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只是情淺
樊朗轉身,嘆口氣,想伸手摸摸殷離的頭發,忍住了,他說,“就這樣不好嗎”
殷離感覺自己的心猛的一抽,他張了張嘴,幹澀的說,“這樣好嗎,還是你覺得好?”他很不好,他想要接近他,以更加親密的關系,而不是這樣毫無理由的關心。
樊朗凝視殷離,他表情淡然,一字一句說,“殷離,沒到那種程度,我們。”
轟——
殷離覺得有些東西坍塌了,他忍住呼吸,期盼的等樊朗給出的回答,沒想到是這句話。
殷離想到那剛從殷山來到這裏時看過的一本書:無關不敢,只是情淺。
他想,真殘忍,樊朗,你真殘忍,你對每個人都很好,好到讓人不舍放手,好到讓人留戀,好到讓人想永遠珍藏,好到讓他開始在意你,想要去……愛你。
殷離綻開明朗的笑容,一如往常一般,他朝他揮揮手,“好,再見,樊朗”
他的手縮回袖口裏,右手受傷的地方正滾燙的疼痛起來,讓他甚至無法維持手的形态。
殷唯見到休息室裏進來的人,激動的高聲叫,“哥啊,哥,你終于來了,嗚嗚嗚”殷唯原本就長了個娃娃臉,撒起嬌來更是可愛的不得了。
殷離用左手幫殷唯拿起行李,在辦案的警察那裏簽了字,便帶着小屁孩走了,外面的雪已經停了下來,薄薄的一層白雪覆蓋了來時的路,殷離沒有停留,拉着旅行箱在雪上留下兩行印記,他沒有回頭,所以他沒有看到三樓窗戶邊站着等他的人。
殷唯坐在出租車上的時候就開始犯困,努力的眯着眼睛,最後殷離直接将他按在自己腿上,“說吧,到了我叫你。”
“哦,好,哥,見到你真好”嘟囔着睡了過去。
殷離收了笑容,怔怔的看着車窗外。
殷唯不是殷離的弟弟,他父親在他生下不到一年就死了,他是在村裏的祭山靈拉扯大的,這種事在祭山靈之間很常見。
殷山提供給祭山靈人的形态,便會給他們限制,殷山所釋放的靈源只夠四百七十四只祭山靈存活,所以多少年來,守着殷山的祭山靈經歷了無數親人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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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他們幾人逃出殷山,去尋找能夠替代殷山釋放的靈源,可惜直到現在,都沒有根本的解決辦法。
世間萬物都有靈源,可是祭山靈不得傷害萬物生靈,吞噬靈源他做不來,也不會。不過,殷離曾經在救起的女孩的母親身上感受到,那種如同殷山的純淨的靈源,是執念嗎,所以靈源是來自執念嗎。
殷離看着放在腿邊的手,在無人看到的角落裏,受傷的右手筋脈□□,幽綠的光芒透明的化成手指的模樣忽明忽暗。
明明這麽像,為什麽不是人呢,擁有血液和骨骼卻不是人,卻需要受命理的約束,随時随地都有死亡的可能。
殷唯一路睡到殷離的家裏,進去之後左右轉了一圈,扒着窗戶往下看,“這裏的風景太好了。哥,這房子貴不貴啊”
“朋友的,不要錢。對了,現在要放寒假了,轉校的手續辦好了嗎?”
殷離将客廳用紗帳隔離出來一個空間,把殷唯的東西收拾起來 ,“你先住這裏,等到學校開學再看看需不需要去學校住”
“好,東西我都辦的差不多了,能和你住在一起我太高興了”殷唯高興地說,坐在窗戶邊不下來,這裏能看到城市,很好。
“十二點了,我不做飯了,我們出去吃吧,你想吃什麽?”殷離站在飲水機旁給自己倒了杯水,喝完之後又倒了一杯。
殷唯發現殷離不對,走過來抓住他的手腕,把袖子捋上去,“你的靈源已經出現不足了,你受傷了?”
殷離抽出手,笑着搖頭,“一點小傷,沒事兒,對了,你在電話中說有重要的事,是怎麽了?”
想起這個,殷唯立刻不敢笑了,猶豫的問,“哥,你有沒有聽過同享靈源?”他急着解釋,“就是如果我們能找到有強大靈源的人類,我們可以通過契約共享人類的靈源”
殷離抓住他的手,嚴肅的問,“你從哪裏知道這些的?”
殷唯的眼神閃了閃,他掙脫出殷離的手,走了兩步,“一年前我救了一只修行成妖的蛇,他告訴我的。”
“小唯你根本不會說謊,它怎麽知道祭山靈的事,又怎麽肯告訴你這些”
殷唯沮喪的坐在沙發上,“它告訴我的是詭妖吸取人、人類氣魄靈源的辦法,它說如果找到可以簽訂靈源的人,就可以與人共享靈源,而且,而且對人沒有什麽損失,哥,我想,我們試試——”
殷離進去從櫃子裏掏出一本泛黑黃的書,将他遞給殷唯,坐下端起水小口抿着,“這是我父親留下來的,我從殷山帶出來了。你知道他怎麽死的吧,靈源枯竭至死。這書上就有關于你說的和人共享靈源的方法。”殷離盯着自己的右手,聲音低沉,“小唯,我沒有對其他祭山靈說過,我懷疑父親就是用了這種方法,而至于是否成功,還有和父親簽訂靈契的人是誰,到了現在我都找不到”
殷唯瞪大了眼,驚訝的不知道說什麽好,他沒有想過殷離的父親竟然也同樣違背了祭山靈的誓約,一時間得到的信息太多,殷唯的腦袋算是終于轉不過來了。他軟綿綿的靠在沙發上,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殷離給他拉起來,笑着說,“不說這個了,都快一點了,我們去吃飯吧,你想吃什麽?”
殷唯轉轉眼珠子,“吃火鍋!又便宜又好吃”
“正有此意。”
樊朗第一次知道自己也會有這般想念一個人的一天,平常總是能以各種方式見到的小孩兒像是故意躲着他一樣怎麽都遇見不了。
快半個月了,他竟然一次都沒有再見過殷離。
許晨和祈蒼冉驚訝的發現樊朗坐着在發呆,兩個人都吃了一大驚,很少見的好不,他們精明能幹銳利嚴肅的隊長正在默默的發呆?
許同學認真的反思他們真的這麽空閑嗎,明明就還有一大堆的年終總結沒有寫完。
有句話叫什麽,壞事是想什麽來什麽,所以沒事千萬不要亂想倒黴的事。
夏海東拿着牛皮袋氣勢洶洶的走進辦公室,将一摞檔案扔到樊朗面前,“看看寫的什麽。”
樊朗皺眉将檔案翻了翻,并把其中的案件口供給許晨和陳都,屍檢報告給祈蒼冉,夏海東要氣死了,“還是盜墓的那件事,我們認為的學生主謀李占南死了,一頭撞死在關押室裏,重點是,屍體邊竟然放着破碎的陶瓷片!”
“誰來給我個解釋,到底這陪葬品是怎麽進的關押室!”夏海東氣憤的說。
樊朗表情淡漠,“你先告訴我,我們是怎麽從墓穴裏出來的,我可以回答你的問題。”
夏海東被他一噎,瞪着周圍看熱鬧的人,“都滾蛋,看什麽,趕快去找刑偵科要李占南的檔案去,還有李占南合謀盜墓的盜墓賊抓到沒有,就知道看!”
許晨給陳都一個眼神,可憐兮兮的诽謗,抓人的明明是行動科的任務嘛!
其他的人都走了之後,夏海東喝了口水,丫的,氣的嗓子都冒煙了,他想了想,開口說,“真的是我們進去之後找到人的,不過裏面不包括你、肖瀾,殷離,我們在墓穴中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其他人又昏睡不醒,我就讓人先把他們送到山下醫院了。”
樊朗漠盯着夏海東,夏大局長心裏一毛,“第二天下午,有人說在山腳下發現了三個人,就是你和肖瀾殷離,那個殷離将墓穴的土質和陪葬物交給我,并且告訴我你們在墓穴中遇到了起屍。”
“我沒印象”他只能大概感覺到不是這樣,墓穴中有屍體他記得,然後發生了什麽呢?
“可能你忘了嘛,反正就是分析過之後,發現那裏的土質有至幻的作用,吸入身體之後會長期潛伏在身體裏,在一定條件下毒發,你不是也看過檔案了嗎”
樊朗想了想,問,“我們沒有人受傷?”
夏海東臉上一變,他陪笑着呵呵了兩聲,看樊朗臉色越來越差才說,“那個叫殷離的,我們見到的時候站都站不穩了,他的手好像有受傷,不過他倆藏得嚴實,看不太清,說不讓告訴你,怕你擔心。咳——”夏海東站起來閃到門口,“既然人家都說了,估計也沒什麽大事嘛,哎,你別生氣,我都沒氣,好了好了,你們忙,我走了”
樊朗坐在辦公桌前,想起來小孩的模樣,心裏一軟,突然很想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