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育

第86章 先生

自上回雜物房門前見着還是髒臭乞丐的老張老爺後，那污穢場面簡直嵌進了莫林腦子裏。現在時不時回想起來，還是讓人覺得惡心至極。

他從沒同張文野說過這事，因為莫林覺得這似乎并沒什麽必要。畢竟只需稍加聯想一下洞房那夜老爺的怪異舉動，再較之以往種種，很容易便能猜到這其中的來龍去脈。

他憐惜張文野，所以他必然是不會主動到男人面前去提這個人或這件事。

雖然莫林不知張忠仁為何會變成那副模樣，但歸根結底，肯定是和張文野有關系的。

他拉住張文野覆在他臉上的手，溫柔說道：“他沒碰過我，別擔心。那時我只是恰好路過那兒，被他叫住說了幾句。”

張文野錘了下自己腦袋，恨恨道：“是我疏忽了……”

“你也不必太過自責。”林秀英腳一墊，坐上了桌，一條腿垂在半空晃悠，說，“張忠仁的手段我們心知肚明，但我總感覺除了那個英國人與他之外，應是還有第三個人。”

這第三個人的存在，張文野也是知道的。

他當初被人下套針對，隐隐約約其實持續了有個把月。

前頭張文野還游刃有餘，處理起來沒覺着什麽要緊的，也正是如此，便失了戒心。

張忠仁那時怎麽說也不過是個街頭乞丐。張文野最忙的幾日，他是被關起來的。就算手再長，也伸不到外頭去，更別說是掰倒氣勢正盛的福來。

“我知道，可我如今行動受限，也沒什麽人脈，要查起這事還是麻煩。”張文野看了兩眼莫林，大手張開去包住孕夫的手牽進懷裏，指腹輕輕摩挲，“況且，我現在不求什麽。站在高處太危險了，把這間小鋪子經營好，賺足了錢，帶他去過好日子，其他的也沒什所謂……”

林秀英恨鐵不成鋼，用鞋底踹了下桌子：“可你生來就是要站在高處的！”

張文野嗤笑一聲：“林老板謬贊了。”

林秀英被他這副模樣氣得渾身發抖，她随手一揮将桌上那個古董花瓶掃開，花瓶砸下碎了一地殘渣。

張文野即使這樣也只是表情淡淡：“回頭把這花瓶結個賬再走。”

“張岩你是不是有病？安生日子過了幾天就把你腦子也過鏽了？”

林秀英擡臂指向莫林，怒道：“你就不為他想想？若是還同以前那般，你孑然一身。是拼一把還是就此罷休我也不管你，我知道你有分寸。”

“可小莫呢？他肚裏的孩子呢？你說是為他着想，到時害了他也說不定！你現在沒權沒勢的，他們動動手指頭都能将你們捏死。”

莫林屏氣站在一邊，一直不敢說話。聽見自己的名字也只是茫然地擡頭看了他們一眼。

或許是衣服包太多的緣故，他臉熱得紅撲撲，身上卻直打哆嗦，腦子似乎也逐漸轉不過彎來了。

那邊張文野正掐着眉，幾欲張口要将林秀英反駁回去，擡頭卻看見自家小太太兩眼一翻，像是馬上便要暈過去了的模樣。

“林林！”

張文野站起來一把将人打橫抱起，擡腿踹開虛掩的大門，徑直沖了出去。

林秀英唉聲嘆氣一通，幫他将門鎖好關緊，轉頭一看，哪裏還有兩人的蹤影，她也只得先回了報社。

莫林縮在張文野懷裏，兩只手緊緊抱着他，吐息打在脖子上都是滾燙的。

發燒幾乎是一瞬間的事兒，他方才還挺精神，現在快要睜不開眼。有可能是被那個破碎的花瓶吓到，又或是近兩日變季着了涼，本就懷了孩子身嬌體弱的莫林，看着更加可憐了。

李氏醫館離張文野鋪子不遠，不過一條街的距離，他一開始抱着人狂奔，莫林被抖得厲害，險些就要這麽吐出來，多虧中途及時叫住他，男人這才減緩了速度。

張文野急得滿頭是汗，又只能盡量平穩地小跑着：“可還撐得住？”

莫林渾身酸軟脹疼，這會兒倒是真像極了個火球兒，燙得吓人。

張文野把人在巷子裏放下，又把他大衣扒了，嘴裏絮絮叨叨：“你真是，天也不至于熱成這樣，穿這麽多不得把自己悶壞？”

莫林靠牆勉強站着，他笑了笑，不太好意思地說：“我那衣服穿不下，還遮不住肚子，而且……”

張文野又替他脫了兩件內裏的衣服，夾在手裏，然後把棉衣再度給他披上。

“而且什麽？”張文野叫他将衣裳拿好，又半蹲下去把人抱起來。

莫林嗅嗅棉衣領，又湊上張文野脖子處聞聞，心滿意足地靠在人身上說：“而且還有我家先生的味道，聞着舒服，小寶兒也舒服……”

張文野笑：“你家先生？”

“是啊，我前些天聽李瑩姐說的，現在都流行沖家裏那位叫先生，我就叫着試試……”莫林小心翼翼觀察他臉色，躊躇問道，“不喜歡嗎？”

張文野心軟得化成了一灘水，他終于到了醫館門前，沒急着進去。趁沒人注意這邊，低頭飛快地啄了一口：“喜歡！喜歡到不行！”

莫林臉本來就紅，這麽一親下來更像是要滴出了血，他又羞又臊，不過腦子反倒更加昏沉，人也逐漸向後踉跄。

張文野慌急慌忙地把人送進去，裏頭病人多，咳嗽的也有好幾人。兩人遠遠和李大夫打了個招呼，就進了那間專屬于莫林看病的屋子。

李大夫将幾個嚴重些的看完，剩下各種小傷小病則全都交給邱百同看，自己折進了屋裏。

一番診斷下來，他松口氣，說：“無事無事，不過就是受了涼，孕期體溫是要高一些，平日裏注意莫要給他吹涼風，也無需裹太多衣裳，不凍着便好。”

張文野整理兩下莫林額上的濕毛巾，用手背貼臉試溫度，仍是有些擔憂：“那怎還這般燙？真不用再看看？”

“你大夫還是我大夫？我說好就是好！！”小老頭氣得胡子都要撅起來，他忍這小子很久了，每次過來看病都緊張這緊張那兒的，生怕自己哪裏能害着他寶貝弟弟。

大夫越想越氣：“你這麽能你自己去給他治吧，老子不伺候了！”他說完，沒等張文野反應，便惡狠狠地推門離開。

莫林躺在床上哭笑不得，他坐起身拉住要沖出去理論的男人，跟哄孩子般哄道：“好啦好啦……聽大夫不就成了，他又不會害我……”

“我看這老家夥就是沒安好心！不在他這兒看了，我們換一家！”

張文野說着便要過來抱他，屋門卻在此時又被推開，李大夫拿着個長盒子走進來，沒聽着他的話，自顧自說：“不跟你這後生計較，對了，有樣東西要給你們。正好你們今日來了，順道帶回去。”

盒子打開，是幾根大小不一的玉料長棍，形狀細看竟是還能看出些什麽來。

張文野顯然看得出這其中的門道，差點斂不住嘴角，他瞟了眼滿臉好奇的莫林，掩飾般咳了兩聲，明知故問：“李大夫，這是何物？”

李大夫又從盒子底部夾層裏拿了個瓷瓶出來：“小莫兄弟身子雖然特殊，卻終究沒有女人那般适合生産。産道太小，若不早些适應适應，到時容易出差錯。”

“這段日子先用最小這根，每回用前把這藥抹上去，這藥是增內裏皮肉彈性的，玉勢用久了也不至于擴張過度。每半月換一次，等用到這最粗的一根，應是差不離了。”

莫林總算是聽明白盒子裏東西的用途，他看看滿臉嚴肅的李大夫，又看看一旁收不住笑的張文野，頓時感覺頭似乎更暈了些。

這都什麽事兒啊！他不要生孩子了！

最近應該會更的有點勤，晚上或者明早估計還有一章，別嫌我煩！（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