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凝兒見紅衫進了房間，小心叫了聲小姐，便急匆匆出去了。紅衫知她是去通報夫人去了，也不理會，直接坐到書桌旁随便拿了上次趙元傑贈送的蕭譜看着，眼睛雖看着，心卻飄到了別處。沈夫人端着雞湯進去就見紅衫看着蕭譜出神，遂溫和的笑着朝紅衫走去，“若是沒心思看，就莫要再看，省的傷神。”，将雞湯放在桌上用木勺子盛到小碗裏才繼續道，“快些趁熱吃了吧，你這幾個月清減了許多，以後可莫要再這樣吓我這做娘的。”
“娘親，紅衫知錯了，以後再也不會了。”紅衫說着便端了雞湯大口的喝着。
“你這孩子，慢着點，小心燙。”
“娘親，這湯真好喝。”
“娘以後讓後廚常給你煮，時候不早了，你快些歇着吧，養養精神頭。”沈夫人說着便作勢要走。
“娘親，香兒…”見娘親要走，紅衫忙叫住她，紅衫知道這次爹爹和娘親應是要将香兒嫁去城東李員外的嫡長子做三姨太，可是她竟看不到因由，大概是自己的緣故了，據她所知，香兒最後不應是嫁給那人的，香兒是終生未嫁的，可是她卻看不到是為何。
“你莫要替香兒求情，娘和你爹已經決定了認香兒為義女，并将香兒嫁給李員外的嫡長子做姨太太，雖說不是正妻，但是看在我們沈家的情面上，他們會好生待她的，李家一直未有嫡孫，若是香兒嫁過去生個小少爺，母憑子貴，或許是可以扶正的也說不定。”沈夫人說話時心裏也有些不忍，畢竟香兒是自己從小看大的，可是自從紅衫回來，那孩子就對紅衫藏了些個心思，本來她欲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誰知一次王爺過府，她無意看到香兒躲在假山後面偷偷聽紅衫與王爺對話，才知原來香兒竟是中意王爺，紅衫心思單純善良，沒有香兒那般心眼子多，她總怕留着香兒會害了紅衫，所以不得不狠心将香兒打發出去，本來要在兩個月前就将香兒嫁過去的，可是紅衫那一陣又是不言不語的，因着擔心紅衫也就耽擱了。沈夫人說完就開了門出去，不想再提此事。
“娘親也早點歇息吧。”紅衫見娘親主意已定，也不再言語，只對着她背影說着。雖說紅衫看不到因由，但是事情定是有轉機的，以後再說吧。
一夜未眠，一整晚種種畫面久久萦繞在紅衫腦海揮之不去，都是花神娘親和樹神的身影，“花神娘親跪在淩霄寶殿外祈求玉帝準許樹神下凡，面上參雜着委屈與不甘；花神在百花盛開時眼裏流露的幽怨；樹神朘刻畫像時的悔恨與得不償失的遺憾；樹神魂飛魄散時的無奈；”還有自己常常夢裏所見的場景，畫工與自己的約定已分不清真假，晚上閉上眼還是會進入同樣的夢境，不知這是否同花神娘親的遭遇有關聯。一想到所有這些，紅衫只覺憋悶，陽光初打在窗棂上，紅衫便穿戴好也未叫凝兒自去将窗戶打開，寒風鋪面吹了進來，頓覺神清氣爽。
“哎呦小姐，這可使不得，小心着涼。”凝兒提着水壺剛一進門就見紅衫站在窗戶旁吹風，咋咋呼呼的叫着将水壺放下便去将窗戶關上了。
紅衫無奈，只得卷了袖子去将水壺的水倒在盆子裏準備洗臉，口裏還抱怨着，“凝兒，你也太大驚小怪了，小姐我身子骨硬朗的很。”
“小姐，不是凝兒大驚小怪，這臘月的寒風最是邪乎，尤其是早上剛剛醒來就吹風，可不得了，萬一你染個風寒什麽的，老爺和夫人還不得扒了凝兒的皮。”凝兒跟紅衫久了，知紅衫沒有小姐脾氣，說起話來也直率了很多。
紅衫無奈笑着搖搖頭，“看你那誇張的，老爺夫人什麽時候對你擺過臉色？”
“嘿嘿，小姐，凝兒是不得已，不這麽說你還能讓我關窗啊？”凝兒俏皮的說完便去拿了碳夾夾了幾塊碳放入将要熄滅的爐子裏，又小心地對裏面吹了吹，直至起了小火苗。将爐子蓋子蓋好，眼角餘光突見小白趴在自己身側眼巴巴的望着自己，才想起來忘了給小白拿雞蛋過來，一拍腦門道，“哎呦，瞧我這記性，小白，你等我會，我這就去。”說完便飛奔着出了房門。
小白無奈轉過頭看着紅衫不滿的吐着信子，“這個月她都忘了好幾次了…”
“小白，你就忍忍吧，等開春天氣暖了，你就可以出去了。”紅衫也是無奈，可惜小白冬天出不去，要不然還能賞賞白雪紅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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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也不再說話，爬到離火爐稍遠的地方，找個舒服位置盤了起來，眼裏滿是委屈，真不公平，憑什麽蛇冬天只能冬眠。
紅衫瞅了瞅小白，被它那眼神逗得直樂，搖了搖頭便推門走出去，好久沒和爹爹娘親一起用膳了。走到膳房，爹爹娘親已坐在那裏等着自己了，見自己到了，娘親回頭吩咐翠兒去将湯端上來，便示意自己快坐下用飯，紅衫坐下正疑惑為何未見香兒，沈夫人先開口道，“香兒身子不舒服，我已命下人将飯菜送到她房裏去了”。紅衫也未回答，只道，“爹爹用飯，娘親用飯。”說完，便拿起筷子替爹娘夾菜，然後才開始吃起來。吃過早飯，許是怕紅紗替香兒求情，二老茶也未喝便匆匆的先離開了，只留紅衫坐在那手拄着下巴嘆氣。
“小姐，知州家大公子和二小姐已在前廳了。”紅衫正在那裏神游，便聽大力在旁邊通報着。
“咦，他們怎麽會來？”紅衫雖疑惑，可也沒停在那，起了身披了披風便出了門去。
走進前廳，見李浩宇安靜地坐在那裏喝着茶而李琦瑤雖坐在那裏卻不安分的東張西望，紅衫只覺有趣，“大哥，今日竟如此有空來看紅衫。”紅衫說完也不看李浩宇只眼露笑意的望着李琦瑤吃驚地表情，等着李浩宇給自己介紹。
“咳咳，紅衫，這位是舍妹李琦瑤。”
李浩宇剛說完，李琦瑤便迫不及待的說道，“看起來，我應該長你幾歲，你稱我姐姐就可以了。”李琦瑤說完，朝着李浩宇做了個鬼臉，為了來沈府，大哥提醒她好幾次要小心說話，她才不管。
紅衫見李琦瑤活潑個性，心裏很是喜歡，便也俏皮的笑道，“那紅衫恭敬不如從命了，姐姐。”
“妹妹好美，怪不得…”李琦瑤故意說了一半然後挑釁的看了看李浩宇，嘴裏壞笑。
“咳…琦瑤。”李浩宇怕妹妹口沒遮攔，遂語氣裝的嚴厲了點，可卻無一點威懾力。
“妹妹，最近琦翠庭新添了個慢曲，聽說是請的紅遍京城的名角蘇依依，不知妹妹可有興趣去湊個熱鬧？”李琦瑤也再懶得逗弄大哥，自己今天可是有正事，換了往日，大哥肯定不會陪自己去的，幸虧搬出了紅衫，大哥才答應了。
“好啊，紅衫也正覺憋悶，出去透透氣也好，大哥，姐姐，你們稍坐片刻，紅衫先去換厚一點的衣裳，就來。”紅衫說完禮貌的一躬身，便出去了。
紅衫換好衣服，見凝兒也甚是想去，便打趣道，“這臘月的寒風甚是邪乎，萬一凝兒染個風寒什麽的，小姐可怎麽像你那未來的夫婿交代不是？”
凝兒一聽，遂扭捏的道，“哎呀小姐，你就莫要拿凝兒打趣了，哪裏來的夫婿。”
“好啦好啦，快去換衣服吧。”
“好嘞，凝兒很快的，小姐可說話算話。”凝兒說完就跑了出去，還回頭提醒着。
一行四人剛走出沈府，紅衫便想，有這等熱鬧應該叫上趙元傑的，剛要開口，便見阿勝縮縮着肩膀小跑着過來，見李浩宇和紅衫走在一起先愣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道，“紅衫小姐，皇上急招王爺回京，王爺派阿勝過來告知小姐，王爺還問，小姐是否要一同去京城，權當散心。”趙元傑本欲親自前來，可是又怕紅衫拒絕自己，心裏不好過，便命阿勝過來傳話。
“阿勝，告知王爺勿要挂心。”紅衫還欲說話，但礙着有旁人在，也不好說，便止了聲。
“阿勝知道了，紅衫小姐若是有事可以去大都督府找李總管，凡事他自會照拂的。”阿勝說完，看了看紅衫不自覺嘆了口氣便轉身走了。
見阿勝走遠，紅衫心裏很不是滋味，不知趙元傑這一去要多久，望着阿勝的背影喊道，“一路小心。”
四人上了李浩宇已準備好的轎子便朝着琦翠庭去了。一進戲班，已坐滿了人，唯獨前排座位留了三個空位，李浩宇剛進去便找了戲班主在旁邊加了個位子，此舉把凝兒感動的差點就痛哭流涕。待李浩宇坐下，古筝，弦子，月琴，檀板便逐一聲起，一會兒，就見一素衣女子以扇掩面唱着走了出來，身姿婀娜，聲音圓潤柔美，雖掩着面卻一點也不顯扭捏。待那女子收了折扇，臺下頓時驚嘆聲一片，只見此女子柳眉杏眼，唇紅齒白，邊唱着邊望着李浩宇，楚楚動人。李琦瑤見此，不以為意道，“就這長相也值得驚嘆，他們還沒見到紅衫妹妹呢，差的遠了，大哥，你說是吧？”
紅衫聽了李琦瑤的話，不禁笑道，“哪有姐姐說的那般，她的确很美，若紅衫是男子，怕是都要被迷了去。”
李浩宇聽了紅衫的話，知道紅衫謙虛，心裏甚是舒服，過了一會兒道，“各有千秋。”
李浩宇坐在那，不時聽到臺下唏噓，他并不以為唱的有多好，只不過借此機會和紅衫一起出來罷了，對他而言，那咿咿呀呀濃情蜜意的唱詞，他實在不敢恭維，只覺有違風雅，無奈舍妹和紅衫聽得津津有味，對此，他心裏甚覺好笑。
待戲曲散場，凝兒還未回過味來，李琦瑤又開始打趣道，“凝兒怕是被那蘇依依吸去了魂了吧。”
“沒…哪有…”凝兒聽了李家小姐的話，尴尬的低頭說着。
“你呀，以後有機會小姐再帶你出來聽。”紅衫見凝兒那眩暈狀态，真真是好笑極了。
四人正欲離開，裏面一位小厮走了出來，對李浩宇躬身道，“李公子，我家小姐請李公子進去小酌，不知李公子意下如何？”
李浩宇聽了，看了看紅衫幹脆的回道，“承蒙你家小姐厚愛，不過李某還有事要辦，今兒就不叨擾了。”
“這…”那小厮從未見自家小姐主動邀請誰，這是別人踏破戲班門檻求都求不來的，這人竟直接就拒絕了，回頭看了看紅衫，才似了然，遂躬了個身便走開了。
李琦瑤見此，不禁添油加醋道，“大哥，看來那”有千秋“的女子很是中意你哦？”
這下李浩宇可急了，聲音真的帶着責備了，“琦瑤…”
“紅衫妹妹，姐姐好怕…”李琦瑤才不怕，還裝着很怕的樣子躲在紅衫身後，心裏想着誰讓你之前幾個月天天背着我出門。
“額，清官難斷家務事，你們繼續…”紅衫更不厚道，說完便匆匆跑開了，這對冤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