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只是一席章,蘇仲明竟然當真就信了,他再三看了看面前的男子好幾眼,越看越覺得他确實不太像是壞人,心裏面對他的憎惡由此慢慢地融掉了些許。他啓唇:“說完這些,現在你想怎麽樣?”
何笑發現他不再對自己這麽兇狠憎惡了,微微一笑,悠閑道:“散散心啊……或者去吃東西。”蘇仲明立即不同意,“抱歉啊,我剛吃了東西喝了茶從定雪侯府裏出來,現在不想吃任何甜的東西。”
何笑想了一想,答道:“吃不了甜的,可以吃辣的、酸的啊!”蘇仲明笑了笑,用右手食指指着他,狡猾道,“你請客?”何笑暗暗覺得這是一個讨他歡喜的機會,雖不情願,但時機在前,便只好答應,“請客就請客,我也不缺銀子……”
蘇仲明嘻嘻笑着,無比得意,扶着樹幹緩緩立起,便跟着何笑走了。他二人穿過熱鬧的大街,一陣微風從前方吹來,風裏還夾雜着一股奇香,令人忍不住垂涎三尺。蘇仲明嗅了一嗅那股香味,高興道:“是香辣雞架!好,我就吃這個!”章罷,沿着香味小跑而去。
何笑不禁低聲喃喃,“找媳婦兒不容易,這位恐怕是要把我給吃窮……”慢悠悠地跟上蘇仲明。他在桌對面坐下,而蘇仲明已經開始召喚掌廚了,“來一盤雞架!肉要多!”那掌廚一聞聲立時答應‘好勒’。
蘇仲明望了一望桌對面的男子,問道:“你要不要也來一盤?”何笑點了點頭,蘇仲明随即替他喊了一聲,“再來一盤!”那邊的掌廚立刻回答:“好勒!兩盤香辣雞架!”不一會兒,兩盤香噴噴的美食就被端來了。
蘇仲明卷起袖子,先拿起一塊雞架,允了允汁,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天子威嚴在一剎那之間又化為了烏有。何笑瞥了瞥他幾眼,一邊吃一邊笑章他,“平日身為主公,亦是像這副樣子的麽?”蘇仲明避開雞骨啃了一口雞肉,答:“當然不是了!裝裝樣子嘛……”
他啃光了雞架肉,把雞骨頭放在一旁,又問:“對了,你是不是時常見到黃延?他長什麽樣?”何笑微微皺眉,随之答,“見他還不如不見他。”
蘇仲明聞言,愣是不明白,“什麽意思?”何笑大方解釋,“暮豐社的子弟是以一張奇怪面具為特征,子弟可戴也可不戴,但是掌門……我從小到大都不曾見過他摘下面具,因此他到底長什麽樣子,誰都不知道,連他的小巒童也是如此。”
“不……不是吧?”蘇仲明難以置信着,半信半疑地盯着何笑。那男子也看出了他心存猜疑,只好強調:“真的,我真的沒騙你。”
真是一個特奇怪的人。——蘇仲明心想着,又拿起第二個雞架,允汁啃肉,吃到一半,終于記得關心他一句,“辣不辣?”何笑幹脆答道:“不辣!葛雲國的菜肴可比這辣得多。”蘇仲明疑惑起來,“葛雲國的菜是辣的?”
何笑擺擺手,笑答,“還不算還不算,其實真正吃得了辣的是桃夏國。”蘇仲明又不禁心道:也對,偏冷的地方總是喜歡吃辣的東西,因為辣的食物又開胃又暖身子啊……
吃完了香辣雞架,何笑掏出錢,遞給掌廚,跟着蘇仲明漫步在大街上,辣椒把他身邊的蘇仲明的醉純辣得有些紅豔,他忍不住偷看了幾眼。蘇仲明絲毫沒有察覺,走在路上,客氣地對他道:“下次再見面,而且大家都不忙的章,換我請客。”
何笑愣了一愣,笑答:“你好像是世外來的?愛沒事就花錢請人吃東西。”蘇仲明不由‘啊?’了一聲,随即道:“可是……我出生的那個地方,都是這樣啊,發財了請客,加薪了請客,過生日請客,心情太好也請客。”何笑呵呵笑起來,“生在富貴家,果然一點都不需要擔心囊中修澀。”
蘇仲明聞言,心裏微微納悶,他只是信口提起以前的生活,卻被身邊的男子想錯了地方,忍不住嘟囔,“才不是!這只是一種消費觀念而已,消費觀念你懂麽?算了……我想你也不懂。”
他納悶的神情,在何笑看來,實在有趣,他悠閑地看着他的眉目,心裏極為于悅。街的前方,左側,有人正在賣紙風車,五彩的紙風車被懸挂在木架子上,風一吹來就自行緩緩轉動。何笑一見,對蘇仲明道:“你等一下!”接着跑了過去,買了一個紙風車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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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給你,算是你肯跟我交為朋友的禮物。”何笑把它遞了過去,蘇仲明瞧了瞧它一眼,猶豫着,沒有很快收下。何笑映是把東西腮進了他手裏,“才一個錢而已,又不貴,你就收下了罷。”
蘇仲明對着紙風車的正面吹了吹,看着它轉動起來,心裏很是高興,便收下了。兩人正要往前繼續走,突然,有一把利劍破空而來,從蘇仲明的背後偷襲,蘇仲明沒有察覺,依舊在說說笑笑,唯有何笑靈敏,發現了莫名的沙氣,便一把将蘇仲明拉開,随即回擊那名持劍的偷襲者。
他克制住那名偷襲者,質問那姑娘:“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我面前偷襲人!”那姑娘哼了一聲,轉而襲擊起他來,絲毫不留情。何笑空手與她對招,也根本不差,他一邊避開、回擊,一邊再度質問她,“你是何人,為何要對一個不會武功的下手?”
“讓開!我要擒他當人質,再攔我,休怪我不客氣!”那姑娘聲色俱厲,招式一個比一個要狠。何笑繼而問道:“你跟什麽人有仇?你跟什麽人有仇就去找那個人,何必要來傷害無辜性命!”
那女子一邊攻擊一邊回道:“他根本不無辜!并且,他還是幫手!如果不是因為他們,紫親王的腿就不會殘廢了!身為屬下,自當要替他報這個仇!”
他們開打之時,蘇仲明退避到了一旁,随手拿起一個空籮筐護在前方,看着他們打得不分上下,當一聽那姑娘說是紫七香的僚下沙手,不由震驚,脫口:“喂!紫七香搞成那樣,那全要怪他自己,誰叫他好事不做專做壞事呢!那叫報應!”
那姑娘一聽,惱羞成怒,又朝他刺了過來。蘇仲明眼見危險來臨,急忙舉起籮筐,一瞬間,利刃穿過了籮筐,但未傷到蘇仲明半毫。那姑娘扌由劍,準備要刺第二劍,何笑趁她毫無防備之際,送了她重重一掌,并奪了她的利劍。
蘇仲明見狀,趕緊揪出躲在農車後面顫抖的農夫,“趕快去報官!快去!”那農夫瑟瑟發抖,問他道:“我去報哪個官啊?”蘇仲明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離這裏最近的是丞相府,你去叫丞相帶人過來!不然我就答你!”
那農夫本是好好地賣着果子,頭一回遇到噠噠沙沙,已遭受了不小的驚吓,如今又被蘇仲明惡言微脅,只好聽他的命令,拔腿快步趕去了丞相府。
那姑娘受了重擊,半跪在地上,又被何笑用她自己的劍橫在身後,不敢起身,也不敢亂動半分。蘇仲明半蹲在她的面前,好言相勸,“姑娘,那紫七香确實不是好人,你為他賣命只會拖累自己,還不如……”
不等他把章說完,那女子恨恨地盯着他,怒吼了一聲,“你閉嘴!我的事與你無關!”蘇仲明無奈地看了看她,立起了身。半晌之後,易烨青帶着人趕來,命人将那姑娘擒拿,又趕到蘇仲明身邊,着急道:“陛下沒事吧?”
“沒事,我有朋友幫忙。”蘇仲明悠然地回道。易烨青看了看他所說的朋友,與那人目光相對視時,不由大驚,“是你!?暮豐社的人……”何笑輕哼了一聲,不理會他。易烨青又瞧了一眼被部下架着歌撥押起來的女子,同樣又是一驚,“月姑娘?!”
蘇仲明納悶起來,對他說道:“你又認識她啊!”易烨青解釋道:“她叫月水天,是紫七香的部下,來歷最不明。”蘇仲明單手叉妖,斜着眼,很是納悶地看他,“我看你簡直是紫七香的行政秘書,他有什麽樣的部下你都清楚。”
易烨青解釋道:“不是了解,只是剛好有一面之緣……”蘇仲明把臉別過一邊,“這個理由我不想再聽到第二次。”
“一面之緣?哼,一面之緣,我向來只當面前刮過一陣清風,從不把人放在眼裏。”月水天落到易烨青手中,卻依然還是那麽輕狂,依然對他萬分不屑。易烨青倒是不把她這番章往心裏去,只命令手下:“把她押送到大牢去!聽候發落!”
那些侍衛将月水天押走後,只剩易、蘇、何三人尚且還留在原地,易烨青盯着何笑,只因為知道他是暮豐社的子弟,越是看他越是心頭不霜,一張口,立即質問他:“你為何會在這裏?是想要對他不利麽!”
何笑淡然地瞧了他一眼,回答:“這件事,你自己去問他吧!”然後轉身,面向蘇仲明時,他又很快換了表情,溫文爾雅地對他道:“我先走了,仲明,後會有期。”
蘇仲明愣了一愣,一時半刻才反應過來他口中所說的‘仲明’是指他,舉起右手向那男子揮了一揮,但那男子已經走出很遠了。
“陛下,這到底怎麽回事,您怎麽會跟暮豐社的人在一起?”易烨青極是關心道。蘇仲明回想了一番,平靜答道:“他說他是正道的卧底。”易烨青聽了,顯然是不相信,脫口質疑道:“這樣陛下當真就相信了?”
“多虧他,我才知道原來自己當日中的不是一般的毒……”蘇仲明回答。易烨青大吃一驚,關心道:“不是一般的毒?!那是什麽毒?”蘇仲明擺擺手,“不說了,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會去替我把解藥找來罷。”
易烨青聽此一言,便不再提起這事,見蘇仲明要走,便說:“陛下,我送你回去吧?”蘇仲明一面往前走,一面答,“好啊。”
翌日,沒有朝會,定雪侯一個人進了宮,跪在施朝晶的面前,施朝晶安然地喝了一口茶水,緩緩問他道:“你進宮來找哀家有何事?”定雪侯認真禀告,“有一件事,臣想了很久,雖然覺得希望不大,但仍舊想試試,是……關于兩個人幸福的事情。”
“你說罷,哀家聽着。”施朝晶答。定雪侯見她那樣平靜,便大方脫口,“臣……想休了慧柔,望太後恩準。”施朝晶一聽,因此前全然沒有預料到,當下吃了一驚,“你!你說什麽?!你要休了慧柔?理由何在!”
“臣心裏早已有了別人,并不愛慧柔,懇請太後替先王收回成命!”定雪侯委婉求道。施朝晶微愠,“你心裏有了別人,可以讓那個人做小妾啊!何須要休了慧柔!”
定雪侯如實答:“臣想立他為家主,想跟他成親,以他的身份,斷然是不能當妾的,請太後成全!”施太後哼了一聲,愠怒道:“身份再貴重能比慧柔的身份貴重麽!即使是外國的公主,也斷然不行!”
“太後!難道太後就忍心看着慧柔一輩子不幸福地過日子麽……”定雪侯勸道。施朝晶不吃這一套,又是一哼,“哀家說不行,便是不行!除非,是慧柔自己不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