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四章
回到車上，大巴緩緩駛出A大，上高速，逐漸離開了這座城市。
楊磊坐在邱澤昕旁邊給人發微信，邱澤昕餘光裏瞄到了一點，發現這楊磊居然是在跟今天帶他們的小姐姐聊天。
怪不得這家夥今天一天都異常興奮，發餐票時，還逗人家。
邱澤昕心裏咋舌，轉頭看向窗外，A市不遠處的高塔大廈。
A市是省會，國際大都市，快節奏，發達。而景德中學所在的城市只是周邊被帶動發展起來的三線小城B市。
然而對邱澤昕來說，A市不是成年人眼裏那個機會多、融資快、互聯網巨頭所在地，而僅僅是個好玩的，長大以後有機會可以來定居的地方。這是年輕的邱澤昕內心的憧憬。
與來時不同，回去的時候大家都累了，不少人都睡了過去，車廂裏靜悄悄的，偶爾能聽見角落裏喝水小聲說話的動靜。
邱澤昕睡了一覺起來，迷迷糊糊就聽到有人老鼠似的在嗤嗤嗤地笑。
他一睜開眼，就看到前排幾個男生女生反過來趴在椅背上，正一臉猥瑣地盯着他壞笑，有個男生手裏還拿着手機在拍他。
邱澤昕一皺眉往旁邊一看，便看到一旁的楊磊不知道什麽時候睡到了他懷裏。鼻孔朝天，後腦勺暧昧不清地咯在了他的肩上，睡得那叫一個香，就差沒倒在他懷裏流哈啦了。
用屁股想，也知道這群人在猥猥瑣瑣地笑什麽。
“給老子起開！”邱澤昕咬牙，趕緊把他腦袋推開，前排那幾個人又嗤嗤地笑了。
“果然老邱的肩膀只能給葉振靠。”有個女生道。
“卧槽，磕到了磕到了。”其他女生在一旁興奮土撥鼠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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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澤昕懶得理他們，動作粗暴地推開楊磊也沒說話，戴上脖子上挂着的耳機，偏過頭看向窗外。
別人一看他這樣，不知道他是不是心情不好，也就沒再看熱鬧，紛紛轉了回去。
只不過那張合照倒是被發到了班群，供大家開心。
等邱澤昕從起床氣中緩了過來，才點開班群，回複：“老子的肩是一般人能靠的嗎？”
一群人哈哈大笑，有人發了王者鏈接，班上不少女生艾特他要不要來玩。
邱澤昕女生緣好，平時總有女生找他玩，不是婦女之友的那種女生緣，是女生們似乎都總愛欺負他逗他，但邱澤昕卻總能在這種關系中始終保持一種分寸感。
他看了下人，兩男三女，帶不動，不來。
他回：“算了算了你們打。”
女生們紛紛表示可惜，還想繼續磨他，邱澤昕轉頭就去找別人打。
他打游戲不算厲害，也就一般水平。平時都找葉老狗或者謬言帶他。
他點開葉老狗的對話框，發現這人居然回他消息了。
兩小時前，邱澤昕給葉振錄了一段視頻，剛好是林與樂演講收尾的那段。
然後葉振幾分鐘之後就回他，“你們結束了？”
又隔了幾小時，就在幾分鐘前，他發來了那張楊磊睡他懷裏的合照，問：“綠我？”
“……”
邱澤昕噴他：“綠nm，打游戲，速來！”
【葉振】：不來滾。
【邱澤昕】：你特麽。
【邱澤昕】：是不是沒愛了。
【葉振】：在上班。
邱澤昕秒懂，葉振跟爸媽吵架後，就一直在B大附近的網吧兼職，這會應該是在兼職。
【邱澤昕】：等下來找你。
【葉振】：OK。
然後邱澤昕轉頭就去找了謬言。
謬言是網上認識的陪玩，玩游戲挺厲害的小姐姐，比他大三歲，說話也很騷。
進了游戲，邱澤昕告訴她，自己不方便開麥。
謬言也很自如，絲毫沒有自言自語的尴尬，只在麥裏騷裏騷氣地問他：“昨晚不是才來，怎麽現在就又想了？”
“……”
邱澤昕打字：“我懷疑你在開車，但我沒證據。”
謬言笑：“打野來抓你了，別死了。”
她話音剛落，邱澤昕剛走進紅區，就被從草叢裏蹦出來的四個人包圍，瞬間被秒殺。
邱澤昕：“……”
“呀，弟弟，”謬言故作驚訝，感慨道：“恕我直言，你好菜…”
“……”邱澤昕忍不住開麥，壓低聲音道：“我特麽要退錢！”
謬言一聽，笑了，然後嗚嗚嗚演了起來。
“嘤嘤嘤，不要這樣嘛，人家這就幫弟弟報仇。”
說完，一殺二殺三殺四殺，就在快五殺的時候，她沖進敵方塔裏，然後挂了。
“……”
邱澤昕只聽一聲氣壯山河的“卧槽！”，然後是粗狂的一句：“老子的五殺！”
“……”邱澤昕嘆氣：“至于嗎你。”
“至于！”謬言回他。
然後，邱澤昕就在謬言大殺四方中再一次躺贏了。
與此同時謬言又開始捏着嗓子，戲精起來：“嗚嗚嗚，小昕昕，人家剛剛好怕怕~”
“……”邱澤昕咬牙：“怕你妹！”
謬言又開始嘤嘤嘤，說，你兇我，你怎麽可以兇我。
邱澤昕被騷得脾氣了，只道：“姐姐，求求你，正常點。”
謬言這回可算是用了本音，哦了一聲。
然後邱澤昕就下線了。
因為到了。
邱澤昕下了車，被傍晚從地上蒸騰上來的暑氣撲了一臉。
他沒在學校逗留多久，随便買了點吃的，就上了公交朝本市唯一的二本大學B大趕去。
……
“诶，弟弟，你到底有沒有女朋友啊？”
網吧前臺，一個打扮潮流妝容精致的女孩，正對着吧臺裏一身黑T的男孩兒說着話。
男孩兒似乎正在錄入，手在鍵盤上操控着什麽，結束後，把身份證扣在臺面上還給女生，道：“D區第九臺。”
女生見他不回答，也沒生氣，接過身份證，又道：“沒女朋友的話，加個微信呗？”
男孩兒聞言這才第一次擡頭看向女生，漆黑的黑發下，男生皮膚很白，下垂的內雙眼，看着有點冷淡，嘴唇很粉，搭在臺面上的手，指節分明，腕骨突出。
他笑了，道：“姐姐，弟弟還小，不談戀愛。”
“這樣啊。”女生似乎很是失望，好吧了一聲，就進去了。
邱澤昕在一旁看挺久了，等女生走後，這才走過去，把飯遞給了葉振。
“啧啧啧，你這是又被B大的小姐姐看上了？”
葉振接過飯盒，撩起眼皮看他一眼，“嫉妒啊？”
“嫉妒你個der！”邱澤昕大大咧咧拉過一旁的椅子，在他旁邊坐下，幫他錄入，給他留足吃飯的時間。
葉振扒開塑料筷子，低垂着眉眼安安靜靜地吃着，像貓又像狗。
邱澤昕道：“你今天沒去真是你的損失，那個小姐姐我一看就知道是你喜歡的類型。”
葉振繼續吃，沒搭腔。
邱澤昕接着道：“可惜啊，楊磊那家夥似乎已經開撩了。”
葉振一頓：“楊磊？”
邱澤昕道：“是啊，我坐他旁邊，一上車就看他在那兒發微信，問什麽學習經驗，那小姐姐還以為真的，回的可認真了。”
葉振卻轉頭問他：“你也加了？”他問得是加微信的事。
邱澤昕答：“昂。”想了想又覺得不對勁問，“你怎麽知道？”
葉振：“猜的。”
“……”邱澤昕也不在意這細節，又道：“985的學霸姐姐，唉。不過你們怎麽都喜歡姐姐？”說這話時他一臉嫌棄，也不知道聯想到了誰。
葉振沒回答。
起身丢了餐盒，坐進去，便道：“好了，你快點回去吧。”
“行。”邱澤昕也沒逗留，點點頭，就果斷地走了。
直到晚上下班，葉振戴着耳機坐上回家的公交車，窗外亮起的霓虹燈印在了他的臉上。
葉振腦子裏忽然閃現了邱澤昕發來視頻裏女生的那張臉。
寡淡清秀，如一個細高玻璃杯裏裝滿的白開水。
她說，他們此刻擁有青春就好。
老實說，有點非主流。
葉振沒忍住笑了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