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夢

第6章 ☆、恐怖的開端

“哇啊！”方越一怔，一個閃神腳下踩空就重心不穩往前傾，就要朝樓梯邊緣滾過去了。

“方越！”頭頂傳來男孩慌張的呼喊，緊接着方越就感到自己的衣領被扯住了，但小孩子的力氣哪能扯的住一個成年人？眼看着一大兩小要往下滾了，他眼疾手快的攀上一旁的鐵扶手，堪堪停在了邊緣。方越擡頭看了看，還好上半身是趴在樓梯上的，所以只是往下跌滑了幾步級。

男孩死死的攬住他的上半身，生怕他再往下掉。“快上來！”

看着被自己踢下去的碎石灰，方越吞了一口唾沫，軟手軟腳的爬回樓梯中間，反射性的摸摸背後，确定小女孩還趴在後背昏睡，才松了一口大氣。

“你在想什麽！這種時候還在走神！”方越才坐穩，男孩劈頭蓋臉一頓罵，白皙的小臉氣的通紅。

男人自知理虧，撓了撓板寸頭，默默的接受着男孩口水洗禮。沒想到這小鬼頭氣勢還蠻驚人的……

“笑！你還笑！”看着方越嬉皮笑臉的樣子，男孩更惱火了。

眼看着又要開始一頓痛罵，男人立馬舉雙手，“我錯了我錯了！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方越搓亂了男孩柔軟的發。

“……哼！”男孩怄氣的扭頭不再看他，但紅紅的耳廓還是洩露了他的情緒。

這小子……咧嘴一笑，方越突然心情很好。“走吧。”

随着樓層的往下，四周的霧氣越發濃郁，四周都被皚皚的大霧包圍，能見度只有兩米，整條樓梯就像浮在半空中。方越搞不清下面的狀況，當他想看看上面的情形時，回頭發現只剩下男孩一個還緊跟着自己，女孩已經不知所蹤。

“她呢？”方越疑惑的問道。

男孩搖搖頭。

鑒于這只是個夢境，所以對于小女孩的消失，方越也沒多想，繼續往下摸爬着。他後來才明白這件被自己忽略的事意味了什麽——

原來，那就是恐怖的開端。

也許這霧氣有着超強的隔音功能，四周愈發安靜，之前世界末日一般的震撼場景，現在一點聲音都沒聽到。周圍死氣沉沉，感覺整個人像被包裹在密閉的容器裏，沒有一絲風，方越漸漸感到有點缺氧，臉色開始發白。

渾渾噩噩的爬了十幾米，他開始頭腦發脹，耳膜嗡嗡作響，眼前仿佛又出現了幻覺。

黃色的小轎車，白色的體育館，深紅的橫幅，碎花雨傘，天真的笑臉，黑色的阻擊槍，染血的襯衫……

“我累了。”一道清脆的童音打斷了男人越發渙散的思緒。

方越看了看臉沒紅氣沒喘，卻一臉擔憂的孩子，他虛弱的笑了笑，“那我們休息一下吧。”

解開了腰間的束縛，讓仍舊在昏睡的小女孩平躺在樓梯上，方越仔細檢查了一下，發現除了胸口微弱的起伏證明她還有生命跡象外，她整個人就像屍體一般，連體溫都是冰冷的。男人皺了皺眉，把外套蓋在了女孩身上，又把她抱在懷裏捂着。

看着男人的動作，男孩沒有說話，一時間安靜的可怕。

不太習慣安靜的方越首先打開了話匣子。“你說，這是什麽地方？”

男孩搖了搖頭，“不知道。你知道嗎？”

“我覺得啊……我覺得這是一個夢。”方越樂觀的咧嘴笑了笑，“不過很詭異就是了。”

男孩深深看了他一眼，輕輕點點頭，“……嗯，我也這麽認為。”

又是一陣尴尬的沉默。

“呃，那個……你是怎麽來到這裏呢？”為什麽我覺得你對這裏好像很熟悉？後半句方越硬是忍住了沒說出口。

“我不知道，突然……就來到這裏了。”男孩漆黑的眸子凝視着他，神情平靜，男人也漸漸放松了下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在這裏。”盯着交握在身前的雙手，方越斂眉回憶道，“我覺得這裏很奇怪。”

“奇怪？”

“嗯。”看着被擰的發白的手指，整理有點混亂思緒，方越努力組織語言，“我見到了多年以前的街道，見到了早就消失的商鋪，見到了一個很奇怪的女孩——甚至我都懷疑那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還見到了……”方越想起了站在噴水池邊，男子那溫柔的笑臉，他抿了抿嘴，感覺心髒好像被抽了一下。

“我腦中閃過很多畫面，都是似曾相識的。好像是很重要的事，但我卻一個都不記得……”

隐隐覺得離開這裏的契機就是在那段破碎的回憶裏，但每次努力回憶卻發現腦子裏一片空白，只有幾個零星的畫面一閃而過。

黃色的小轎車，白色的體育館，深紅的橫幅，碎花雨傘，天真的笑臉，黑色的阻擊槍，染血的襯衫，鮮豔的指甲……

思及此，方越突然變了臉色，眼眸變得陰暗，半晌說不出一句話，蒼白的嘴唇不住的顫抖着。

明明，明明是很重要的事情，為什麽卻不記得呢？

眼見方越情緒又開始有點失控，男孩正準備安慰一番。突然，男孩的身體發出了一道刺眼的強光，全身開始快速數據化，變為一串串數字符號。男孩着急的想抓住方越，朝他大吼些什麽，可是發出來的聲音像經過某種頻率的幹擾，變得失真，只餘下刺耳的聲響，完全聽不真切。

方越看着男孩化為數據，全身像被格式化一樣劇烈消散，最後化成點點的綠光。

與此同時，四周變得黯淡下來。就像大自然突然熄滅了天光，原本混沌的白霧也變得慘白，暗灰，青黑，最後潑墨，直至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這一切都發生在幾秒內，方越只覺得怔忪間，周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