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輸得太慘
韓陌哭笑不得:“誰欺負你了?你怎麽了?我看看。”他說罷捧起她的臉左看右看,最後眉頭擰起來了。
“是不是你家人又罵你了?還是陳浩?”
韓美蔚甩開他的爪子,一邊抹眼淚一邊快步往街頭走。即使現在急需一個擁抱,也不能再韓陌面前撒嬌軟弱,這樣的話,她成什麽人了。
“喂,你去哪兒!”
“回家!你別老跟着我!”
“過河拆橋是吧?”韓陌一邊在她屁股後跟着,一邊損她:“剛才也不是誰,在電話裏跟我求救,‘韓陌,我害怕’,你當我是阿拉丁燈神麽?有需要的時候就召喚我?”
韓美蔚停下來轉過身,義正言辭的告訴他:“我不需要你!”
韓陌站在她對面,愣住了。
“韓陌,你現在就是我的闌尾,壞掉的闌尾!我恨不得一刀割掉你,如果沒有你,我不至于成現在這樣!你就是我人生窗口裏不斷彈出來的小廣告!我沒力氣再和你鬥智鬥勇了!我必須把你從我的生命裏徹底的清除出去!”
韓美蔚喘着粗氣,一字不差的将自己心裏壓抑了很久的感情利利索索的發洩出去,一個磕巴都沒打。
韓陌顯然明白了她的意思,愣立在那裏,他好看的眼睛危險的眯成一條線,眼底的卧蠶處也伏起了思考的意味。
他原本以為那樣遲鈍的韓美蔚,只要用他小拇指那麽大塊的心計就能夠降服,然而他卻萬萬沒想到,在這過程當中,遠遠悖于他的計劃。
韓美蔚幾乎沒用腦子,就将他收服得片甲不留。而現在他卻成了她的什麽闌尾啊、小廣告,真是糟糕,他會不會輸的太慘了點?
本來是極其有氣場的一段演講,韓美蔚也揚起了下巴随時恭候韓陌回擊,卻不想正在此時,鼻孔裏爬出了一小段鼻涕來。
女孩子嘛,哭斷篇兒了的時候,總是涕泗橫流的,哪兒能哭得跟電視裏一樣好看呢!
韓美蔚一囧,趕緊保持住瞪着韓陌時的犀利眼神,這邊悄悄地伸手進包裏,卻怎麽也翻不到紙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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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美蔚的包總是忘記拉上,她很輕易的就将手塞進了包裏去翻,怎麽都找不到紙巾,後來猛然發現,不光是紙巾沒了,就連寶寶的照片都沒有了。
韓美蔚一驚,糟糕!難不成是落在陳浩家了?她連忙将包倒立,可裏面空空如也,哪裏還有照片的影子。
正翻着包,韓陌就已經走了過來,抽出紙巾,白皙的手撚着紙巾揪上她的鼻頭,韓美蔚縮了縮脖子,擡頭對上他的眼,難得見他目光柔和,如水波潋滟,像是對她有好多無奈,又有點舍不得,那眼神太過複雜和...魅惑,讓韓美蔚懂都不用懂,只一味的深陷了其中。
他在幫她擦鼻涕?這個矯情的男人不是有潔癖?
他反複的用紙巾幫她擦了兩下鼻子,又把紙巾丢到身側的垃圾桶裏,然後低頭從錢包裏抽出兩毛爺爺來塞進已經傻掉了的韓美蔚的包裏,最後面對着她,向後退了一步。
就在那一剎那,她突然很想伸手去抓住他的衣角,而他退的太快,眉眼夾雜着淡淡的受傷。
只是如電影的慢鏡頭般的一瞬,韓陌臉上複雜和受傷的溫柔就都消失殆盡,壞笑一抹,又重新爬上了韓陌的嘴角。
“惡心死了,”他說:“我晚上要陪姑娘出去逛街,你自己打車。”
說罷,韓陌就矮身坐進了他那輛價值不菲的車子,車子風一樣的滑出去,消失在了寂靜的夜色中。
韓美蔚望着路口處突然變換的紅燈,悵然若失,她試圖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來慶祝自己終于甩掉了這塊肉皮,卻在下一秒緩緩的在路邊蹲下來,大腦裏空白一片,眼神也不知該放在哪裏,最終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沒有人會像韓陌一樣,在她尴尬窘迫的時候為她擦鼻涕,盡管他最後還要皺着鼻子嫌她惡心,卻讓她莫名悸動。
韓美蔚終于明白了很久之前做的那場夢。她變成了一只偷米的小老鼠,吃光了缸裏所有的米,最終卻困在裏面怎麽也跳不出來。
36.
“胡鬧!”院長席崇華背着手在辦公室裏踱步,氣得胡子都豎了起來。
蘇挺背着手,耷拉着腦袋,乖乖聽訓。
“病患家屬是随便打的嗎?”席崇華站在蘇挺面前,厲聲厲色:“醫院是什麽地方?是街頭巷尾嗎?我們每天上班迎接我們的是醫鬧的辱罵條幅,稍有閃失就要吃官司,大家都小心謹慎,生怕捅出漏子,你倒好,先發制人了,這萬一讓媒體抓住小辮子捕風捉影,我們醫院又成衆矢之的了!”
蘇挺也覺得自己着實沖動了,行為上也簡單粗暴了些,昨天傍晚的毆打病患事件影響極其惡劣,竟然傳到了院長的耳朵裏了,這讓剛剛工作不久的蘇挺有些危機感,于是便在自己的偶像面前頭如搗蒜,态度極其誠懇。
席崇華見蘇挺認錯态度良好,便悶哼一聲,動之以情道:“毛毛。”
毛毛是蘇挺小名,小時候住平房的時候家家小孩都有個小名,什麽豆豆啊,毛毛之類,他們家一趟房的小孩能夠組成一個北京歡迎你。
“席叔叔...叫我大名呗...”蘇挺弱弱的抗議。
“毛毛啊,”席崇華叫慣了,一時間也想不起來蘇挺大名了,自顧自的說:“把你叫來不是要訓你,相信你的領導已經把你訓了個遍了,席叔叔只想告訴你,要看清革命道路上的荊棘。”
“啥荊棘?”蘇挺不明所以的眨眨眼。
“醫院裏關于你的非議不是一篇兩篇吧?我還有幾年就退休了,你知不知道在你入院就職的這個事上,席叔叔背負了多大的風險嗎?”
“席叔叔你明說,你知道我腦筋急轉彎玩得特別爛的。”
席崇華嘆了口氣:“毛毛,全國三甲醫院,要破格錄入你,你覺得是個天上掉下的餡餅?”
蘇挺一怔。
“席無不止一次的跟我說,你有多熱愛護士這個職業,我特別好奇為什麽每次他有個頭疼腦熱的,非要叫你來家裏給他打針,他告訴我說,你在照顧病患的時候特別有耐心,而且技巧和知識都很紮實。”
“他求您讓我進的醫院?”蘇挺不可置信的望着席崇華。
席崇華背過手去,轉身望向窗外。
“你席叔叔什麽人你該清楚,徇私弄權的事我不做,我很直接的拒絕了他的請求,即便他是我的兒子。”
席叔叔又講:“可是有一天我問他,我說席無,你也該成家立業了,什麽時候把心上人領回家來再要個孩子,讓我們也享受享受天倫之樂?”
“你猜他怎麽和我說的?”
“怎麽說...”蘇挺呆呆的問。
席崇華呵呵一笑,轉回身來意味不明的看着蘇挺:“他說我連兒媳婦的工作都不上心,還享受什麽天倫之樂。”
蘇挺瞬間石化,臉上的表情極富戲劇性,特別滑稽。
席崇華拍了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毛毛,席叔叔看好你,我們父子跟着使勁,你也得争氣,将來當個護士長,席無的媽媽縱然再挑剔也會接納你。”
蘇挺聽得雲裏霧裏的,但還是聽出來席崇華貌似誤會了席無和她的關系,于是趕緊澄清:
“席叔叔,我跟席無,我們倆其實...”
話說半截,便有人敲院長室的門,席崇華立刻換上一臉嚴肅,對着門口說了聲:“進。”
神經外科的副主任推門進來了,一臉堆笑。席崇華立刻板着臉裝模作樣的擺擺手對蘇挺說:“下次決不允許這種事情的發生了!啊,你出去吧!”
蘇挺被席老頭子的官腔打回了現實,連忙如小太監般低眉順眼的退出了院長室的大門...
以往值夜班的時候,蘇挺這個懶人最期待的就是輪班,這樣可以進休息室睡上一會,然而今天卻異常精神,像是心裏有事。
一同值班的護士小芹拍了拍正在發呆的她的肩膀,擔心的問:“蘇挺,想什麽呢,都一下午了,魂不守舍的,眼都不眨。”
“沒事,一值夜班我就成了貓頭鷹,不愛眨眼。”
“你去休息室歇着吧,到我班了。”小芹很自覺地坐了下來。
蘇挺懶懶的起身,往休息室走。
休息室的門開了個小縫,她的手剛搭在門把上,就聽見裏面有窸窸窣窣的聲響。
那聲音壓抑得很,讓蘇挺很自覺地就停下了腳步,伸頭趴門縫往裏看...
卧槽!
蘇挺牙關一緊,杏目圓瞪!如松箭之弦,一下子繃直了身子!伸腳就要踹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