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程錦雲沒死,她活着回來了。只不過,這次沒有上次那麽好運,這次她是被打得遍體鱗傷之後回來的——被汪曼春送到明家門口的。
也是巧了,那天恰好明樓頭疼發作,疼得起不來,而明鏡又帶了阿香去蘇州辦事,家裏能動、能說得上話的除了一個明臺就只剩了阿誠。明臺自然是不願意直面這個冷血女魔頭的,便強推了阿誠出去,理由倒是也很充足,“她是你的同事,跟我和清明都不熟,而且她送程錦雲過來也應該是公事才對,那我們就更不該出去摻和了。是吧,清明?”
顧清明能說什麽?他當然是說明臺說的很對。明臺難得被他認可一次,當下便歡喜得吊在他身上說什麽也不肯下來,只是一味地起膩。
阿誠搖搖頭,給了顧清明一個‘你保重’的眼神,就自己出去面對汪曼春了。
“汪處長,您怎麽跟程小姐一起過來了?”阿誠簡單解釋過明樓不舒服無法出來,便直接問了出來。汪曼春自然表達了一下自己對明樓的關切,又吩咐攙扶程錦雲的人站開一些,因為‘血腥味太重,難聞死了’,然後才淡淡地說道:“她無故在特高課附近徘徊,正好我去那邊見南田科長,看見了,就抓了起來,詢問之下她說自己是聽人說特高課內有秘寶,好奇驅使才過來看看。”汪曼春抱着臂看着阿誠,“秘寶?特高課居然能有什麽秘寶竟然盡人皆知?”
阿誠完全沒想到程錦雲會想出這麽一個托詞來,他不帶僞作地愣了一下,“秘寶?什麽秘寶?”
汪曼春看了他一會兒,似乎也覺得他可能是真不知情,便說道:“不知道,她說自己想為抗日做事,所以就想來偷秘寶。我猜,大概是聽錯了吧……可能是密報才對。”汪曼春瞥了一眼被人架着才能站住的程錦雲,十分不屑,“南田科長聽說之後十分震怒,也不相信她的話,就又打了一頓。但她不知是真的沒別的能說的了,還是嘴特別的硬,居然也真的沒再說出別的來。算她命大,南田科長查她也是沒什麽收獲,就放人了。”
嗯?這比直接殺了程錦雲還令人無法理解……阿誠震驚地看着汪曼春,“南田科長就這麽放了她?”
“南田科長本來是不肯的,她說程錦雲和明家有些聯系,似乎還是明臺的未婚妻,難保她的消息不是從明家透露出來的。但審問中才知道,明臺居然愛的是于曼麗……阿誠,不是我說啊,你們這是唱的哪出啊?”汪曼春說着,見顧清明和明臺出來便說道:“正好,正主來了。明臺,我怎麽不知道你喜歡于曼麗小姐的事?清明知道嗎?”
明臺還沒來得及讨好解釋,就見顧清明扭過頭沖着他的顴骨就是一拳。
不但是明臺,就連阿誠和汪曼春都看愣了。不過阿誠還是率先反應了過來,“清明,這裏頭是不是……”他話還沒說完,就見明臺往後竄了一步,似乎是怕顧清明再動手,但同時嘴上卻是毫不示弱,“你聽都不聽我解釋,就為了一個女人打我,你對得起我嗎?”
“跟我談對不起?你觊觎我身邊的人的時候,你想過你對得起我嗎?”顧清明雖然還是竭力保持冷靜,但臉上的一絲紅暈還是洩露了他的情緒激動。說完,他也不想聽明臺繼續說,轉身便回去了。明臺看着他的背影張口結舌,過了好一會兒才憤憤地瞪了汪曼春一眼,一指程錦雲,“曼春姐,她滿嘴胡說八道,我看八成就是個抗日者,你還是殺了她算了。”
說完,也走了。
汪曼春看看阿誠,心說,她自己都說了是想為抗日做事,那當然是個抗日者了……
阿誠也有些無奈,但還是繼續問道:“那南田科長到底為什麽放了她?”
“戴罪立功咯。”汪曼春笑道,“你知道她是從誰那兒聽說的嗎?是那個死掉了的李秘書。不過她似乎是不認識李秘書,只是說有一次跟你一起出去,結果等你的時候看到了李秘書和一個年長的男人見面,二人說的是日文,其中提到了所謂的秘寶。還說,那個年長的男人是叫他李先生,而他叫那個男人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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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套說辭可是相當完整啊。”汪曼春意味深長地看着阿誠,“梁仲春聽了這個說辭之後就跟南田科長說,死無對證,既然不知道真假,那就不如殺了她以絕後患。但南田科長還是放了她,至于為什麽,怎麽想的,我可就不知道了。人,我是交給你了,你要怎麽辦就看你了。”
随後,才示意站在遠處的手下拖着程錦雲上前。
梁仲春顯然是怕将此事和自己的財神爺阿誠聯系起來,所以力主殺死程錦雲。他現在不關心阿誠是否跟重慶或者延安勾結,只要阿誠保證他的利益,那就算阿誠在他鼻子底下公然聯絡抗日,他也可以裝聾作啞——這看似違背他之前的意思,但實際上卻是一以貫之的。畢竟,當初他之所以百般懷疑阿誠和明樓,也是為了保護他在76號的大權不被這兩位空降部隊侵蝕。
但南田的意思則不難猜,她大概和當初汪曼春是一個意思——釣魚,她想借着放了程錦雲來查看阿誠和明樓,試探他們的忠心。同時也是為了防止竊聽器的曝光——早一日發現他們的馬腳,就等于是給他們更少的時間發現竊聽器。畢竟,南田不會真的寄希望于像他們這樣的人,能在自己家裏就絲毫不設防,不會去定期做一些檢查。
不過這裏還有一個問題,就是汪曼春為什麽分毫不提阿誠曾經明确表示過明臺喜歡程錦雲,為什麽要把整個審訊結果都告訴自己,又為什麽似乎南田完全不知道程錦雲曾經在火藥黑市被捕。
阿誠扶着程錦雲,眼神中帶着一絲疑慮。
扶着程錦雲回了屋,阿誠就看見明臺正慫颠颠地捧着茶杯似乎是要遞給顧清明,但顧清明卻只是站起來幫阿誠扶程錦雲坐下,“阿誠哥,今天這是怎麽回事?她真的是……抗日者?”
明臺不太高興地放下了茶杯,試圖争奪顧清明的注意力——似乎剛才并沒挨打,“清明,她是不是抗日者跟咱們有什麽關系?待會讓蘇太太來接她,以後就別再見了就好了。還有什麽可問的?”
阿誠聽明臺根本沒提于曼麗三個字,又看顧清明神情平靜似乎剛才在外面打了明臺一拳的根本就不是他。
這兩小子,演戲上瘾啊?阿誠心中暗笑,嘴上卻并不提起。
同時,既然明知客廳裏也有竊聽器,阿誠便有意不提汪曼春所說的審訊結果,“我也是糊裏糊塗的。”說着,他轉向一臉不高興的明臺,“你給蘇太太打個電話,讓她過來接一下她妹妹。還有,不管怎麽樣吧,以後要避嫌,我會跟大姐說,你也要注意。知道嗎?”
明臺嘀咕了一句,“我注意什麽?倒是你該注意才對。”說着便去給蘇太太打電話了。
阿誠滿心想着得告訴明樓,便也沒再理會程錦雲,直接就去了明樓的房間。
明樓此時頭疼稍微好了些,又見阿誠進來便坐起來詢問。阿誠将程錦雲做的事講了一遍,又大致寫下了審訊結果給明樓看了一眼,明樓揉了揉額角,“你以後也少跟她……不對,別跟她來往,這種人想起什麽是什麽,別到時候連累了咱們。”
阿誠點點頭,但他顯然有些在意程錦雲的那套說辭,他想了想,就還是寫了出來。
二人對視一眼,便知道對方也覺得程錦雲自己是想不出這麽一套說辭的,這八成就是黎叔察覺到了這是個死局,所以才臨時教她的。
顧及房中的竊聽器,阿誠也就沒再多說,“大哥你頭疼好些了嗎?餓不餓?也該吃午飯了。”
明樓眼珠子一轉,顯然是要借着阿誠和程錦雲親近造成麻煩的事拿歪,便做出一副沒什麽力氣的樣子,靠着靠枕,“哎……我也沒什麽胃口,也沒人真心想給我做病號飯。就算了吧。”
阿誠一撇嘴,心說愛吃不吃,不吃餓死算了。但口頭上卻還是假惺惺地表示了一下關懷,“那我給大哥倒杯熱水吧,然後我就去給明臺和清明做飯了。”說完也不等明樓做出什麽反應,就逃似的跑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裏的私設是:程認識黎叔,但黎叔不認識自己的上線明樓和阿誠