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美英]等等我會死嗎？

第22章 Chapter 22

埃爾隆德在堪薩斯停留了很長一段時間。

在此期間，他全面了解了克拉克的能力——極快的速度、強大的力量、超過哨兵的五感和刀槍不入的鋼鐵之軀……如果不是他在心靈方面毫不設防，精靈會認為他看到了這個世界的“神”，而不是外星人。

但埃爾隆德知道克拉克不是神，就算他擁有心靈力量或魔法，克拉克也只是克拉克·肯特，出生在堪薩斯小鎮的一個陽光開朗的大男孩。

會為一件小事喜悅或悲傷，會為一朵鮮花一縷陽光而微笑。

喬納森有一句話說得很對——人類還沒有準備好接納這個。

埃爾隆德擡頭看着漂浮在半空的青年，背對朝陽，光輝燦爛。

——或許人類永遠無法“準備好”。

——或許這個孩子注定孤獨。

埃爾隆德的預感沒有告訴他什麽，但歷經世事的精靈已經明白那份孤獨感永遠不會從克拉克的心中消失，就像精靈領主如今依然在思念中土世界，就像許多出生在中土的精靈依然會思念維林諾一般。

這裏是他的家園，也永遠不是他本來的家園。

“教父，我收到錄取通知書了！”克拉克忍不住大笑着對埃爾隆德說。

埃爾隆德阖上手中的書本，對着教子回以微笑。

“恭喜你，克拉克。”

未來的超人緩緩落地，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遲疑。

“……我聽媽說，你要離開了是嗎？”

埃爾隆德點點頭。

“只是繼續之前的旅行。”

他推測聯結的碎片應該會依附于能量強大的物體，所以才走訪各處，想要找到一些線索。

而且瑟蘭迪爾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來到這個世界，他多多走動也能第一時間得到精靈王的消息。

克拉克低頭看着他的鞋尖。

“你能帶我一起去嗎？”

埃爾隆德有些訝異地看着外星之子，接着半精靈淡淡地笑了起來。

“如果瑪莎同意的話，克拉克。”

結果當然沒有什麽問題，肯特夫婦的要求只有“記得去學校報到”這一點。

埃爾隆德和克拉克踏上了旅程。

※※※

他們的第一站是大都會，這裏是克拉克将要就讀大學的地方，也是未來的超人所栖身的地方，當然目前的外星人和精靈并不知道後者。

克拉克看着埃爾隆德熟練地通過僞裝讓人忽略精靈的尖耳，而周圍的人竟然也對那在他看來并不算高明的僞裝視而不見。

“有點吃驚？”埃爾隆德此刻完全沒有了在堪薩斯農場的那副超然物外一眼看去就知道不是人類的感覺——他就像是周圍來來往往的無數普通人一樣，甚至不會讓別人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一秒。

“人類的認知非常有趣，克拉克，當他的第一印象定義你是一個無關緊要的普通人的時候，他就會自動忽略你身上的一些細節，除非你露出太大的破綻，不然固有印象很難改變。因為他們心裏已經自動排除了比較不符合‘常理’的可能。”

——并不只有人類是這樣，就連精靈也會被印象所蒙蔽……

無形的嘆息在精靈領主的唇邊逸散。

克拉克看着他的精靈教父自如地混跡在人群中，即使是超高速運轉的大腦也忍不住卡殼了一瞬間。

緊接着他的雙眼變得閃亮——

“這真是太有趣了。”克拉克就像是個孩子那般開心地說着，“我也能試試嗎？”

半精靈點頭應允。

不知這是否就是命運，克拉克選擇的裝扮正是一副忠厚唯諾，帶着粗框眼鏡的老實人形象。

“你做得很好。”埃爾隆德輕輕撫平克拉克衣服的褶皺，“那麽克拉克，你有什麽想去的地方嗎？”

“我決定嗎？”年輕的大男孩眨了眨眼，“我想看看您眼中的世界。”

——作為一個異世界的精靈，他的教父在這個世界究竟看到了些什麽樣的內容呢？

——如果他也能看到同樣的東西，是不是就能成為一個像教父這樣，融洽地生活在這個世界的外星人呢？

半精靈似乎沒想到克拉克會說出這樣的話，在短暫的驚訝之後點了點頭：“那可是個相當高的要求，不過我想我們可以做到。”

他們先去了慈善之家，然後是醫院、動物收容所……轉了一圈之後，埃爾隆德問克拉克看到了什麽。

“我覺得他們生命裏雖然有過苦難，但也有歡樂，他們現在過得很不錯。”克拉克頓了頓，“就像我被爸、媽收養那樣。”

埃爾隆德點點頭。

這個孩子心中灑滿了堪薩斯農場的陽光，能夠讓人從心底溫暖起來，但是并不足夠。日光之下總有黑影，克拉克不像史蒂夫那樣在異樣的目光和偏見中成長，所以半精靈想知道，他的心是否足夠堅強。

“之後我要帶你去的地方，無論你看到了什麽聽到了什麽都不能擅自動手。”精靈領主認真地告誡克拉克。

教父從未有過的嚴肅語氣讓克拉克有些緊張了起來。

“我保證。”

埃爾隆德輕輕拍了拍克拉克的肩膀。

他帶着他去了哥譚。

※※※

埃爾隆德會走到哥譚并不是偶然，這座城市擁有一種獨特的氛圍，和光輝明亮的大都會相比，哥譚就像是水面之下的鏡像，似乎出現什麽神秘的事件都不奇怪。

都市傳說也好，惡靈鬼魅也好，這個城市裏似乎按照某種奇異的秩序存在着一些詭秘的人事物——在這個世界尋找各種非凡力量的埃爾隆德不可能回避這裏。

他在第一次來到這裏的時候就發現了這裏居民的排外性。

哥譚的事由哥譚自己解決，外人沒有資格也沒有權利過問哥譚的事情，哪怕僅僅是出于善心，這些驕傲的居民也不會感謝你。

如果不是遇到了韋恩夫婦，對思想和情緒都分外敏感的精靈或許沒辦法在哥譚停留很久。

但是早在很多年前，埃爾隆德就知道了那對夫妻的死訊。

“教父，那邊有個人在——”被圍堵。

克拉克的話語被半精靈的手勢打斷。

“你想要幫助他？”

克拉克點點頭。

“你想要怎麽做？”

“呃，我可以沖進去，阻止他們繼續打他……”

“他們可不會輕易停手，而那個人甚至不會感謝你，他不需要你的幫助。”

“我不需要他的感謝，難道幫助還分需要與否？”

克拉克皺眉，他有些不了解精靈的說法，在他心裏，埃爾隆德應該是個會無條件幫助弱者的善良精靈。

——雖然他錯了。

精靈領主雖然以溫柔和善聞名中土，但他作為伊姆拉崔之主并不是毫無底線的随意幫助。

他指點進行孤山之旅的矮人，卻不會出兵幫助矮人前往孤山；他收養阿拉貢，指引他的道路，卻不會強迫他選擇為王之路。

自始至終，作出選擇的，都是受到幫助的人而已。

只有自己選擇的道路才能無悔的走到盡頭，雖然埃爾隆德比起一些同樣年歲的古老精靈更加溫和容易親近，但骨子裏依然帶着伊露維塔首生子的淡然和超脫。

不過克拉克還不能理解這個。

他還不能理解——有一些人或許願意依附他人而生，但有些人，需要尊重他們的意願。這二者之間的衡量，則需要人生的閱歷和一點直覺。

“你去吧。”半精靈微笑着目送克拉克遠去，而他站在原地，沒有行動的意思。

——被圍住的那個人不是普通的人。

白色的獅子突然出現在主人的腳邊，只有半精靈能夠看到它的身影。

——我感覺到了，阿爾法，但克拉克需要學會這一課。他需要明白在必要時施以援手和幹涉他人的抉擇二者之間的區別。

他曾經幫助過一個孩子，然而向導的能力很快告訴他對方只不過想要找個外來的“傻瓜”借由騙取同情來撈些好處，他曾經幫助過一個青年，然而對方既是受害者又是加害者，他曾經幫助過一個老者，但對方早已心存死志。

哥譚的居民們似乎比別的地方的人們更加個性鮮明。這塊特殊的土地所孕育出的孩子可以烈性如火，可以壞到連靈魂都腐爛，也可以堅韌頑強到令活過六千年歲月的精靈都刮目相看。

唯一相通的，大概就只有一點——他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決定，無需他人插手。

其實埃爾隆德并不讨厭哥譚這種特性，這讓他想到魔戒戰争時期，最終是由霍比特人将那枚至尊之戒扔進末日火山。

不依靠即将西渡的精靈們，在中土大陸上紮根生存的種族擁有他們自己的獨立和堅強。

克拉克很快垂頭喪氣的回來了。

他沒受什麽傷，甚至連衣服都沒有被劃破，但是他的錢包被偷走了。

被那個他準備幫助的人，顯然。

不然他不會如此沮喪。

“我想你打擾了他的正事，克拉克。”埃爾隆德的耳朵動了動，精靈的聽覺讓他發現又大批人在靠近。

接着一個人影從不知道哪個地方冒出來，抓住精靈領主和克拉克就開始跑。

“跟上！你們這些外來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