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彎月石片
夜裏,殷離好不容易睡着了。
沒一會兒,就被心口一陣悸痛給驚醒,扒開衣服一開,胸口處黑蒙蒙的一片,十分吓人。
樊朗也跟着醒過來,将他抱緊懷裏,低頭親他的額角,手伸進他的衣服。
殷離,“……”
喂!
樊朗低頭看他,“這樣你會不疼。”
殷離皺了皺眉,喘口氣,先将樊朗的手從衣服了拉出來,又從脖子裏撤出一條繩子,上面的挂墜冰涼清潤。
殷離将它揉了揉,“不太疼,一陣一陣。”他有些疑惑,“有什麽東西從心口往外扯,不難受,好像是它在吸收陰靈。”
樊朗将他的衣服扯開,盯着心口仔細看了看,然後低頭親了上去。
殷離,“……”
這樣不好吧,我在說正事啊。
樊朗将他往懷裏收,“明天讓族長看看,也許是個寶貝。”他貼着殷離的額頭,閉上眼睛,期待所有的厄運都離開殷離,讓他安康喜樂。
樊朗給殷離揉着心口,不多時,殷離便沉沉睡去。
他卻翻身下床,幫殷離蓋好被子,低頭吻了吻他的額頭,走出屋子。
深夜,殷山腳下樹木盡情散發着星點的綠意螢火。
幾個身手矯捷的人在樹木中穿梭,經過之地,綠意星點輕盈的飛舞。
天上星辰浩瀚。
第二日,殷離迷糊醒來,一摸床側,才發覺樊朗不知何時出去了。
殷離一覺醒來覺得神清氣爽,身體格外的清爽。
從身上摸出挂墜,上面月牙薄的石片還帶着體溫,上面深褐色的顏色猶如浸了泉水一般淩潤。
韓碩敲門進來,殷離已經穿好衣服坐在床邊搖晃着腿,不看他。
殷離撇開頭,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頸,上面一塊深紅。
韓碩一笑,“吃飯吧,已經準備好了。”
殷離幹巴巴點點頭,“那個……樊朗去哪裏了?”
“殷族長他們有事行商,樊朗讓我轉告你按時吃飯,不用擔心。”
殷離撇嘴。
中午飯後,殷離閑來無事,在屋中教幾個年紀不大的祭山靈學詩。
靈韻的古詩詞蘊含了幾千年的墨香,讀起來十分優美。
殷離沒什麽教的,只好将他在外學習的玩耍般教給他們。
其中一個祭山靈突然問道,“人和詭妖可否容易相處呢?”
殷離想了想,“其實不易,人心難測”。就好比祭山靈争奪靈源,世界上有更多容易讓人迷了心智的東西。
“那我們便不離開殷山”
殷離嘆口氣,固步自封,祭山靈也終究有滅族的一天。
到了夜裏,忽然下了大雨,瓢潑大雨洗刷着萬千生靈,一刻不停,聲音震耳欲聾。
殷離一天都沒有見着樊朗殷行之,甚至連晟夏都不知去處,心中擔憂。
韓碩卻适時地頂着風雨進了屋子。
才九點左右,屋裏也沒有什麽娛樂設施,睡覺又嫌太早。
看見他進來,殷離立刻繃緊了身體,貼着桌子邊瞪他。
“睡不着?我們來聊聊?”
殷離哼唧兩聲,不情願的挪到桌子邊,坐下來,倒了杯水遞給他。
韓碩笑的無比釋懷。
笑什麽笑的。
“他們在做什麽?”
韓碩說,“防禦,成延的陰靈控制不住多久,也許沒多久,這裏就要展開一次争奪了。”
殷離心中也道,終會有出事的一天。
殷山就像一塊金山,需要靈源的詭妖,異獸,祭山靈,都想貪下一塊,增得修為。
韓碩看他神情低迷,錯開話題道,“可否給我講講離開殷山之後你做什麽,又怎麽和樊朗相遇的嗎?”
殷離臉一紅,小聲糾結,“有什麽好奇的。”
卻終究和韓碩講起了自己的生活。
從離開殷山,到上學,東北雪災,與晟夏學相認,後來考上大學,其中遇見的人,去過的地方,見過的事。
喜樂與他人無異,卻總有種平淡的靜好。
沒有他人的幹擾,韓碩與殷離明顯交好了幾天。
等樊朗再出現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四天之久。
樊朗三人身後,還有大約有二十幾祭山靈,皆是臉有疲色。
殷離正蹲在河邊洗菜,袖子挽的很高,有模有樣的将葉子浸泡在冰涼甘甜的清水中,再取出來洗幹淨。
兩個年紀不大的祭山靈蹲在空地上拿着一摞青紙,嗯——紙上畫着哭笑不得的小醜,一副殷離自制的紙牌。
晟夏咳了兩聲。
殷離扭頭看見他們,立刻笑着跑過去,撲上去。
樊朗一把抱住他,在懷裏狠狠揉了揉。
身後幾個單身的祭山靈看的眼紅和不好意思。
殷行之也露出淺淺的微笑。
晟夏摸摸鼻子,“真不害臊”
殷離大大方方的親了一口樊朗,得意的露出八個小白牙,“羨慕死你。”
然後扭頭,皺眉,瞪着樊朗,“難聞死了,快去洗澡。”
殷山的溫度恒定,山後還有從山上流出的清泉,引到屋中,燒起來也方便的很。
浴室是幹淨的石頭堆砌的,石頭很像玉石那種,不長青苔,十分古香古色,原汁原味。
樊朗站着淋浴,有些燙的水甚是舒服。
殷離在門外看了一會兒,覺得臉冒熱氣。
“要不然一起洗?”
樊朗閉着眼睛沖水,突然道。
殷離被口水嗆住,偷看別人洗澡被發現了什麽的。
他只穿着短褲和背心,光腳踩到水臺上,接過樊朗的毛巾給他擦背。
脊背到腰眼的地方,勁瘦堅硬,從背後摸到腹肌,手感甚好。
殷離覺得自己嗓子發幹。
并且開始後悔自己似乎沒有和他一起洗澡過。
簡直浪費。
樊朗在水幕發出低聲的笑。
殷離一閉眼,直接蹲下身。
滾燙幾乎将口腔融化。
殷行之在離基地不遠的地方,坐在石頭上,有些空曠,坐在石頭上能看到遠處連綿起伏的山脈在常年不散的霧氣中莊嚴神聖。
他終于換下了軍裝,穿一套祭山靈的衣服,紗質的清白色。
坐在石頭上發呆。
他們徹夜不眠的在基地的附近埋下陣法,塗上朱砂。
灼魂陣一旦進入,就會有被熊熊烈火灼燒之痛。
從皮肉到骨頭,一層刮一層的疼痛。
一到夜裏,整個殷山都會被輕盈的幽綠的光點沾滿,朦胧籠罩在整個殷山。
如夢如幻。
殷行之靠在大石塊上,仰頭看浩瀚星辰。
靈源就像浮動在身邊的星辰一樣美麗。
柔柔的在被風浮動,然後朝身後木屋的上空形成一種吸引的漩渦。
殷行之驚訝的微微睜大眼睛,看着滿山的靈源好像有意識的朝殷離所在的木屋漂浮,在上空形成一個美麗的圓圈。
靈源升上半空,幾乎和天上的星辰一般璀璨,伸手就能碰觸。
殷離和樊朗親密相貼合的地方熱情似火。
他推了一把樊朗,眯着眼睛,喘着氣從脖頸邊扯出挂墜,彎月形的石片上面如同被裹上了一層涼涼的薄霧,十分清潤。
“怎麽?”
殷離将挂墜取下來,貼在樊朗小腹上。
樊朗,“……”
殷離彎眼睛,“我就是想看看你能不能将它暖熱。”
樊朗動了動和殷離想貼的地方,那裏最熱了,如同從烈火中取出的燒鐵棍。
“我能将你暖熱就行。”,樊朗嘆口氣,俯身親他,“專心點?”
殷離将彎月石片握在手裏,将頭靠在他肩膀上,“好吧。”
兩日之後,殷行之從灼魂陣上擡回來一個祭山靈。
身上的皮膚焦黑,傷口不停的滲血。
族長殷潤狠狠用拐杖戳了一下地面,“孽障。”
如果沒有這些祭山靈主動背叛,現在也不至于被惡靈襲身,企圖毀壞陣法,結果自己落下如此凄慘的下場。
布下的陣法有用,樊朗晟夏幾人立刻和其他祭山靈開始更加嚴密的布下陣法,白天常常見不到幾個祭山靈。
殷離在屋裏待的難受,樊朗和族長又不讓他幫忙。
他在屋裏将殷潤珍藏的幾本書前前後後看了好幾遍。
殷山的邊界和構成連殷潤也無法說清楚具體,需要的灼魂陣盡可能越多越好。
其他祭山靈即便不能幫忙,但總歸也有自己的事可做。
殷離忿忿的想,這是将他當孕婦。
他又不是真的會生小崽。
又不是人類。
不算。
殷離拿出彎月挂墜就這陽光細細的看。
彎月的石片上在陽光的照耀下竟然微微發熱,石片上面隐約有線條浮動。
殷離将挂墜取下來放在桌子上,去倒茶喝。
等他坐回到桌邊的時候,無意識一撇,驚訝的看見彎月石片上有一道明顯的淺白色印記的流動。
殷離将挂墜換了一個方向。
上面的那道印記慢慢變換,仍舊指着窗外的方向。
殷離剛好閑着無事,拿起挂墜出了門,面朝東南西北,試了試。
果然,上面的淺白色仍舊固執的指向木屋後方。
殷離跟着挂墜上面流動的方向朝木屋身後的密林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