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Chapter3.2 你多寵寵他
付沚的手機一直握在手裏, 此時收到了一條消息,來自她和顧隕澤、秦鴻剛剛成立的那個微信群。
顧師兄:小妹妹,你多安慰安慰他吧
秦師兄:他這人要強, 不會跟你示弱
秦師兄:你多寵寵他
顧師兄:小妹妹別被吓跑, 沈老師就這樣。
……
這一切都收歸付沚眼底,也進了沈可居的眼。
這兩位同門師兄弟為了他們的師兄沈可居付出了太多……
“你都知道了?”
付沚睜眼說瞎話:“不知道, ”她按掉屏幕:“我是出來散步的。”
給他留點面子, 即使是在他們兩人之間。
沈可居拿過付沚的手機,轉換成發送語音模式,拇指按住按鍵:“別瞎操心,什麽事兒也沒有。”
語音發送成功的提示音響起,沈可居又在屏幕上點了點, 群名稱由“群聊(3)”變成了“群聊(4)”。
他已經進入群聊。
顧師兄:……
秦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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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付沚不會坐視不管, 顧隕澤甚至想好了如果付沚和沈可居整夜煲電話粥安慰他,那他明天一早幫他們兩個在博物館請好假好了, 還暗暗誇了誇貼心的自己。
可就在這個深夜, 原本饑腸辘辘的他,瞬間就飽了。
“顧隕澤本科是吳老師的學生,研究生讀的中國古代史的秦漢方向, 篆書、隸書那些他都懂。”
“喔……”
“秦鴻研究生跟的吳老師, 和我同級,後來去了省博工作, 有事也可以找他。”
“喔……”
“以後找他們,到群裏找。”
“喔……”
嗯?付沚歪歪頭,好像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通過群裏找?
付沚呆呆的,惹得沈可居發笑。他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她的臉:“怎麽?不願意我進群。”
“當然不是!”付沚連忙否定:“只是我以為過了今天這個群就會被解散的。”
“不會的。”
沈可居掏出自己的手機,在屏幕上點了點。
付沚看向自己的手機屏幕, 上面顯示——
【“anchor”修改群名為“永不解散”】
顧師兄:……
秦師兄:睡了
“他們大概很忙,不會有時間理我的。”
“只要你有事情,他們就不會不管。”
顧隕澤和秦鴻除了在各自博物館的工作,也都有自己的學術事業,還有考古工作,上次顧隕澤的奶奶找過來,就是因為顧隕澤太忙了太久不回家。
顧隕澤雖然每天早上踩點過來上班,但付沚也聽文徵他們說過,顧隕澤表面上吊兒郎當,其實他很用功,睡前不讀完給自己規定的任務不會睡的。
任務包括但不局限于各種論文和專著。
付沚随口問:“為什麽?”
“因為你是你。”
不是因為她是他的女朋友,只因為她是她。
在博物館實習快兩個月,博物館的講解員都對付沚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不僅稿子記得熟,還掌握很多講解稿外的內容,對游客的态度也很好,不到兩個月的時間收到了很多表揚信。
付沚本科期間已經在省刊上發表過論文了,雖說方向是中文的語言學方向,但她本科時的一位導師和老吳相熟,有時聚在一起高談闊論時聊到自己的得意門生,那位老師總會提起付沚。
恰好很多時候秦鴻都在老吳身邊,對付沚本就略有耳聞。
她是一個優秀的個體,無需與他捆綁,也用不着所謂的沾光。
她不過20歲,能做到這樣,已經很優秀了,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優秀,可付沚卻是優秀而不自知。
且,可以靠臉吃飯,還是要靠學識和才華。
沈可居跟着老吳讀完了研究生,方向自然和老吳的一樣,是唐代這一塊的。唐代文字沒有較大變革,是有些傑出的書法家,但他們寫楷書居多。
文字學的文獻與古文字相關的居多,尤其是篆書,而楷書已經屬于今文字了。
沈可居是石林的講解,石林因碑石林立得名,個中許多碑碣都是篆書、隸書寫成的,論知識,沈可居也不比顧隕澤差。但術業有專攻,就專業方面而言,結合時代背景,顧隕澤還是比他在行些。
總而言之,查缺補漏,找顧隕澤還是可以的。
付沚明白沈可居的意思,但同時她也想到了一個四字詞語,很狡猾,也很适合他。沈可居比她先說出來:“借花獻佛。”
“那為何不’送佛送到西’,把文徵姐和紀師姐都拉進來?”
聽到這兩個名字,沈可居下意識不太希望付沚和她們接觸。兩個姑娘人都不錯,大方開朗,也正直熱情,對朋友沒的說。
但她們的共同點就是愛玩,愛去沈可居不太希望付沚去的地方玩。
還是讓付沚少和她們接觸為妙。
“她們兩個研究方向于你将來的研究方向關系不大,紀語芳研究明清,文徵研究宋史。”
“宋史也很有意思。”
“喜歡宋朝?”
“談不上喜歡不喜歡宋朝,我喜歡宋詞。”
既喜歡宋詞的婉約,又喜歡宋詞的豪放。
“那怎麽不考慮中國古代文學?”
對于這個問題,付沚想都沒想,脫口而出:“對宋詞是喜歡,對文字是熱愛。”
“時有古今,地有南北,字有更革,音有轉移,亦勢所必也,”付沚窩在沈可居懷裏,手機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黑暗的車室內只有彼此的眼中有光:“《毛詩古音考》裏的這句話,不覺得很浪漫嗎?”
沈可居半晌說不出什麽話,實在是移不開眼。
淡白的月光映亮她的面龐,意外地清晰到她臉上一條小小的血管他都看得到。
沒得到沈可居的回答,付沚頓覺自己是不是說得太多了,甚至都忘了今天沈可居才是難過的那個,一直讓他在聽自己說自己的熱愛。
尤其是在他所熱愛的事物受到破壞時。
往日那個被人誇高雙商的付沚去哪了?付沚再次在心裏檢讨自己,并表達出來:
“對不——”
付沚這句道歉還沒完全說出口,沈可居道:“是啊,很浪漫。”
歷史和考古又何嘗不是呢。
“對了,現在幾點?”付沚在座椅上摸了半天,終于摸到自己的手機,屏幕上顯示“00:02”。
“天!我都忘記時間了!”付沚從沈可居懷裏坐起身來坐直身子:“對不起對不起!還有就是,生日快樂!”
“謝謝,渚渚。”
“還有,還有。”付沚打開拉鏈,沈可居聽到拉鏈下拉的聲音瞬間慌張了起來,他不知道小姑娘要做什麽,慌亂之間只叫了聲“渚渚”。
付沚在自己衣服裏摸摸找找,找到了她要找的東西,抽出來,松了口氣。
“還好沒被我跑掉,”她自言自語,又擡手在車頂上摸索了半天車頂燈的位置,“咔嚓”一聲,光亮盈室,她的笑真誠而燦爛:“生日快樂,沈洲!”
沈可居看到她手裏拿着一條圍巾。
沈可居接過,上面還殘留着付沚的體溫,他問:“這是哪兒來的?”
他這麽一問,付沚的神情便變得不自然起來,雙手極度不安:“我,我走得太急了,又沒時間找包裝好,拿着又凍手也不方便跑,我就一邊出門往外走一邊纏腰上了,我想着這樣就算是晚上打不到車我也能跑得快點,就算跑不快也比我拿着攥皺了強……”
以前學舞蹈,沒少往腰上纏東西。
但在付家良好的家教下,付沚從小到大都沒有做過這麽出格的事。
從來沒有做出過在公共場合把圍巾纏在腰上的這種舉動,雖然這次是在四下無人的黑夜裏做的,但已經與往日的她太不同了。
沈可居瞧着自己手裏平整的圍巾啞然失笑。
他的小姑娘,怎麽就這麽可愛啊。
小姑娘屈屈鼻子:“煙味,難聞。”
沈可居摸摸她的頭:“以後不抽了,保證。”
少年時叛逆,學了這個不好的,但也只有才學會那一陣子會吸,後來就再也沒有了,直到這一次。
沈可居很早就清晰地知道什麽是必需的,什麽是可有可無的;什麽是對他真正有意義的,什麽于他而言是模棱兩可的。
那時候除了歷史課他基本都不會去聽,被學校老師和家長操心是再正常不過的,但他不願意把時間浪費在沒必要的地方。
後來懂事了,也就不那樣了。
他逃課,最開始是和同學們一樣,跑去網吧打游戲。可後來就不一樣了,他開始往圖書館跑,在他意識到圖書館的書可以借走之後,基本不會逃課了。
那時候沈可居的母親總是會和沈珠的母親訴苦,說自己家兒子不好好上課,老師都找到家裏來了。
最不可思議的是,盡管在這種情況下,自己兒子每次考試的成績都名列前茅。
聰明如他,知道怎麽在課上偷看才不會被老師發現,老師和他家裏人這也才對他放下心來。
直到現在,他被那麽多的人認可。
回憶結束,沈可居想起一件事。
“剛叫我什麽,渚渚。”
兩人對視,付沚倒是沒移開目光,只是擡起手,“啪”地關掉了室內燈,她迅速蜷縮至車室一角,臉比煮熟的蝦子還燙還紅。
他聽到了,他聽到了,他聽到了呀……
她被沈可居擁入懷中時,因為太驚訝,又沒多想,就叫了他一聲“阿洲”,聲音比蚊子還小,他怎麽就聽到了呢……
沈可居湊過來,讓付沚轉過身面對自己:“我對洲字很敏感,基本上是你說的我都會察覺。”他先解釋一通,又笑笑:“再叫一遍?”
“阿……阿洲。”
這一聲落下。
就算是在黑夜,沈可居也準确地找到了付沚的位置。在她的唇角,貼下輕輕一個吻。
付沚在慶幸自己剛才反應快把燈關上了,不然又要被沈可居看到自己臉的顏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