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六天
秦風将自己和唐仁最近的調查結果和楚月大概說了一遍，楚月有些訝異，道：“思諾是丹的同學？”
“對啊，怎麽啦？”唐仁看向楚月。
“我找人翻譯了這本日記，這裏面講述了丹被頌帕收養，然後性/侵的事情，日記的最後一篇是去年三月十號。”
秦風微微一愣，道：“頌帕的妻子九、九年前與頌帕離婚……他、他的性向發生了改變？”
楚月翻回第一篇，上面的日期是九年前，她想起了什麽，從秦風背包裏拿出頌帕的資料，上面寫着很多同一個地名，楚月曾經和閨蜜一起看泰劇的時候見過這個地名。
“這裏，這個酒吧是同性戀酒吧！”楚月指着那個地名說道。
唐仁有些莫名其妙，問道：“他是個同性戀？那又有什麽關系啦！”
楚月搖搖頭，道：“秦風，你說過，頌帕在跟蹤思諾，對嗎？”
秦風點點頭。“他、他的相機常用，SD卡卻不、不見了，有可能就、就是被殺人兇手、思…思諾的養父——李拿走了。”
“可事實上，這本日記并沒有提過思諾，頌帕又是為什麽會覺得是思諾害死了他的兒子呢？”楚月揚了揚手中的日記本。“而到現在為止，丹只是失蹤，而不是死亡。這未免有些太奇怪了。”
“我記得相冊裏有丹和思諾的合影，他們似乎關系很好……”秦風忽然卡住了。
——“我認得他，他是我隔壁班的同學。”
——思諾的話與事實出現了矛盾。
“暗示？”
楚月點點頭。
秦風有些訝異。“丹在暗示頌帕，是思諾‘殺’了他？”
唐仁打了個顫，道：“這、這也太變/态了吧，怎麽可能啦！”
“1999年俄亥俄州千年音樂踩踏事件，歌手□□爾森就是通過不斷給聽衆下暗示，然後引起踩踏事件的。最重要的是，你無法因此對他進行法律制裁，因為他沒有任何犯罪行為。”楚月解釋了一遍，道：“不覺得這個方法很完美嗎？”
唐仁一愣，看向一旁的秦風，道：“這不就是你說的……”
“完美的犯罪。”秦風低聲道。
“你們錯了，它并不完美。”楚月否定道。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看向楚月。
“現在它的秘密已經被人知道了，完美嗎？”楚月問道。
秦風搖搖頭。
“但是我們現在要找到思諾小姑娘，了解殺人動機啦。”
“思諾為什麽要這麽做？幫助同學嗎？”楚月出聲問道。
唐仁眨眨眼：“不然呢？”
“她憑什麽覺得養父一定會殺掉頌帕呢？”楚月換了一個角度。
“暗示！”秦風驚呼出聲。
“暗示什麽？”唐仁有些不解。
“她在通過某種媒介暗示李——頌帕對她有不軌之意。一個父親的怒火有可能會引發殺人動機。”楚月神色嚴肅。
唐仁摸了摸自己的雞皮疙瘩，道：“那…那我們還去找她嗎？”
“去！不、不去的話，我們的罪名永、永遠無法洗清！”秦風拖着唐仁的胳膊道。
他突然意識到，他已經被暗示過了：
——今天物理老師給我們布置了一個作業，如何把一張紙立起來。
——很簡單。
思諾暗示了他，讓他把紙立了起來。
秦風看向一旁的楚月。
楚月察覺到他的視線，眨了眨眼。
秦風攥緊了她的手，沒有說話。
楚月也握緊了他發涼的手。
三人趕到思諾家，大門緊鎖，唐仁撞開門，發現思諾倒在地上，一旁還有一個安眠藥的瓶子，而日記本正燃着火。
秦風急忙過去撲滅了火，楚月撥打了急救電話，唐仁則将思諾抱起來跑向樓下。
楚月看向秦風，問道：“怎麽樣，發現什麽了嗎？”
秦風眉頭緊皺，道：“她——”
兩人陷入沉默。
三人到了醫院，将思諾送進了急診室。
秦風聚精會神地翻着思諾的日記本，楚月則靠在牆上望着手術中的牌子。
不一會兒，醫生走了出來，表示思諾已經脫離危險，三人還沒松口氣，警笛聲已經傳來。
“陰魂不散啊！”
“唐大哥，我們快走吧！”楚月急忙伸出左手拉住唐仁向外跑，沒想到剛轉過身就撞倒了醫院的手推車，兩人急忙幫醫生将東西放回小推車的抽屜裏，一旁的秦風突然眼前一亮。
——唐仁就是用手推車送走了他以為的貨物——真正的殺人兇手！
秦風一把摟住楚月，毫不吝啬地送上自己的香吻，大喊道：“小楚，我太愛你了！我知道了！”
楚月和唐仁一臉懵逼地看着他，随後才想起來一件事情——逃命要緊。
“你知道什麽了？”
“先找輛車！”
“去哪兒？”
“頌帕工坊！”
“現在？”
“這回再賭一把！”
“賭什麽？”
“黃金！”
三人一路沖出醫院，在附近的加油站搶了一輛車開了出去，唐仁飄的一手好移，要不是秦風摟着，楚月的左肩恐怕也要廢了。
“你幹嘛停下來啊？”秦風大喊道。
唐仁指着窗外喊道：“看，大皇宮啊！”
秦風想要殺人放火了。
三人在曼谷用實力上演着速度與激情，而曼谷警察們為了抓住三人也是出動了全部警力，設置好了路障攔截三人，唐仁一咬牙，踩着車門沖了過去，倒是過去了，車卻報廢了。
三人只好換上了最原始的工具——腿。
“進這裏！”唐仁一把拉過楚月和秦風。
黃蘭登和坤泰帶着人追了過來，正疑惑于三人的消失，一輛粉色的嘟嘟車沖了出來，馬力絲毫不亞于汽車。
“抓住他們！”
嘟嘟車穿梭在人群之中，可身後的警車也如影随形。
“怎麽辦啊！”
“我有辦法了！”秦風迅速掏出托尼的手機，撥通闫先生的手機，道：“不、不用三天，我們已經找、找到黃金了，就、就現在，但、但是你要幫我們！”
不一會兒，四面八方來的嘟嘟車拉出了一道屏障，攔住了警車。
三人還沒來得及高興，嘟嘟車忽然不動了，三人只能再次撒腿狂奔，一路進了頌帕工坊，開始尋找黃金。
“黃金應該就、就在這裏，小楚說得對，一、一百多公斤的東西，不可能那、那麽簡單就運出去！”
“唐仁！我們已經包圍你們了，我數三個數，你們快點出來！三！”
楚月肩膀受傷幫不上忙，只能在一邊幹着急，擔憂地盯着二人。
“二！”
唐仁正要砸那尊普巴金剛的雕像，他的動作卻忽然停了下來，緊緊地盯着雕像。
“一！”
黃蘭登擺擺手，正要讓人進去，一尊雕像從裏面被人推了出來。
黃蘭登翻了個白眼，道：“唐仁你是不是腦子有病啊，拿雕像做人質？”
“黃蘭登，黃金根本就沒有運走，一直就在這裏，只是你沒有發現罷了！”唐仁探出頭，用鐵杵砸爛雕像的腿，露出裏面的黃金。
黃蘭登微微一愣，揮揮手讓一旁的檢測員對黃金進行檢查。
所有人緊緊地盯着檢測員。
“沒問題。”
黃蘭登重新看向唐仁，道：“可人還是你殺的！”
“人不是我殺的！”唐仁探出頭喊道。
黃蘭登與坤泰看向他。
“我可以作證。”秦風從另一邊探出頭。“我們已經找到了兇手！”
黃蘭登與坤泰又歪過頭看向秦風。
楚月站在雕像後，扶着雕像踮起腳尖道：“你們難道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嗎？”
黃蘭登與坤泰擡起頭看向她。
“再信你們一次。”黃蘭登掏出三副手铐扔給他們。
三人坐在車裏，秦風道：“一、一會兒你跟他們對質。”
唐仁一下子坐了起來，道：“怎麽又是我？”
秦風給了他一個白眼，道：“你、你說呢？”
“雇主先生——”
“你在說什麽？”
如楚月猜測的大體一般，頌帕因為失蹤的兒子一直在跟蹤思諾，并在某一天對思諾實施了強/奸，思諾将這一切都寫在了日記中，某一天，李看到了這本日記，在憤怒之下做出決定——殺死頌帕。
聽過唐仁的話之後，李再也無法淡定地坐在那裏，他站了起來，再三否定了唐仁的推理，逼得唐仁連面向都扯了出來。
秦風與楚月對視一眼，從背包裏拿出他在頌帕工坊找到的藍牙音箱道：“你要證據？這種藍牙音箱有記憶功能，你打開手機，看能不能連上。”
——如果能連上，證明李一定使用了這個音箱播放音效迷惑唐仁，借機栽贓陷害。
李見事情再無轉圜的餘地，轉過頭看向一旁的思諾，深情道：“我愛你。”
思諾回避了他的視線，小聲道：“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李露出一個微笑，重複道：“我愛你。”說罷，他縱身一躍，撞破玻璃跳了下去，最終被開車路過的坤泰撞到了一邊。
所有人都因為這個戲劇性十足、甚至是有點滑稽的結局而面面相觑，只有楚月與秦風扣緊了彼此的手，沒有說話。
這起罪案以唐仁的逆襲為結局，找到了“最終的”兇手。
而這一切還沒有結束。
案子破了，兇手也已經死亡，黃蘭登等人自然離開了，唐仁因為太緊張跑去了廁所，病房內只剩下了思諾、秦風與楚月。
“你們……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嗎？”思諾有些疑惑地問道。
秦風望着她，道：“我聽到了這樣一件事。”
“一個女孩和一個男孩，因為類似的經歷而同病相憐，長期以來受到的或精神或肉體的折磨讓他們痛苦不堪，他們決定聯手解決掉痛苦的源泉。有一天，男孩失蹤了，留下了與女孩的照片，進行着某種暗示。男孩的養父開始尋找他，照片讓他認為男孩和女孩存在着某種聯系，因此他一直跟蹤女孩，想要找到孩子的線索。”
“女孩知道機會來了，她在日記中編造了一個悲慘的故事——男孩的養父因為兒子的失蹤，心理上産生了異變，在某一天誘騙女孩，并對她實施了強/奸，女孩深知養父對自己異常的愛，故意将這本日記展露出來。果然，養父在看到這本日記後怒不可遏，決心殺死這個男人，日記後面被撕掉的那一頁，其實是殺人犯法。”
——如果我能報仇，我會先找到一輛報廢的車，再找一個替死鬼……
思諾并沒有在意秦風所說的事情，只是笑着說道：“你好像不結巴了。”
秦風望着她，緩緩說道：“可她忘記了一件事情，她誣陷強/奸她的這個男人，其實是個同性戀。”
思諾露出一個不解的表情，道：“你在講故事嗎？”
“當然，我們不能證明一個死人的性取向，這只是個假設。”
思諾輕笑一聲，拿起床頭放着的一本書，道：“這本書上說‘個體生命不同，但世間善惡總量不變。每個人從出生起就注定扮演各自的角色，有的是善，有的是惡’。”她嘴角扯出一個笑容，在長發的掩蓋下顯得格外陰森可怖。“你說——惡人是不是該這麽笑？”
兩人只是靜靜地看着她。
思諾肩膀微微抖動，露出一個調皮的笑容，道：“開個玩笑。”
秦風走到她面前，将那張紙折起來，緩緩地立在那裏。
思諾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張立起來的白紙。
——我已經看穿了你的作案技巧，你的犯罪，并不完美。
楚月望着她，道：“人，本身就是複雜的動物，從來不是一張白紙，這張紙上可以色彩斑斓，也可以漆黑一片，這全看你的選擇，思諾。”
思諾望着她，露出一個微笑，道：“嗯，我知道，謝謝姐姐。”
兩人一同走出醫院，秦風忽然開口道：“小楚。”
“怎麽了？”楚月看向他，問道。
秦風轉過頭，盯着楚月的眼睛，道：“如果有一天，我成為了完美的犯罪者，你會害怕我嗎？”
楚月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秦風低着頭嗯了一聲。
“秦風，如果你成為了完美的犯罪者。”楚月蹲下來，望着他的眼睛道：“那我會成為完美的探查者，我要看清你的每一次犯罪，讓你無處可逃。”
秦風微微一愣，一把将她抱了起來，道：“謝、謝謝你小楚！”
楚月吓了一跳，急忙伸手摟住他的脖子，又不小心扯到傷口，笑容之中還有淚花。
“我——我是不是弄、弄疼你了……”秦風關切地問道。
楚月笑着搖搖頭，道：“沒有，我很開心，我……”她說着說着，眼淚一下掉了下來。
秦風急忙彎下腰，伸手為她擦眼淚，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別哭，我、我知道，就算你的隊友他、他們都不在了，我、我也會陪、陪在你的身邊，除非我、我死了……”
楚月哭着打了他一下，道：“胡說什麽呢！你什麽時候這麽喜歡胡說八道了！”
“我……我沒有……胡、胡說八道……”秦風正要鄭重承諾，唐仁從遠處跑過來，一下勒住他的脖子大喊道：
“老秦，我可是你舅舅啊！血濃于水，你怎麽都不等等我啦！”
楚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算是自己的一個腦洞吧23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