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發怒
夏海東坐在大石頭上抽煙,外面的人都安安靜靜的,沒人說話。
進入墓穴的人沒了聲音,聯系不上,眼看着天都要黑了,竟然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冬天的夜晚太冷了,人要是在外面坐上一夜不死也要凍傷了,夏海東把煙頭按進雪土裏,拍拍巴掌,招呼衆人,“走吧,回去,明天我們下去。”
“頭,他們不能在墓穴裏過一夜啊,這會出事的”
其他沒下去的學生都豎起耳朵聽着,神情各異。
夏海東瞅着又開始下的雪,用腳擰了擰地上的泥,“現在下去我們會出事。只希望他們能找到墓穴裏,明天一早我們就再來,留下兩個人在這裏看着,把我們的衣服,火都留下來。”
哼,死了一個警察沒事,敢死一個學生,那你看吧,網友要往死了人肉你了,跟多仗義一樣,誰的命不是命啊。夏海東知道這個道理,但他真的無法用這些學生的命去作擔保。
而地下的墓穴中遠比他們想的要暖和多了。
肖瀾俯身在石床上檢查那具巨大的屍骨,雖然是考古系的,但是能直接接觸棺椁和屍身的是資歷老的教授才行。
那團白霧就跟在肖瀾身後,他去哪,它跟哪,玩的樂不疲倦。
殷離打了個哈欠,樊朗坐在他身邊,大方的伸出腿,“呶,借你靠靠吧”
“我們要出去嗎?既然找不到線索”殷離問,他把頭靠在樊朗的腿上,懶洋洋的看着那邊頭上忙碌的肖瀾。
“好,你是不是累了?歇一會兒我們就走”
肖瀾用鑷子取一點屍骨的毛發和骨骼,裝在密封袋中,打算拿出去研究研究,他們在這裏待了估計有一天了吧,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知道這座墓穴的身份了。
“你也要走?”它問。
肖瀾看了它一眼,“我們是一起的。嗯,還有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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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不走嗎,留下來陪我”
肖瀾将東西全部塞進背包,“我是人,沒有辦法在這裏存活。而且……這太匪夷所思,你為什麽想要我留下來?”
“不知道,你很奇怪”
肖瀾想了想,輕聲問,“如果有人動了墓穴裏的東西都會死于非命嗎?”
那團白霧漂浮在肖瀾身邊,從遠處看就像神仙身邊的霧氣一樣朦胧,那種冰涼的白色霧氣如同有生命一般在半空中肆意翻滾,虛如幻境。
樊朗望着正在交談的一團霧和一個人,低聲問殷離,“你知道這種東西是什麽嗎?很……不可思議”
“總有什麽我們不知道的”殷離說,捧着礦泉水的瓶子小口小口的喝着,也順着樊朗的視線打量,“墓穴中什麽東西會成精?”
樊朗想了想,“成精”他笑,“我是警察好嘛,不能相信這些,嗯,起碼明着不能”
“丫的還裝呢”殷離舔舔水潤的嘴唇說。“你們辦案組見過多少了”
樊朗湊近殷離的耳邊,耳語般的聲音帶着細小的波動傳入耳畔,殷離下意識抖了抖,耳朵被輕輕吹了口氣。
“屍骨,嬰靈,陰物,魑魅魍魉”樊朗收起玩笑的神色,“不管是什麽,出去再說,土質樣本已經找到了,既然找不到多餘的陪葬物,我們先出去為好。”
地底下的東西,無論是什麽,能化成這樣都不是一種讓人心好感的東西吧。
殷離想起來他在地道中聞到的濃郁的血腥味以及絕望的不屬于他的感情,他臉色一變,站起身,“肖瀾,我們走了,大家還在外面等候”
肖瀾正和白霧說話,答應了兩聲繞過白霧走了。嘿,真有禮貌,畢竟那團霧氣也是人家的身體嘛,你過來過去不算個事兒。
“再見”肖瀾邊走邊回頭揮手,他背對着殷離他們,沒看見他們驟變的表情。
原本是路的地方,牆壁一片平滑,四角的燭燈燃燃的亮着,詭獸的模樣也一如剛到了的時候,殷離卻發現他們根本就找不到出去的路了,連進來之後的方向都無法辨認。
天地分四個方向,可是在這間墓室中,四處皆是一模一樣的東西,毫無差別,沒有任何不同的參照物。
不對,即便四周一模一樣,還有一個東西一定不一樣。
是石床上的骸骨,人有頭腳,所以方向必定不能一樣,殷離想去查看石床的屍骨,卻突然聞到濃重的血腥味。
牆壁上燃着屍油的蠟燭臺中緩緩流出深色的液體,從蠟燭臺上一直滴落在地上,而且越流越多,發出細小的啪聲。
“發生什麽了”肖瀾問,他努力的忍着喉頭的幹澀,鼻翼下聞到的全部都是濃郁的血腥,不用看也能感覺的那是多麽濃稠的液體,緩緩流動,深紅色,壓抑的。
“你不想讓我們離開?”樊朗問,他将兩個小孩護在身後,目光緊緊盯着那團霧氣消失的地方,四周的蠟燭臺中的液體源源不斷,沒有停止的開始流出來,滴在詭獸的嘴裏眼裏,碩大的銅鈴般的黑褐色金屬被蒙上一層油膩的水幕。
樊朗朝殷離看了一眼,殷離眨了眨眼,他拉着肖瀾試圖想要靠近牆壁尋找機關,卻發現地面上從蠟燭臺中流出來的東西越來越多,鋪在地上根本無從下腳。
“你收起來這些,我們不走了,快點”肖瀾說。
殷離抽出一絲靈源探入空氣中,還沒有碰到牆壁就消失了!
“如果我們死了,也許根本就不會變成和你一樣的白霧”殷離平靜道。
——你走,我要他留下來。
“我們是一起的”殷離盯着眼前的空氣,這些果然是這東西制造出來的。
——我只要他留下來。
殷離的眼中平靜似水,他擡起手,大聲說,“如果你再不停手,我會讓你永遠消失”
樊朗擔憂的看一眼小孩,想伸手拉住他,他還沒動手,突然面前的肖瀾像是被什麽抓住一樣迅速朝後面退去,砰的一聲撞在石床上,然後整個人仰躺在那裏絲毫不能動彈。
肖瀾艱難的想要動手指,卻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被什麽給壓制做了,甚至連呼吸都變得費力起來,他睜大眼睛盯着墓穴的屋頂。震驚的發現墓穴的頂壁上竟然刻畫着斑斓的壁畫。
——你要阻攔我
“放開他!”
——不,我說了他不能走。
“你最好立刻放開他,否則我——”殷離聲音未落一邊的樊朗卻猛地站直了身體,殷離伸手去拉樊朗的胳膊,被他猛地甩開。
樊朗面無表情,眼睛直直的盯着前方,絲毫沒有生機,殷離抽出一縷靈源探入他的身體,卻被猛地吸收了,而且那股力量迅速的大力吸收殷離的靈源,試圖占為己有,殷離咬牙抽出靈源,被反射回來的沾了三屍之物的靈源給灼傷了身體,手臂上留下一長溜燙傷的痕跡。
樊朗木讷的看着前面,臉上卻出現扭曲掙紮的神情,喉嚨中發出急促的喘氣聲,他緩緩擡起腳,一步一步像是被拉扯一般走向石床,低下頭來,雙手機械的扶住石床,猛地用力撞了上去。
“唔”樊朗的頭大力的撞在殷離的手掌上,殷離疼的臉都扭曲了,手掌上骨頭扭曲的斷裂,他心驚的抱住樊朗,死死的控制住樊朗的動作,他根本不敢想如果自己沒有用手墊住,這樣的狠力的撞在石床上的話……
“樊朗,醒醒,快醒醒,拜托,別這樣,你會死的,醒醒”
殷離手腳并用的纏|住樊朗的身體,将他|壓|在地上,他突然想起來西山大的樓頂上那一串掙紮的腳步。
也是這樣,不是自殺,是被人控制的嗎,拼命的掙紮,卻看着自己的身體讓自己墜入死亡。
殷離從按壓着樊朗肩膀的手臂上擡起一點,艱難的湊上嘴巴,狠狠在自己手上咬了一口,他将自己的靈源混着血液猛地|射|向半空中。
——以我之靈,祭我之山,我命由天,我命非然,降于人世,處于人苒,靈源有限,唯天地不變。祭山靈四十七代殷離自願請罪,化靈源為劍,謹記無傷天地萬物,制邪魔,攝!
幽綠的靈源摻雜着血液在空中化成一把劍身透亮的劍,劍尖直指地上交|纏的兩個人,殷離手指猛地一動,口中的符咒快速吟唱起來。
噗嗤。
那把靈源劍猛地插|入樊朗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