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六章
從林與樂那裏回來後，複學這件事情便在葉振的腦海裏冒了頭。
要讓他說為什麽，葉振也說不明白，只是念書的欲望忽然就被點燃了，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要強烈許多。
班主任和葉振的媽媽都打算讓葉振在原來的班裏呆着，先複習半年，到時候再跟着下一級的學弟學妹們一起參加高考，出于對葉振作為少年人自尊心的考慮。
對此，葉振也的确表示了點頭同意。
然而，卻沒想到一場突如其來的疫情打亂了許多人的節奏。
起初是在十二月便有所冒頭，但關注的人不多，只以為是個小型的流行性感冒，直到一月二十多號，邱澤昕忽然發來一個鏈接，說：“武漢爆發疫情了，高考咋辦呀。”之類的話。
恐慌随即被點燃，要不是早就囤了年貨，超市裏得不知道亂成什麽的樣子。
葉振也開始有些擔憂。
随即，武漢宣布封城，各種流言開始在網上肆意流竄，朋友圈都是各種有關疫情的新聞。
新年的走訪起初葉振一家還在擔憂，後來直接有一部分上級領導宣布了不建議走訪待在家中後，一家子人才安安心心地待在了家裏。
與此同時，家庭矛盾也随之升級。
起初只是繼母做飯不好吃，葉展華嫌棄了幾句，繼母也不知道怎麽地，忽然就發飙，說：“以前沒聽你嫌我做飯難吃啊！你現在開始嫌棄！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畢竟是小三上位，難免會神經過敏。
但葉展華何其自我為中心，當然不知道這點，當場也怒了，一摔筷子，怒吼道：“你是不是腦子有病？現在都呆着家裏我上哪兒去找人！飯難吃還不讓說了？”
“呵！”女人冷笑了一聲，翻了個猙獰的白眼：“誰知道你是不是網上找了什麽妖精？你們男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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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徹底激怒了葉展華，他一掀桌布，當場把所有飯菜掀翻在地，瓷碗嘩啦啦砸在地上，飯菜一坨一坨地流了一地，葉振的弟弟當場被吓哭，扯開嗓子嚎哭起來。
“爸爸……媽媽……”
然而沒有人理他。
繼母見葉展華竟然還敢砸東西，怒紅了眼，眼睛在桌上瞟着，最終看到了桌上的煙灰缸，伸手抓過便往地上掼。
“砸啊！砸啊！怎麽不把所有東西都砸了！”女人像個發瘋的女獅子，平時看上去柔柔弱弱，卻沒想到吵架的時候竟然能爆發出這樣強大的力量，像個瘋子一樣，在屋子裏掃蕩，看到東西就砸。
葉展華一直在旁邊冷眼旁觀，還在嘲諷自己的妻子：“繼續啊，怎麽不把自己的手機砸了？”
繼母顯然被刺激到了，胸口喘不過氣似的劇烈起伏，像是掙紮又像是憤怒，然後擡手就把自己的手機砸了。
葉展華還在一旁刺激她：“繼續啊，還有你的香水呢。”
繼母随即也把香水砸了。
兩人像是較上了勁，幾輪下去，阿姨徹底瘋了，打開櫃子，把上面幾千元的花瓶、紅酒都給掼了下來。
眼看着阿姨要抄起酒櫃裏葉展華最愛的那瓶紅酒時，葉展華終于動怒了。
他沖上去給了女人一巴掌，從她手裏把酒瓶奪了過去。
女人被打懵了，臉偏過去，頭發蓋住了一半。她光着腳踩在地板上，眼睛瞪圓了地看向葉展華，大大的眼睛裏寫滿了恨，空洞而醜陋。
“你打我？”她說着，整個人便蓄力撲上去，嬌弱的身軀張牙舞爪得像只發狂的小獸，尖利的爪子撕上男人的臉。
大概是不小心戳到了葉展華的眼睛，葉展華嘶了一聲，然後像個暴怒的野獸一般把女人從身上撕下來，扔在了地上。
女人又憤怒地站起來撲上去。如此往複，最後葉展華又給了女人幾個巴掌，重重地把女人掼在地上，女人好幾次都爬不起來才算完。
地上的一片狼藉，葉展華手指被女人的指甲劃破了皮，一直在滴血。女人也沒好到哪裏去，打着打着鞋不見了，就這麽光着腳踩在地上，踩在了玻璃上。
手腕淤青，衣服上全是油漬。她像是死了一樣趴在地上，半天沒起來。
葉展華累了，沉默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抽煙。
終于，良久，地上的女人動了。
她忽然顫顫巍巍爬起來，沖進廚房。葉振下意識心裏咯噔一聲，随即，便看到女人從廚房裏扛了把菜刀沖出來，直奔葉展華而去。
葉展華也反應迅速，立刻抓住女人的手，再一次把女人丢在了地上。
他臉色鐵青，腮邊的肌肉緊繃鼓起又落下：“你真她媽是個瘋子。”男人不留情面地啐罵道。随即轉過身穿上外套，便摔門出去了。
吵鬧的空間裏終于安靜了下來，客廳中央慘白的燈光下，女人永久地枯坐在了地上，陰森森地像個女鬼。
她的兒子，也就是葉振的弟弟，一直瑟瑟發抖地靠在葉振旁邊，抱着葉振的腿，眼淚都快流幹了，也沒敢靠近自己的母親，只是一直在哭。
葉振冷眼看着，很久才扯開小孩兒的手，自顧自地上樓了。
身後小男孩兒哭腔着叫他：“哥哥哥哥……”
葉振沒理，碰地把門關上，鞋也沒脫地半倒在了床上。
很久才聽到外面，女人恢複正常的聲音，似是在安慰她兒子，哄她兒子洗澡睡覺，接着是打掃衛生。
等葉振半夜下去喝水的時候，客廳已經幹淨如初了，只是垃圾桶裏仍舊一片狼藉。葉展華也沒回來。
葉振找回沙發上落下的手機，這才跑上樓。
洗澡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腳脖子上被玻璃劃了一道口子，他沒在意。
睡覺前，音樂播放器随即播放到了一首《太陽》
“我只想做你的太陽，你的太陽。”
聽到這首歌，葉振便會想起那個人，想起那個人在這首歌的背景下跟他說了那樣的話。
黑暗裏，葉振皺了皺眉，想要切掉這首歌。
卻沒想到，QQ會率先跳出來。
“新年快樂。”來自林與樂。
葉振久久沒有動彈，幾乎是怔忡般地看着這條消息。也不知道是不是群發，沒有署名，只有四個字。
好久，他才放下手機。
耳機裏繼續唱：“我要做你的太陽，你的太陽。”
葉振靜靜地閉上眼睛，想到，原來今天還是新年。
多少次了，在每個大年三十，都要遇到這樣神經質的争吵。多少次了，葉振想不清了。
多到眼淚都不會再流了。
作者有話要說： 疫情可能多少都有點出戲，，，但這是我之前就想好了的，哎，躺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