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如今看來, 不過祁奕平日裏壓抑着，不讓人發現他的偏執罷了。
祁奕很快回來, 手裏拿着一小罐藥膏, 輕輕的塗在她的臉上。
柯清瑤本就不覺得痛, 也随他去, 一擡眼就看到祁奕心疼的目光，忍不住道:“我沒事。”
祁奕在她臉上畫圈的手指頓住, 看向她的眼睛, “瑤兒, 是我錯。我只是聽到你要回京城就忍不住……你不能離開我，想要什麽都可以說, 待日後我做了慶王, 你若是想要将慶王府送給京城, 我也可以……”
柯清瑤擡起手指輕輕擱在他的唇上，輕斥道:“胡說, 你舍得，我還舍不得呢。”
祁奕就着柯清瑤的力道，吻了吻她都手指，才笑道:“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可以辦到，只除了你不能離開我。”
“你倒是大方，将慶王府送給柯氏皇族, 虧你想得出, 不怕祁氏的祖宗從棺材裏跳出來揍你這個不肖子孫。”柯清瑤笑道。
祁奕塗好藥膏, “不怕。”
“郡主。”門外突然傳來胡嬷嬷的禀告聲。
祁奕頓了頓，“何事？”
“世子，外面傳來消息，張霁張大人的馬車在回去的路上，他的馬突然發瘋，撞了人不說，就連張大人自己都被瘋馬帶出了城外，一直跑上了山，護衛追趕不急，張大人已經連人帶馬失蹤了。”胡嬷嬷不疾不徐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了進來。
祁奕眉梢微揚，顯然心情不錯，“我知道了。”
外面響起胡嬷嬷輕柔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怎麽，是你弄的？”柯清瑤問道。
祁奕搖搖頭，“不是，我本來打算讓他一直昏睡，過段時間才解決他。沒想到他的馬會發瘋，大概是天意？”
最後兩個字尾音上揚。
“我懷疑張霁暗中早已投靠了祁煦，要不然他不會對将祁煦接回一事如此上心，還有一事，當初張雨宜明明早就有傳言說要送進王府，本應該及笄之後就送，可是如今張雨宜已經十六七，雖然當初有秦氏一族阻攔，可張霁實際上也不差的，要不然也不會接了于成良的位置，我懷疑，張雨宜是給祁煦準備的。”
柯清瑤靜靜聽着，祁奕這麽說，當初的疑惑便解開了。可是誰知祁煦一進京再也沒能出來。且他還救下柯清華，分明就是故意，他大概也對世子之位有意的。
若是祁奕一直不回，慶王府中的只餘三位公子，祁康身子弱，肯定不會有機會，還有就是祁玹，不知怎的，柯清瑤一直覺得，慶王屬意的繼承人始終不是他。祁玹性子暴躁，且沖動易怒，說好聽點是身份貴重，驕傲自信，說難聽點就是做事欠考慮，當初在京城向柯清瑤示愛，只看到她的身份，随随便便就在大街上胡說八道，分明就是不怕柯裕。或者是他不怕得罪柯裕。
就連慶王對柯裕都客客氣氣的，哪怕所有人都知道他對柯裕恨之入骨，他也能對柯裕言笑晏晏，甚至還做親家。
祁玹處事一點不圓滑，沒有一點王爺的豁達大度，斤斤計較得如一個婦人一般，這樣的人，慶王只要不是傻子，就不會将王位傳給他。
那麽就只剩下一個祁煦，祁煦就比祁玹低調得多，上一次他随慶王進京，有心人都知道慶王對這個兒子很看重，可是他自從被賜婚出了一回風頭，別的時候都鮮少有他的傳聞。哪怕成親後，他們夫妻的事情都少有傳出。雖看不出他的能力，起碼能做到這個就已經很是不凡。
“或許，你父王一開始的人選，就是你三弟。”柯清瑤沉思半晌後，低聲道。
祁奕笑了笑，經過方才在琥珀院的事情，他早已知道自己就是個爹不疼娘不愛的，知道這個也沒什麽要緊的。
“我不會讓他回來。”祁奕冷笑道。
這些人一個個的都跟忘記了他似的，十九年的時間，他不相信沒有機會接他回來，慶王更是直接略過他挑選繼承人。
柯清瑤握住祁奕的冰冷的手指，“好。”
聽到如此順從的回答，祁奕面上的笑容似乎更大了些，“瑤兒，不怕你知道，我就是想要讓他也嘗嘗當初和我一樣的，被衆人遺忘的滋味。我是不是有些怪？”
柯清瑤搖搖頭，“這世上本就沒有聖人，我也不希望我嫁的人是一個聖人。”
要是那樣才有夠糟心，若是祁奕讓她無條件孝順父母長輩，對妯娌親如姐妹……
柯清瑤忙收住腦子裏的天馬行空，搖搖頭甩去那些荒唐的念頭。
突然，她覺得肚子裏一陣輕微的動靜，她先是一驚，随即想到什麽，滿心歡喜。
忍不住伸手摸向肚子，又是一陣輕微的動靜，這一回她确定自己的感覺沒錯，忙道:“孩子動了。”
祁奕聞言，看向她的肚子，眼神裏有驚有喜，“真的？”
柯清瑤含笑點頭，祁奕在她含笑的目光裏，輕輕将手放在她肚子上，屋子裏靜靜，半晌後，祁奕失望的收回手，“我什麽也感覺不到。”
柯清瑤想起上輩子看到過的資料上面，說肚子裏胎兒初時動靜小，後面會越來越大，到後期甚至能從肚皮上看到一個個鼓包，安慰道:“日後肯定有機會的。”
“我讓大夫來看看。”祁奕站起身，又歉意道:“瑤兒，我大概得去一趟前院。”
柯清瑤含笑點頭。
祁奕不舍的抱了抱她，道:“等我回來。”
看着祁奕離開，柯清瑤知道，他大概去吩咐人找張霁了，好歹是慶王府最得力的大臣，不找一找，不是讓衆人寒心。
大夫很快就來了，把脈過後，對着柯清瑤微微躬身，“世子夫人的胎穩健，并無不妥。”
胡嬷嬷頓時笑開，“多謝大夫。”
大夫點點頭，收拾了醫箱，由聽雨帶出去了。
“夫人果然是有福氣的人。”胡嬷嬷滿臉笑容，又有些傷感道:“若是王妃知道郡主已經要有孩子了，應該會很高興。”
提起常氏，柯清瑤也有些想念，其實現在還好，當初一開始離開京城世，她經常會想起柯裕和常氏，很想讓柯清平掉頭回去。
“母妃一定會好好的，我只要知道，父王母妃平安康泰就夠了。”柯清瑤一下一下摸着肚子，含笑道。
“對，王爺和王妃一定會好好的。”胡嬷嬷笑着附和。
兩人正說話間，伊風走到門邊，“郡主，王妃讓人來請您去熙風院。”
柯清瑤微微一想，今日并沒有發生什麽特別的事，只有早上秦氏找她的那事，雖她對秦氏指點了一下，不過看她很急的樣子，說不得她還是去找了唐氏，現在唐氏讓自己過去，大概就是想要讓柯清瑤出面拒絕。
“就說我腰有些酸，若是沒急事，明日請安時一起說也是可以的。”柯清瑤淡淡道。
祁奕說得沒錯，唐氏最是自私，在她眼中，最重要的始終是自己。
今日之事，若真的是秦氏去找她說辰儒院一事，她身為王妃，随口一句話就打發了，秦氏也不敢多說，可她偏偏讓人來喚柯清瑤過去，絲毫沒有顧忌柯清瑤已經大腹便便。
伊風應聲去了。
胡嬷嬷眉心皺起，“郡主不去會不會不太好？若是因此讓世子對您有了隔閡就不好了。”
柯清瑤渾不在意，現在的情形下，她和唐氏走得太近才會讓祁奕不滿。
再說了，她又不是受虐狂，唐氏平日裏看起來正常，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抽風一回，還是離她遠一些的好。
伊風很快回來，直接進門走到柯清瑤身邊，低聲道:“郡主，奴婢将您的原話帶到，王妃似乎不太高興，大夫人也在，臉色也不太好的樣子。 ”
看來是說院子的事情無疑了。
想到這裏，柯清瑤看向伊風，上上下下打量她一遍，這丫頭以前可是最聽話的，如今居然都會注意任務之外的事情了，也算是某種進步？
伊風似乎看出來柯清瑤眼神裏的玩味，笑道:“奴婢都打算一輩子留在郡主身邊，當然要學着機靈一些，免得郡主嫌棄。”
柯清瑤心裏嘆氣，伊風似乎真的打算一輩子不嫁。
“你和我是從京城一起來的，我不會嫌棄你的，再說，你還這麽機靈，我還舍不得你嫁人。日後遇上意中人了，盡管給我說，只要合适，我就給你做主。”
伊風聽着低下了頭，半晌擡起後，眼眶微紅，“多謝郡主。”
柯清瑤笑了，“不必。”
下午熙風院沒有消息傳出，看來唐氏還是拒絕了秦氏，要不然王府中就該流傳出消息了。
祁奕半夜才回，遠遠的看到正房裏燭火閃爍，心裏一暖，推開門就看到在軟榻上打瞌睡的柯清瑤。忍不住一笑，走過去打橫抱起，動作輕柔。
再輕柔，柯清瑤還是醒了，看到祁奕後，又看了看外面，發現漆黑一片，“回來了？”
祁奕并沒有放下她，将她抱到床上放下，又蓋好被子，雙手撐在她枕邊，“下一次不要等我了，我估計日後經常都會半夜才回，說不定比這更晚，你如今還有身孕，不為自己，也為了孩子，更是……為了我。”
柯清瑤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臉，只覺得臉紅心跳，忍不住便點點頭。
待點完了，才想起方才答應了什麽，頓時覺得自己是個被色迷心竅了。
“你久久未歸，我擔心你嘛，我就算是躺在床上大概也睡不着的。”柯清瑤低低道。
大概看出柯清瑤的窘迫，祁奕吻了吻她的唇，道:“那就在床上等，你如今身子不便，軟榻太小，若是你瞌睡後掉到地上怎麽辦？”
“不會的。”柯清瑤篤定道。
祁奕再次吻了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舍不得你受一點點傷。”
柯清瑤也不與他争辯，“好吧。”
祁奕見她答應，又吻了下她的唇，才站起身道:“我去洗漱一下，你等我。”
一句話說的暧昧，一聽就讓人想到某些東西，柯清瑤紅着臉點點頭。
看着祁奕進了小間，柯清瑤伸手拍拍臉，聽着裏面傳來的水聲，有點心猿意馬，漸漸地她就受不住了，眼皮慢慢耷拉下來。
待祁奕一身水汽從小間出來，一眼就看到床上睡得香甜的某人。
柯清瑤一覺醒來，擡眼看了看窗外，陽光正好，又是一個好天氣。
站起身打算洗漱過後去給唐氏請安，看這時辰已經不早了。正想動作，突然發覺腰上被人從後面緊緊摟着，祁奕微帶暗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昨夜讓你等我……”
聲音悠悠，帶着些怨氣。
柯清瑤想要解釋，就聽到後面的人又道:“讓你別等吧，你偏要等，昨夜特意說了讓你等，結果你睡着了。你說，是不是偏跟我作對？”
“不是，我等你太困……”柯清瑤語氣微帶心虛，想要解釋，突然又覺得自己這樣一點也不夠跋扈不講理，她本來就可以無理取鬧，于是，她換了一副語氣，理直氣壯道:“誰讓你去那麽久？”
祁奕想了想昨夜自己洗漱的時辰，那個叫久？
柯清瑤趁他回憶的時候，扒拉開他的手臂，自己坐起身下床穿衣，還瞥了一眼床上的祁奕，“我可告訴你，絕對不是我的問題。”
祁奕看着她一本正經的模樣和時不時偷偷瞥過來的視線，笑道:“是，夫人說的對不是你的問題，是我錯。不該去那麽久，害得夫人沒等到……不如現在重新來過，反正請安也不急在一時，晚都晚了，更晚一些也無妨，母妃不會怪罪的。”
說着就作勢伸手過來拉柯清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