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搬走 “不要把別人都當成傻子
之前以為她待在家裏更好, 所以是開玩笑,但現在不是了。
因為他發現——她待在家裏并不快樂。
昨天送她回來,她離開了遲家, 今天中午送她回來, 還是待不下去離開。
而現在,依舊待不下去。
事不過三, 第三次了。
每一次,都并非遲筝筝有錯。
那就是這個家, 她不适合待下去了。
遲筝筝愣愣看着他, 鼻翼微微有些酸澀, 一瞬間, 眼眶竟然都有些濕了。
穿來陌生世界的時候,她沒有哭。
名義上的未婚夫和表妹背叛她的時候, 她沒有哭。
別人嫌棄她、指責她的時候,她也沒有哭。
甚至遲家誤會她的時候,她都沒有哭。
她就是這樣的性格, 越是不如意的時候,就越是堅強, 奶奶告訴過她, 沒人在意時, 眼淚就更不能流下, 因為……沒人心疼。
可聞餘握着她的手, 溫熱的溫度從他的大手掌上傳來, 遲筝筝就莫名濕了眼眶。
眼睛眨了眨, 眼淚沒有落下來。
丁怡君有些發愣,張張嘴:“什麽、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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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餘站在遲筝筝的旁邊,一手握着她的手, 一手抱着西裝外套,目光如炬,“她是我未婚妻,我帶她離開,不可以嗎?”
聲音從容,理直氣壯。
遲彥大怒,拿起茶杯往聞餘方向砸過去。
聞餘拉着她遲筝筝後退一步,身體往前,擋在她的前面。
“啪嚓——”杯子在地上摔裂,瓷片散落在地上。
今晚犧牲的第二個杯子。
“放肆!”遲彥捂着胸口,怒氣沖沖,“聞餘!這是遲家,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聞餘沒說話,只是直直看着他,冷笑,指尖在抱着的西裝外套上面點了點,眼神幽暗。
——若是他的秘書助理,以及公司裏面的人看到,肯定都吓得一動不動。
因為熟悉他的人就知道,這是他怒了的反應。
遲彥不了解,所以不知道他已經在聞餘生氣的邊緣線越界了。
只是,他對上聞餘的那雙眼睛,竟莫名心中發寒。
怒火沖天的情緒微微一滞,捂着胸口的手也微微一頓。
感覺到握着的纖細小手動了動,聞餘收回視線,眼中的戾氣褪去,看向遲筝筝:“我們現在走吧,帶上身份證,東西就不收拾了,再買新的,好不好?”
到底是遲筝筝的父母,聞餘按住了內心剛剛升起的怒氣。
遲筝筝遲疑一瞬,随即點點頭:“好。”
這遲家她确實待不下去了,正好聞餘要帶她離開,先離開遲家再說吧。
“筝筝,你要去哪兒呀,這才是你家!”丁怡君聽明白了,而且看出遲筝筝是認真的,趕緊上前,“你爸就是這個脾氣,他其實很疼你的,你先冷靜冷靜,咱們有話好好說。”
她聲音着急,神情有些慌亂。
丁怡君不是個情商高的人,也沒辦法好好處理這種處境,此刻只有滿心急切。
她能夠感覺到——
遲筝筝的這一次離開,和之前是不一樣的。
“爸,媽。”遲筝筝依舊如此稱呼他們,這是原主的親生父母,生了原主,養大原主,這一聲稱謂是必須的。
只是終歸是不一樣,家人和家人之間,也不都是相親相愛。
他們養大的是原主,和他們朝夕相處二十年的也是原主,她心中的親人不是他們。
遲筝筝不恨不怨,但也沒有留戀。
她待在遲家難受,那就不待了。
遲筝筝平靜地看着他們,平靜地說:“我很想和你們好好說,可是你們不願意好好和我說。沒有調查,沒有信任,就認定安沁茹說得是真的,就認定我害聞思思進醫院。但凡你們對我有一點信任,但凡你們自己查一查,就能知道——聞思思是發燒住進醫院。”
她是感冒發燒住院,不是被打,也不是被算計。
這話猶如一桶冷水,朝着憤怒的遲彥潑了過去,讓他一瞬間怒氣全消,心中,慢慢又被另一種情緒替代。
“你剛剛……你剛剛怎麽不說?”遲彥吶吶,好半天才開口。
他心虛了,也愧疚了。
但身為一個大家長,一個習慣了發號施令的人,他不願意承認自己錯了。
依舊找出遲筝筝的問題,并且就此指責。
——他不會認為自己做錯了,就算知道,也不會承認。
——她早就知道的。
遲筝筝嘴角勾了勾,笑容有些冷淡,聲音依舊平靜:“我回來的時候,你們不是基本上已經認定了嗎?爸媽,這樣的事情,早就不是第一次了。”
不用想也知道,安沁茹告了狀,将聞思思因為發燒住院,說成因為她住院,只要不說聞思思發着燒,言語上也很容易就讓人誤會。
這樣的事情,遲筝筝的記憶中,從小到大,沒少發生。
遲家會立刻相信安沁茹,有時候會聽遲筝筝說兩句,有時候聽都不會聽。
他們打從心底覺得——
他們的女兒就是個惹是生非的。
沒有絲毫信任。
此刻遲筝筝很平靜,越是平靜,就越是讓丁怡君心生自責。
分明這一下午她都在反省自己,怎麽晚上她竟然又傷害到筝筝了?
為什麽自己不多問幾句呢?
“早就不是第一次”七個字,讓丁怡君和遲彥都一瞬間僵住,心中翻騰起無數複雜的情緒。
不等他們說什麽,遲筝筝轉身,看向聞餘:“我們走吧。”
“嗯。”聞餘點點頭,應了。
擡腳之前,他又看了安沁茹一眼。
那一眼,像是看一個死人一般,聲音低沉,帶着寒氣——
“不要把別人都當成傻子。”
他深邃的眼睛深不見底,視線鋒利如刀,仿佛他輕易就能掌控她的生死,仿佛他能讓她生不如死。
安沁茹下意識後退兩步,遍體生寒。
聞餘已經帶着遲筝筝走了出去。
丁怡君着急追了幾步,喊道:“筝筝!”
遲筝筝腳步未停。
遲筝筝就這麽和聞餘走了。
丁怡君着急要出去追,遲彥惱羞成怒道:“讓她走!她自己不說清楚,我也問過她,但凡她自己說清楚,怎麽可能冤枉她?你看看她這個态度,都是你慣的,只要不順着她的心,她就不高興!”
他坐在沙發上,捂着胸口氣悶。
同樣也擔心遲彥,丁怡君腳停了下來,回頭給他倒水。
她拍拍遲彥的心口,同時對遲舟辰說:“舟辰,快去勸勸你姐姐,讓她回來,和聞餘住在一起算什麽事……”
“勸什麽勸?”遲彥粗聲粗氣。
說完他又微微嘆口氣,擺擺手:“她不會聽的,現在她生氣得很。讓她和聞餘去吧,他們以後要結婚的,住一起沒關系,我們也攔不住。”
丁怡君眉頭皺在一起,她還是不想遲筝筝以後嫁給聞餘,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她也跟着嘆氣:“筝筝正在氣頭上,叫她回來肯定也不會回來,讓她在外面住幾天也可以,只是我們……”
他們剛剛可能确實誤會筝筝了!
丁怡君後面的話沒再說,眉頭皺在了一起,心裏面也難受得緊。
那一句“不是第一次”,真讓她心中難受。
遲彥聽明白了她沒說的話,還是嘴硬,瞪着丁怡君:“我們誤會了她不會好好說嗎?之前她和聞思思之間什麽關系我們誰不知道?她自己不解釋清楚,竟然還對我們生氣!動不動就離家出走,這丫頭現在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他氣得拍着沙發道:“讓她走!讓她出去住着,我看她能住多久,有本事就別回來了!”
“老遲,說什麽胡話!”丁怡君也瞪他,長籲短嘆,愁得不行。
現在小的生氣,老的也嘴硬不高興,她心中又是愧疚又是無奈,真是複雜至極。
視線看着門口方向,再次長長嘆口氣。
遲舟辰還是往外走了,只是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回頭——
“爸媽,我先去追遲筝筝,你們和安沁茹問清楚。”
他冷冷地看了安沁茹一眼。
以前遲舟辰和安沁茹關系還不錯,至少比和遲筝筝好多了,他覺得安沁茹這樣聰明溫柔的,才值得他叫一聲姐。
但今天,遲筝筝一句“不是第一次”,也像是在他心口敲了一棒子。
他正式審視他這個“表姐”。
聞逸然和安沁茹的事情就算不是她故意,遲筝筝出車禍也算不是她故意,可今天發生的這一回事情,她絕對是脫不了幹系!
遲舟辰對遲筝筝态度還很複雜,但現在對安沁茹,就再也不是之前的态度了。
他說完,腳步匆匆離開。
遲彥和丁怡君都看向安沁茹。
剛剛一個臉上的惱怒,一個臉上的憂愁,都換成了面無表情的平靜。
可這平靜,卻帶着“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
安沁茹身體微微晃了晃。
從遲筝筝回來,遲彥質問,遲筝筝置氣,她眼中就隐隐露出笑意,滿意至極。
然而聞餘也來了,一來便是要帶遲筝筝離開。
安沁茹那一刻心中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現在聞餘帶着遲筝筝離開了遲家,遲彥雖然看起來生氣,心裏不可能不愧疚,丁怡君就更不用說,已經在後悔了。
安沁茹一瞬間清醒,心中便滿是後悔。
——她今天急切了。
聞思思和聞逸然的變化讓她害怕,也讓她恐懼到失了絕對的理智,回來後又因為遲家人的反應,再次受了刺激,竟然沖動挑撥!
雖說她一句假話都沒有說,但卻也有了明顯的挑撥痕跡。
“安沁茹,到底是怎麽回事?”遲彥的聲音冰冷。
安沁茹剛剛準備開口,遲彥又補了一句——
“你想清楚再說,你要知道,遲家如果不承認你這個侄女,趕你出去,聞家會願意接受你嫁給聞逸然嗎?”
安沁茹一瞬間臉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