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柯清瑤心裏這麽想着，面上卻微露一絲擔憂，道:“要是皇伯父下定了決心讓我去，父王去找他，會不會惹惱皇伯父？”
“怕什麽？就算是要惹皇上生氣，也不能讓你嫁那麽遠，太後也不會肯的。”常氏恢複了些精神，淡淡道。也是對柯裕和嚴帝的感情有信心，嚴帝登基多年，對北王府從來都是看重的，當年柯裕領兵迎敵，回來就已經上交了兵權，也是表明沒有不臣之心的意思，當然，這其中太後功不可沒，為了兩兄弟能和平相處，也是煞費苦心，好在，柯裕和嚴帝沒有讓她失望。
柯清瑤心裏一暖，只要有這些真心待她的家人，別的人，大概都是不重要的。
伸手去握住常氏的手，認真道:“母妃，如果皇伯父真的下定了決心，你們不要和他硬扛，我嫁就是。”
這話不光是說這一次，還有以後嚴帝對于她的婚事的安排。
對于以後，柯清瑤真的沒有想過，她想象不出來自己嫁人以後相夫教子的日子，總覺得遙遠得很。可她今年已經十三，過完年就是十四，雖說可以十八再成親，可皇室郡主再怎麽晚定親，到十五歲時再不定，對皇室聲譽不好。
柯清瑤晚膳後去了書房找柯裕，說了什麽不為人知。
第二日一大早，北王府的人都知道，借住在府上的瞿薇表小姐過幾日就要被送回荼州了。瞿薇從小在北王府長大，府裏伺候的老人都覺得，瞿薇大概只成親才會離開北王府。
來往的丫鬟嬷嬷都使眼色，不知道的也很快就知道了。其實，瞿薇在外界最近的名聲，她們都是知道的，別看她們平日裏幹的都是伺候人的活計，消息傳播最快也是她們。
柯清瑤夜裏睡得沉，待她醒來天已經大亮，磨磨蹭蹭已經快要到午時才起身，正坐在妝臺前打理頭發，突然外面傳來一陣喧嘩聲，她眉心微微一皺，胡嬷嬷餘光從鏡子裏看到後，走到門邊，正待訓斥，突然回身走到柯清瑤身後，輕聲道:“郡主，瞿姑娘來了。”
柯清瑤聞言，手裏的動作絲毫不亂，輕輕将一支金絲镂空鑲紅寶的釵插進如雲的發間，左右看看後，眼神滿意，又伸手去拿配套的另一支較小卻同樣精致的釵，正準備插時，後面傳來瞿薇的嘲諷的聲音。
“你将我送回去，到底圖什麽？”
柯清瑤動作不停，甚至連頭也沒回。瞿薇的眼神順着柯清瑤纖細白嫩的指間落到了那精致的金釵上，還有烏黑如雲的發，眸子裏閃過不甘，冷笑道:“你堂堂郡主，敢做不敢承認嗎？”
“我有什麽不敢承認的？至于我不想讓你住北王府圖什麽......”
柯清瑤微微轉身，認真看着瞿薇，直看得她轉開眼睛，才淡淡道:“我以為你是知道的。”
“我不知道。是不是你嫉妒我可以随意愛慕別的男子，你身為皇室郡主，雖得寵愛，婚事卻不能由你自己......”瞿薇進門後，随手關上門，坐在桌邊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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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清瑤插好了釵，又打開另一個匣子，裏面的成套的耳墜镯子，樣樣貴氣精致，随手拿起個白玉耳墜在耳邊比劃，聞言笑道:“就算是如此，我也是皇室尊貴的郡主，你以為那柳仁就是個好的？”
她似乎不滿意，将耳墜放回匣子，又拿起只紫葡萄狀的小耳墜出來，看了一眼瞿薇，道:“我不想你再住北王府，雖我是郡主不愁嫁，我也還是要名聲的。”
說完，不理會瞿薇臉上忽紅忽白的面色，轉身對着鏡子認真比劃，邊道:“你自己的名聲不要緊，要是外人以為這是我母妃教導無方就不好了。”
柯清瑤似乎對葡萄狀的耳墜極為滿意，慢悠悠的一只只戴上，又道:“我父王母妃對你也算是有大恩，我不求你記得他們的恩情報答他們，只要你不連累他們就行......你要是再住下去，外人以為他們的女兒也是你那種......就不太好了，對不對？”
瞿薇再忍不住柯清瑤的冷嘲熱諷，站起身憤然道:“我哪種？你倒是說清楚。”
柯清瑤似乎沒看到她怒氣沖沖的模樣，對着鏡子裏裏妝容素雅精致的面容，眼神滿意。淡淡道:“死追着個花心濫情的男人不放那種......”
“你......你別太過分。”
瞿薇氣得一揮袖，将桌子上的茶杯掃到地上，“砰”的一聲，瓷器碎裂的清脆聲音傳來，與此同時，門外傳來胡嬷嬷疑問的聲音:“郡主？”
柯清瑤眼神淡淡的掃了地上的白瓷碎片一眼，淡淡道:“無事。”
胡嬷嬷沒有再問，不過門口卻有一片陰影，顯然她就站在門口等着。
“我過分？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過分的是你才對，你知不知道你住北王府這許多年花了多少銀子？就憑那些，你知不知道又值多少銀子？”柯清瑤微揚下巴，指了指地上的碎片。
瞿薇被她那淡淡的語氣說得後退一步，以往她除了知道柯清瑤是郡主外，從來沒覺得柯清瑤和她有什麽不同，當然也可能是常氏将她和柯清瑤的吃穿用度安排得差不多的緣故。但是這一刻她突然覺得柯清瑤真的就是皇室郡主，威嚴不可侵犯，那淡淡的眼神語氣，不見一絲對她的蔑視，卻處處顯示出她高人一等的身份地位，跟她一比，瞿薇就像是地上的泥一般低賤。
“難道你要讓瞿氏将銀子送來不成？北王府應該是不會差這點銀子的吧？”瞿薇忍不住嘲諷道。
柯清瑤重新轉身坐好，拿出镯子往雪白的手腕上套，淡淡道:“北王府自然是不差這點銀子的，可也不代表就願意給你糟踐，哪怕是給街上的乞丐，好歹還能救人性命不是。”
“我不是想要你還銀子，只是要讓你知道，北王府對你有大恩，如今不求你報答，只求你不要連累了我父王母妃的名聲，你老實的回荼州去，行不行？”
瞿薇再次後退一步，突然轉身往門外而去，打開門時，柯清瑤想到什麽，淡淡道:“記住，是老實的回去，你可別再有什麽小動作。”
瞿薇頓住腳步，聽她說完後，冷笑道:“希望你以後也跟我一樣，愛而不得，讓你嘗嘗我今日的苦楚。”
說完疾步往外走去，也不知是聽清還是沒聽清柯清瑤那句讓她老實的話。
柯清瑤搖頭一笑，柳仁那樣的人能有什麽刻骨銘心的感情，不過是瞿薇自己腦補出來的罷了。至于她自己......能有什麽感情？也不會到愛而不得的地步。再次看了看鏡子裏的人，站起身道:“去給母妃請安。”
常氏對于柯裕自作主張要将瞿薇送回荼州有些不滿，不過有柯清瑤可能要遠嫁的事情在，到底沒有多費神在瞿薇的事情上，見了柯清瑤，還忍不住埋怨了柯裕幾句，柯清瑤只能沉默聽着，常氏還以為瞿薇還是那個溫柔婉約的姑娘，卻不知她碰上柳仁後，什麽樣瘋狂的事情都能做出。就拿瞿薇的名聲來說，有常氏以前的教導在，如果不是碰上柳仁，瞿薇就是衆人眼中再合适不過的當家主母，絕不會做出毀掉自己名聲的事情來。
如果柯清瑤要是早早發現這是小說，說不定就不會讓常氏對瞿薇如此放不下，只要讓瞿薇早早回荼州，更或者根本就不讓她來北王府，那樣瞿薇與常氏不過是個陌生人，常氏哪裏會如此擔憂？
從宜蘊院出來，如今已是初冬，外面微有寒意，柯清瑤緊了緊身上的衣衫，卻不妨胡嬷嬷直接給她披上了披風，頓時一股暖意襲來，柯清瑤似乎覺得心裏都暖了些，忍不住笑道:“多謝嬷嬷。”
“郡主言重，老奴應該的。郡主，以後王妃要是知道，是您主張将表小姐送回，她會不會生您的氣？”胡嬷嬷想要給柯清瑤系帶子，被她拒絕後，眼看着柯清瑤自己的手指穿花蝴蝶般系上了帶子，微微松口氣。
柯清瑤搖頭，笑道:“母妃還不至于為了她跟我生分，嗯......估計還是要生我氣的。”
她沒說的是，就算是常氏要生氣，柯清瑤還是要将瞿薇送回荼州，嫁給柳仁只是第一步，如果瞿薇由北王府出嫁，那以後瞿薇麻煩常氏的地方還多得很，現在常氏只是愧疚于不該一意孤行非要自己教養瞿薇，讓她和瞿氏家族生分。以後大概就會愧疚沒有照顧好瞿薇，讓她嫁了柳仁那個多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