的幾個字。
相較于剛才面對南宮屹時的客氣有禮,沈笙卿面對楚時淵時,态度明顯冷了許多。
楚時淵的下颌線緊繃,他想說她若是不想随她回首輔府,今日他可以送她回沈府。她若是喜歡居住在沈府,他可以讓她在沈府多居住一段日子。
只是這些話語他沒有機會說出來了,這時一個小太監急匆匆地走了過年,說道:“楚大人和太子殿下原來在這兒,奴才總算找到兩位了,皇上宣楚大人和太子殿下進宮。”
小太監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眼南宮屹和楚時淵的臉色,發生了何事,太子殿下回京後不立刻去向皇帝複命,跑這兒來做什麽?
還有楚大人的臉色為什麽這麽難看?楚大人和欣榮郡主最近在鬧和離的事情,他也聽說了,但是做不成夫妻也沒必要成為仇人吧,欣榮郡主身世可憐,楚大人不喜歡欣榮郡主,也沒必要如此仇恨欣榮郡主才是。
皇帝的命令,自然沒有人敢違抗。哪怕南宮屹和楚時淵都有心送沈笙卿,也只能夠先進宮見皇帝了。
等南宮屹和楚時淵随皇宮的小太監離開了,沈笙卿也離開了天香樓。
她今日來天香樓,本來是想将和首輔府有關的事情都和楚時淵說清楚,等太後的懿旨下達了,她和楚時淵也就徹底沒有關系了。
誰成想又平白多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簡連漪和南宮屹不知怎的出現在了天香樓,她還被楚時淵碰到了胳膊上的傷口。
本來她胳膊上的傷口已經在愈合了,今日被楚時淵大力碰到,怕是又加重了,她要趕快回沈府給胳膊上的傷口重新處理上藥。
……
等回到了沈府,沈笙卿便回到了她的屋子,她将胳膊上的衣袖給挽了上去,讓玉蔓給她胳膊上的傷重新上藥。
“笙卿,你……”
徐氏得知沈笙卿回府的事情,從外面走了進來,待看見沈笙卿胳膊上的傷,原本要說的話語頓住了。
徐氏走向沈笙卿,說道:“你胳膊上的傷怎麽看起來又嚴重了?你今日不是去天香樓見首輔府的人嗎?今日誰傷害你了?”
一旁的玉蔓面露氣憤說道:“是楚大人,楚大人故意碰到了郡主胳膊上的傷。”
玉蔓想到今日發生的事情,不禁為沈笙卿抱不平。
聽見玉蔓的話語,徐氏也面露憤怒,說道:“他不知道你胳膊上的傷是因為他嗎?不感念你的救命之恩,怎麽還故意傷害你?畜生都知道懷感恩之情。”
沈笙卿想到今日楚時淵的反應,楚時淵看起來還真像不知道她胳膊上的傷似的。
不過她想到她去粼山找楊大夫,卻被他誤會的事情。她懶得細究楚時淵今日看見她胳膊上的傷,為何會是那樣的表情。
沈笙卿說道:“嫂嫂,不提他了。”
徐氏知道沈笙卿嘴上這樣說,事實上這次沈笙卿為了救楚時淵,不顧自己的性命,楚時淵待她卻這樣冷漠,給沈笙卿造成了很大的傷害。
徐氏說道:“好,我不說了。但是你下次別再見楚時淵了,我從前看錯他的人品了,還以為他真是清風霁月的好官。”
沈笙卿心說,楚時淵在為官上,還是稱得上是一個好官。這些年,楚時淵幫皇帝懲治了不少為非作歹,卻不做實績的佞臣。
她不懷疑,當初沒有她,楚時淵也能夠靠自己做出一番成績。
而且當初她只是幫他将那些權貴為難他的行為告訴皇上,那些權貴私下裏利用自己的權勢為非作歹的證據也是楚時淵自己整理出來的。
只是那個時候楚時淵被那些權貴排擠和打壓,很難有見到皇帝的機會。
徐氏沒有想到沈笙卿出去一趟,居然又被楚時淵給傷害了,早知道今日沈笙卿要取天香樓見首輔府的人,她應該攔着沈笙卿。
此時想這個已經沒有用,徐氏接過玉蔓手上的藥膏,親自幫沈笙卿上藥。
……
徐氏幫沈笙卿上完藥後,又陪沈笙卿待了一會兒,正要離開,一個下人急匆匆走了進來,恭敬說道:“郡主,大夫人,太子殿下來了。”
聽見下人的禀告,沈笙卿一愣。南宮屹之前不是和楚時淵進宮見皇帝去了嗎?
徐氏也有些詫異。她知道沈笙卿和太子殿下過去有幾分交情,但是太子殿下親自駕臨沈府,她還是受寵若驚。
反應過來,沈笙卿和徐氏連忙出去迎接太子殿下。
“見過太子殿下。”
沈笙卿和徐氏屈膝行禮。
南宮屹說道:“免禮。”
來人一襲玄色錦袍,面容冷俊,雖然和沈笙卿同歲,身子卻比沈笙卿要高大許多,而且因為身份尊貴,氣勢帶着屬于當朝太子的威嚴。
聽見南宮屹的話語,沈笙卿和徐氏站起身。
南宮屹看向徐氏,開門見山說道:“沈夫人,孤能否單獨和欣榮郡主說幾句話語?”
其實南宮屹身為儲君,他要單獨和沈笙卿說話,徐氏哪裏能夠拒絕呢?只是饒是如此,她還是遲疑地看向沈笙卿。雖然太後已經恩準沈笙卿和楚時淵和離,再過幾天,太後就會正式下旨了。但是南宮屹畢竟是男子,又是當朝太子,他單獨和沈笙卿相處是不是有些不妥?
沈笙卿說道:“嫂嫂去看看世鶴,太子殿下這兒,我來招待。”
她覺得徐氏完全想多了,雖然南宮屹說要和她單獨說幾句話語,但是周圍肯定還會有下人在旁邊伺候,她和南宮屹又不會做什麽越矩之舉。
聞言,徐氏只好離開了。
沈笙卿帶南宮屹去了沈府的待客廳。
等二人落座後,沈府的下人走進來給沈笙卿和南宮屹的手邊放上新沏的茶水。
南宮屹的視線落在沈笙卿的身上,說道:“為何會想要與楚時淵和離?”
沈笙卿沒有想到南宮屹會對她和楚時淵和離的事情感興趣,只是當初她随太後居住在慈寧宮時,雖然她和南宮屹的感情還不錯,但是她也沒必要對南宮屹交代她和楚時淵之間的感情糾葛。
沈笙卿說道:“不想和他在一起了,難道還需要理由嗎?”
沈笙卿突然要和楚時淵和離,南宮屹覺得肯定有一個理由。但是現在沈笙卿不想告訴他,他也不好逼問。他說道:“你想和楚時淵和離了,需要孤幫忙嗎?”
如果順利,沈笙卿和楚時淵不會現在還沒有正式和離。
面對南宮屹的好意,沈笙卿感激道:“多謝太子殿下,只是太後娘娘已經答應我了,再有幾日,便會下旨讓我和楚大人和離了。”
南宮屹面露疑惑,太後既然已經同意下旨讓楚時淵和沈笙卿和離,為什麽還要等幾日。
沈笙卿說道:“前幾日太後娘娘在崇國寺遇見了心梵大師,心梵大師讓太後娘娘這幾日累積功德。”
沈笙卿将之前太後和慈寧宮裏的嬷嬷的話語簡單述說了一遍。
南宮屹站起身,說道:“如果你是真心想和楚時淵和離,孤可以幫你,讓你早日達成所願。”
沈笙卿雖然不明白這幾年南宮屹每次見到她都一副冷臉的模樣,今日不僅對她轉變了态度,現在還好心幫她。但是聽見南宮屹的話語,她還是說道:“自然是真心想和他和離,難道是開玩笑?”
她不喜歡南宮屹的這句問她是否是真心想和楚時淵和離的話語,讓她想到了她對楚時淵提起和離時,楚時淵也是這樣的态度,仿佛她是在和他鬧着玩兒。
但是她現在命都很有可能快沒了,真沒心思和他拿這件事情鬧着玩兒。
聽見沈笙卿的話語,南宮屹本來冷俊的臉溫和了許多,他說道:“既然你是真心想和楚時淵和離,孤會幫你早日擺脫楚時淵的糾纏。”
在他看來,今日在天香樓就是楚時淵在不死心的糾纏沈笙卿。
沈笙卿面露不解。太後已經答應下旨讓她和楚時淵和離了,南宮屹還想要如何幫她?
将沈笙卿的神情看在眼裏,南宮屹卻沒有多說什麽,他沒再在沈府多待,将一瓶藥膏放到沈府的面前,便擡腳離開了。
沈笙卿将南宮屹給的藥膏拿起來,嗅了嗅。這瓶藥膏對治療她胳膊上的傷很有效果。
正好之前袁承霁給她的藥膏快用完了,這皇宮才有的藥膏自然比市面上能夠買到的藥膏要好許多。
……
今日的沈府似乎特別熱鬧,南宮屹離開不久,就有下人來禀告,楚時淵求見。
今日沈笙卿平白無故被他加重了胳膊上的傷,而且她和他都要和離了,沈笙卿自然不會見楚時淵。
得到沈笙卿的回答,沈府的下人出去将沈笙卿的命令轉達。
楚時淵的心中有預感沈笙卿不會見他,但是親耳聽見沈府的下人的話語,他高大的身子還是僵了僵。
楚時淵将手上的一個藥瓶遞給沈府的下人,說道:“這瓶藥膏是我特意從太醫院拿來的,對你們主子胳膊上的傷有益,你轉交給你們主子。”
聽見楚時淵的話語,沈府的下人卻是搖了搖頭,拒絕說道:“楚大人還是拿回去吧,沒有郡主的吩咐,我們不敢擅自收楚大人的東西。”
像是想到什麽,沈府的下人又說道:“對了,今日太子殿下也給了郡主一瓶藥膏,楚大人的這瓶藥膏,郡主也不需要了。”
不需要了……
楚時淵緊緊抿着唇,高大的身子給人一種寂寥的感覺。
沈府的下人和楚時淵說完話,便将沈府的大門給合上了。
楚時淵看着大門緊閉的沈府。他從來沒被沈府拒之門外過,準确地說從前他想見沈笙卿,輕而易舉地便能夠見到她。
他和她還沒有成婚時,若是她知道他來了,她也會讓下人将他立刻請進去。
既然沈府的下人已經将話語說明白,他此時再站在沈府外面,也不會見到沈笙卿。就像之前他知道沈笙卿不願意見他,寧願讓孫管家約她去天香樓見面。
但是楚時淵還是在沈府外又站了一會兒,才握着手上的藥瓶離開。
……
楚時淵回到了沒有了沈笙卿的首輔府。
從前沈笙卿在的時候,楚時淵沒察覺,現在沈笙卿徹底離開了首輔府,他發現這座首輔府沒有沈笙卿的存在,太冷清了,也讓他十分不适應。
楚時淵閉上眼睛,腦海裏是今日在天香樓沈笙卿胳膊上的傷,一會兒又是夢裏沈笙卿渾身是血的場景。
她究竟怎麽了?他不知道的時候,她身上發生了何事?
她胳膊上的傷究竟是怎麽回事?
莫牧走進來,看見楚時淵手上的藥瓶愣了一下。這瓶藥膏不是大人為了夫人特意從太醫院拿的嗎?難道大人沒有将這瓶藥膏拿給夫人?
莫牧将手上的匣子拿出來,遞給楚時淵,說道:“大人,這碎簪要如何處置?”
莫牧手上的簪子正是那根在天香樓被沈笙卿拒絕,掉在地上碎了的白玉蘭花紋簪。
莫牧知道這根簪子是楚時淵特意買給沈笙卿的,之前楚時淵遇刺,也是因為這根簪子楚時淵才會受傷。
雖然今日在天香樓,沈笙卿不要這根簪子,但是楚時淵難得親自給女子挑首飾,他還是将這根碎了的簪子拿了回來。
楚時淵的視線落在莫牧手上的碎簪上,耳邊又響起南宮屹的話語:“楚大人怎麽會将如此素淨的簪子拿到欣榮郡主的面前?欣榮郡主最喜歡的花是牡丹,同理其他東西,她也喜歡越奪目和耀眼的,楚大人該不會從來沒有了解過欣榮郡主的喜好吧?”
他見沈笙卿平時在他的面前打扮素雅,他便理所當然地以為沈笙卿喜歡這種素淨的簪子,他,從來沒有認真和仔細地了解過她的喜好。
他連她什麽時候受傷了都不知道。
“扔了吧。”楚時淵啞聲說道。
她不想要這根簪子,也不喜歡這根簪子。這根簪也沒有用處了。
見狀,莫牧惋惜地看了一眼手上的簪子,恭敬地應了一聲。
楚時淵的手上還拿着未能送給沈笙卿的藥瓶,眼前浮現今日在天香樓他詢問她胳膊上的傷,沈笙卿臉上嘲弄的表情。楚時淵越發大力地攥緊手上的藥瓶,藥瓶上出現了裂痕。
“去查,夫人這段時間都發生了什麽,我要知道她身上發生的所有的事情。”
在藥瓶破裂前,楚時淵将手上的瓷瓶放在了桌面上。
那日他從簡府回來,見沈笙卿的臉色有些差,還以為是她趕了多日的路的緣故。也是那日,她的情緒特別激動,然後第二日她就搬離了首輔府、
之後她便要和他和離……
他耳邊不知怎麽的想起之前在粼山沈笙卿和玉蔓的話語,“夫人真的生病了,病得很嚴重,很嚴重。大人若是還不相信,可以去詢問藥王谷的袁神醫,袁神醫是大人的師兄,難道袁神醫還會騙大人嗎?”
袁承霁知道什麽……
當時他還覺得玉蔓和她的主子一樣,都喜歡詛咒沈笙卿的身體。難道袁承霁能給他答案?
“給藥王谷傳信……”
話語說到一半,楚時淵又頓住了,信件一來一回太慢了,他要親自去藥王谷見一趟袁承霁。
……
簡府
“小姐,楚大人進了一趟皇宮,出宮後,往藥王谷的方向去了。”
丫鬟站在簡連漪的面前,恭敬說道。
簡連漪看着院內的牡丹花,勾了勾唇角,笑說道:“是嗎?這是有好戲看了嗎?”
簡連漪指了指院內的牡丹花,說道:“這花兒好看嗎?”
聞言,丫鬟恭敬說道:“為了讓這花兒盛開,請了好幾個花匠,自然是好看的。”
丫鬟看了簡連漪一眼,頓了頓,又說道:“不過這花兒雖然好看,也太嬌貴了一些,需要花匠好好養護,照奴婢看,倒不如蘭花,在無人知的山谷也能夠好好生長,在富貴人家的花圃裏,亦能夠生長得很好。”
簡連漪笑着看了那丫鬟一眼,笑說道:“你說得是,将這牡丹挖了,改種蘭花吧。”
丫鬟看向院內的牡丹,這牡丹好不容易養活了,此時将這株牡丹給挖了,多可惜啊。不過聽見簡連漪的話語,她不敢違抗,還是按照簡連漪的吩咐去做了。
這名丫鬟離開後,另一名丫鬟來到簡連漪的身邊伺候。
簡連漪将一張紙遞給那個丫鬟,說道:“去看看,我曾經的師兄現在在做什麽。無論他在做什麽,給我破壞。若是他在尋找什麽珍惜藥材,給我搶過來,若是搶不了,直接毀了便是。”
“這是他極有可能會去的地方。”
……
楚時淵在做什麽,去了哪裏,沈笙卿自然不知道。這兩日楚時淵沒有出現在她的面前,也沒有來沈府,她的日子還舒心一些。
她現在只需等着太後下旨讓她和楚時淵和離,以及楊大夫給她配制出她身體內的毒的解藥。
這日,沈笙卿去了寧定長公主的府上。
今日是寧定長公主的壽辰,寧定長公主是皇帝的胞妹,她的壽辰,自然是要大辦的。寧定長公主待她極好,沈笙卿自然是要來給她賀壽的。
寧定長公主府上的下人認識沈笙卿,見沈笙卿登門,将沈笙卿引去了寧定長公主的屋子。
寧定長公主今日身穿大紅色衣裙,烏發绾成高椎髻,髻上斜插着流蘇紅寶石步搖,以及金蓮藕花簪,雍容華貴。毫無疑問,今日寧定長公主是最出彩的那個女眷。
沈笙卿走進來後,将手上的禮物遞給寧定長公主身邊的下人,笑說道:“笙卿祝長公主春輝永綻,年年歲歲有今朝。”
聽見沈笙卿的話語,寧定長公主笑着沖沈笙卿招了招手,笑說道:“你這嘴今日真甜。”
看見寧定長公主的動作,沈笙卿乖巧地朝寧定長公主的方向走去。
待沈笙卿走近,寧定長公主仔細打量了沈笙卿一眼,說道:“本宮怎麽瞧着你好像瘦了一些,最近不開心嗎?”
之前沈笙卿為了和楚時淵和離,還求她幫忙。沈笙卿不是拖泥帶水的性子,既然下決心和楚時淵和離了,應該不會再因為楚時淵的事情傷心。
沈笙卿笑說道:“有嗎?我覺得我好像還胖了……”
說話時,沈笙卿還故意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寧定長公主笑說道:“可能是本宮眼花了,哪怕你和楚大人和離了,以後還可以再嫁,倒也不用陷入其中走不出來。”
寧定長公主這是怕沈笙卿因為和楚時淵和離的事情傷心,有意安慰沈笙卿。畢竟等太後的懿旨下達了,沈笙卿也就沒有反悔的餘地了。
沈笙卿看着寧定長公主關心的眼眸,想到她身體內的毒,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若是她身體內的毒真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寧定長公主如此關心她,她還是要提前告訴她的。只是今日是寧定長公主的壽辰,自然不能夠因為她的事情掃她的興。
說了幾句話語,寧定長公主的視線落在沈笙卿的腰間的荷包上,說道:“你這荷包裏放的什麽,氣味好獨特。”
沈笙卿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腰間的荷包,笑說道:“長公主若是喜歡,改日我讓人給長公主也配一個,給長公主送來。”
她荷包裏放的是楊大夫給她的的藥包,能緩解她身體內的毒帶給她的痛苦。
寧定長公主随口一說,倒也不是真心眼饞沈笙卿荷包裏的東西。她笑說道:“不必了,你若是有心,不如給本宮繡給荷包,讓本宮帶着玩。”
之前沈笙卿給她送過她親手繡的帕子,她知道沈笙卿如今的女紅特別好。
聽見寧定長公主的話語,沈笙卿笑說道:“長公主喜歡,笙卿以後一定給長公主繡一個荷包。”
以她現在的女紅,給寧定長公主繡一個荷包,不是什麽難事。
……
寧定長公主畢竟是今日的壽星,不可能一直只招待沈笙卿這一個賓客。沈笙卿見陸續有別的賓客來見寧定長公主,她不再打擾寧定長公主招待別的賓客,從寧定長公主的屋子出來了。
寧定長公主畢竟待她極好,沈笙卿若是現在就離開,也有些不給寧定長公主面子,沈笙卿決定在寧定長公主府上還多待一會兒。
寧定長公主府上的下人帶沈笙卿朝女眷所在的花園走去。
一路上有不少人的視線暗暗落在沈笙卿的身上,沈笙卿在大燕算是一個很特別的存在。沈笙卿雖然是商賈,卻得皇家看重,不僅随太後在慈寧宮居住過,還被皇帝破例冊封為欣榮郡主。
她們這些官員的女兒都沒有沈笙卿這份殊榮。
更何況沈笙卿還幸運地嫁給了楚時淵,做了首輔夫人。
讓人感覺似乎所有的好運都聚在沈笙卿的身上了。
“沈姐姐來了啊。”
這時簡連漪朝沈笙卿走了過去。
簡連漪今日穿了一件藕荷色的衣裙,發髻上簪着花蝶紋玉簪,以及清麗的點翠海棠花紋頭花,打扮雖然素雅,但是也看得出來身上的穿戴皆非不凡之處,想來簡府還是很重視她這個剛找回不久的女兒。
和容貌昳麗的沈笙卿的有很大的不同。
随着簡連漪的出現,更多的人的視線落在了這邊。
簡連漪在大燕也是一個特別的存在,她雖然是世家貴女,卻在很小的時候就流落在了外面。最近她才被簡府找了回來。
不過和沈笙卿相比,原本應該是富貴女的簡連漪似乎命運就不幸許多了。
不過他們這個時候如此注意簡連漪和沈笙卿這邊,還有一個原因,便是楚時淵。
皆知道簡連漪對楚時淵有恩,除了沈笙卿這個首輔夫人,向來潔身自愛的楚時淵也就對簡連漪特殊。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最近沈笙卿和楚時淵要和離的事情,他們豈會不知?
沈笙卿聽見簡連漪的聲音,眉眼間閃過一抹不耐,她本來不欲理會簡連漪。偏偏簡連漪似乎看不懂人的臉色,硬是湊了過來,簡連漪的視線落在沈笙卿的胳膊上,說道:“沈姐姐的傷如何了?需要我幫沈姐姐配藥嗎?”
聞言,周圍的人都暗暗豎起來了耳朵。沈笙卿受傷了,莫非和她與楚時淵和離的事情有關?
認真算來,沈笙卿覺得她和簡連漪之間也沒有多大的仇恨,唯一的牽扯就是楚時淵,但是現在她都要和楚時淵和離了,她也曾祝福過她和楚時淵。簡連漪若是真的對楚時淵有意,這個時候應該将心思花在楚時淵的身上才是。
她又不傻,不是看不出來簡連漪看似對她友好,實則對她的敵意。
面對簡連漪和周圍的人打量的目光,沈笙卿眉眼淡淡,她朝旁邊挪了兩步,避開了簡連漪伸過來的手。
“簡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