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柯清瑤正覺得渾身有些發冷, 擡眼看了一眼外面慢慢升起的太陽, 突然手上傳來一陣暖意, 柯清瑤心裏也跟着一暖, 人和人是不一樣的。
兩個嬷嬷禀告後便出去了, 祁玹有些坐立不安, 在屋子裏走來走去。他手中的孩子早已被乳母帶了下去。
屋子裏寂靜，只餘遠處傳來的偶爾女子痛苦的□□聲，一聲有些凄厲的尖叫過後，虛弱的嬰兒啼哭之聲傳來。
祁玹快走兩步，走到門口站定, 很快，嬷嬷抱着個襁褓過來, 對着站在門口的祁玹報喜，“恭喜大公子，是個小公子。”
祁玹面色一喜，動作生疏的伸手接過，突然又有一個急匆匆跑來的腳步聲, 跪在他面前便道:“大公子，姨娘她想要和您說說話。”
嬷嬷語氣悲戚，讓人一聽就能聯想到某些不好的事。
祁玹将孩子交給乳母，慢悠悠的往外走去, 走出門口, 突然大踏步的随着嬷嬷去了。
唐氏招手示意乳母将孩子遞給她, 乳母似乎有些顧忌, 看了看面無表情的慶王，到底将孩子遞給了她。
柯清瑤好奇的過去看了一眼，只見襁褓裏一個紅彤彤皺巴巴的小孩子，實在說不上好看。臉蛋只有她巴掌的一大半，看起來好不可憐。
唐氏只抱了一會兒便将孩子遞還給乳母，柯清瑤覺得屋子裏有些壓抑。祁玹很快回來，一回來便在屋子裏搜尋，看到乳母後大步過去接過孩子，對着慶王道:“父王先回去歇着吧，兒子會照顧好他們的。”
柯清瑤覺得，就這麽一會兒的時間，祁玹的精神似乎不同了，若說方才他是生無可念而頹廢，那麽此時便打起了精神，似乎是為了……那個孩子。
唐氏站起身，笑道:“既然如此，我們先回，若是有什麽需要的，再派人來禀告便是。”
慶王站起身，誰也不理，走到門口，“辰儒院的事情，你多上心。”
他語氣微沉，眼神裏似有深意。
唐氏微微一笑，“王爺放心。”
柯清瑤站在唐氏身後，看到她袖子裏捏起的拳頭，塗滿大紅色蔻丹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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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清瑤低下了頭。
“回吧。”唐氏淡淡道。
柯清瑤忙拉着祁奕跟上。
祁玹只靜靜看着，并不開口。
一進熙風院，唐氏面上的神情變得有些猙獰，好半晌才收斂好，回頭對着跟上來的柯清瑤緩和了語氣，“瑤兒今日可好？可有不适？”
柯清瑤上前微微一福，“多謝母妃挂心，一切都好。”
唐氏面色更緩， “那就好。”
“母妃，辰儒院究竟發生了何事？鬧成這樣？”祁奕坐下，随口問道。
唐氏冷笑，“發生什麽事，說起來和我有什麽關系？”
話一出口，便覺得在祁奕兩人面前說這些頗多抱怨的話有些不妥，想了想道:“不過是妻妾間争風吃醋，想要博些關心罷了，果然是你父王的兒子，多情得很。”
柯清瑤低下頭，心裏了然，唐氏大概是說祁玹那邊為了薛姨娘幾個月走不出來，這邊也不耽誤他的妻妾有孕，還鬧成這樣，若不是秦氏和李氏的娘家都沒落了，此次的事情一定沒這麽容易善了，甚至因為這個，還惹得慶王覺得秦氏對祁玹不上心。
“奕兒，聽我一句勸，如今瑤兒有孕，你還是等她孩子平安生下來再納妾比較好，若是實在有可心的，也可以先收了房，不過得注意不要讓她們養大了心思。”唐氏語重心長。
“母妃多慮，兒子并沒有要納妾的意思，丫鬟兒子也不需要。”祁奕正色道。
唐氏吩咐人送了膳食進來，幾人走到桌邊坐下，她突然想起什麽一般，道:“那個張霁家中的長女，不必考慮她了，聽說昨夜她夜不歸宿，前院的柳大人也沒回來，這樣的姑娘，也好意思說是要進慶王府？”
柯清瑤低着頭喝湯，心裏對柳仁的魅力又認識了一番，張雨宜這樣的大家閨秀都要自薦枕席，還有柯清玉，成親也一年了，居然被柳仁管得服服帖帖，對他多情一事居然毫無辦法，或者說是被柳仁哄得太好，根本就不在乎？
“母妃。”祁奕認真看着她，唐氏也因為突如其來的正經語氣而轉過頭來，就聽到祁奕緩慢道:“無論是誰，我都不打算納進府中。”
唐氏看了看桌子上的柯清瑤，見她認真喝湯，随口答道:“行，随便你。”
張雨宜的事情在小範圍內還是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聽說是柳仁和她一起在酒樓包間喝醉，兩人之間并沒有發生什麽事。雖蕪城較京城民風開放，張雨宜這樣夜不歸宿，到底還是膽大了些，她也只有加給柳仁一途了。
在知道柳仁早已娶妻，且還是栗王府的郡主之後，張霁自覺讓柳仁納其為妾。
張雨宜的名聲因此毀了，她在蕪城的身份，除了慶王府郡主，可是數一數二的貴女，柳仁自覺虧欠了她，一場納妾禮辦得風風光光，比起成親也只差了大紅嫁衣和拜堂了。
柳仁買了一個三進院子，大宴賓客，當然了，某些頑固派和對此事嗤之以鼻的人都沒出席。
不過短短幾日，以前在蕪城最有希望成為世子側妃的張雨宜，便成了京城來的欽差大人柳大人的後院的張姨娘。
柯清瑤以前雖不覺得張雨宜會給她添什麽麻煩，不過如此絲毫不用她出手，那邊張雨宜便自己嫁了人，柯清瑤還是頗覺奇異的。
這日，柯清瑤正在屋子裏看書，胡嬷嬷進來禀告，“郡主，柳大人府上的張姨娘求見，已經到了清院外面。”
柯清瑤手裏的動作絲毫未停頓，甚至頭也未擡，“不見。”
胡嬷嬷并不意外，一福身便退了下去，轉身之間又聽到柯清瑤淡淡的聲音，“将此事報與母妃。”
“是。”胡嬷嬷有些恍然，應聲退了下去。
張雨宜若還是張姑娘，想要見柯清瑤還說得過去，如今她已然是柳大仁的妾室，便再也沒資格見柯清瑤了。甚至因為她已嫁且身份不高的緣故，慶王府後院她都是進不來的。
柯清瑤放下手中的書，就是不知她日後會不會後悔。
正想着，祁奕輕緩的腳步踏進屋子，見了柯清瑤手邊的書，笑道:“不要整日呆在屋中也要出去逛逛的。”
柯清瑤點點頭，祁奕過來握住她的手，想了想道:“餘族那邊過幾日有人來蕪城，今日已經收到了他們族長的手書。”
餘族？
柯清瑤微微皺眉，“他們來做什麽？以前和蕪城有往來嗎？”
祁奕笑着搖頭，“以前沒有來往，聽說先帝時，好像是有往來的，自從慶國變成了慶王府，便再也沒有來往了，不過他們也從未挑釁過邊境就是。”
祁奕口中的邊境就是發配秦氏他們的蠻夷之地，再過去便是餘族了。那邊不是慶王府地界，聽說百年前餘族還偶爾過來搶掠一番，後來便再沒有過。
“無論他們什麽心思，來了便知。父王命我出城迎接，禮數要做到。”祁奕淡淡道。
“聽說餘族野蠻不知禮，不知他們是不是傳言的那般？”柯清瑤笑道。
祁奕笑道:“就算是知禮，也好不到哪裏去，不要對他們的禮儀抱有期待。”
也是，聽說餘族落後，不會耕種，他們更信奉天賜，簡單的說就是靠打獵采野果為生，強者為尊。族長都是打出來的，所以他們個個身體強悍，大概因為人口不多，才輕易不敢挑釁慶王府和另一邊接壤的易國邊境，如今那裏是炜王的封地。
柯清瑤只聽了一下便放開了。反正慶王又不是傻子，柯清瑤他們賜婚那次，若說最大的贏家，便是慶王府了。
日子平靜的慢慢過去，除了辰儒院偶爾傳來李芝留下來的二公子常發燒生病，還有秦氏生完孩子損了身子，日後可能子嗣艱難之外，并沒有其他特別的事情發生。
八月中，秋日的陽光午時還有些熱烈，柯清瑤站在喜客來二樓的窗戶邊，看着外面的慶王府護衛将人群趕到大路兩邊，中間開出一條寬敞的道來，圍觀的人群熱鬧非凡，都是前來看餘族人入城的。
祁奕早在一大早便帶着人出城去迎接，柯清瑤醒來無聊，便帶着伊風她們出門，她最近頗低調，甚少出門，已經可以看出她的小腹微微突出，若是不注意便會忽略過去。
“郡主，京城裏有消息過來。”伊風手裏拿了一封信，進來禀告道。
柯清瑤有些詫異，因為路途遙遠的緣故，柯裕一般兩個月左右才會送一封信，可上個月柯清瑤才收到，怎麽現在又有消息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