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她不會回來了◎
雖然太後沒法立刻下旨讓她和楚時淵和離,但是太後答應了十日後會下旨讓她和楚時淵和離,沈笙卿也滿足了。
楚時淵能夠威脅那些官員,難道他還能夠讓太後也受她的威脅?
說完了這句話語,沈笙卿便收回了視線,不再看楚時淵。從前她恨不得時刻看見他,現在卻是不想看了。
楚時淵坐在高頭大馬,注視着沈笙卿。從他的角度,他此時能夠清楚地看清她臉上的神情,雖然他和沈笙卿成婚幾年,差點兒他和她還有了一個孩子,但是沈笙卿仍然如他初見時一樣昳麗和美好,仿佛未出閣的女子。
只是現在她對他卻是充滿着冷淡和漠視。
剛才她還說要和他和離,為了能和他和離,她甚至不惜求到太後的面前。
沈笙卿和楚時淵雖然是夫妻,但是此時二人的氣氛實在是算不上好,更別說沈笙卿剛剛還說了太後恩準了她和他和離的話語。
正當沈笙卿準備繞過楚時淵,朝她的馬車走去時,徐氏的聲音響了起來。
“笙卿……”
沈笙卿擡眸看去,便看見了不遠處的徐氏和沈家的馬車。
徐氏朝沈笙卿的方向招了招手。今日沈笙卿和寧定長公主進宮見太後,她不放心,便帶着沈世鶴來宮門口接沈笙卿。
沈世鶴看見沈笙卿,已經迫不及待地從馬車裏爬了出來,邁着小短腿就往沈笙卿的方向跑。
看見徐氏和沈世鶴,沈笙卿彎了彎唇角,朝徐氏和沈世鶴的方向走去。
“卿卿……”
楚時淵雙腿夾馬腹,身下的馬兒朝沈笙卿的方向走了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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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大人馬上就不是夫妻,請大人以後別再如此親昵地喚我。”
聽見他的聲音,沈笙卿神色平靜地回頭看了楚時淵一眼,聲音冷淡說道。
從前她特別喜歡讓楚時淵喚她的閨名,仿佛楚時淵多喚幾遍她的名字,她在他的心中的分量便會加重一些。但是楚時淵很少喊,也甚少親昵地稱呼她‘卿卿’。
從前他不願意這樣喚她,現在他們馬上沒有關系了,他現在喚得如此親昵做什麽?
徐氏沒有想到會在宮門口碰見楚時淵,一邊又慶幸她今日來接沈笙卿了。她見楚時淵有糾纏沈笙卿的意圖,說道:“世鶴,還不快将你表姑母牽過來。”
聽見自家娘親的吩咐,沈世鶴連忙來到沈笙卿的身邊,擡手牽住了沈笙卿的手。沈笙卿擡手摸了摸沈世鶴的腦袋,牽着沈世鶴的手朝徐氏走去。
沈笙卿被沈世鶴牽着來到徐氏的馬車旁,再未看身後的楚時淵一眼。
沈笙卿看了徐氏的腹部一眼,說道:“嫂嫂還懷着孕,怎麽來了?”
徐氏自然是不放心沈笙卿,不過她口中僅說道:“世鶴想表姑母啊,一刻都舍不得和表姑母分開。”
沈世鶴沒意識到被自家娘親做了借口,他聲音稚嫩道:“世鶴喜歡表姑母,世鶴想讓表姑母以後天天陪着世鶴。”
徐氏故意朝正看着他們這邊的楚時淵看了一眼,說道:“以後你表姑母有機會可以天天陪着你了。”
以後沈笙卿和楚時淵沒關系了,也不用再回首輔府,可不就是可以天天陪着沈世鶴了?
徐氏,沈世鶴和沈笙卿的聲音傳進楚時淵的耳朵,楚時淵握着缰繩的手緊了一些。
沈笙卿讓沈世鶴先上了馬車,叮囑道:“小心些,別傷了你娘親肚子裏的弟弟和妹妹。”
“娘親肚子裏是妹妹。”沈世鶴說道。
聽見沈世鶴的話語,沈笙卿眸露不解,“為何會覺得是妹妹?”。
沈世鶴指了指徐氏,說道:“娘親想要妹妹,我也喜歡妹妹。”
楚時淵聽着沈笙卿,徐氏和沈世鶴的話語,記得當初沈笙卿懷孕時,沈笙卿也曾興致勃勃地和他讨論肚子裏的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還興奮地和他讨論,給肚子裏的孩子取什麽名字為好。
但是他覺得孩子還未出生,還不用着急地給孩子取名字。等孩子出生,他們有時間慢慢讨論什麽樣的名字更适合他們的孩子。
就像曾經,他覺得他和沈笙卿還有許多的時間相處,無論他多晚回府,沈笙卿都會在府裏等他。
但是現在,她從首輔裏搬了出來,也不會再有興趣讨論他們未來的孩子。
他不讓官府将和離書給她,她便求到了太後的面前。
沈笙卿上了徐氏和沈世鶴的馬車後,沒準備再停留,吩咐車夫離開。
見狀,楚時淵雙腿夾馬腹,身下的馬兒朝沈笙卿的方向跑去。
只是楚時淵還沒有上前,卻被沈府的護衛給攔住了,“楚大人請留步。”
沈府的護衛自然是聽從了沈笙卿的吩咐,這還是已經是首輔的楚時淵頭一次被沈府的護衛這般攔着。
莫牧過來的時候,看見的便是楚時淵被沈府的馬車攔着,沈笙卿的馬車離開的場景。他的心中一驚,這是發生了何事?
“大人,您身上的傷……”
莫牧的視線落在楚時淵的身上,楚時淵身上的衣裳有一塊地方顏色變深,貌似是血跡,他臉色一變,不禁擔憂說道。
楚時淵之前遇刺,本來不應該如此騎馬的。
聽見莫牧的聲音,楚時淵的手握住缰繩,低頭看了一眼他受傷的地方。
沈笙卿的馬車已經徹底消失在眼前,楚時淵雙腿夾馬腹,身下的馬兒朝首輔府走去。
見狀,莫牧連忙跟上楚時淵。
……
孫管家見楚時淵回來,連忙迎了出來,下意識地朝楚時淵的身後看了一眼,雖然他覺得沈笙卿應該不會回首輔府,但是他還是想看見沈笙卿随楚時淵回來。
今日孟大人突然來了府裏,貌似還提到了夫人,和大人鬧得十分不愉快。
“她不會回來了。”
似乎知道孫管家在想什麽,一路上沉默的楚時淵突然出聲道。
沈笙卿為了和他和離,都求到太後的面前了,又怎麽會還回首輔府?
他再愚鈍,也知道她這次是真的下了決心要與他和離,也不是在和他開玩笑,鬧脾氣。
不等孫管家再說什麽,楚時淵擡腳走進了屋內。
後面的莫牧輕輕沖孫管家搖了搖頭。大人現在明顯心裏正煩躁,他們還是小心些,別觸了大人的黴頭了。
以往楚時淵回府後,都會直接去書房或者大步回到他和沈笙卿的寝屋,今日他的腳下的步子卻是特別緩慢,他難得仔細地觀看着府裏的一切,曾經這個府邸裏處處都是沈笙卿的痕跡,但是現在不僅她不會再回首輔,首輔府裏屬于她的痕跡也沒有了。
之前她離開時,将首輔府裏屬于她的東西都帶走了。
楚時淵邁過門檻,終于回到了曾經他和沈笙卿的寝屋,因為屋內屬于沈笙卿的東西都被她搬走了,此時屋內顯得空蕩蕩的,太冷清了。
沈笙卿剛搬離首輔府時,孫管家曾經還對他提議,将屋內重新布置一下,但是他沒有同意。那個時候他覺得沈笙卿要不了就會回到首輔府,等她回來了,首輔府內自然又會恢複到和她在的時候一樣,沒有必要瞎折騰。
楚時淵在他和沈笙卿一起躺過的床榻上坐下,腦海裏浮現在宮門口沈笙卿冷靜地對他稱述,太後已經恩準她和他和離的模樣。
她這次與他和離的決心如此之大,讓他都有點兒始料未及。
艱難地消化沈笙卿真心與他和離這件事情,楚時淵看着如今缺少了沈笙卿的首輔府,難得感到不适應。
楚時淵向來不喜歡将時間浪費在無意義的事情上,從前沈笙卿在他的面前很溫順,不需要他煩心什麽,但是今日沈笙卿為了與他和離都鬧到了太後的面前,這一晚,躺在曾經屬于他和沈笙卿的床榻上,楚時淵卻是難得失眠了。
……
相較于楚時淵這件事的始料未及,太後終于答應讓她和楚時淵和離,沈笙卿卻覺得整個人都輕松許多,仿佛壓在身上的重石,終于将要放下了。
曾經她覺得她喜歡上楚時淵,一輩子都不會改變她對他的喜歡。那時的她未想到,她現在會想盡一切辦法與他和離,離開他。
其實相較于她身體內的毒,如今想法子解她身上的毒才是最要緊的,但是楚時淵在她提起和離的事情時的态度刺激了她,她才求到了太後的面前。
她也不想再和楚時淵有任何牽扯。
徐氏察覺到了沈笙卿的心情,晚上的時候,徐氏特意讓天香樓的大廚來沈府給她們烹饪菜肴,算是慶祝沈笙卿将要和楚時淵和離。陳嬷嬷也去廚房,親自做了沈笙卿喜愛的桂花糕。
徐氏見沈笙卿吃着陳嬷嬷做的桂花糕,眉目精致如畫,她想到沈笙卿在楚時淵的身上浪費了這麽多年,越想越覺得替沈笙卿不值。
徐氏夾了一塊鴨肉放到沈笙卿的碗裏,說道:“你既然馬上要和楚時淵和離了,日後也可以看看別的男子,這世上不是只有楚時淵一個男子。楚時淵不珍惜你,以後自然會有男子珍惜你。”
在這時代,倒是不拘着女子二嫁。而且本朝還有女子二嫁入皇宮,最後成為身份尊貴的太後的。沈笙卿嫁入早,如今也不過才二十歲,以沈笙卿的姿容和品性,何愁找不到肯真心實意對沈笙卿好的男子?
雖然現在楚時淵已經是位高權重的首輔,若是想要找比楚時淵身份還要貴重的,貌似只能夠往皇家找了。
沈笙卿沒有想到徐氏這麽快就想到了她再嫁的事情上了,太後才答應讓她和楚時淵和離,身體內的毒還沒有解決,倒是沒什麽心思去想再嫁的事情。
太後雖然答應了她和楚時淵和離,十日後太後下旨了才塵埃落定。現在就開始想再嫁的事情,為時尚早。
而且經過了楚時淵的事情,她也不确定自己還沒有勇氣再去喜歡一個男子。
如此好的菜肴,若是不飲點兒酒,似乎有點兒沒樂趣,沈笙卿讓下人将她未出嫁前釀制的桃花釀拿來。
沈笙卿坐在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桃花釀。
沈笙卿好久未飲酒了,她的酒量不行,從前沈母還在時,也只敢讓她喝一些果酒。偏偏沈笙卿人菜酒瘾大,沈母也拿她無可奈何。
她和楚時淵成婚後,為了不在楚時淵的面前露出糗樣,沈笙卿喝酒的次數倒是越來越少了。若是楚時淵在她的身上聞出酒氣,還會嫌棄地去書房,不和她共處一室。
記得當初突聞沈母的噩耗,她雖然惋惜沈母的死,以及她沒有緣分的孩子,但是她也感動楚時淵在她陷入危險時,選擇了保她。可是沒多久她就聽說了楚時淵和簡連漪出雙入對的事情。
簡連漪是他和楚母的恩人,她甚至不能夠責問他為什麽會和簡連漪在一起。她心中的煩悶無處發洩,她選擇了躲在府裏的喝酒。都說一醉解千愁,可是她喝了許多的酒,仍然沒能夠将心中的煩憂給散去。
後來楚時淵回府了,她還不小心吐了楚時淵一身。
之後的結果可想而知,她被楚時淵責罵了一頓,府裏的酒也全部被他沒收了。下人不敢再将酒給她喝,從那以後,她再沒飲酒了。
當時楚時淵眉宇間染着寒霜,沒去管她為什麽會喝酒,更沒管她為什麽不高興。就像現在他認定了她撒謊裝病,否定了她所有的行為,連她救他這件事情都在他那兒得不到一點兒感激……
以後她自然不會再因為別人改變和委曲求全了,将原本的自己給丢了。
徐氏見沈笙卿似乎醉了,她将沈笙卿手上的酒杯拿了過來,心中懊惱。沈笙卿還中着毒,剛才她不該讓沈笙卿喝酒的。
第二日沈笙卿醒來,頭不可避免的有些痛。
“夫人醒了?”
玉蔓聽見動靜,笑着走了進來。
“既然太後娘娘已經恩準我和離了,你們以後也別再稱呼我為夫人了。”
沈笙卿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想到她今日居然睡過頭了,臉頰不禁有些泛紅。看來飲酒這件事情确實不适合她。
聞言,玉蔓從善如流地喚了一聲“郡主”。
沈笙卿從床榻上坐了起來,說道:“嫂嫂呢?這會兒在幹什麽?”
這幾日徐氏都是來她的院子陪她睡的,昨晚也沒有例外。只不過她今日起晚了,徐氏自然是早就起來了。
“大夫人的兄長來了,這會兒大夫人在客廳招待大夫人的兄長。”
說話時,玉蔓擡眸看了一眼沈笙卿。剛才她經過客廳時,聽見徐氏和其兄長提到了沈笙卿,徐氏的兄長今日來沈府,似乎是因為沈笙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