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揍人不解釋
空蕩的屋子裏,一時沉默。
族長殷潤又緩緩道,“長染的孕靈孕育成子,靈源也耗盡了,所以就算有辦法,也無力回天。
晟夏一拍手,“天時地利人和。殷離命不該絕。”他看大家都看着他,耐心解釋,“殷離現在靈源稀薄,就靠着身體裏的孕靈撐得一口氣。殷族長說的血緣,韓朔是殷離的親生父親,樊朗是他的愛人,樊朗的家人也全部都在,你要的道法師我們這裏有兩個,這不就是天時地利人和。”
殷潤望着床上的氣息淡薄的殷離,深深嘆口氣,這一定是殷長染在天有靈,殷離命不該絕啊。也許他早就意識到由他的孕靈孕育的孩子也定是和他相像極了,離經叛道,走上一條無法回頭的路。
衆人各自去準備需要的東西,書房中,樊朗給二老跪下,将殷離的事前前後後講給樊爸樊媽聽,以及韓朔和殷離的關系,殷離的身份。
兩位老人聽完後皆是震驚。
樊媽問,“孕靈孕育成子……那殷離他……他……你們”一句話問不完整,驚訝的無法說起。
樊朗點點頭,“因為孕靈會消耗殷離的靈源,靈源會帶來禍事,我沒有辦法,只能先将殷離留在家裏,爸媽,這些天,我不在,謝謝你們照顧他”
“殷離是個好孩子,我們看到了。樊朗,你出去吧,需要準備的都準備好了,爸媽一定會幫你,不會讓殷離出事。”
樊朗剛一出去,樊媽突然眼睛冒光,拉着他爸興奮的說,“所以說我們有孫子了?”
樊琳也被他哥的話震驚的無法置信,還沒有回過神,聽見她媽這麽一說,腦子一轉,也跟着笑起來,說“媽,我就說殷離哥是個活寶貝。對了,您該不會因為是這孕靈才同意我哥他們的吧”
樊媽嗔怪的瞪一眼樊琳,嘆口氣,“不是,我知道殷離是個好孩子,但就是因為也是個男孩,心裏無法接受。不過他和樊朗這麽要好,媽怎麽都讓他倆分不開。你哥他那段時間難受的夜夜睡不着覺,在陽臺吹冷風抽煙,我都看在眼裏,我啊,其實早就想通了,分不開就不分了。你爸說的對,就算是個姑娘,也不一定就能生孩子,媽也就是怕以後你哥跟人分手,他自己孤單一個——”
樊爸連忙安慰她,“怎麽又哭了,我們還要存着力氣救殷離呢”
晟夏将樊朗帶進一個沒人的屋子,樊朗剛一進門,晟夏的拳頭就招呼過來,樊朗反應過來,只是避開一次,便站着不躲不讓的讓他狠揍,踉跄摔倒在地。
“我把殷離交給你,你就這樣對他!”
一拳狠狠打在胸口。
“你看看他手腕上的傷口,再狠點手腕就要廢了!”
一拳砸在腹部。
“他為了你幹了多少事,你配嗎,我問你,你特麽配嗎”
一拳錘在腰肋處。
“你對得起殷離嗎,你總是傷害他,早知道會這樣,我早就帶着殷離出國了,找誰都特麽不找你!”晟夏的拳頭被樊朗一手握住,樊朗猛地甩開他的手,吐了口血吐沫,他眼睛通紅,胡子拉碴,整個人都憔悴了許多,他啞聲說,“殷離是我的,誰都不能帶走。”
晟夏拍拍身上,爬起來,恨不得再用腳踹上幾腳,不過他不敢打在臉上,還指望他來救小孩呢。
殷潤看着晟夏走進來,一屁股坐在殷離的床邊,殷潤用拐杖戳了戳晟夏的胳膊,“活該。”
晟夏立刻笑着說,“我活該,不過能把您騙出來救殷離,就行了”
樊朗端着盆熱水走進來,和晟夏對視一眼,他走到床邊,将殷離身上肩膀處纏着的紗布小心的剪開,裏面露出黑紅的皮肉,沒有一點愈合的跡象。
身上到處都是火燒的擦痕,手腕處的勒痕也非常的嚴重。
樊朗第一次看見殷離的傷口時,一向持槍絲毫不動的他竟然手抖的無法下手,每看一次,疼一次。
晟夏別過頭,曲起一條膝蓋,手搭在膝頭,眼睛微紅,輕聲罵了句,“你大|爺的”
将殷離身上的傷口露出來,樊朗彎腰在他額頭一吻,退後了。
晟夏和韓暢遠迅速将寫好的符紙分別密密麻麻的貼在床上,牆壁上,然後各自念出口訣。
——天道法則,一斬惡念,二斬善念,三斬自我,弟子下血咒,冥請天靈,入人間,血祭蒼天,救殷離!
房間中的符紙呼呼啦啦飄動起來,發出瑟瑟的聲音。
樊家人和韓朔皆圍着床席地而坐,緊緊閉着眼睛,殷唯和殷潤站在床邊閉上眼睛,喚出靈源,侵入樊朗樊琳和樊家老人的腦海中,另一只手指向殷離,化為靈源,試圖從其他人的意識中抽取對殷離有用的靈源。
殷唯和殷潤額頭出了細密的汗,可探入人的腦海中的靈源卻遲遲無法從中剝離,床上的小孩臉色發白,身上蒙上的綠霧越發的淡薄,傷口也沒有絲毫愈合的反應。
殷唯艱難的說了句,“不行。”
殷潤立刻輕喝一聲,“拉起手!晟夏,祭血!”
樊朗等人交握住雙手,腦中盡是嘈雜聲,刺耳的聲音,讓腦仁一陣一陣發疼。
晟夏迅速掏出匕|首在幾個人手背劃出血液,滴入符紙中,将符紙貼在殷離的心口,他剛做完則一切,突然從殷潤和殷唯的手指尖綻放出無數閃耀的靈源,順着殷離心口上的符紙源源不斷的注入。
如果此時有人睜開眼睛,一定能看到殷離的身上被籠罩出一層如同山間妖靈一般幽綠晶瑩的顏色,輕盈閃爍的光點化成一道道流進殷離的身體。
在那團均色的靈源的深處,有一團不同顏色的團子,略微比其他的靈源暗上一些,在半空中浮起來,繞到樊朗的面前,在他周圍歡喜跳躍,如同有思想一般,好奇的圍着樊朗轉來轉去,一個巴掌那麽大的熒光團子,跳來跳去,怎麽看怎麽招人喜歡。
殷唯偷偷睜開一只眼睛,被殷潤給拍了一巴掌,他趕緊笑着閉上眼睛。
一個小時後,祈蒼冉迅速進來将兩位老人先帶到休息室裏,給他們檢查身體,樊朗快步走到床邊,床上的人依舊臉色蒼白,但肩膀上那塊黑血燒焦的皮肉卻顏色淡了一些,隐約有了一絲的愈合。
殷潤擦着汗水,說,“三天,每隔三天一次,需要多少次我也拿不準,不過按照這樣看來,傷口是在一點一點愈合。”
半個多月後,殷離肩膀上惡獸的毒液已經全部消失了,只留下緩慢愈合的傷口。
殷潤走的時候,将樊朗帶入屋中,不準他人進去,他問他,“祭山靈的靈源有限,你願意和殷離共享生命嗎?”
“我願意,我不會讓他離開我,不會再讓他……受傷難過了。”
殷潤滿意的點點頭,才緩緩告訴他,他可以将殷離身體中的靈源換成一半的血液,這樣他才不會與尋常那般經常需要靈源。
不過這一半的血液需要樊朗來提供。
殷潤走出房間的時候,原本精神抖擻的仙風道骨,看上去更加老了許多,晟夏擔心的問他有沒有事。
殷潤怒瞪了一眼他,“人老了,經不起你們這麽折騰,快給我送回去!”
“好嘞”晟夏沒有想到,這一送,他在殷山活活走了三天才走出來,被整的太慘了。
生活好像回到了原點。
捉鬼的捉鬼,考研的考研,抓小偷的抓小偷,該唠叨的還是天天唠叨。
不過,殷離卻是一直都沒有醒過來,雖然傷口在一點點的好,臉色也紅潤了起來,但卻沒有醒過來,就像睡着了一樣。
晟夏的別墅特別的大,小二層,房子一天睡一個屋,兩個星期都睡不完。
殷離被晟夏強烈要求留在了他家,殷唯也搬了過來,離學校遠就遠吧,無所謂。
他們發現個好玩的事。
每次,夜裏,樊朗在殷離身旁睡下的時候,殷離就會無意識的貼過來,滾進樊朗的懷裏,等樊朗也睡着的時候,兩個人相互依偎的胸口會冒出一團暗色的熒光團子,将兩個人全部籠罩在淡綠的薄霧之下,然後那團子就滿屋的撲騰,轉來轉去。
晟夏和殷唯躲在門邊,偷偷的開一條縫,看着屋中幽綠的熒光閃爍。
“是不是又圓了一點?”殷唯小聲說。
晟夏爬在他背上,往屋裏看,“難道這就是長胖了?”
“不知道。你說就這麽一團,怎麽以後養成孩子啊。”
“我怎麽知道。我又沒生過。”
“你都要老了,還不生?”
“滾,我正直壯年。”
“哎哎,你看它在看我們”
“他就是一只光團子,哪裏有眼睛!”
晟夏一腳踹上殷唯,殷唯嗷的一聲叫起來。
樊朗睜開眼睛的瞬間,屋中的熒光頓時消失了,不過那僅存的一點綠色卻也讓他看的清楚,樊朗瞪着他倆。
那兩人滾進來,摸摸腦袋,不好意思的說,“打擾你睡覺了,我們就是來随便轉轉啊,你別在意,你接着睡,真的”
樊朗,“……”
殷唯捂着被踢疼的地方抱怨,“你幹嘛動不動總是欺負我”
晟夏一瞪眼,“就欺負怎麽了,那個祈什麽的都能欺負,我為什麽不能欺負”
“不能就不能,你跟他比不了”
“我還是你哥呢”
“我哥床上躺着呢,用不着你教訓我”
“嘿,我還就要好好教訓教訓你,讓你長長記性。”
晟夏說着就要去撓殷唯的癢癢肉,殷唯叫一聲滿屋子的跑。
淩晨三點,你們就真的沒有看到樊朗那張怨念的臉嗎。
“要吵出去吵”樊朗低聲輕喝。
“聽見沒,說你呢”
“說你嘞,老人家”
“你說誰老呢,你欠揍是不是”
床上的人動了動,伸手揉着眼睛,迷糊的坐起來,懶洋洋的從背後親昵抱住樊朗的腰,啞聲抱怨,“你們好吵,我都睡不着了”
樊朗,晟夏,殷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