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番外“恃寵而驕的,毛病
1.婚禮
聖心天主教堂容納兩個人的親朋好友只能說将将夠,原也沒打算大辦,但算了算邀請的人數之後,加上同事和重要的合作夥伴,觀禮的教堂甚至要加椅子才夠坐。尤遠要換地方,這太寒碜人了,盛夏不同意,因為有一天吃飽了撐的去散步兜風,正好兜到教堂附近,鮮花拱門已經搭好了,布置一應俱全,不止有漂亮的繡球花造這場夢。
還有玫瑰。
他喜歡得不得了,哪舍得換地方。
盛夏穿過拱門左看看右看看,驚訝得合不攏嘴:“怎麽還有,金色的玫瑰?不會是,你臨時加的吧?”
“獻給小國王的。”尤遠身高腿長,随手摘了頂端的一朵,別在盛夏的長發上。
當夢想要照進現實,做夢的人美得都站不穩,盛夏覺得在搞浪漫這件事上,但凡尤遠出手,他根本hold不住。
花的來路也很符合婚禮的主題,他和尤遠的老家煙城是個四季如春的城市,那裏的鮮花供應全球,培育什麽玫瑰沒有,尤遠在聽完他的故事後就找人訂了,像這樣的花得四五點去鮮花交易市場高價拍賣,買下來立刻就往北京空投。
反正一輩子就結這麽一次婚,再折騰也不嫌事兒多。
婚禮當天來了不少媒體,因為鬧上過熱搜,不少人還想做個後續報道,畢竟社會再開放,要公開結婚的同性伴侶還是挺少見的,尤遠沒有放人進來,也沒攔着他們在外場拍,這已經是他最高調的底線了。
外婆不知道那些亂七八糟的事,覺得人來了不讓進門很不講究,這要擱在觀城,哪家結婚擺酒都得弄個三天的流水席,管你認不認識的來了就是客,坐下就是吃,這是喜事,最後是老人把記者們給請進來的,記者也很懵,生怕惹了尤遠吃不了兜着走,拘謹地坐在小角落裏,長/槍短炮也不好意思扛出來了,盛夏贊同外婆的話,分享喜事,來既是客,所以主動去分發了伴手禮和小蛋糕,招呼大家吃喝。
結果是好的,那天流出去的婚禮照片都是精修圖,兩位新郎帥過影帝,連十八線魏曉楠都沾了光,記者順嘴誇了個天上有地下無,團隊高興壞了,買了個熱搜說他們家藝人的顏值是娛樂圈的滄海遺珠。
舉行儀式的時候輪到外公上場,他負責抛灑玫瑰花瓣,都說老小孩老小孩,他不記事以後更返老還童,非嚷着要外婆在後面給他推輪椅,他抱着一桶玫瑰,嘩嘩跟在兩個新郎後面撒着,外婆試圖跟他解釋,這倆都是外孫,外孫結婚了,你高興不高興。
外公腦筋不清楚地回答:“村裏出了兩個大學生,可不得好好慶祝嘛!”
神父問,不管逆境或順境、富裕或貧窮、健康或疾病、快樂或憂愁,你們是否願意疼惜和愛護彼此,直到永遠。
兩個人說着願意,其實早就做到了,索性在交換戒指和親吻之前,尤遠改了誓詞,他用只有兩個人聽得見的音量說:“小國王,永世忠君是玫瑰騎士的信仰,你就是我的信仰。”
盛夏攥緊他的手,笑得甜甜的,像盛夏最放肆的向日葵,朝着他的太陽綻放,他回答道:“永世忠民,你是我的靈魂,我愛世人,更愛你。”
2.三十而立
尤遠過生日了,三十歲,一枝花的年紀,兄弟們前後都邁入了中年人的隊伍,最後一個是尤遠,都想給他大辦一次,尤遠不喜歡過生日,而且他越來越忙了,好不容易得空有假期只想帶盛夏去補個蜜月旅行,但盛夏讓他留下來。
理由很扯淡,蜜月什麽時候不能蜜,生日是年年都有的嗎?
尤遠迷惑道:“不是年年那還能跳着過啊?”
“哥,你別打岔。”盛夏做了個收的手勢,語重心長地說,“你的生日,不是重點,重點是,江汀會帶人來,借着這個機會,看看,不然怎麽放心?”
尤遠不理解,才結婚半年都沒有,他就退而求其次了,盛夏反倒對前情敵上心得勝過現老公,這是什麽讓人迷惑的操作?而且因為江汀找了男朋友,男朋友到底什麽人,靠譜不靠譜他一直保密,盛夏問不出來,急得睡不着覺。
說他失戀也不為過。
尤遠吃味地說:“他找男朋友,你怎麽還氣上了?”
盛夏翻過身嘆氣:“你不懂。”
“我怎麽不懂,要氣也該我氣啊。”尤遠故意逗他,“好歹跟他八年的人是我,差點兒成了都。”
“那不是,沒成麽。”盛夏從後頭踹他一腳說,“我是怕自家的,好白菜,讓豬拱了。”
其實尤遠也不是不操心江汀的事,他和盛夏一個心态,都怕自家白菜被野豬拱,嘴上不說是不想盛夏吃醋,誰知盛夏根本沒拿江汀當外人,還怪尤遠沒良心。
生日那天江汀确實帶了個男人過來。
一米八七的大高個,全身腱子肉,帥得很洋氣,就是皮膚太黑了,江汀站在他旁邊就像溫室裏曬不着太陽沒什麽營養的花朵,還多了一分嬌羞感,他大方地介紹:“褚航,我男朋友,海洋工程的博士後,常年在海上作業,所以特黑。”
尤遠跟他握手,客客氣氣打招呼,眼裏都是審視,盛夏也在審視,不過多了好奇:“你倆咋,認識的?”
江汀笑着說:“他也是我的潛水教練啊,哦,健身教練也是他。”
江汀心情不美麗請假去海邊混了一個月日子,就是那個時候遇到的褚航,說來這也是個奇人,他本身的工作是做海洋環保的,在不适合出海,也沒什麽工作任務的時候就兼職當潛水教練,這還不夠他打發時間,喜歡健身,就順便又當起了健身教練,江汀在小島上休閑那一個月走哪兒都遇到他,健身是他潛水是他,晚上去酒吧喝酒旁邊坐着個黑黢黢的男人還是他,緣分到了攔都攔不住,于是就試着相處。
褚航性格比較悶,很安靜,話不多,外人看着他很高冷,江汀見多識廣性格活潑,他就在一邊叽叽喳喳地聊自己,褚航就這麽默默聽着,教他潛水,陪他健身,還帶他上過一次船,見識他真正的工作是什麽,他跟江汀一起潛到水下,看那些五彩缤紛的珊瑚礁,像介紹自己家藏着的大寶貝一樣帶着江汀在珊瑚礁裏環繞,無聲地告訴他自己的職責就是讓這些不見天日但美麗不可方物的珊瑚活下來。
珊瑚的美就像人的精神世界,被外物包裹着輕易不被他人看到,但褚航看到了,不管花多少時間心力去守護它都是值得的。
那一刻,江汀覺得這個男人執着得特有魅力。
放下一段感情,重新去認識一個人,都需要勇氣,成不成都兩說,首先得邁出去。
不管褚航是不是他江汀的良人,這總歸是個好的開始。
所以他大方地把人帶回來了,給大家都見見,給他哥和嫂子見見,他知道自己值得更好的,值得別人愛,只是用這種方式告訴疼他的人,不用擔心我。
尤遠和褚航喝酒喝大了,兩個人都醉醺醺的,還不放過彼此,跟角落裏拼酒,誰也插不進嘴,這麽失态對兩個人來說都很少見,尤遠是什麽心理江汀拿捏不準,但褚航是知道江汀的過去的,那肯定是憋着一股醋勁想回擊,江汀看不下去要去攔,盛夏不讓:“讓他倆喝,喝夠,也該喝。”
江汀:“你別鬧了。”
“你哥,心裏不好受。”盛夏拉着江汀走開,“把你交給,別人,他不放心,也舍不得。”
江汀倒是沒想到盛夏會說這些,愣了下笑着問:“嫂子吃醋啊?”
“我閑得吃,這醋?”盛夏很坦蕩,“你過得不開心,我和尤遠,都會難過。”
江汀冷哼一聲:“你倆該的!我要真遇人不淑了,第一個找你哭,起開,不能再讓他倆喝了,我可扛不動褚航!”
那邊突然動靜蠻大,像要打起來了,盛夏和江汀心驚肉跳地跑過去把人拉開,結果聽見褚航支支吾吾地高喊一聲:“生日快樂!”
尤遠不甘示弱,把酒杯舉過頭頂大着舌頭喊:“謝謝兄弟!”
魏曉楠翻了個白眼,方淮摟着他掐着眉心罵道:“倆傻逼。”
3.吵架
又翻過一年,盛夏已經宅在家裏寫書三個月了,也就春節放假那幾天出來見過人,其餘時間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抓破頭皮寫他的新書。
期間頒獎典禮都開過了,他有個最佳編劇的提名,雖然沒得獎,但能提名也是個巨大的殊榮,這麽長臉的事兒盛夏推給了代冀,他說了要離外界遠一點,就真的半點不沾染人情世故,短短半年時間,活得像要老僧入定。
這件事尤遠意見非常大,他不是不給盛夏寫書,但盛夏不鍛煉,頸椎病越來越嚴重,腱鞘炎也犯了,而且小崽子自從結婚以後,越來越不聽尤遠的話,有時候多說幾句,盛夏直接給他安了個罪名,說自己在成為泰鬥級作家這條路上,最大的絆腳石就是尤遠。
尤遠又氣又委屈。
理科生不懂作家卡文的辛苦,寫不出來就是寫不出來,跟你算個公式寫個代碼還不是一種痛苦,這沒法兒說得清楚,好不容易來靈感了,咣叽一下打個岔,靈感離家出走的那一刻,盛夏急得都要發病。
尤遠打了幾次岔就不敢随便進門了,盛夏不跟他發火,但會報複性熬夜,尤遠是真拿他沒辦法。
這還沒完,不止是盛夏身體狀況堪憂,連最基本的性生活也不能保證了,他常熬夜也就算了,好不容易正點睡覺,推說腦子裏想着事兒不宜做運動,把心焦燥熱的尤遠晾在一邊。
晾了幾次尤遠忍無可忍,抓着一瓶潤滑油推開書房門,拍到桌上就說:“過期了!”
盛夏莫名其妙地擡起頭來:“……過期就,扔了啊。”
尤遠憋着火:“哪家這玩意兒能用到過期的!”
盛夏覺得他哥巨幼稚,潤滑油拿過去瞅瞅日期,過個屁的期,那不還有一個月呢麽,盛夏把東西往邊兒上一擺,打開淘寶:“我給你,買一箱新的,還這牌子?”
“過得什麽日子!”尤遠轉身走掉,氣哼哼地甩上門,不忘吼一句,“出家得了!”
他不跟盛夏吵架,但是學會了冷戰,晚上加班到很晚才回來,出差連個電話都不打,發微信“哦”“嗯”“好”三連,看得人冒火,盛夏就差個尾巴就寫完了,編輯又催,他也焦躁,沒空管這事兒。
等交了稿子那天,才回過味來,已經三個月沒跟尤遠這樣那樣了,這可太不像話了。
晚上尤遠回家,等待他的是一桌滿漢全席,還有盛夏自己調的雞尾酒,尤遠戰戰兢兢地在餐廳坐下,卷卷袖口,沒敢動筷:“幹嘛這是,別吃兩口你跟我鬧離婚吧?”
盛夏噗嗤一聲就笑出來了,撒着嬌坐人腿上,嗯嗯啊啊地開始道歉,軟話說了一堆,尤遠那也不是真要跟他計較,還不是操心他身體給急的,再加上沒甜頭就火上澆油了,好話聽夠了尤遠報複地掐了他腰一把:“以後不熬夜,寫什麽都不能熬夜,命重要稿子重要?”
盛夏知道他愛聽什麽,張嘴就來:“你重要。”
“……”尤遠咳一聲,“明天開始健身,一天一個小時,不能再少了。”
盛夏扭扭捏捏的:“晚上還,動好幾個,小時呢,半小時夠了。”
“你簡直!”尤遠被噎得找不到話說,捏着盛夏的厚臉皮,“三天兩頭給我甩臉子,又在這哄,你什麽毛病?”
盛夏臉都被掐變形了,還跟那兒笑呢:“恃寵而驕的,毛病。”
飯吃了澡洗了,該交的公糧也得認認真真交,買來一大箱不要臉的玩意兒終于拆開用了,花樣繁多,還有帶毛毛的尾巴,盛夏穿戴整齊,跟尤遠提前說過,今晚就是不要臉玩個大的。為了補償他哥三個月幹皮潦草的生活,盛夏非常豁得出去,折騰大半夜,第二天還給助理打電話替他家尤總請假,說尤總病了起不來床。
過日子嘛,哪有不吵架的。盛夏抱着呼呼大睡的尤遠想,他哥氣性大,但是好哄,雖然費點腰吧盛夏也樂意。
樂意和他磕磕絆絆,吵吵鬧鬧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