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回心轉意◎
玉蔓所想,沈笙卿自然不知道。不過徐氏的兄長來了,這幾日徐氏又如此照顧她,于情于理她都應該出去見見徐氏的兄長。
沈笙卿下了床榻,讓玉蔓伺候她穿衣。等洗漱後,她簡單吃了一些東西,聽下人說徐氏的兄長還在沈府,她擡腳朝徐氏及其兄長所在的客廳走去。
沈笙卿走進客廳,便看見徐氏和一個穿着靛青色衣袍的男子在說話。男子正是徐氏的兄長,徐逸元。
聽見動靜,徐氏朝沈笙卿的方向望了過來,她站起身,走到沈笙卿的面前,上下打量沈笙卿,說道:“如何?身體有沒有覺得不舒服?”
昨日她沒能勸住沈笙卿,讓沈笙卿飲了不少酒。雖然昨日沈笙卿睡前,她特意給沈笙卿喂了醒酒湯,但是沈笙卿的酒量不行,今日怕是還是會覺得不舒服。
提起昨日她不小心飲多了酒的糗事,沈笙卿不可避免的臉頰又有些泛紅,搖了搖頭,說道:“勞煩嫂嫂昨日照顧我了。”
沈笙卿的身體如今畢竟還中着毒,徐氏見沈笙卿沒有不舒服的樣子,放下心來。
徐逸元站起身,沖沈笙卿拱手道:“見過欣榮郡主,家父和家母得知欣榮郡主回沈府了,特意讓逸元來看看。”
說話間,徐逸元将帶來的禮物遞給沈笙卿身後的丫鬟。
徐逸元和徐氏是龍鳳胎,面容端正溫潤,看起來不像是商賈出身,仿佛飽讀詩書的書生。
沈笙卿回沈府也有幾日了,徐家和沈家又是姻親,今日特意派徐逸元來沈府也正常。她沖徐逸元笑了笑,說道:“替我謝謝伯父和伯母。”
徐逸元看着沈笙卿的臉上的笑容,将頭低了低。
徐逸元畢竟是男子,本來沈笙卿和他說了幾句話語,便該将空間留給徐氏和徐逸元的。
不想徐氏沒讓沈笙卿離開,她指着徐逸元,沖沈笙卿說道:“他是我的兄長,你喚他一句徐大哥便是。”
見狀,沈笙卿便笑着喚了徐逸元一句“徐大哥”。
Advertisement
徐氏的心裏有私心,指着沈笙卿,又沖徐逸元說道:“兄長,你不知道,笙卿可厲害了,前段時間去賣書畫的鋪子,笙卿一眼便看出那幅畫不是青淺大師的真跡,若是換成我,估計就要被那個掌櫃給騙了。”
徐氏口中的畫指的是沈笙卿剛剛搬離首輔府,在書畫鋪子碰見楚時淵的那一次。那個時候楚時淵也看出來了掌櫃介紹的畫不是青淺大師的真跡。
徐氏沖沈笙卿說道:“兄長對書畫也有些見識,你要不要将那幅畫拿出來給兄長看看?”
沈笙卿覺得今日的徐氏有些反常,但是聽見徐氏的話語,還是吩咐下人将之前買的那幅畫給拿過來。
沈笙卿說道:“這副畫雖然不是青淺大師的真跡,不過我很喜歡畫這副畫的人在處理這副畫時的幾處細節,便還是讓人将這副畫給買了下來。”
等下人将沈笙卿和徐氏口中的畫拿來,徐逸元走近看下人手上的畫,臉上的神情一僵。
徐氏将徐逸元的神情看在眼裏,說道:“兄長,怎麽了?”
徐逸元哭笑不得,說道:“這副畫是我所畫。”
聽見徐逸元的話語,不僅是徐氏,沈笙卿也有些詫異,說道:“這副畫居然是徐大哥畫的,好巧。只是徐大哥既然有如此才能,為何要模仿別人的畫作?”
而且還被賣書畫的鋪子的掌櫃當作青淺大師的作品賣給別人。
自然後面一句話語,沈笙卿沒有說出來。
雖然沈笙卿的話語沒有說出來,徐逸元大概能夠知道沈笙卿想要說什麽,他說道:“不過是我無聊時之作,難登大雅之堂,當不得欣榮郡主稱贊。我模仿青淺大師的畫作,本來是想學習青淺大師的筆法,我也不知道為何會被賣書畫的鋪子當作青淺大師的真跡賣給別人。”
徐逸元沖沈笙卿說道:“這副畫既然不是青淺大師的真跡,欣榮郡主花了多少銀錢,我補償給欣榮郡主,欣榮郡主還是将這副畫還給我吧。”
徐逸元有自知之明,自然知道他的畫遠遠不及青淺大師的畫。沈笙卿買到了他模仿青淺大師的作品,在他看來,沈笙卿明顯是吃虧了。
沈笙卿笑說道:“徐大哥是沒有仔細聽我剛才說的話語嗎?在買這副畫前,我已經看出來了這副畫不是青淺大師的真跡,我是真的欣賞徐大哥的畫,才讓人将這副畫給買下來,和這副畫是否是青淺大師的作品無關。”
她是真的欣賞他的畫?徐逸元感覺心仿佛被什麽擊打了一下。士農工商,毫無疑問,商賈的地位是最低下的,不像沈笙卿,入了皇家的眼,得到了皇家的看重。他平時雖然喜歡作畫,但是也不敢認為自己的畫真的值什麽價值,更別說是和青淺大師的作品相較了。平常他作的畫都随意地放在徐家的鋪子裏,可能也正是這樣,才會被誰不留神給順走了,還被賣到了書畫鋪子,現在又落到了沈笙卿的手裏。
“能得欣榮郡主欣賞,是徐某之幸。”徐逸元沖沈笙卿拱了拱手,正聲說道。
見狀,沈笙卿不禁也被徐逸元的動作搞得有些不好意思。不過也因為這副畫,沈笙卿和徐逸元之間倒是多了一些話題。沈笙卿和徐逸元又交流了一些書畫方面的內容,徐氏見時辰不早了,有意留徐逸元在沈府用膳。突然沈笙卿蹙了蹙眉,手難受地撐在屋內的檀木圓桌上。
沈笙卿感受着心口處熟悉的疼意,腦子空白了一下。她記得袁承霁對她說過,雖然他給她的藥丸能夠暫時壓制身體內的毒,但是若是她身體內的毒發作的時間越來越頻繁,他給她的藥丸也将無法壓制她身體內的毒,那麽……
玉蔓臉色一變,連忙将之前袁承霁給的藥丸拿了出來。
見狀,徐氏也連忙扶着沈笙卿靠在她的身上,倒了一杯熱水遞給沈笙卿,服侍沈笙卿将藥丸服下。
一旁的徐逸元擔憂說道:“欣榮郡主這是怎麽了?”
雖然徐逸元是她的兄長,但是沈笙卿中毒的事情,在沈笙卿沒有允許的情況下,徐氏也不好随意告訴徐逸元,便含糊說道:“笙卿的身體有些不舒服,我們本來想讓粼山的楊大夫給笙卿看看,誰成想楊大夫最近不在粼山。”
徐逸元說道:“欣榮郡主是想找楊大夫嗎?我知道楊大夫現在在哪兒。”
聽見徐逸元的話語,徐氏和屋內的人皆是驚喜地看向徐逸元。
這幾日,京城的大夫幾乎都給沈笙卿看診過了,但是無一例外,都對沈笙卿身體內的毒一籌莫展。偏偏楊大夫最近也沒有消息。
徐逸元說道:“昨日楊大夫還派人來我的藥材鋪拿過藥材,楊大夫現在在石頭村給人看病。只是楊大夫短時間內大概不會回粼山,欣榮郡主若是也想找楊大夫看病,我讓人去問問楊大夫,看楊大夫願不願意見欣榮郡主。”
雖然她的身體感到十分不舒服,但是聽見徐逸元的話語,沈笙卿抿了抿唇,還是擡起頭來,沖徐逸元笑了笑,說道:“如此便多謝徐大哥了。”
雖然不知道楊大夫能否解她身體內的毒,但是聽說楊大夫醫術高超,她自然不能夠放過這個機會。
徐逸元覺得沈笙卿的臉色有些差,說道:“今日怕是來不及了,我今日派人去問問楊大夫,若是楊大夫願意見欣榮郡主,明日我陪欣榮郡主去見楊大夫。”
沈笙卿身體內的毒拖不得,現在徐逸元知道楊大夫的下落,對于她來說完全是意外之喜。聞言,她再次感謝徐逸元。
因為要事先詢問楊大夫的意見,徐逸元也不再在沈府待了,他和沈笙卿,徐氏告辭,去安排讓沈笙卿見楊大夫的事情。
等徐逸元離開,沈笙卿又将身子靠在身旁丫鬟的身上。
徐氏看着沈笙卿難受的模樣,說道:“你怎麽會突然如此難受?今日兄長前來,我還以為你們能夠相處得很高興。”
沈笙卿聽出徐氏話語裏的異樣,她想到今日徐氏種種的反常行為,她強打起精神,說道:“嫂嫂老實告訴我,嫂嫂想幹什麽?”
見狀,徐氏老老實實說道:“這不是我昨日對你說過,楚時淵不珍惜你,自然會有別的男子珍惜你。正好我父親和母親也喜歡你,我想着你若是以後和我兄長在一起,以兄長的品性,定不會辜負你。”
徐逸元雖然是她的兄長,但是她和徐逸元是龍鳳胎,二人同歲。而且男子成婚的年齡本來就比女子要晚好幾歲,現在徐逸元也才正是議親的年齡。
昨日提起沈笙卿再嫁的事情,她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她兄長。
沈笙卿沒有想到昨日徐氏的話語不是随口一說,徐氏居然真的在操心她再嫁的事情,可是昨日太後還沒正式下旨讓她和楚時淵和離……
沈笙卿想到了什麽,說道:“你兄長今日前來也是為了……”
剛剛她還以為徐逸元今日前來,真的是奉了徐父和徐母的命令。
聞言,徐氏連忙說道:“這是我一個人的想法,我還沒有對兄長說過。”
不過以剛才兄長的态度來看,以後沈笙卿和楚時淵和離了,她覺得兄長應該挺樂意這件事情的。關鍵還是要看沈笙卿的想法。
見狀,沈笙卿心中的尴尬散去了一些,說道:“嫂嫂還是莫拿我開玩笑了,我現在還中着毒,也不知道能夠活多久,嫂嫂想讓我和你兄長在一起,确定不是害你兄長?”
最重要的是太後雖然答應會讓她和楚時淵和離了,官府還沒有正式将她的放妻書給她,她的戶籍也還沒有更改。徐氏現在就迫不及待地操心她再嫁的事情,是不是太急切了一些?
最起碼也應該等十日後,太後正式下旨了,再操心這些事情。
聽見沈笙卿的話語,徐氏不贊同說道:“這不是已經知道了楊大夫的下落了嗎?我相信你身體內的毒很快就會解的。”
頓了頓,徐氏說道:“你的意思是,等你身體內的毒解了,你就會考慮和我兄長在一起?”
不等沈笙卿說話,徐氏又說道:“我也不是非要你和我兄長在一起,只是好馬不吃回頭草,楚時淵如此負你,我只是希望你以後別再對楚時淵心軟。你若是看不上我兄長,以後還有許多其他優秀的男子,不是非楚時淵不可。”
徐氏想到昨日沈笙卿從皇宮出來,碰見楚時淵的事情。楚時淵的心裏若是有一點兒在意沈笙卿,他昨日聽見太後已經恩準他和沈笙卿,會表現得那麽淡定?
沈笙卿心說,她身體內的毒怕是沒有徐氏口中說得這麽樂觀。
沈笙卿見徐氏如此關心她,她只好無奈說道:“嫂嫂說的話語,我知道了。等身體內的毒解了,我會考慮的。”
雖然服下了藥丸,沈笙卿的身體還是有些不舒服,她沒再和徐氏說什麽。
……
晚上的時候,徐逸元給沈笙卿和徐氏傳了消息,說楊大夫已經同意給沈笙卿看診,明日他來沈府接沈笙卿去見楊大夫。
見狀,沈笙卿和徐氏自然是欣喜不已。
第二日用過早膳,徐逸元便來沈府接沈笙卿了。
“兄長,我将笙卿交給你了,今日你一定要幫我好好照顧笙卿。”
徐氏站在府門口,沖徐逸元說道。
若不是她還懷着身孕,她今日也是想陪沈笙卿去見楊大夫的。
“我知道了。”
想到昨日沈笙卿蒼白的臉,徐逸元看了身旁的沈笙卿一眼。
沈笙卿說道:“嫂嫂進屋去吧,外面風大。”
徐氏叮囑完事情,本來也準備進府,卻看見距離沈府不遠的一輛馬車旁站着一個高大的身影。她的眉眼間閃過一抹怒意,故意提高聲音,沖沈笙卿說道:“笙卿,誰沒有識人不清,犯糊塗的時候。你現在終于清醒了,我聽說你們今日要去的地方,有許多風景怡人的地方,你和兄長多到處轉轉。”
若不是楚時淵,沈笙卿現在也不會被身體內的毒折磨,他竟然還不相信沈笙卿為了他中毒的事情。
太後都恩準他和沈笙卿和離了,今日他還跑來做什麽?莫不是以為假惺惺地故作姿态一番,沈笙卿就會回心轉意,又對他死心塌地了?
原本要邁過來的青靴頓了頓,高大的身影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