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要是能陪到天荒地老
我和溪子坐在一邊，木易楊和葉南尋換了個座位，他看向我，“你和葉南尋坐一起。”
他見到溪子的時候，少了平常的那點活潑樣，少了平常的那點不正經。
我坐到葉南尋身邊，看着程意等人落座。
她摘下墨鏡，我這才觀察到她的眼睛有些紅腫。
雖然用了遮瑕霜，但還是有很明顯的痕跡。
我有點想走了，今天這場感覺有點像鴻門宴。
“你先吃點東西填飽肚子。”葉南尋夾了一些我喜歡吃的菜。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坐在周圍的人剛好能聽到。
秦野從進來開始就陰着臉，我不敢擡頭看他，怕一擡頭，就從他眼中看出點別的東西。
以前我和他中間隔着那層紙，就差一點捅破。
現在那層窗戶紙已經捅破，兩個人的關系不可能回到從前，堵在兩個人中間的卻變成了厚障壁。
“有什麽話大家說清楚就好了。”程意端坐着。
她笑着看我，“涼楚，你應該是最有發言權的。”
秦野盯着她，她能感受到從秦野身上蔓延到她這的怒氣。
程意低着頭冷笑了一下，她不過是把話頭引到了涼楚這裏，秦野就動怒了？
她面露狠色，全然不管秦野遞過來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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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野坐在位子上，如坐針氈。
他想帶涼楚走。
但是他清楚，他不能。他的理智還在。
我沉默着，過了一會兒，開口道：“你們的事情我不太想參與，既然上次已經說明白了，我想你也應該明白我的心思。”我看着秦野，他剛好看我。
“秦野，還有兩天是你們的婚禮，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去參加。”我從他眼中裏看到有一種名為希望的東西以摧枯拉朽的姿态支離破碎着，我忍着眼淚，繼續說：“祝你們幸福。”
十年，二十年的感情。
可能在這一刻，破碎了。
葉南尋握着我的手，偏頭問我：“想離開嗎？”
我點頭。下一秒，在衆人的目光下，我被葉南尋拉着離開。
秦野想站起來，卻被程意拉住。
既然在秦野這裏，她已經是一個無比惡心的女人，不如再把這個形象更加醜化一點。
既然她不好過，也別想讓任何人好過。
程意拉住他，“秦野，涼楚有葉南尋，你去了，根本一點作用都沒有。”
“看到了嗎？”她指着門外葉南尋抱着我的身影，“就算是青梅竹馬的感情，也抵不過葉南尋一句我愛你。”
“涼楚從開始跟葉南尋在一起，就已經是在你們兩個之間選擇了。”程意笑着，“秦野，你死了這條心。”
溪子在旁邊看着這一切，她拿起桌上的水潑在了程意的臉上。
刺骨的寒意從頭頂蔓延至全身。
整個過程中，程意沒有大鬧，只是很平靜的笑了一下，用手把臉上的水珠抹去，道：“這是我應得的。”
說完，也離開。服務員在門外站着，看着一個接着一個的人從包間裏狼狽的出來，有些詫異。
木易楊摟着溪子的肩膀，輕聲道：“等涼楚冷靜下來，你再去找她，現在你過去，并沒有什麽用。”
“反正……”木易楊看了一眼對面男人的臉色，又說：“葉南尋在她身邊。”
秦野被程意說了一頓後，也沒有什麽很大的反應。
他倒是覺得程意說的挺對的，多麽可笑。
秦野扯了下嘴角，把單結了，拉着長步往門外走。
可能就是從這一刻開始，永恒的感情在秦野心裏不複存在。
如果我知道，從這一刻起，葉南尋和秦野會從此開始對上，我會希望時間從頭來過。
哪怕和葉南尋，從來沒有再見過。
風風雨雨陪了你十幾年，也抵不過大學裏那驚鴻一瞥。
事事俱到的悉心照顧，也抵不過所愛之人輕聲問候。
我被葉南尋抱着出來，他把我抱上車，給我擦着眼淚。
涼楚的難過，他沒法感同身受。
但看着涼楚為秦野流淚，他心裏很不舒服。
“葉南尋。”我壓着聲音，“你先下車，讓我自己冷靜一下。”
葉南尋看着我紅着的眼眶，拉開車門下車。
在關門聲響起的那一刻，我捂着嘴，哭泣的聲音變成嗚咽，我的肩膀微微聳動着，眼淚從眼眶裏不停跑出來，這種痛苦，像是一顆腎從你身體裏取出來，哪怕你還能活，但也會痛，也會清楚，你身體裏少了一個部件。
秦野對我而言，就是這樣的存在。
就算不能成為戀人，也是對我至關重要的人。
他在我二十幾年的生命裏步步參與，無法割舍。
我把頭埋在手臂中，臉上的頭發被淚水浸濕。
葉南尋站在車外，他透過窗戶看着涼楚聳動的肩膀，有些煩躁。
他點燃一根煙，放在手裏，想起涼楚不喜歡煙味，他沒有抽，只是讓它在手中慢慢燃盡。
最後一抹火光熄滅。他移開視線，他沒法理解秦野對于涼楚是怎樣的存在。
甚至自私的想要涼楚放棄所有，哪怕她的世界只剩下他。
他家境不好，父母長期在外工作，童年時候別人有父母之愛，他沒有。
長大時候，別人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他在外頭為家裏奔波。
大學時，遇見了涼楚，像是一顆耀眼的星星點亮了黑暗的天空。
在遇見她之前，他的世界全部黑暗。
在遇見她之後，他的世界逐漸光明，也只有她。
他不是從小到大在被愛的過程中長大，他甚至不知道怎麽去愛。不知道怎麽表達。
他只是在這段感情中笨拙的行走，然後走到她的身邊，去愛她。
過了一段時間，我逐漸冷靜下來，我打開車門，眼眶還是紅的，被風一吹，有種涼飕飕的感覺。
葉南尋也不知道在車外吹了多久的冷風，也不知道去對面的咖啡館裏躲一躲。
他的衣服被風吹起，露出腰上雪白的衣衫。
我走過去圈住他的腰，擡起頭，“冷嗎？”
“看着你難過我無能為力，我心冷。”葉南尋把我抱緊了些，“還想哭麽？”
“不想了。”我哼哼唧唧的，“哭累了。”
“現在想去哪，我陪你去。”
我把臉埋在他懷裏，“你不是訂好了下午的機票麽？”
“改簽吧。”葉南尋看着我的臉，“你現在這樣樣子，我根本走不了。”
“陪你去散散心？”
我點點頭，在大冬天，被葉南尋牽着手走過了以前沒走過的街道，看過了以前沒看過的西城風情。
他帶我來了一塊偏僻的地方，這裏有點難找。
但是地方空曠，沒有被開發過。
“以後要是老了，在這裏開個花店多好。”我對他笑。
周圍綠草環繞，有小溪流過。
是個能怡情養性的地方。
葉南尋看了一眼遠方，認同我的話，“是啊，你要是樂意，現在就可以建。”
“現在建就沒意義了。”我蹲下看着迎風生長的草，“現在沒什麽時候去打理，怕荒廢。”
葉南尋低下頭，涼楚的頭發順着風飄起，圓圓的臉蛋躲在圍領中，眯着眼，帶着一點倔強觀察着花草。
他也蹲下，陪着涼楚。
要是能陪到天荒地老該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