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金花 二更
衆人笑着起哄。
遲筝筝伸手拿起酒瓶, 一雙眼睛好半天才有了聚焦,然後她聲音沙啞:“不喝了,只喝一瓶。”
——難得她醉了也還記得自己答應聞餘只喝一瓶。
安沁茹笑着說:“那筝筝姐這把好好玩, 不輸就不喝。”
“是呀, 來來來,開始新一局!”有人都開始搖骰子了。
遲筝筝沒動, 仰在沙發上,臉頰微微泛着粉, 兩眼霧蒙蒙的, 視線也沒有聚焦, 手上拿着一個空瓶子, 時不時嘴角微揚,像是在笑。
她真的醉了?!
安沁茹一驚, 遲筝筝酒量不是特別好嗎?
難道是她太久沒喝酒,酒量下去了,才一瓶就醉了?
她眼神閃了閃, 伸手推了推遲筝筝:“筝筝姐,來, 開始了, 快搖骰子。”
遲筝筝聞言, 茫然伸手放在篩盅上。
這時, 聞逸然卻突然說:“她輸了我喝吧, 她醉了。”
衆人一愣, 下意識看向聞逸然。
他沒有動, 只是微垂着眼眸,手放在篩盅上。
旁邊,原本就在圍觀的一些人頓時開始起哄——
“哈哈哈, 逸然這是憐香惜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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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前未婚妻,也是有感情的嘛。”
“哈哈,逸然哥你咋回事呀?”
……
這群人基本上都是年輕人,尤其還有剛剛成年的,見這種情況,立刻跟着起哄。
安沁茹一瞬間臉色難看至極。
因為上次在聞思思生日宴上丢人,今天一直很沉默的許佳虹這時終于忍不住了,開口道:“逸然哥,沁茹還在這兒呢,你怎麽不幫沁茹喝,幫遲筝筝呀……”
只提到安沁茹,因為她和聞逸然現在是明面上的一對,只是沒有訂婚。
沒人提聞餘,他們習慣了當他不存在,不将他放在心上。
但鄭葉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心道——媽呀,這群人作什麽死?!
他準備開口,視線看向聞餘,立刻收住了聲。
聞餘本來是在收拾自己的外套和遲筝筝的包,然後也拿出了車鑰匙。
他不是一個多言的人,在剛剛遲筝筝說不玩的時候,他就已經收拾東西,準備直接帶她走了。
至于游戲和其他人?
呵,他壓根兒沒放在心上。
但此刻,聽到這些聲音,他的臉一瞬間沉了下來,眼神也變得冰冷,将外套和包放下,走回遲筝筝旁邊。
遲筝筝大腦暈暈乎乎的,比剛剛還要暈。
——這是酒勁兒徹底上來了。
她有些反應不過來,安沁茹讓她搖骰子,腦袋還沒有清醒過來,手就已經摸上篩盅。
就那麽茫然地摸着,也不搖,一動不動。
這時,一只溫暖又熟悉的手蓋在了她的手上,輕輕将她的手拿下來。
遲筝筝茫然地看過去。
——是聞餘!
她暈乎乎的,但嘴角已經咧開。
“我替她玩。”
聞餘面無表情,只輕輕扶着遲筝筝靠在沙發上,拿起外套給她蓋在身上,才剛剛六月,夜店裏面的空調就已經吹了起來。
衆人一愣,茫然看向聞餘,然後這才恍然間想起來——這才是遲筝筝的正牌未婚夫!
聞逸然抿唇。
聞餘今天穿着休閑服,減少了銳氣,但此時沉着一張臉,使得整個人就像是一個開了刃的刀,鋒利異常。
他扯了把椅子過來,坐下,視線掃過聞逸然、安沁茹等人,聲音冰冷:“搖骰子沒意思,玩金花吧,一個籌碼……一杯酒。”
話音落地,整個夜場除了臺上的音樂,便什麽聲音都沒有了。
所有人都被震了一下,鄭葉更是咽咽口水,視線看了眼那杯子,心想——
這不得喝死人呀?
這游戲幾乎沒有上線,籌碼一跟,不知道要下去多少,如果一次性跟個幾百上千,這一局游戲下去,那麽多酒喝了,這人還能好???
聞餘的視線看向聞逸然,最後停在安沁茹身上,重複她對遲筝筝說的話:“是不是不想和我玩?”
他向來沒有不欺負女人的習慣,尤其是這人幾次三番對遲筝筝出手。
安沁茹臉一白,放在膝蓋上的手抓緊裙子,額頭汗水往下滴。
有那麽一瞬間,她對上聞餘視線的時候,覺得自己竟像是已經走到死亡深淵的地界了。
“玩!有什麽不敢的!”聞逸然咬牙切齒。
于是,服務員很快給他們拿了撲克和籌碼過來,很大一堆籌碼,想到每一個都代表着一杯酒……
“去換小杯子。”鄭葉拉過經理,小聲道。
經理忙點頭:“好的!”
他也怕真在這兒出事,立刻去換了小酒杯。
“鄭葉,你來發牌。”聞餘又說。
聞逸然沒說話,顯然是沒有意見。
于是,鄭葉拿上一副撲克,其他要玩的人拿上一堆籌碼,坐過來。
看這個架勢有些吓人,好些人都走開站在一邊旁觀,顯然他們是不參加,但有好幾個愛玩的,笑嘻嘻坐在那兒等着玩把大的。
安沁茹有些發抖,但聞餘點過她的名,場子都不上就走,實在是有些丢人。
她坐着沒動,唇緊緊抿着,這一刻,她竟然莫名害怕聞餘。
——這個男人為何氣勢如此駭人?
游戲開始。
鄭葉發牌。
聞餘從拿到牌開始,就一直加注,聞逸然跟上,安沁茹咬牙,也跟。
幾個籌碼之後,就有人看牌,然後陸陸續續離場了。
酒杯換小了,但是十杯酒也差不多是一瓶,牌不好,再兩輪下去,有些人怕自己扛不住,趁早溜了。
“加。”聞餘繼續加,一雙犀利的眼睛緊緊盯着聞逸然和安沁茹。
安沁茹咬牙:“跟。”
很快,場子上只剩下他們三個了,就連許佳虹也在兩瓶的時候撤了,當衆沉默地灌了兩瓶酒之後,就悄悄站在旁邊,繼續看後續。
所有人都聚在了一起,圍着他們看。
個個臉上都是戚戚的。
籌碼很快加到了六十,六瓶酒,安沁茹之前已經喝了一瓶,這會兒臉上就有些白。
她看牌了。
“哎呀,別玩太大了,早點退場,這把玩了就不玩這個。”就有人說話。
——只是這一把結束,怕是就要出事。
安沁茹聽到之後,視線看了看對面的聞餘,他也正看着她,眼神完全不同于看遲筝筝的溫柔,此刻看着她,帶着嘲諷和冷漠。
她渾身一顫,像是和一只猛虎對上了視線,寒毛豎起。
“跟!”她咬牙。
聞餘也看牌了,嘴角微勾,加碼到七十。
七瓶酒!!
安沁茹臉徹底白了,現場沒人說話,所有人都看着她,等待着她說話。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長長吐出一口氣,才沙啞着聲音道:“不跟了。”
一直在旁邊聞思思立刻開了六瓶酒,全選最烈的那一種,放在安沁茹面前,嘴角帶着笑容:“喝吧。”
——她剛剛灌遲筝筝了!!
——喝不死她丫!
安沁茹咬牙,拿起酒,一瓶瓶灌下去。
聞逸然也看了牌,眼睛一亮,幾乎沒有任何遲疑地說:“加!”
“跟。”聞餘并不猶豫。
于是,九瓶酒了。
“聞餘,你牌不可能比我的大,我勸你趁早放棄,待會兒別喝死了。”聞逸然聲音嘲諷,視線看着聞餘,緊緊觀察他的眼神。
聞餘面無表情,平靜道:“誰知道呢?”
“加!”聞逸然咬牙,“你既然不怕死,也就別怪我了。”
聞餘依舊很平靜,絲毫不将他的威脅放在心上,聲音淡定:“既然這樣的話,也就別慢慢加,直接封頂吧。”
怕真喝死人,游戲開始之前鄭葉就說過,封頂兩百杯,也就是二十瓶。
現場有些安靜,聞思思眨了眨眼睛,她突然發現——遲筝筝這未婚夫聞餘,她的大堂哥,确實是真帥,不單單是長相,還有氣勢。
以前怎麽就沒有發現呢?
“好!那就封頂!”聞逸然死死盯着聞餘,嘴角帶着嘲諷。
遲舟辰因為站的位置關系,在聞逸然身後。
他看到了聞逸然的牌,心裏想着,聞餘心态是真的好,可這一局,實在是無力回天了。
他們都沒人看過聞餘喝酒,不知道他能不能喝下二十瓶,好在鄭葉還在,應該不會讓他真喝出問題。
“聞餘,看清楚。”聞逸然嘴角一勾,翻開牌。
同花順,KQJ。
“靠靠靠!竟然是同花順!怪不得逸然哥這麽淡定!!”
“哈哈,這不是穩贏了?”
“我就說嘛,逸然哥也不是上頭的人,牌要是不好,怎麽敢封頂?”
“哈哈哈,除非聞餘是比逸然哥大的同花順AKQ或者是豹子,不過不可能的!”
“聞餘能喝下二十瓶不?我剛剛看他還有恃無恐,沒想到……啧啧。”
……
安沁茹很能喝,但七瓶酒已經讓她很不好受了。
她的大腦還能夠理智思考,咬牙站着堅持,見此,嘴角忍不住揚起。
聞餘,看你怎麽得意。
被所有人看好戲的聞餘看着那同花順,随即,嘴角一勾,發出一個:“呵。”
衆人一愣,聞逸然也愣住。
聞餘就在衆人愣神當中,翻開自己的牌。
豹子。
“怎麽可能?!”他怎麽可能這麽好運?!
聞逸然猛地站起來,不可置信。
安沁茹臉也是一白,整個人都不好了。
唯一能夠大過豹子的牌是非常小的不同花色235,就在她手上!
她想到那三張爛牌,根本不敢加就放棄,萬萬沒想到……
“請吧。”聞餘伸手示意,頓了頓,又說:“還是你要認輸?”
認輸……
聞逸然臉黑得難看,咬牙切齒:“開酒,願賭服輸!”
衆人愣了愣,但還是有人将剛剛為聞餘開好的酒拿到聞逸然面前,他視線看着聞餘,裏面滿是怒氣,手上拿起酒,一瓶瓶往嘴裏灌。
聞餘只看他喝了一瓶,冷冷一笑,便不屑一顧,只管走向遲筝筝。
然後,他在衆人的視線當中,拿着遲筝筝的包,抱起她往外走去,仿佛并不在意聞逸然是否喝酒。
一場游戲,像是朝着安沁茹和聞逸然扇了好幾個巴掌。
這會兒他直接離開,又是一個響亮的巴掌扇在了聞逸然的臉上,讓他捏着酒瓶的手發白,額頭青筋直跳。
聞餘淡定地抱着遲筝筝出了門。
剛剛出門,冷風一吹,腦袋清醒一瞬的遲筝筝沙啞着聲音問:“贏了?”
“嗯,贏了。”
聞餘聲音帶着笑意:“傷人誅心,今晚給你報仇了。剩下的,來日再算。”
可不是傷心誅心嗎?
不給聞逸然同花順,還算謹慎的他怎麽能夠玩到封頂呢?二十瓶酒,超過了聞逸然能夠承受的最大數量,畢竟今晚的酒可不是啤酒那點度數。
要想讓他跟,就得讓他先得意。
還有安沁茹,給她最差的牌,卻是唯一能夠贏過豹子的牌,她認輸先跑,結果卻最是紮心。他踩着聞逸然,對安沁茹來說,就猶如踩着她一樣丢人。
聞餘緊了緊抱着遲筝筝的手臂,眼中笑意更濃。
除了他,沒人知道,鄭葉能把一手牌玩到極致,出千也出到極致。
而多年的默契,他一個眼神,鄭葉就知道該給他什麽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