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小師叔我可以抱你嗎
姜鶴這哪是自嘲,他壓根就是有感而發,不論是店小二講的這個故事,還是他所知道的秋豔君的事,都讓他對愛情這兩個字産生了敬而遠之的想法。
如果這東西真讓人這麽難受,那他說什麽也不想去沾染半分。
再說了,這世間只有實力才最靠得住,好好修煉對他來說才最後吸引力,什麽情啊愛啊,一點用處都沒用。
就長燈在外門不也有一個相好的小姑娘麽,每次他看到長燈為那個小姑娘又哭又笑的樣子,心裏都萬分不解,如今再一想起,只覺雞皮疙瘩都爬了滿身。
店小二頗為不認同姜鶴的話,也是,他自小生活在落日鎮,聽着花燈節的故事長大,周圍人都為那樣的愛情而感動,他倒還是第一次聽見不一樣的說辭,一時之間想要說服對方的心理就占了上風。
“客官,話可不是您這樣說的,我爹說了,人在遇見自己喜歡的那個人之前,都覺得愛情兩個字是唬人的,等真遇見了喜歡的那個人,只覺着面子和原則這些東西,在那人面前都不值一提,直叫人恨不得能對那心尖上的人好一點,再好一點!”
姜鶴聽着都起了一陣惡寒,教養使他不能做出惡心的表情,最終只是一言難盡地道,“那就但願我永遠也不要遇見這個人吧。”
顧行歌這才剛将掉在桌子上的藕片撿起,姜鶴的話一出,再次叫他愣怔,那藕片第二次掉了下去。
姜鶴也在此時注意到了顧行歌的反常,他擡眼看向顧行歌,眉頭輕輕皺着,表情也不是很快活。
而在顧行歌眼裏,明顯這就是一副被店小二言中心事的掙紮之色——他的小師叔果真在嘴硬,他心裏定是歡喜自己的!
姜鶴看看桌子上的藕片,又看看顧行歌,這人今天怎麽了,一塊藕片掉了兩次,在無極劍宗也就罷了,這可是在外面,如此丢臉怎麽對得起他無極劍宗掌門弟子的身份!?
店小二絲毫不知兩人之間的暗流湧動,他哈哈地笑了兩聲,“客官,您話可別說太早,說不定到時候你遇到那個喜歡之人,所作所為比花燈節故事裏那個女子還要出格幾分呢!”
姜鶴當即否定,“絕對不會。”
殉情這種傻子才會做的事,他決計不會做。
店小二還想說什麽,碰巧有人在喚,他嘻嘻哈哈地應了一聲,轉頭對着姜鶴道,“會不會以後您自己就知道了,再過半個時辰,城河會有花燈船游河,客官要是感興趣,可以過去瞅瞅。”
說罷店小二轉身走了。
姜鶴低頭繼續吃飯,卻不料一個垂眸,面前那碗裏竟已是滿滿當當,都冒了個尖兒出來,他眼睛一瞪,看向顧行歌,後者卻笑得很是溫柔,“人間廚子的手藝可比無極劍宗廚子還要好,小師叔多吃點。”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尤其是這個揚着笑臉的人還這麽好看,姜鶴原本是想呵斥他兩句,眼下那話卡在喉嚨裏不上不下,最後還是被他重新咽回了肚裏。
吃完飯,姜鶴終究還是沒管住好奇心,出了客棧去看那店小二口中的花燈船游河。
街上叫賣聲依舊,比起他們初進城那時還要大上一些,人流也大了許多,想來是店小二口中的花燈船游河快要開始了,大家都争着去看的緣故。
顧行歌個高人壯,周圍着實熙熙攘攘,他怕矜貴的小師叔被磕着碰着,便站在姜鶴身後,為他隔離出了一小塊安全區域。
姜鶴被人世間夜晚的繁華迷了眼,整個人都沉浸在這樣的景色中,自然沒有注意到顧行歌的小動作。
幾個小孩叽叽喳喳地跑過,擦過姜鶴,飛快的速度帶得他一個踉跄,險些摔倒在地,顧行歌眼疾手快地撈過了他的腰,将人往懷裏一帶,避免了摔倒的結果。
只是顧行歌這動作過于下意識,等真将姜鶴摟進懷裏,他才後知後覺地僵硬了身體。
姜鶴也極少和人靠得這般近,除去秋豔君和古劍,他很少被人用這種姿勢擁抱過,更何況顧行歌攬着他的位置不是別的,正好是腰間。
縱使如姜鶴這般不懂男女之情,也隐隐覺着哪裏不太對。
顧行歌仿佛被火燒了一般,反射性地放開了姜鶴,他實在不敢去看姜鶴,盡管如此,姜鶴身上那股淡淡的丹香還是止不住地往他鼻子裏飄,将他胸膛裏那顆心攪得天翻地覆。
嗓子似被烈日蒸幹了水分,開口時帶了顯而易見的啞,“小師叔,弟子冒犯。”
姜鶴本來有些不自在,可在聽到顧行歌的話後,心裏的不悅很快将那一絲不滿驅逐到了邊境,他轉身瞪向顧行歌,嘴角止不住地往下拉。
他就那麽可怕?可怕到顧行歌又開始自稱弟子了?他是能吃人不成?
姜鶴的沉默讓顧行歌不知該如何開口,他心跳的厲害,卻也慌張的厲害,他從不知原來他在面對一個人時,竟也能産生這般慌而無措的情緒。
他當初面對雲可兒那三個大拿截殺時都未曾慌張過,如今只不過是姜鶴一個瞪眼,他就緊張得手心冒汗,當真……當真是敗了。
“我沒怪罪于你。”姜鶴到底是要抱人大腿,最後把自己要吃人似的目光收了收,換了另一種說法,“我說過我不喜歡聽你自稱弟子。”
姜鶴說着頓了頓,似是考慮了一番,這才接着道,“往後只要你不犯什麽不可饒恕的錯誤,我皆不會怪你,所以你在我面前,不必那麽……那麽拘謹。”
“我希望……我希望我們能做朋友,你明白嗎?”
姜鶴從未交過朋友,一是他身份高貴,別人不敢跟他玩,就算是和他同齡的,見着他也得恭恭敬敬地叫上一聲小師叔,那些個比他大的,自然也不肯跟他玩。
在他的記憶裏,最多的事便是煉丹。
當初對雲可兒那般看重,不過也是因為她是秋豔君帶回來的孩子,還和他同齡,所以姜鶴存了想和她交朋友一起玩的想法。
只是雲可兒不屑于搭理他。
如今當着顧行歌的面說出這話,實在有些難為情,但更多的,卻是如釋重負。
就好像放下了背在背上的一塊石頭。
姜鶴從未仔細思考過,他為什麽非得要欺負顧行歌,誠然,雲可兒對他的袒護是一部分原因,可真要往深了挖,也許還有另外一層緣由。
當初的他,也被顧行歌的臉驚豔過,也曾有過想和這個長得漂亮的哥哥做朋友。
可顧行歌和雲可兒一樣,不屑理他,也許是雲可兒和顧行歌說了什麽,也許是顧行歌本身就不想理他,究竟是什麽原因姜鶴已經記不清了,又或者他從未記清也從未深究過。
他只記得好像從那時候開始,他對顧行歌便再也沒有過好臉色。
“小師叔,”身形修長的男人突地開了口,嗓音夾着絲絲的顫,“我可以抱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