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五爆
雲扶搖傻了一會,才從自己又變成臺燈的打擊中回過神來。
這次她發現了不同,比之上次變成臺燈的不能動、無法控制,這次她像是和臺燈融為了一體,臺燈身上的每個位置或零件,都對應着她身體上相同的部位,她就是臺燈,臺燈就是她,對這盞燈控制自如,如臂使指。
雲扶搖有點好奇,如果她親自控制臺燈會怎麽樣?想試試。
“……華鼎管理松懈了,新藝人培訓不及格……”
熟悉的“華鼎”兩個字吸引了雲扶搖的注意力,那道低磁悅耳的男聲語調平緩,隐隐帶着一絲不滿。
雲扶搖順着聲音看過去,一張清華貴氣的臉龐出現在視野裏,男人端坐在大氣雍容的小葉紫檀座椅裏,通身的溫雅矜貴。正是華鼎娛樂的大老板,雍君行。
“……您肯定給予了合适的懲處。”年老一些的男聲則帶着些笑意。
雲扶搖的心立即被吊了起來,開始緊張。她調轉視線看去,一個穿着黑色管家服,梳着大背頭,精神矍铄的老爺爺,正在笑着往書桌上放果盤。
“背誦公司規章制度,熟讀婚姻法。”悅耳的男性嗓音終于不再隐含不滿,而是透露出了對自己處置辦法的滿意。
雲扶搖:#¥m#¥%p!!!
“婚姻法,會不會太厚了?”年老的男聲有點遲疑。
雲扶搖在心裏瘋狂點頭,對對對,太厚了!
“教訓深刻,才不會犯第二次錯誤。”低磁的男性嗓音不緊不慢,顯然這個決定不容置疑。
“好吧,希望他們能理解您的苦心。”年老的男聲裏含着一點無奈與笑意。
雲扶搖:“……”
雲扶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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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裏仿佛有一座火山,轟一下被點燃了,想要噴發。這就像是,哪怕明知道對方的做法是好的,但被硬摁着頭去背書寫作業,是個熊孩子都想反抗!
老管家倒好牛奶,叮囑過雍君行早點睡,拿着托盤出了書房。
雍君行喝了一口溫牛奶,放下杯子,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打開文件,準備批改。
雲扶搖看着他在燈光下美好又俊美的側顏,心裏呵呵了一聲,面無表情地操控起新身體。
“啪。”臺燈滅了。
書房陷入一片黑暗。
雍君行詫異地擡起頭,深邃的眼眸看向精致華美的臺燈。
雲扶搖忍着緊張,就是不開燈。
雍君行微微起身,伸出肌肉線條流暢的手臂,去按臺燈開關。
雲扶搖立馬發出指令。
“啪。”臺燈亮了。
已經起身,還沒來得及碰到開關的雍君行:“……”
雍君行并未多想,他重新坐下,平靜地繼續翻看文件。
他剛翻了一頁。
“啪。”臺燈滅了。
雍君行訝異地擡頭,看着臺燈的幽深眼眸裏,劃過一絲思索。
他起身,伸出修長有力的手臂,探向臺燈開關。
“啪。”臺燈亮了。
然而雍君行并未停止自己伸出的手臂,在雲扶搖心弦緊繃、差點叫出聲的緊張情緒中,他按住了臺燈開關。
這一刻,雲扶搖仿佛聽到自己的心髒在“怦怦怦”地急速跳動。
雍君行那幹淨白皙的指尖,按住開關,輕輕按了一下。
“啪。”臺燈滅了。
他繼續按着開關,再次按了一下。
“啪。”臺燈亮了。
雍君行再次連續按下開關。
“啪。”臺燈滅了。“啪。”臺燈亮了。
“啪啪啪啪。”
雍君行一連按了八次,發現臺燈亮亮滅滅完全沒問題,這才重新坐下,拿起精致的鋼筆,準備繼續批改文件。
雲扶搖:“…………”
臺·雲扶搖·燈,已經兩眼發直,心髒顫抖,只想大吼。
——你爪子在按哪裏啊啊啊啊!!!
——你按一次就算了,你按個沒完算怎麽回事啊啊啊!!!
——說好的潔身自好呢?!騙人!
雲扶搖怒上心頭,熱血上沖,一個沖動,只想和眼前這個男人作對到底!!
“啪。”臺燈亮了。“啪。”臺燈滅了。“啪。”臺燈……
“啪啪啪啪啪……”
臺燈以能閃晃眼的速度明明滅滅,一連串的“啪啪”聲就好似有人在怒氣沖沖的發洩牢騷。
雍君行的眼眸定定地看着臺燈,不吭不響,任由臺燈閃來閃去,閃來閃去,最後仿佛力竭般,終于歇了,停止在半明半暗的狀态。
雍君行站起身,慢條斯理地挽起白襯衣袖口,露出肌肉線條勻稱漂亮的手臂,從書櫃最下面的抽屜裏取出一個工具箱,“砰”一下放在了書桌上。
臺·雲扶搖·燈:“……”
雲扶搖幾乎要叫出聲——你要做什麽啊啊啊!!!
雍君行走到書房門口,“啪”一下按開造型奢華的吊燈,然後走回書桌旁,打開工具箱,開始翻找适合的工具。
翻找的間隙,他還時不時瞥一眼臺燈,似乎是在考慮哪樣工具才能把這盞臺燈大卸八塊。
雲扶搖的心裏在打冷顫,發熱的頭腦終于冷靜下來,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麽要招惹這位反派大佬,連被摁頭背書讀法的不忿都忘記了。
現在的臺燈可就是她,要是被拆,那不就是她被拆了嗎!
雖然臺燈身體沒有感官系統,感受不到自己被碰觸或拆卸的感覺,但眼睜睜看着自己被拆掉,那也很崩潰啊!
雍君行已經從工具箱裏挑出一個螺絲刀,一雙大手伸向了弱小·無助·可憐的臺·雲扶搖·燈。
臺·雲扶搖·燈:“…………”救命!!
你別過來!!
啊啊啊住手!!快住手!!
我和你拼了!!!
臺·雲扶搖·燈經歷了一系列從秒慫到無能吶喊,再從無能吶喊到玩命抵抗的心理轉變,終于和雍君行正式杠上了。
一時間,書房裏只能聽到不停歇的混亂聲響。
“咔,咚,啪!”臺燈裏的一個零件剛剛被卸下,已經被拆了三分之一的臺燈就借機一個後仰,翹起底座,奮力一拍,零件咻一下飛了出去。
“唔!”雍君行捂住被打的左眼,對這下襲擊猝不及防。
零件“當啷”一聲掉在書桌上,滴溜溜滾出去老遠。
雍君行揉了揉左眼,蹙眉放下手,把倒在桌上的臺燈扶起來,拿起螺絲刀,繼續拆。
臺·雲扶搖·燈:“……”
“叮,噠,啪!”燈罩即将被卸下的瞬間,臺燈奮力扭“腰”,借力甩“頭”,燈罩咻一下飛了出去。
“嗯!”雍君行捂住被撞的額頭。他剛剛下意識擋住了兩只眼睛,卻忽視了額頭。
燈罩落在桌上彈了幾下,咕嚕嚕滾出去,最後掉到了地毯上。
雍君行擰了擰眉,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剛剛臺燈歪斜的動作,似乎不是他手滑?之前臺燈倒在桌上,他以為是自己不小心碰倒,現在再回想,也許并不是?
雍君行定睛看着歪在桌上的臺燈,思索了一會,沒有回憶起什麽有用的畫面,便按耐下心中的疑問,繼續開始拆。
臺·雲扶搖·燈:“…………”
臺·雲扶搖·燈豁出去了!
底座被拆得搖搖欲墜的那一秒,臺燈一個後仰式信仰之躍,用力把底座扔了出去!
“咚,砰!”
剎那之間,雍君行只見臺燈底座照着他的臉呼了過來!
他反射性擡手去擋,正要後仰頭,就見一個零件被倒下的臺燈砸得彈起,咻一下飛到空中,正好撞到了底座。下一秒,底座的軌跡一歪,以出人意料的方式,扇到了雍君行的右眼上。
“唔!”雍君行捂住了眼。
“扣扣。”老管家敲門進來:“大少爺,牛奶喝完……呃,您怎麽了?”
雍君行放下手,轉頭去看老管家。
老管家:“……”
老管家:“噗!您這兩個國寶黑眼圈是哪來的?哈哈哈哈!”
雍君行:“……”
雍君行擰着眉低頭,桌面上,臺燈已經徹底散架了,散散亂亂的堆在那裏,零件落了半張桌面。雍君行看了一會,眉頭擰得更緊了。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被打的是他,這會卻從散架的臺燈上,看出了一種生無可戀的感覺。
老管家也看見了那一堆雜亂,驚愕地道:“您怎麽把臺燈拆了?”
雍君行沉默。不知道該怎麽說。
老管家走過來瞅了瞅,扭頭看向自家少爺,好奇地問:“都拆成這樣了,您還能組裝起來嗎?”
雍君行:“……”
臺·雲扶搖·燈:“……”
臺·雲扶搖·燈:你沉默是什麽意思?這是裝不起來了???
她要報廢了???
雲扶搖差點來個詐屍蹦迪。
還好老管家先一步忍笑說道:“明天聯系售後吧,讓維修人員過來組裝。”
雍君行低低咳了一聲,有點不自在地道:“我試試。”
說着他就拿起臺燈的零件,開始拼裝。
臺·雲扶搖·燈的心理徹底崩了。
住手!那是我的胳膊胳膊!你要安到哪?!
我的大腿啊啊啊!你放下!你家大腿才長在頭頂上!
擰下來擰下來,雍君行你個白癡!!你把我的胸擰到腳底板上了!!
臺·雲扶搖·燈發誓,她從沒有像這一刻一樣,這麽想掐着別人的脖子搖晃咆哮。
雍君行,你個手工殘廢!!!
……
第二天,當雲扶搖從柔軟的大床上睜開眼醒來時,她的表情是生無可戀的,身體是感覺被掏空的,心情是極度抑郁的。
昨天晚上,她的臺燈身體被拼裝了半晚上都沒裝起來,最後雍君行決定聽從老管家的建議,交給售後維修。
也就是說,只要她今天睡着,很可能要再經歷一次被從零件組裝成“人”的感覺。
雲扶搖簡直生無可戀。她決定,今天她就是困死、累死,也堅決不睡覺!
誰知道售後維修什麽時候上門啊,她太難了!
時間回到昨晚。
雍君行放棄自己拼裝臺燈後,幹脆也放棄了繼續批改文件。他決定先去休息,順便解決一下國寶同款黑眼圈。
書房厚厚的隔音門被關上。走廊裏,雍君行正要下樓梯,似想起什麽,他頓住腳步沉吟道:“容叔,給書房安裝幾個監控器。”
頓了頓,他特意說了一句:“把書桌那裏拍清楚。”
雍君行想看看,到底是他的錯覺,還是他的臺燈,真的會自己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