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柯清瑤眉心一松, 淡淡道:“有勞柳大人，本郡主在此地頗為習慣，并無不适。”
柳仁聽了，做出一副輕松模樣, “如此，下官也好對北王交代。對了，玉兒托我向您問好，當年在京城, 你們可是好姐妹，如今郡主遠嫁, 姐妹之情倒慢慢淡薄下來了。郡主若是有心, 不如手書一封, 由我帶回去給玉兒？”
“不必了，姐妹之情随緣罷了, 日後有機會再聯絡不遲。”柯清瑤面色冷淡, 柯清玉如果有心，肯定會讓柳仁帶東西帶過來, 再不濟帶封信也可以。
“柳大人, 這邊請。”面色緋紅的丫鬟一直沉默聽着, 大概是看到柯清瑤不耐煩的意思，趕緊笑道。
柳仁再不甘心也只得随丫鬟離去。
“回吧。”看着柳仁慢慢走遠，柯清瑤轉身回了院子。
雖然柳仁是從京城過來, 柯清瑤卻不想看到他, 只是單純的不喜歡。當胡嬷嬷來禀告說李公公上門求見的時候, 柯清瑤正在屋子裏看書，忙讓胡嬷嬷帶了李公公進來。
“見過郡主。”李公公的聲音微有些尖細，面上神情緩和，看着柯清瑤的眼神就跟看個小輩似的。
“公公請坐。”
柯清瑤看到他，還是很高興的，畢竟他算是柯清瑤嫁人以來碰到的親近的人了。
李公公似乎更滿意了些，也不推辭，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
“看到郡主如今的模樣，皇上和北王爺都可以放心了。”李公公嘆道。
“自從郡主遠嫁，太後的身子便大不如前，時常想起郡主，喚王妃進宮陪了才好一些。”
柯清瑤面色擔憂，太後對她可以說很好了。
“皇祖母如今身子可好？”
李公公含笑道:“現如今好了許多，郡主不必擔憂，來前太後娘娘召見，讓奴才仔細觀察郡主的日常，可有被人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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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清瑤微微松口氣，笑道:“慶王府一切都好，皇祖母不必擔憂，公公回去後務必向皇祖母說清楚，代我給皇祖母陪個不是，孫女不孝。”
送走了李公公，柯清瑤有些蔫，祁奕一回來便看到她不甚精神的模樣，上前摟過她身子，笑道:“瑤兒，怎麽了？”
柯清瑤搖搖頭。
“不如我們去喜客來用膳？”祁奕含笑提議。
柯清瑤眼睛一亮，要說地道的京城菜色，蕪城的酒樓都比不上喜客來。
祁奕見了她的模樣，笑着扶着她起身，吩咐人備了馬車。
柯清瑤許久不上街，蕪城裏還是一樣熱鬧，喜客來的掌櫃親自招待了兩人。
用完了膳，柯清瑤就趴在窗戶邊往外面看，趴夠了才和祁奕一起打算打道回府。剛剛下樓，便聽到一陣争執聲。其中一道尖利的女聲頗為熟悉。
“你不過是外祖父撿回來的乞丐，說話也不怕閃了舌頭，憑什麽就要我好看？”楊芙一身婦人打扮，邊上站着個紫衫富貴打扮的男子，面容俊俏，一臉的漠不關心，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和楊芙沒關系一般。
楊芙對面的男子一身幹脆利落的短打，衣料也只是一般的細布，看他的打扮實在不像是可以吃得起喜客來酒樓東西的人。
此時他面容冷峻，對于楊芙的指責面色不變，周圍的人都指指點點，相熟的人竊竊私語。
“義父撿了我又如何，起碼我知恩圖報，不像某些人，得寸進尺……”
語氣緩慢篤定，聽上去莫名變覺得此人說話可信。
“你什麽意思？”楊芙厲聲打斷他。
冷峻男子對周圍人的指指點點淡定非常，不以為意，雙手環胸，淡淡道:“字面上的意思。”
柯清瑤看了看那冷峻男子，大概二十多歲，疑惑的眼神落在祁奕身上。
祁奕想了想，“聽說唐将軍撿了個小乞丐養大，這男子大概就是他了吧。”
柯清瑤眼睛微瞪，那不就是祁奕的舅舅？不是說只有唐氏一個女兒和紀采蓮那個義女嗎？
楊芙氣得胸口起伏，她邊上的男子此時才道:“你不會是看到二公子成了世子才如此維護他吧？可惜他也看不到啊，慶王妃已經多年不和将軍府來往，你想要攀親戚也攀不上，姨母根本就不認将軍府這個娘家……”
一聲慘叫劃破喜客來的喧鬧之聲，一樓頓時一片寂靜，就連樓上包間的衆人都好奇的探出頭來。
“夫君，你怎麽樣？”楊芙急忙忙跑過去扶起地上的紫衣男子，誰知一碰他，他慘叫聲更大幾分。
“趕緊找大夫啊。”楊芙滿臉是淚，對着慢悠悠過來的掌櫃怒斥。
楊芙又看向冷峻男子，冷笑道:“姨母不會不管我的，還有付家，不會放過你的，你等着吧。”
柯清瑤注意到，楊芙說到姨母時，那男子似乎眼神黯淡了一瞬，一閃即逝。
“我唐齊等着。”冷峻男子絲毫不懼，淡淡道。
掌櫃過來，不一會兒大夫也到了，很快，楊芙和紫衣男子便被收拾好擡起随大夫一起走了。
圍觀的人漸漸散去，唐齊一回頭，便看到柯清瑤兩人，先是一愣，随即就想要轉身離開。
“等等。”祁奕喚道。
唐齊回身，對着祁奕一禮，“給世子問安。”
“呃，可否單獨談談？”祁奕四處看看，不少人已經注意到他了。
“世子有命，不敢不從。”唐齊神情淡淡。
他對祁奕似乎頗為冷淡。
待回到包間重新坐下，屋子裏氣氛沉默，半晌後，祁奕看了看柯清瑤，道:“不知外祖父他老人家身子可好？”
唐齊坐在椅子上，有些吊兒郎當的模樣，聞言挑眉，語氣微帶一些諷刺，“世子還知道有個外祖父嗎？再說，世子可以自己去将軍看，問我一個外人做甚？”
祁奕站起身，對着唐齊一禮，“多謝舅舅多年來照看外祖父。”
唐齊本來随意的面色正色許多，坐直了身子，才道:“不敢當世子這一禮，義父将我從屍體堆中救出，又教我武藝，再生父母也不為過，我照顧他本就是應該，不需要世子來謝。”
“再說，我不過是義父撿來的乞丐，就連喚将軍義父都是我自己死纏爛打，不敢當世子這一聲舅舅。”說到這裏他似乎有些苦澀。
祁奕對将軍府根本就不熟，卻也知道唐氏的良苦用心，當年那樣的情形之下，将軍府淡出世人的眼中才是對的，若是唐氏于将軍府來往，才是害了唐厲。
多年來唐氏對将軍府越是冷淡，就越能證明她對唐厲的用心。
祁奕站在窗戶邊，看着唐齊離去的身影，眼神越發堅定。
“瑤兒，我一定要做慶王，到那時，母妃再不用和外祖父故作生疏，還讓紀采蓮母女從中得利。”祁奕聲音輕輕，卻堅決篤定。
“會的。”柯清瑤輕聲應道。
或許，這才是小說中祁奕最後成為慶王爺最大的原因。
見唐齊不過是一個小插曲，回府後的祁奕又和以往一樣，看不出什麽不同。
柯清瑤的日子恢複了平靜，除了偶爾李公公會進後院來給她請安之外，安心養胎。
不過，柳仁的消息倒經常傳來，聽說他經常出門，時常和人吟詩作對，秦氏檀郎已經不在，流放到蠻夷之地，柳仁被譽為柳郎，秦檀之下第一人。
貴女們對他趨之若鹜，再加上祁奕并沒有納妾的心思，慶王府從未傳出世子要納側妃的傳言，蕪城貴女許多待字閨中，此時都一窩蜂的湧上街去看柳仁。
就在這樣的情形下，柳仁居然向慶王讨一個丫鬟，就是上一次柯清瑤讓帶路的那個。那個丫鬟是婉側妃院子中的二等丫鬟，慶王不在意，不過一個丫鬟而已，一揮手便給了。
這一下丫鬟們的心思活絡起來，雖然慶王府日子好過，可若是跟了柳仁，說不定還會被他帶回京城。
心思剛剛浮動，唐氏便令婉側妃禁足一個月，再有丫鬟往前院去，一律杖斃。
在唐氏真的打死一個丫鬟以後，後院平靜下來，再仰慕柳仁，也得有命不是？
柯清瑤坐在院子裏，此時天氣已經慢慢轉涼，下午的院子裏涼爽非常，她懶洋洋靠在椅子上聽胡嬷嬷說起這件事。
祁奕走近便聽到此事，忍不住疑惑道:“那柳仁不過是才氣好些，長相好一點，別的這樣的男子不是沒有，為何她們偏偏對他愛慕非常？”
柯清瑤一轉頭便看到面色疑惑的祁奕，忍不住笑道:“你回來了？”
祁奕點點頭，走過去将手輕輕放在她肚子上，“今日可好？”
“好，沒覺得不舒服。”柯清瑤含笑道。“用膳了嗎？”
祁奕搖頭，笑道:“陪你一起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