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腰酸腿酸,那兒怪怪的……
新年的第一天盛夏睡了天大一個懶覺,在尤遠的懷裏心滿意足地醒過來,他發現這人很能賴床,明明醒了,還賴唧唧地抱着他,腿把人夾住緊,像大樹懶抱着小樹苗。
盛夏摸到床頭櫃的助聽器,窸窸窣窣戴好又安詳地躺回去,尤遠懶懶地問:“有哪不舒服麽?”
盛夏轉了個身,摸摸自己,然後跟尤遠比劃:腰酸腿酸,那兒怪怪的,但是不疼。
“腫了。”尤遠診斷道,“我買了藥,你趴着,我給你塗。”
盛夏覺得還不至于搞一次就上藥,但是尤遠已經把他翻過去按着,手指沾了藥膏塗在某處,冰涼涼的倒是舒服,可現在青天白日,盛夏光溜溜這麽翻着,他羞恥得把臉埋在了枕頭裏,尤遠把他強行提溜起來埋在自己腹部,玩着一頭亂發問他:“什麽都做完了你還羞?”
盛夏搖搖頭把屁股蛋上的手拍開,扯了一溜被子蓋到腰間,嫌尤遠話多還去捏他的嘴,被尤遠捉住教訓:“膽子越來越大了你!”
盛夏呵呵直笑,翻了個身理直氣壯地比劃:渣男不都這樣嗎,睡完提起褲子就不認人,不過你放心,我絕對會對你負責的,始亂終棄那種事我幹不出來。
尤遠忍無可忍把人按住:“蹬鼻子上臉,欠收拾。”
弄了一個多小時,又是尤遠幫他洗的澡,盛夏去了半條命,又餓又累地癱在床上心裏不平衡,不是說早上搞一搞,鍛煉身體效果好,老公不用到處跑嗎,為什麽尤遠神清氣爽地點午飯洗澡去了,他半死不活地喘氣都沒勁了呢。
年輕人談戀愛都容易擦槍走火,盛夏為自己感到擔憂,這麽下去不鍛煉身體可跟不上尤遠的速度,昨晚還慶幸尤遠溫柔,現在是真的坐立難安,又腫又疼了。他自己給自己塗了藥,拿過手機發短信。
盛夏:曉楠,嘻嘻。
魏曉楠:發什麽癫?
盛夏明知故問:你倆也在外面跨年嗎?
魏曉楠:?你是找我炫耀自己不是小處男了?
盛夏:0.0你這人……
盛夏:怎麽如此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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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曉楠:怎麽樣,難受不?我可提醒你,發燒了就趕緊吃藥,我當年就是要臉不要命,拖了一天直接燒進醫院挂了三天水。
盛夏震驚,怪不得尤遠一大早就起來給他上藥,還老怕他不舒服,原來前車之鑒這麽猛的,那不發個燒豈不是顯得男朋友很不威猛,盛夏憋半天不想被比下去,回複道:我還好,沒難受,主要是哥太體貼了,次次都很小心。
次次才是重點,希望魏曉楠能明白,果然那邊火速回過來結束聊天:就燒包吧你倆,不要臉!
吃過午飯,兩個人裹上厚大衣去湖邊漫步,北方的冬天幾乎沒有景致可講,盛夏望湖興嘆:煙城雖然也冷,起碼還能出太陽,自從入冬我就沒見玉城晴過。
“想家了?”
盛夏:想,原本覺得再熬一個月就可以回家過年,可現在不是有你麽,想又不想的。春節咱倆見不着面兒了吧。
“那你得每天都想我。”
盛夏張開手:見天兒想你,想好幾遍呢,要背背,屁股疼。
尤遠背着盛夏往林子裏走,踩着凹凸不平的地面,枯樹枝嘎吱嘎吱響,期間電話響過一次,尤遠單手掏手機打開一看,盛夏偷瞄了一眼,是周勝男打來的電話,打電話來倒沒什麽,就是那四十幾個未接有點驚悚,從晚上11點一直打到淩晨4點,尤遠糟心地把電話挂了,直接關機。
盛夏往上蹭,兩只手在尤遠面前比劃:周姨是不是找你有急事?
“能有什麽急事,她就是想叫我昨晚回家。”
尤遠把領獎的時候和周勝男較勁的對話告訴了盛夏,盛夏聽完臉皺成一團:她不會真的在宿舍蹲了你一宿吧?
“不知道,又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了。”
尤遠剛讀大學的時候周勝男買了房子在學校旁邊守着他,工作忙還好,不忙的時候會像背後靈似的在任何意想不到的角落蹲尤遠,食堂,教學樓,宿舍門口都有她關切又焦急的身影,每次尤遠見到她這樣子,就會想起小時候半夜醒過來,周勝男坐在床頭又木楞又魔怔的眼神。尤康死了之後,尤遠對她的态度直接降至冰點,周勝男雖然行為上有所收斂,但思想上對兒子的控制欲變本加厲了。
說她變态吧,親兒子也講不出這個話來,想體諒吧,矛盾太深,恐懼根深蒂固,尤遠也做不了聖人和大孝子。
僵持着許多年,母子關系沒有任何改善,較勁都沒力氣了,只有疏遠。
盛夏:你小時候身體不好,周姨可能有心理陰影了,加上弟弟去世,給她的打擊更大,但是哥,總這麽僵着也不是個事兒,要不請心理醫生給她看看?
說到底她這樣也不是出于壞心,只是關心人也要講究方法,她太極端了,明明是愛你們,卻給家裏的人帶來了不可想象的壓力,得有人客觀地跟她聊這個事。
我看着尤叔是個脾氣好的,對周姨應該大多是寬容和體諒,你又不想跟周姨親近,靠你倆去溝通基本沒用,還是找醫生比較科學。
“她對你那麽不客氣,你還操心她?”
盛夏:再不客氣她也是你媽媽,我不會跟你媽媽計較的,萬一……将來他們知道了我倆的事,我還得想法子讓周姨和尤叔叔接受我。
尤遠偏過頭,認真地看着盛夏:“我不會讓你去面對他們,出櫃這事兒我自己來,全部疏通完畢,我會光明正大地帶你回家。”
盛夏錘他一拳:那怎麽行!周姨對你的态度放在這,而且她不喜歡我,我得努力表現讓她改觀,讓你一個人去面對,我成什麽了?
“你要怎麽表現?”
盛夏:努力學習,好好工作攢錢,還要多寫幾本書,解決了我爸媽的貸款,我就自己買房子,雖然寫書這事兒是我吹的,以後有沒有那麽高的版稅收入還兩說,但有個夢想就有努力的方向嘛!
雖然我身體有殘疾,能力不比健全人差,我會努力養活自己,争取一份體面的工作,男朋友這麽優秀,我會自己去掙個站在你身邊的資格,不拖累你,和你一起往前走,只要讓周姨相信我不是個廢人,她就會放心的。
尤遠聽得心裏酸軟,懂事的人最招人疼了,什麽拖累和資格,尤遠從來沒這麽想過,他更不可能舍得讓盛夏去奔波勞累掙房子錢,但也清楚盛夏的心氣和性格,靠自己努力,讓他快樂且踏實,尤遠就稀罕他快樂的樣子,哪怕會體會一點人生的辛苦,尤遠也願意陪着。
尤遠親他一口,給予鼓勵:“我倆的終生大事,靠你了。”
元旦就放三天假,休了一天,盛夏二號就颠颠跑去慢慢上班了,龍哥問了他玉大的考試時間,一月中下旬就全校考完放假,盛夏只需要再上兩天班,元旦假期結束,該複習複習該考試考試,龍哥叫他安安心心回家過年,下學期再來。
走之前還得了個大紅包,慢慢咖啡館裏每個員工都有,別人的要到放春節假才領,盛夏的提前給了,他激動地給尤遠發短信:龍哥給的壓歲錢,有一千塊!我要帶你大吃大喝。
尤遠回他:那明天奢侈一把,我要吃國際學院的食堂,你請我麽男朋友?
盛夏:好說!我有錢!晚上六點,國際食堂二樓西餐廳,還叫了曉楠兩口子。
按滅了手機,尤遠擡起頭來正對上尤軍探究的眼神,他把剛才的話題續上:“你說招募首批志願者先測試,出了可行性報告就能大面積鋪開,這想法很好,雖然基金會是你說了算,但底下的人的意見也不能不考慮,數據和市場表現是最有說服力的,放手去做吧。”
得到老爸的贊許,尤遠也沒有表現得過分高興,這在他意料之內,收拾了桌上的文件,他正打算走,尤軍又把他喊住:“別急,咱爺倆聊聊,你媽昨天回來情緒很不好,今兒一大早就飛北京考察項目了,趁她不在,我問問你是怎麽想的。”
尤遠又坐下,納悶地問:“什麽怎麽想的?”
“元旦那天兒,她是不是又去守你了?”尤軍玩着手裏的遙控器,沒等尤遠回答,自顧自說,“你已經是個大人了,有自己社交圈子,過節出去玩通宵很正常,我不會擔心,就你媽的老毛病,回來神經叨叨地說你跟盛夏關系不正常,那晚你倆在一起?”
“嗯。”尤遠認得很幹脆。
“小夏是聾啞人,你對他多照顧點是應該的,但也因為是聾啞人,所以你媽比較敏感,總是往歪了想,這事兒我會跟她溝通,張醫生那約了時間,等她出差回來再去看看,你別跟她計較。”尤軍謹慎措辭,“但有些事兒,咱家裏出過,又是親眼看着老方家鬧的,一提起來,我難免會擔心,你得理解我們為人父母,事情不在自己家都是怎麽大度怎麽來,真在自己孩子身上,難接受。”
尤遠看着他爸,很平靜地說:“別繞彎子了,我什麽時候沒跟你講實話?”
就是因為理解尤軍的難處,尤遠才肯硬着頭皮回家,這麽多年要沒這個爸爸鎮着,家裏早散了,尤軍向來不是個愛繞彎子的人,今天支支吾吾講半天沒重點,是他自己也怕聽見答案,怕一開口問,尤遠把他接受不了的真相砸腦門上。
尤軍忍了一下,說:“沒大沒小的,知道你就對我實誠,那以後你有什麽想法,我要第一個知道。”
“你想知道我肯定說。”
“這還差不多,我只能保證絕對不幹涉你的自由,不保證一定理解你。”
尤遠笑了聲:“不幹涉已經是最大的理解了,爸,謝了。”
“少來,混小子,我說這話是要你也做個讓步!”尤軍說,“明晚和我去吃個飯,你媽安排的局,她同學的女兒回國,好多年沒見你了,你倆一起長大的,非要叫你去。”
“一起長大……”尤遠回想了下,“宣宣?”
“是,那姑娘水靈得很,小時候就喜歡你吧。”尤軍說,“初中就去美國讀書了,好幾年不回來一次,聽說你也要去美國讀研,這不,兩家人湊一起吃個飯,以後多個照應。”
尤遠不肯:“我一個大男人要她照應個什麽!不去,我明天約了人。”
“推了!”尤軍瞪他,“吃飯的目的是想讓你倆見見,能處最好,不能處你就當給我和你媽一個面子,我要替你打圓場,你不讓步不是為難我麽!”
給尤軍提前敲好邊鼓,留夠遐想空間做心理準備,也确實該體諒他身為父親的為難,去吃個飯不會要命,只是糟心,尤遠無奈地答應:“好,不過就這麽一回。”
尤軍滿意了,見他急着走,懶得再拉着廢話,尤遠出門後又退回來,以退為進地提條件:“下學期我不住校了,自己住好複習,房子我會找,保密工作交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