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進手術室 保大
他會追光而去的。
他們把涼掉了的牛排吃完, 點了生日蠟燭,蕭若許了一個早日懷寶寶的生日願望。
許嘉言問她許了什麽願。
她笑着不說。
她不說,許嘉言也知道, 肯定和寶寶有關。
十一點,雨終于停了,許嘉言牽着她去了院子裏,他們坐在秋千上, 許嘉言拉着她的手去摸秋千木板下的字。
蕭若摸到了,在他名字的旁邊多了兩個字。
“你把我的名字也刻上去了?”她只用猜的就猜到了。
“嗯, ”他說:“你不能讓我一個人在那裏飄着。”他五月份的時候就刻了, 只是一直沒有告訴她。
蕭若站起來, 拉着他的手輕輕晃着,“許嘉言。”
許嘉言看着她,眼睛彎着在笑:“幹嘛?”
她說得含蓄:“你困不困?”
他搖頭,問她:“你呢?”
好巧哦,她也不困。
她彎腰,明明沒有別人,可她還是在他的耳邊輕輕地說:“我們去睡覺吧。”
許嘉言從秋千上起身, 蹲下來, 他彎着右腿, 左腿屈着,他側頭對她說:“我背你。”他沒有這麽背過她,很多時候, 他會想做一些平常情侶間會做的事, 他不是怕她委屈,只是想彌補自己對她的愧疚和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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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若趴上他的背,他有些吃力地站起來, 繞過小花園,往客廳裏去。
“我重不重?”她摟着他的脖子,輕輕地問。
許嘉言笑着說不重。
可她上個星期才稱了稱,還差一斤就要過百了,創了她的歷史記錄。她本來還想着減點肥的,可內衣緊了的感覺讓她好開心啊。
她跟他咬耳朵:“老公,我身材是不是比以前好了?”
“以前你的身材也很好。”許嘉言關上客廳的門,沒有背着她去坐電梯,他往樓梯那兒去。
“老公,”她眼睛裏閃閃爍爍的,期待得要命:“都說懷孕會更大。”她沒羞沒臊的。
許嘉言的耳朵尖微微紅了:“你現在正好。”他上樓梯的步子很緩慢,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怕一個不穩會摔到她。
蕭若歪着腦袋貼他肩上:“可我還想再大一點。”
進了卧室,許嘉言背對着床,彎腰把她放床上。
他去把空調調到了28度,蕭若晚上熱一點就踢被子,28度的話,她再踢被子,也不會着涼。
許嘉言再轉身的時候,蕭若已經平躺到床中央了,她把淺藍色的肩帶往下勾,朝他眨眼…
許嘉言上床,挪到她身邊,抱着她親吻,從她額頭往下,一處一處地親……
雨後的夜很靜,別墅的後院裏有一個很小的水池,水池裏飄着兩朵睡蓮,雨珠乘着風在蓮葉上飄飄蕩蕩,二樓的窗戶留了點點的縫隙,有暧昧的聲音傳出來,把這夏夜的燥意都揉了幾分纏綿進去。
7月26號晚上11點,許嘉言剛阖上眼,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突然連續震動,他拿起來一看,是蕭若,八點的時候,他們剛視了頻,許嘉言笑着接通:“若——”
他連她的名字都沒有喊全,就聽見電話那頭是很重的呼吸聲。
他立馬坐起來,開了床頭的燈:“若若,怎麽了?”
電話那頭,蕭若聲音無力,氣若游絲:“老公,我、我肚子、肚子好疼……”
蕭若人在袅煙鎮,昨天上午去的。
許嘉言幾乎是踉跄着下了床,他把手機開了免提,在戴假肢,他着急忙慌地問:“王興呢,王興在不在?”
等不到她的回答,許嘉言只聽到電話那邊傳來痛苦的呻.吟.聲。
他很慌,很無措:“若若,你別急,我馬上讓人送你去醫院。”挂了電話,許嘉言立馬給劉校長打了電話。
劉校長一聽,趕緊穿上衣服喊醒身邊的老婆,然後撥了120。
許嘉言給老蕭和潘雲打了電話,老蕭一聽,立馬把潘雲搖醒:“趕緊起來,若若不行了!”
潘雲睡眼惺忪:“誰?誰不行了?”
老蕭立馬掌了自己一個嘴巴子:“呸呸呸!”
在往袅煙鎮去的路上,劉校長的電話打來了。
“許老師,這邊的醫生要跟你說幾句話。”
“你好,是患者的家屬嗎?”
許嘉言不敢再繼續開車,他把車停到路邊,聲音發顫:“你好醫生,我是蕭若的丈夫。”
老蕭因為晚上喝了幾杯酒,不能開車,他坐在副駕駛上,和後面坐着的潘雲豎着耳朵聽車載藍牙裏醫生說的話。
“你好,患者已經懷孕六周。”
老蕭瞪大眼睛,“懷…懷孕?”
後面的潘雲也不可思議:“這孩子,怎麽…怎麽沒跟我們說呀。”
許嘉言來不及想那些,他只想知道:“若若現在怎麽樣,她現在是什麽情況?”
醫生:“急性闌尾炎,需要立即手術。”
許嘉言以為蕭若情況嚴重,想都沒想:“保大,醫生,保大人。”
醫生失笑:“你先不要着急,由于患者是懷孕初期,手術的話也不會影響子宮內孩子的發育,給你打這通電話,主要是因為患者拒絕手術。”
潘雲直拍大腿:“這孩子!”都什麽時候了,闌尾疼起來要人命,她居然還不願意手術!
許嘉言緩了口氣:“醫生,麻煩你把電話給她。”
電話到了蕭若手裏,她已經疼得臉發白,額上的汗一直沒停過。
她抖着沒有血色的唇,又笑又哭的:“老公,我懷孕了……嗚嗚嗚……”她疼得直捂肚子。她現在已經不知道具體哪兒疼了,反正就整個肚子一圈,連帶着腰,哪哪都疼。
許嘉言知道她這個時候一心只有肚子裏的孩子,他好言相勸:“若若,剛剛醫生的話,你聽見了嗎,手術對孩子沒有影響。”
蕭若吸着鼻子:“可我問醫生,有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他搖頭。”
老蕭皺着眉頭,小聲問許嘉言:“要不轉院吧!”他有點不相信小地方的醫院。
許嘉言深吸一口氣,把滿心的慌亂壓下去:“若若,你要相信醫生,闌尾炎只是一個很小的手術,你和寶寶都不會有事的!”他在安慰她,因為他剛剛還急得說要保大。
蕭若哪裏放心,她握着電話的手都疼得直抖:“那萬一……萬一有事呢?”她好不容易,終于懷了寶寶,說什麽也不能有事,她賭不起。
“若若,如果你耗着不手術,肚子裏的寶寶會和你一起疼。”
這話着實有效,電話那頭,蕭若沉默了,伴随着幾聲痛苦的呻.吟,許嘉言聽見她跟醫生說:“醫生,你給我安排手術吧!”
許嘉言終于松了一口氣,“若若,我和爸媽已經在路上了,我保證,等你睜開眼就能看見我們。”
蕭若嗚嗚嗚得又疼哭了,抽抽搭搭的:“那你快點來。”
他們到袅煙鎮的時候,蕭若已經進了手術室。
劉校長和他老婆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等。
許嘉言急着步子走過去,張嘴,聲音發沉,還帶了顫音:“怎麽樣,醫生中途有出來說什麽嗎?”
劉校長拍拍他拉着他胳臂上微微顫抖的手面:“別擔心,醫生說是小手術。”
小手術……
可蕭若肚子裏懷了孩子。
他之前在電話裏說的全是安慰蕭若的話,其實他心裏怕得要命,怕得要死。
許嘉言靠着牆壁,身體慢慢滑下去:“都怪我,我該跟着她來的。”他沒有地方怪了,只能怪自己。
潘雲走過來,讓他別這麽說:“那麽大的人了,連自己懷孕了都不知道。”她話是這麽說,卻又心疼地怪起老蕭來:“項目部沒人啦,屁大點事都要把她叫來!”
老蕭不說話,去把許嘉言拉到椅子上坐着。
二十分鐘後,手術室門開了。
醫生出來。
老蕭和許嘉言忙迎上去詢問。
醫生摘下口罩,安撫家屬:“手術很順利!”
許嘉言趔趄了一下,全身繃緊的弦終于松開,緊緊擰着的眉也慢慢攤平,他掌心裏全是汗,他重重地彎腰,對着醫生說感謝。
為了減少牽拉反射,不容易出現惡心嘔吐的現象,蕭若上的是全麻。從手術室轉進病房,她還沒有醒。
許嘉言坐在床邊,握着她溫溫熱熱的小手,眼睛直直盯着她的臉。
他在電話裏答應了她,說她一醒就會讓她看見他。
二十分鐘過去,蕭若眼皮動了動,許嘉言忙站起來,輕輕地喚她:“若若。”
老蕭和潘雲也從另一邊的椅子上跑過來。
蕭若眼皮無力地掀開,她雖然醒了,但是麻藥沒有完全代謝,她還有很重的困倦感,她張了張嘴,喉嚨很幹,她啞着嗓子軟軟地喊了聲:“老公。”
潘雲癟癟嘴,閨女就是白生,眼裏只有老公,不給她這個懷胎十月的老母親留一點位置。她又氣又委屈:“若若,渴不渴?”她就要去找水。
許嘉言扭頭:“媽,她剛做完手術,還不能馬上喝水。”
潘雲哪懂這些,她尴尬地“哦”了兩聲,坐回椅子上,隔着兩三米遠看着那個從始至終沒看她一眼的親閨女。
要不是親生的,她都想轉身走了。
蕭若緩緩擡手,放肚子上摸了摸。
許嘉言知道她的擔心:“寶寶很好,不要擔心。”
蕭若彎着嘴角,虛弱地笑了。
這時候,醫生進來交代了術後的飲食和注意事項。
許嘉言一一記下,待醫生一走,蕭若就囊起了鼻子,她拉了拉許嘉言的手指。
許嘉言忙彎下腰:“怎麽了,是傷口疼嗎?”
是有一點疼,但她搖頭,她聲音還有些無力:“我還想吃蛋糕呢。”她闌尾疼之前那一會兒就想吃蛋糕了。
許嘉言搖頭:“不可以吃。”他把她額上因為汗濕而沾在一塊的頭發撥到旁邊,“剛剛醫生說了,排骨、土豆、糖醋還有甜的,都不可以吃。”醫生說的那一堆不能吃的食物裏,只有這幾樣,是她愛吃的。
許嘉言扭頭,掃了兩眼病房,因為蕭若是急診,雖然辦了住院手續,但一些生活用品還沒有領。
潘雲很有眼力見,她拉着老蕭:“走,咱倆去超市買點東西。”
老蕭不想去,他想留病房看着閨女,雖然他這個閨女也是從頭到尾都沒有給他一個眼神。
可是大半夜的,潘雲不敢一個人出去,她把老蕭強行拽走了。
病房裏,就剩他們倆。
“若若,”許嘉言坐回椅子上,把她的手緊緊握在手裏:“以後,你去哪都把我帶着吧。”他說這話的時候,像一個小嬌妻。
蕭若剛笑了一下,眉頭就皺了,是拉扯到傷口了,她不敢笑了:“那你不上班啦?”
許嘉言就糾結了兩秒:“不上了。”工作沒有她重要。
“老公,”她把手從許嘉言的手心裏抽出來,覆他手面上:“我們有寶寶了。”她在手術之前,聽懂這個消息的時候,都哭了,不知是高興哭的還是疼哭的。
“嗯,你現在已經是媽媽了。”
蕭若顧不上傷口疼了,彎着嘴角在笑:“我的生日願望成真了。”
許嘉言這才想起來醫生說的她懷孕六周,他算了下:“是生日那次嗎?”
那天晚上,他們纏了很久,不只那天晚上,還有第二天早上和下午……
蕭若紅着臉:“可能是吧。”
其實看了醫生之後,蕭若沒有像潘雲說的那樣去算日子,也沒有用體溫計量過體溫,她那段時間很忙,有時候晚上回家已經很晚,有時候還要出差,但是他們要麽不放縱,放縱起來就會連着好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