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鬧矛盾
坦白來說，住酒店我是第一次。
我要了一間單人房，在前臺小姐甜美的笑容下，慢騰騰打開我的LV錢包，餘光随意一瞥，發現她眼裏迸發出了光亮。
她看上去跟我一樣大。在這個物欲橫流的世界裏，所有人對于物質的瘋狂迷戀都是正常的，我對她眼中難以掩飾的豔羨并不抱有任何鄙視的意思。
我把信用卡遞給她，輕聲催促了一句，就轉頭看着別處。
低調卻奢華的空間內，漆成純白色的精致吧臺上方擺着一副風格 迥異的設計作品，襯着斑斓的彩色燈光，顯得整個酒店蓬荜生輝。
那幅作品的确吸引了我的目光，我走近仔細瞧了瞧，這種風格特點別具一格，讓人眼前一亮。前臺小姐這時也走過來了，她把信用卡遞給我，婉轉動人的聲音緩緩傳來：＂這幅設計作品是一位畢業生手下的親作。＂
聞言，我的驚訝并不亞于之前在學校旁邊遇到了搶劫。
這位畢業生必定成熟穩重，要不然僅僅憑在大學時的閱歷，也難得會有這麽獨具特色的老練筆觸。
電話鈴聲響起，我戀戀不舍收回了目光，朝前臺小姐微笑了一下，就往房間裏走去。
我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摁下了接聽鍵，淺笑一聲：＂秦野。＂
＂小涼楚，我來接你出去吃飯。＂秦野的心情似乎還不錯，語氣裏帶了幾分愉悅的音色。
我坐在舒适柔軟的大床上，遲疑了一會兒又出聲：＂你不會在我家門口吧？＂
電話那頭應承了一聲，我嘆了一口氣道：＂我被我爸趕出來了，今晚在酒店裏住。＂
沉默了三秒後，随着聽筒裏傳來的爽朗笑聲，我無奈的挂斷了電話，在我和秦野的信息輸入框裏，編輯了地址後摁下了發送鍵。
果不其然，在秦野見到我的時候，笑得更歡了，他臉上寫滿了對我的嘲笑，說出來的話也是一如既往的欠揍：＂小涼楚，不要難過，就算伯父不要你了，我們秦家還是會收留你的。＂
還真是正義凜然的一番說詞，我無力白他一眼，努努嘴道：＂等到我有了業績，就可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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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績？＂秦野挑眉，＂你不會接手公司這麽久以來，連一份合同都沒簽下吧？＂
＂這種事情不需要我管。＂我摸了摸鼻尖，有些心虛。對于公司的大小事務，我從來都沒有認真去了解過，何談業績一說？
他顯然不相信：＂我看你是壓根沒管過。＂
秦野這一句話把我堵得無話可說，我張口冒出了一個音之後又閉了嘴，心緒再三翻轉，腦中浮現出那一張出色的設計作品。
緊接着，一個想法冒了出來。
我低落的情緒一掃而光，猶如陽光透過雲層照射在我的心上。
我得意笑笑：＂秦野，看在我們這麽多年的交情上，再幫我一個忙。＂
＂什麽忙？＂
＂幫我調查一幅設計作品，作品名為《滄海》，我要最完整的資料。＂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活像是委托了重任給他的領導。
這麽多年的默契，秦野足夠了解我做每一項事情的原因，他只是淡淡反問：＂很出色？＂
我扭頭與他四目相對，他很快就讀懂了我的意思，沒有說話。
不知不覺中，秦野已經把車開到了目的地。這是一家高檔餐廳，上層社會人員聚集的地方。
偶爾經過我們身邊的女孩都會特意對秦野抛一個媚眼，而秦野也是回應淡淡笑容。
對每一個女孩子，都是一樣。
我胳膊肘用力頂了頂他的小腹，沒好氣道：＂能不能不要一副欲拒還迎的樣子？＂
＂你吃醋了？＂秦野忽然湊近我，好看的眸子眯了眯又說，＂小涼楚，可是我只喜歡你啊。＂
他半認真半調侃的語氣讓我有些發愣，眸中一瞬的動情，我也清晰可見。
＂秦野……＂我剛想開口說些什麽，迎面走過來一個女孩子。
天生的媚眼如絲大概就是說她吧。棕色的大波浪卷在燈光的映照下泛起光芒，清純并且素顏的臉蛋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但那雙眼睛的确有攝人心魂的本事。
我目不轉睛盯着她的臉，剛剛想說的話也一并吞到肚子裏去了。
這女孩邁着優雅的步子來到我們面前，露出的笑容也是禮貌卻又疏離，相比較于剛剛的那些妖豔貨色确實高貴多了。
她看着秦野緩緩道來：＂好久不見。＂而後視線落在我的身上，也友好說了一句：＂你好。＂
雖說以前我也經常被迫陪着秦野應付這些女人，但我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天生完美級別，有些站不穩腳跟。
＂你好……＂我緊張到咽了咽口水，忽然覺得我這個冒牌女友真是弱爆了！
秦野倒是比我淡定多了，他順手摟住我的肩膀，笑答：＂程意，好久不見，聽說你要來西城發展？＂
程意的目光轉到他搭在我肩膀的那只手上，停留了好幾秒後看着他，答非所問：＂這是你女朋友？＂
她的笑容顯然有些勉強了。
＂不是。＂秦野還是笑着，保持一副紳士形象。程意聽到這句話松了一口氣，但下一秒就被他的下一句話給吓着了：＂這是我未婚妻。＂
我面不改色心不跳，反正這句話已經不知道被秦家說過多少次了。每次應付這些女人的時候，也都普遍用這個借口。
但這次，我心裏隐隐覺得有一些東西已經在變質，另一種陌生的感覺湧上了我的心頭。
程意緊繃着身體，姣好的臉龐上有一抹難堪，她盯着秦野的眼神好似要穿出一個洞來。
＂沒什麽事我帶我未婚妻先走了。＂秦野在這一場好戲中占盡了上風，他和程意從來都不是勢均力敵，就像我和葉南尋一樣。
程意咬着唇又慢慢松開：＂打算什麽時候結婚？＂
＂小涼楚想什麽時候結婚？＂秦野溫柔以對，把話頭扔給了我。
我故意往他那邊靠了靠，垂眸似有些害羞的模樣道：＂看你表現。＂
對于怎麽刺激到女人的嫉妒心理，這一方面我輕車熟路。
程意果然有些氣急敗壞的樣子，但是良好的家教讓她保持了優雅的儀态，她最終還是笑了笑，略帶遺憾道：＂那祝你們幸福，期待能收到你們的請帖。＂
等程意走了之後，我立馬從他懷中離開，挑眉看向他說：＂你打算怎麽解決請帖這個問題？＂
秦野似在思考，幾秒鐘後，認真道：＂只能讓它變為事實。＂
＂啊？＂我迷糊着。
但秦野并不打算給我一個完整的解釋，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似有些無奈：＂走吧，去吃飯。＂
夜涼如水，靜默如初。
我挨窗而坐，通透的玻璃窗上映着的是華美夜景。
秦野推來一杯紅酒，下颌揚起示意我嘗一嘗。
我輕抿一口，濃郁的酒味還回蕩在我的口中，我歪歪頭問：＂你自己調配的？＂
在我的印象中，秦野從小就對調酒師這份職業有着過分的追求和極高的天賦，要不是因為管理家中企業，他現在多半是調酒師了。
秦野輕應一聲，把手中酒杯放下，想起明天的事情，岔開了話題：＂生日打算怎麽過？＂
＂你定吧。＂我不在意的撇開了頭。他一向喜歡很大的排場，我也欣然接受。
＂還是跟以前一樣？＂
＂多請一些人，我喜歡熱鬧。＂
時間就在這有一搭沒一搭的對話中過去，我稍微嘗了兩個菜之後就沒了胃口，想起明天我的生日派對，心裏淡漠如水。
此時已經深夜，我去了一趟洗手間整理泛起褶皺的衣服，忽然一個想法一閃而過。
我點開手機相冊，裏面有一張圖片是葉南尋的簡歷表。
我按照上面寫着的號碼撥打過去，但立馬就摁下了挂斷鍵。想來想去斟酌了半天，還是給他發了一條信息：明天我生日，晚上七點地點在金葉酒店。——涼楚
按下發送鍵後，緊接着我又補了一句：此消息群發。
但是發完之後我就後悔了，群發短信根本不是這種格式。
我懊惱地拍拍頭，也沒有什麽補救方法。過去了幾分鐘之後，手機振動了一下，我瞥了一眼手機屏幕，下一秒就恨不得開心的抱住面前的秦野。
葉南尋竟然答應了！
秦野看着我興奮的表情有些無語，他略帶嫌棄地瞥我一眼道：＂你這個樣子沒人會娶你。＂
＂要你管！＂我嘟囔着，思緒全在手機上的這條信息當中。
秦野也好奇，趁我分神的時候，他一把搶過我的手機，眼神漫不經心飄過，到最後眸底盛出一片陰涼。
我把手機搶回來，對着他輕哼一聲，完全沒注意他越發沉郁的臉色，他還是自己繃着，立馬就起身離開，連招呼都不跟我打一聲。
不知道出于什麽原因，我把手機收好之後，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就莫名有了怒火，我臉色難得嚴肅起來，對着他喊道：＂秦野，你給我站住！＂
他頓足，握緊的拳頭證明了他此刻對我的不滿。
＂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我走近他，對他也沒什麽好臉色。
恐怕就是這個樣子，又一次刺激到了他，秦野怒火中燒，仿佛要把我置身于火海當中。我被這樣的眼神震懾住了，雙腿如灌鉛般不能邁開步子。
秦野背對着我。我看到他從口袋裏掏出一盒香煙，吸了起來。
青煙缭繞在他的周圍，他高大修長的身影朦朦胧胧中顯得有些不真實，指尖的那一抹火星緩緩落下，到最後完全湮滅。
他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染上抽煙這個壞習慣的。
我難以置信這一切。以前的秦野是如同陽光般的大男孩，和他相處的時候，感到溫暖舒适。
現在的秦野多了男人的那份穩重與魅力，就算他不沾花惹草，也有大把的女人趨之若鹜。
他變得越來越好也越來越優秀，但我總覺得，他也同時離我越來越遠，總有一天，兩人的關系也會分崩離析。
我就像大海上獨自漂泊的船只，每當遇見适合駕馭我的漁人，卻總會遇見一場暴風海浪。
等到秦野抽完一根煙後，我站在原地，腿已經有些酸麻。
他的身上還有一股煙草味，混合着男性香水的味道，讓我有些反感，我微不可察皺了皺眉，連這一點小小的變化都被秦野看得清清楚楚，他似是累了，語氣裏帶有無力感：＂我送你回家。＂
車內氣氛彌漫着尴尬，我時不時瞧他一眼，見他臉色緩和，就也松了一口氣。
兩個人之間，青梅竹馬到現在的感情，我從來沒有想過，我和秦野之間會漸行漸遠漸無書，我甚至很天真的認為，秦野對我的感情一直很單純，單純到我們可以一直以正常朋友的關系走下去。
到了酒店之後，他沒有停留就把車開走了，我站在原地直到看不見他的車尾才慢慢收回視線。
我走進大堂內，被前臺小姐叫住，她手上拿着一份精致的禮盒，笑着對我說：＂涼小姐，這是一位先生送給你的禮物。＂
＂哪位先生？＂我不解看着她。
她答道：＂秦先生。＂
想起和他鬧得矛盾還沒解決，整個人顯得有些疲憊。
我接過禮物回到了房間，連包裝都懶得拆開就洗洗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