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3 并肩
上午的培訓結束,下午就回學校去了,一下午的時間準備,明天是實習的第一天。
實習前一段時間允許帶稿子,畢竟講解稿有幾十頁厚。
回學校的路上。
付沚坐到自己的原座位上,把外套脫了下蓋在身上打算在路上眯一會兒,打開導航搜索目的地,按照導航給的預計時間算好時間訂好了鬧鐘,大概是下車前二十分鐘。
付沚把耳機連上手機塞進耳朵裏,耳機一直揣在口袋裏,今天又一直在下小雨,把耳機往耳朵裏一塞,像是丢進去兩個冰疙瘩,已經打盹兒的付沚被冰得肩膀微微聳起,醒了大半。付沚眼睛瞟了下旁邊沒人看向這邊,閉上眼放下手機,身邊就坐了一個人。
聽到身邊的動靜,付沚向一旁看去,不認識。沒和這個人說過話,不知道名字,對長相有點印象,應該是剛剛一個隊裏的。
可能是別的地方沒有位置了。
“同學你好,我叫趙顧。”
付沚對他沒印象,只眨眼笑了笑:“你好,付沚。”
只想趕緊睡覺。
“剛才你......”見付沚又要閉上眼,趙顧趕忙說:“剛才你說的話,我很贊同。”
付沚笑笑:“謝謝。”
雖然不知道這位同學說的是什麽,可是付沚現在只想睡覺,又累又困,昏昏欲睡。
“站在你對面的女生其實是個直來直往的性子,她叫陳子佳,她不是個記仇的人,以後大家還是可以和睦相處。”
付沚知道他說的“贊同”是在說什麽了。
原來是來為這位叫陳子佳的女同學說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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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
縱使趙顧聽出來付沚似乎有些不耐煩,可還是不想離開。說實話,剛才在博物館裏的付沚有吸引到他。
而他過來說這番話,雖然是實話,但卻不是為陳子佳來說的。
多少還有點想在付沚面前留個印象的因素。
他不希望付沚以偏概全,以為他們整個班都是陳子佳那樣喜歡惹事的,不希望付沚把對陳子佳的印象移到他們班所有同學、移到他身上。
開始見到付沚,見她小小的個子十分可愛,細看既動人又耐看。一直很安靜,也不說話,默默低頭記筆記,就以為這是個标準從內到外的文科生女生,沒想到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在博物館裏她能說出那番話。
這種“反差萌”屬實讓他心動。
付沚說完一個“好”字,徹底睜不開眼了。今天走得太多了,昨天晚上又沒睡好,現在極度需要休息,裹了裹身上的外套,頭靠着窗沉沉睡去。
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裏有一個模糊的身影,就在博物館的第二展室,男人的聲音極富磁性,他的身邊圍了一衆人,他低聲講解着,身邊的人都在點頭,突然有一個人站了出來,聲音稍高:“你這故事不會是杜撰的吧!”
男人不怒反笑:“我們講的是歷史,要對歷史負責。”
……
夢境随着汽車停下而結束。
耳邊的聲音嘈雜,她清楚地感受到剛剛自己的頭和汽車座椅短暫分離,現在又回歸原位。
付沚睜開眼,車沒在向前走,身邊的人也早就不知道去哪了,跟她隔了一個過道兒坐在同一排的座位上的人曲着腿站起來向前看。
車子沒在行駛,但位置還正,自己的身體也沒感受到疼痛,應該沒什麽大問題。
付沚把身上的外套掀到一邊,擡起頭看了看前面,正好看到大巴司機把車門關上,或許是力道太大,車身随之一顫。
随後,車門又被打開,司機師傅嗓門極大:“同學們稍等一會兒,過會兒咱們再出發。”
說罷,又下了車。
周圍人都在讨論為什麽汽車突然停下了,但付沚不是個愛湊熱鬧的人,這種情況下就算是湊熱鬧也沒什麽用。剛剛把外套重新蓋好、眼睛閉上,身邊就又坐了個人。
付沚并不在意身邊有人坐,只是這人身上帶着一股和車上原本的暖流不一樣的冷冽寒意,明顯是剛剛從車下上來的,付沚內心推測,這人應該是剛才下去看熱鬧了。
付沚掖了掖自己身上的外套,依舊是閉着眼。
“還要睡嗎?”
這個聲音太過熟悉,付沚才卷土而來的睡意一掃而空。
沈可居怎麽會在這裏?
剛才自己整理衣服的動作顯然表現出她沒有睡着,現在裝睡實在太做作,似乎睜開眼打招呼成了唯一選擇。
付沚選擇了後者。
“沈老師。”付沚睜開眼睛正襟危坐,迅速收起外套并折疊整齊放到身側,趕忙把自己因為剛剛瞌睡滑到耳前的碎發別到耳後,理了理劉海,靠窗一側的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
付沚,清醒,快清醒。
坐在你身邊的人可是沈可居,可別再困了。
“上來的時候就這麽一個空位了,不介意吧。”
我就算是介意,能趕你走嗎?
心裏是這麽想,付沚還是搖搖頭,說了聲“不介意”。
倒也不是介意他在這裏,但是這是第一次……跟他挨這麽近。
肩膀已經快要挨到一起了。
彼時自己還睡得睡眼惺忪的,不知道剛才自己的睡相怎麽樣,有沒有被沈可居看到。
“沒有要打擾你的意思,只是這會兒你恐怕也睡不好。”
這話倒是......确實。
十一月的天雖然不太冷,但是白天下了場雨,帶走了些溫度,一路上司機都是開着暖風的。
這會兒車沒燃着,空調暖風溫度尚存,但是持續不了多久。
一會兒真的冷起來,她如果還在睡覺,怕是要生病。
“嗯。”付沚點點頭。
餘光中沈可居的側臉棱角分明,付沚不敢直接去看。
要是被那幾個舍友知道她在關鍵時刻竟然這麽慫,還不知道會怎麽笑話她。
“車壞掉了,不是大毛病,修車的人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嗯。”
付沚痛恨自己不成器,平時別人眼裏她的三寸不爛之舌怎麽到了沈可居面前一水兒變成了“嗯”、“嗯”、“嗯”?
就這麽沒出息?
沈可居不知道從哪兒掏出個小本子,還有一支短短的筆,右手拿着本子,左手在本子上寫東西。
每一次落筆都惹得小小的本子在他的手上顫一下。
付沚想,是不是這時候坐在沈可居身邊該假正經拿出講解詞來看?
可是,在沈可居面前假惺惺地看講解詞,豈不是班門弄斧了。
于是付沚只打開手機,點開了讀書軟件,選了一本之前沒讀完的書繼續讀。
這本書晦澀難懂,付沚一邊看一遍搜索其中看不懂的字詞。
可就正這麽想着,周圍的同學們都紛紛拿出自己的講解詞來,互相背了起來。
車上的場面,堪比期末考試前一晚。
......
沈可居明顯察覺到了周圍環境聲音的變化,搖頭笑了笑。
付沚當然不會加入其中,剛才收到了本科專業老師的消息,要她寫一篇結題報告,她正在閱讀材料。
這份報告不難寫,付沚大概按照套路列了個大綱之後便繼續看之前看的那本書。
天漸漸黑了下來,手機屏幕的光随着自然光線暗了下來,映在車窗上,和付沚的臉上。
付沚生得白,嘴巴小巧紅潤,眼睛倒是像小杏一樣圓又大。
她看起書來不知不覺就把鼻子以下的半張臉都埋到了純白毛線圍脖裏,只露出鼻子呼吸、眼睛看手機。
讀着讀着,耳邊傳來的筆尖和紙摩擦的聲音就傳到她耳畔。
當然,看一會兒手機就會不自覺地用餘光掃視一眼身旁的沈可居,的手。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厥執中……
讀到這兒,便又注意到沈可居的手骨節分明,手背上的血管明顯,也不知道一直在寫什麽,很認真的樣子。
四海困窮,天祿永終。惟口出好興戎,朕言不再……
書上的內容和身旁的人相比,吸引力未免略遜一籌。付沚輕嘆了口氣,想借此良機幾次想開口說點什麽,都欲言又止。明明自己讀的《尚書》有刻在博物館第一間展館的石經文物上,沈可居再熟悉不過,可刻意尋找話題卻太不自然。
“可以了——”
沈可居聞聲手上的動作停下,聽前邊人又說了句“出發吧”,他把筆和本放回自己衣服內側的口袋裏。
不知道寫了些什麽東西。
難道沈可居在寫日記?付沚悄悄猜測。
可是這些猜測,終究只是在她心底悄然開放的昙花,一閃而過,不求結果。
汽車啓動。
沈可居坐得端正,不知道是要小憩還是要閉目養神。
微信群裏已經傳開了,原來是老吳叫沈可居一起去的,而車剛才恰好在路上壞了。
沈可居沒有先開車走,而是選擇在這裏和大家一起等。
議論聲遮過汽車行駛的聲音,傳入付沚耳中,自然也傳入沈可居耳中。
前半部分付沚不知道,後半部分,是沈可居告訴她的。
聽着大家衆說紛纭,這感覺似乎有點不一樣。
像是考試前提前知道了答案一樣。
而付沚不知道的是,沈可居那個小小的筆記本上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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